94 城南皇莊(1)

第94章 城南皇莊(1)

第二日清晨, 淩南玉早早就起了身,簡單地用了早膳,便去了乾坤宮, 因為今日要祭天,還要祭祖, 實在忙得很。

與淩南玉不同, 楊清寧就比較清閑,昨夜睡得晚, 今日便晚起了一會兒,用完早膳便悠哉悠哉地看起了話本, 用完午膳便午睡, 午睡起後, 又和小順子他們一起打牌。

“胡了。”楊清寧将面前的牌推倒, “清一色。”

“等會兒。”小順子湊過去看着楊清寧的牌,指着裏面的三張一筒,道:“公公,奴才沒看錯吧, 您已經有三個一筒了,竟又胡了一筒,這運氣實在太好了些!”

楊清寧會玩麻将,卻不太懂怎麽算錢, 胡什麽牌翻幾番, 各地有各地的規矩,實在太麻煩,索性就自己定了規矩, 反正就是他們幾個閑來無事,打發時間。

“運氣不錯, 咱家也沒想到。”

小櫃子将牌推倒,将桌上的銅錢抓給楊清寧,苦着臉說道:“奴才們的錢可都被公公贏去了。”

小五子取笑道:“你可別說了,誰讓每次都是你點炮,我們可沒輸多少。”

小櫃子狠狠抽了自己的手兩下,道:“都怪這臭手,摸不到好牌也就罷了,還光點炮。”

楊清寧見狀忍不住叮囑道:“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咱們就是随便玩玩,打發打發時間,你們可別去外面賭。”

小順子笑着說道:“公公放心,咱們都不是那種人。公公累不累,咱們還玩嗎?”

見衆人正在興頭上,楊清寧點點頭,道:“那就繼續吧。”

又玩了一個時辰,臨近傍晚時分,衆人才散了場,最大的贏家依舊是楊清寧,他并未将贏來的錢還回去,這樣便沒了意思,不過他會從其他方面給輸錢的人貼補。每次都是這樣,衆人雖未挑明,心裏卻清楚。

“公公,外面有人求見。”

見小櫃子的臉色有些古怪,楊清寧好奇地問道:“誰?”

“是那個五公子,陳慧。”

“陳慧?”楊清寧神情一滞,昨晚在宴會上他們就已經見過,只是并未打招呼,沒想到他竟來了東宮。他思量了思量,起身說道:“小瓶子,幫我更衣吧,故人來見,我總歸要出去見見。”

小瓶子應聲,幫着楊清寧穿好了衣服,三人相繼出了卧房,來到了宮門口。小櫃子快步上前,打開了宮門,門外的人漸漸映入眼簾。他皮膚黝黑,右邊的眉間有道疤,延伸到眼皮,五官沒怎麽變,臉部輪廓更加鮮明,唯獨變得是那雙眼睛,已經沒了年少時的單純,變得深沉、銳利。身子壯碩了許多,身材依舊挺拔,身上穿着官服,平添了幾分氣勢。

十年過去,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已是個成熟的男人。

在楊清寧打量陳慧時,陳慧也在打量着他,歲月匆匆,已過去十年有餘,自己也從那個稚嫩的少年長成了如今的模樣,可面前的男子卻依舊是當初的模樣,只是臉色比之從前白了些,身子也單薄了些。

陳慧嘴角勾起微笑,道:“公公,好久不見。”

楊清寧也揚起嘴角,道:“确實是好久不見,未曾想還能見到公子,不,應該稱呼郎中大人才是。”

楊清寧看着他,心裏不由一陣唏噓,從流放的犯人爬到如今兵部郎中的位置,其中艱險難以想象,可當初那個做什麽都三分鐘熱度的纨绔子做到了,真是不得不讓人感嘆。

“當初是公公甘冒風險為陳家求情,才免去了被滿門抄斬,公公對陳家的大恩,陳慧沒齒難忘,請受陳慧一拜。”

陳慧說着便雙膝跪地,楊清寧被吓了一跳,連忙躲到一邊,皺眉道:“郎中如今可是穿着官服,這樣納頭便拜,若是傳到那些言官耳朵裏,定又要參咱家了。”

陳慧一怔,随即站起了身子,道:“是我太激動,思慮不周,還請公公見諒。”

楊清寧四下看了看,不見有人經過,不禁長出一口氣,道:“求皇上的不是咱家,是太子殿下,郎中若要謝,便謝殿下吧。”

“當初殿下只是個五歲幼童,又怎會在意陳家的生死,定是公公向皇上求的情,陳慧雖愚鈍,卻也能想明白。”

楊清寧心裏清楚這事瞞不過任何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郎中不必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怎能忘?”陳慧直直地看着楊清寧,道:“我的命是公公給的,以後公公有任何事,都可來找我。”

“咱家是東宮的奴才,若與朝中官員多有來往,怕是會引人猜忌。”楊清寧斟酌片刻,接着說道:“郎中能有今日之成就,應是歷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理當好好珍惜才是。還是那句話,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吧,不必放在心上。”

“我努力活到今日,就是為了回來見你!”說完這句話,陳慧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了看小瓶子,接着說道:“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楊清寧被吓了一跳,陳慧的前半句話實在是很容易讓人誤會,好在後來他補了一句。

“郎中說差了,郎中努力到今日,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最不該的就是為了咱家。”楊清寧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畢竟當初陳家事發,與咱家也有些關聯,咱家為陳家求情,也不過是想心裏過得去,是為了自己,并不是為了郎中,所以郎中不欠咱家的,不必再揪着過去不放。”

當初楊清寧救陳家,是覺得陳慧人不錯,也不想那些無辜的人為了陳钰陪葬。他之所以這麽說,是不想陳慧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他能走到今日,當真不易。

“當年公公中毒是我大哥所為,公公還差點因此喪命,後來雖勉強保住了性命,卻時常纏綿病榻,這是我們陳家欠公公的。公公非但不記恨,還向皇上求情,救了我們陳家幾十口,這份恩情怎能忘?”

陳慧心裏并不似楊清寧想得那般,他不想和楊清寧撇開關系,這十年來他經歷得太多,從高高在上的侯府公子,淪落到階下囚,受盡了□□和白眼,他也曾絕望過,甚至一度想要尋死。

只是在瀕死之時,他腦海中突然閃過楊清寧的臉,他看着他,質問道:“你就這麽死了,對得起我嗎?”

于是他奮力掙脫了繩索,躺在地上大哭了一場,哭完後他發誓,一定會再回去,回去找他,這就是他一直堅持到今日的理由。不是家人,不是責任,而是為了面前的男人,只是他說不出口。

“郎中……”

“我不給公公添麻煩。”陳慧打斷楊清寧的話,道:“只是救命之恩實在不能忘,還是那句話,若公公有任何需要,便來尋我,定不推辭。”

見他這般堅持,楊清寧也不好多說什麽,無奈地應聲道:“好,咱家記下了。這宮門馬上就要關了,郎中還是趕緊回去吧。”

陳慧沒再糾纏,應聲道:“那我走了,公公留步。”

楊清寧松了口氣,道:“郎中慢走。”

陳慧又看了楊清寧一眼,這才不舍地離開。

看着他走出去,楊清寧剛想轉身回去,竟看到淩南玉的車辇出現在宮道上,便又停下了腳步。

陳慧站到一邊,躬身行禮,待辇車經過,這才繼續往前走。

辇車來到宮門前,車夫急忙勒停馬車,下車行禮道:“奴才見過公公。”

聽到外面的動靜,淩南玉掀開車簾走了出來,見楊清寧在門口站着,不禁有些奇怪,動作利落地跳下馬車,來到近前,問道:“小寧子怎會在宮門口,可是去了何處?”

“方才陳郎中來訪,奴才出來見了見,正待回宮時,便看到了殿下的馬車,故而等在此處。”

“陳郎中?”淩南玉轉身看向宮道,果然看到了一個身影拐進另一條宮道,“那是……陳慧?”

楊清寧很少出宮,除了東宮裏的奴才,幾乎沒什麽朋友,更何況是前朝,唯一與他有過瓜葛的,現在任職郎中的就只有陳慧。

“是。”楊清寧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感慨道:“沒想到他竟能憑借一己之力重回京都,還做了兵部郎中,真是了不起啊!”

聽楊清寧誇陳慧,淩南玉心裏就不舒服,不知為何他從小就看陳慧不順眼,總覺得他會把楊清寧搶走。

“他都這個年紀了,才做上郎中,有什麽了不起的。”

聽他語氣不對,楊清寧轉頭看了過去,道:“在被流放之前,他還是個玩世不恭的侯府少爺,做什麽事都三分鐘熱度。十年,從一個流放的犯人做到了朝廷五品命官,有幾個人能做到?”

“他就是運氣好點。”淩南玉小孩子氣地不想承認,轉移話題道:“他為何來找你?你們都聊了什麽?”

“沒聊幾句,就是來跟奴才說一聲,他回來了。外面太冷,我們還是回宮再說吧。”

淩南玉自然沒什麽意見,和楊清寧相伴進了宮門。

“當真沒說什麽?”淩南玉有些不太相信。

楊清寧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奴才何時騙過殿下?”

淩南玉點點頭,試探道:“以後若他再來,小寧子還是盡量不見吧。”

“殿下放心,奴才心中有數,不會讓那些言官有攻讦殿下的機會。”

淩南玉聞言頓時眉開眼笑,湊到楊清寧身邊,撒嬌道:“從早上到現在,又是跪又是拜,我都快累死了。”

“殿下辛苦了,快回殿歇會兒,讓小順子給你按一按。”

“小寧子這一日都做了什麽?”

“奴才與殿下正相反,這一日清閑得很,上午看了畫本,下午打了麻将,手氣還不錯,贏了一兩銀子。”

淩南玉突然站直了身子,道:“對了,差點忘了,小寧子先回卧房,我去取一下東西。”

楊清寧好奇地問道:“什麽東西?”

“保密。”淩南玉神秘兮兮地眨眨眼,随即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小瓶子見淩南玉離開,猶豫片刻,開口說道:“奴才以為陳郎中來見公公另有所圖。”

“另有所圖?”楊清寧疑惑地看了過去,道:“他圖什麽?殿下?”

小瓶子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他罕見得吞吞吐吐,楊清寧不禁更加好奇,道:“你有話便直說,何時變得這般不幹脆?”

小瓶子蹙起了眉頭,道:“這個奴才也說不好,待奴才再觀察些時日吧。不過奴才可以肯定他所圖的不是殿下。”

“不是殿下,那就只能是我了,我有什麽是他費心圖謀的?”楊清寧皺着眉頭思索着,“除了圖謀殿下,還真想不出他接近我還有什麽目的。”

小瓶子張了張嘴,可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許是奴才太敏感了,公公不必太過在意。”

楊清寧轉頭看了看他,道:“陳慧的性子我了解,他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主兒,應該是你太敏感了。”

“公公,快進屋吧,您的嘴唇都泛青了。”

小瓶子不說還不覺得,楊清寧突然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是僵的,止不住地打起了寒顫。他連忙将手爐貼近胸口,快步朝着卧房走去。小瓶子上前打起簾子,讓楊清寧進了屋,随後便去了茶房,招呼小順子趕緊泡一杯紅茶,給楊清寧送進去。小瓶子重新回到房間,幫着楊清寧将鬥篷和外衣脫了下來,這屋裏與外面能相差二十度,不能穿得太厚。

楊清寧剛坐下,簾子便被掀開了,淩南玉抱着個木盒走了進來,興沖沖地走到楊清寧身邊,将木盒遞給了他,“小寧子打開看看。”

楊清寧好奇地接過木盒,打開一看竟全都是銀票,他驚訝地看着,随即問道:“這是……”

“這是小寧子送去乾坤宮的十萬兩。”

“那這十萬兩為何在殿下手中?”

“是父皇賞的,賞給小寧子的。”

“賞給奴才的?”楊清寧明顯不信,随即說道:“殿下可要說實話。”

淩南玉笑眯眯地說道:“賞給我的,不就是賞給小寧子的嘛,只是父皇沒有明說而已,畢竟能拿下慶嫔,小寧子功不可沒。”

淩璋待楊清寧有些特別,說他嫌棄楊清寧吧,又時不時地給予賞賜;說他寵信楊清寧吧,又常常表達對他的不滿。若非他們的身邊人,還真拿不準淩璋的态度。以前楊清寧不太明白,現在楊清寧想通了,淩璋信任他,卻看不得淩南玉對他好,就好似淩南玉看不得他對別人好,通俗點說就是在吃醋。如今想想,他們還真是兩父子,連吃醋都一模一樣。

“這是皇上賞給殿下的,奴才可不能要。”若是要了,淩璋那小本本上又得記上一條。

淩南玉是當局者迷,并未看透淩璋的心思,道:“小寧子是東宮管事,東宮的庫房都歸你管,這些錢自然要放在你那裏。”

“倒也是。”楊清寧把這茬給忘了,伸手将銀票接了過來,道:“待明日,奴才讓人送去庫房。”

“明日初二,還可以歇上一日,到後日又該上朝了。”想起這個,淩南玉就忍不住嘆氣。

楊清寧以前不清楚,自打來了這個世界,便深刻認識到了做皇上的辛苦,每天四五點就得起,晚上八九點才休息,全年無休,比現代的九九六還狠,怪不得當皇帝的人每天錦衣玉食,那麽多人侍候,還多數短命,都是給累死的。

“殿下還好些,至少可以歇上幾日,你瞧皇上,即便是除夕和初一,他也沒歇着,每日都在批閱奏折。”

“真希望父皇能長命百歲,這樣我就能多偷懶些時日。”

“皇上的身子向來不錯,這些年也沒見病過,定能長壽。”

“我想明日便去和父皇說與你同去皇莊一事。”

“此事怕是有些難,若不然奴才陪殿下一起去吧。”

“不用,我之前就說過,勸說父皇的事交給我,男子漢大丈夫,要說到做到。”

看着他自信的模樣,楊清寧也不好潑冷水,“殿下長大了。”

大年初二,淩南玉一大早就去了乾坤宮,因為來得太早,淩璋還沒起,等了好一會兒,才被召見。

淩璋淡淡瞥了一眼淩南玉,道:“今兒不上朝,為何不多睡會兒?”

“兒臣有事想求父皇。”和淩璋耍心眼,那就相當于魯班門前弄大斧,實在是沒必要,淩南玉索性開門見山。

淩璋擦了擦臉,将帕子遞給高勤,道:“何事?”

淩南玉徑直說道:“城南皇莊出事,小寧子想去調查,兒臣想随行,求皇上應允。”

“朕已将案子交給刑值,你們就不必湊熱鬧了。”

“父皇說的是路大有的命案,小寧子要查的是皇莊年年減收一事,這是兩碼事。”淩南玉走上前,讨好地為淩璋捶背,道:“皇莊不僅是皇家的田莊,還肩負着改良糧食品種的重任,事關民生的大事,實在馬虎不得。”

淩璋沉吟片刻,道:“那就讓小寧子去,你不能去。”

“父皇,自兒臣出生至今,出宮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不清楚糧食到底長什麽樣,更不了解老百姓過得怎樣的日子,所學皆是書本上教的,這無異于脫離實際,兒臣與那趙括有何區別?”

淩璋若有所思,雖未答應,卻也沒有拒絕。

淩南玉再接再厲道:“兒臣明白父皇是擔憂兒臣的安危,不想兒臣以身犯險,難道就因為危險,便只龜縮在宮中?兒臣是願意活在父皇的羽翼之下,有您為兒臣遮風擋雨,兒臣求之不得。可終有一日兒臣要獨自面對危機,若到那時又要如何去面對?”

淩璋轉頭看向淩南玉,“這是他教你的,還是你自己所想?”

淩璋沒有指名道姓,淩南玉卻明白他說的是誰,道:“小寧子不想兒臣去,說此行兇險,兒臣是太子,不能輕易涉險,兒臣怎麽說,他都不允,只能來求父皇。”

淩璋眉頭一皺,怒道:“他這個奴才都管到主子的頭上了?真是不成體統!”

“父皇不要怪小寧子,他也是不想兒臣涉險,與父皇一樣。”

“哼,若非還有這點好處,朕怎能容他到現在?到底是個沒見識的,這點遠見都沒有。再好的模子不摔打,怎能成大器,這件事朕準了。”淩璋看向高勤,吩咐道:“去把吳乾軍給朕叫來。”

“是,皇上。”高勤應聲,轉身退出寝殿。

淩南玉見淩璋應允,高興地笑彎了眉眼,道:“兒臣謝父皇。”

淩璋擺擺手,道:“你先別謝,朕有個條件。”

淩南玉神情一滞,随即擡頭看向淩璋,道:“什麽條件?”

“待你們從皇莊回來,珏兒和策兒便搬去東宮,交給小寧子一同管束。”

“什麽?”淩南玉驚訝過後,随即反應過來,道:“父皇,哪有讓內侍管教皇子的,況且是一同入住東宮,這不合規矩啊。”

“規矩是人定的,朕說成,那就成,誰敢反對。”

淩南玉要早朝,還要幫着淩璋處理朝政,與楊清寧相處的時間本就不多,若淩南珏和淩南策搬過去,有了他們攪合,那他們獨處的時間就更少,淩南玉是絕對不希望這種事發生的。

“父皇,後宮裏那麽多嫔妃,讓誰教養不成,為何非得讓小寧子來?況且小寧子身子不好,哪有精力照顧他們,兒臣反對。”

“你反對沒用,朕意已決。”淩璋只是通知淩南玉,并沒有征詢意見的意思。

“父皇,東宮是太子的居所,您讓他們都住進去,豈非是說您不滿意兒臣這個太子,想廢黜另立,您讓兒臣在朝堂上如何立足?”淩南玉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道:“您還是廢了兒臣吧。”

淩璋聞言眼睛微眯,道:“太子這是在威脅朕?”

淩南玉絲毫不懼,委屈道:“是父皇先欺負兒臣!”

淩璋看着他與自己對視,明亮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不由有些心軟,“他們與你是親兄弟,你們理應相互扶持。”

“父皇,自古以來皇室中的兄弟,有幾個能相互扶持的?”

“所以朕才将他們交給小寧子教養,希望他們将來能輔佐你。”淩璋無奈地說道:“他們不止是你的兄弟,也是朕的骨肉。”

聽淩璋這麽說,淩南玉的心為之一顫,猶豫片刻道:“讓小寧子教養可以,但父皇必須答應兒臣幾個條件。”

淩璋驚訝地看着淩南玉,道:“你跟朕談條件?”

“是父皇先跟兒臣談條件的,父皇不能獨斷專行!”

淩璋眉頭皺緊,惱怒地與淩南玉對視。淩南玉挺直身子,倔強的不肯低頭。

最後還是淩璋松了口,道:“你說。”

“一,他們不能住在東宮;二,小寧子如何教養,父皇不能插手;三,若有人非議,父皇要負責善後。若父皇答應,兒臣便答應。”淩南玉面上不顯,其實心裏極為忐忑。

“朕真是太寵你了,讓你不知天高地厚。”

淩南玉跪倒在地,道:“父皇寵兒臣,兒臣感激,但這件事兒臣不能妥協。”

淩南珏和淩南策是皇子,而楊清寧只是個內侍,無論他官階再大,在皇室面前都只是個奴才。讓他教養皇子,弄不好就是禍事,淩南玉必須為他盡力争取。

淩璋沉默地看着淩南玉,許久不曾開口,直到高勤回返。

高勤進了大殿,見淩南玉跪在地上,眼睛閃了閃,禀告道:“皇上,吳統領來了,正在殿外候着。”

淩南玉依舊筆直地跪着,即便膝蓋疼得厲害,也沒動彈一下。

淩璋終于開了口,道:“若朕不應,你是打算繼續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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