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城南皇莊(4)

第97章 城南皇莊(4)

後面沒了尾巴, 楊清寧以為這一路應該會很順利,誰知越往小李莊的方向走,遇到的人越多, 在解決了第三波人後,楊清寧叫停了馬車。

“寧哥哥, 你是不是也看出了不對勁兒?”

楊清寧點點頭, 道:“越往前走,攔路的越多, 怕是咱們以為偏僻的小李莊,正是問題所在。”

淩南玉看着攤在桌上的地圖, 道:“小李莊臨近雙龍山, 地勢高, 農田少, 是皇莊內最偏遠的村子,在那裏能做什麽?”

“偏僻就代表着隐秘,便于隐藏,他們做的事明顯不可告人, 在這一點上,小李莊就符合條件。”

吳乾軍接話道:“小李莊臨近山林,若事發,被人圍剿, 只需往山林裏一鑽, 他們熟悉地形,逃脫得可能性要大得多。”

“老吳說的沒錯。”楊清寧認同地點點頭。

小瓶子提議道:“少爺,前方怕是越發兇險, 還是先行探查以後,再做打算為好。”

“我也是這個打算。”

楊清寧雖然會功夫, 奈何身子不頂用,身邊還跟着個淩南玉,他出事沒關系,但淩南玉不行,否則跟來的這些人都脫不開關系,他不能不顧一切地去冒險。

“我們就近找個村子落腳,對外就說我病重,走不了了。”

吳乾軍聞言眉頭微蹙,提醒道:“少爺,這裏都是他們的人,我們雖不怕跟他們動手,可怕他們使陰招,若哪裏防範不到位,後果不堪設想。”

“若我們就此離開,他們定然有所警覺,那小李莊藏得秘密怕是我們很難再查明了。唯有如我所說行事,讓他們以為我們是進山采藥,卻中途犯了病,才能打消他們的疑慮,為營骁衛前往小李莊探查争取時間。”

吳乾軍清楚楊清寧所說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只是他還是擔憂他們的安全,“二少爺以為如何?”

淩南玉明白吳乾軍的擔憂,略微思量了思量,道:“這樣吧,我們暫時在村裏落腳,讓營骁衛快馬回京調人,讓他們繞道進入雙龍山,秘密進入皇莊範圍,暗中待命。”

吳乾軍聞言眼睛一亮,道:“二少爺聰慧,老吳佩服。”

楊清寧欣慰地看着淩南玉,感慨道:“玉兒長大了,行事越發有章法,老爺若是知道,定十分欣慰。”

淩南玉聽他誇獎自己,不禁眉開眼笑,道:“這還多虧了爹和寧哥哥教導。”

“既如此,那小瓶子便跟白鷹留信吧,讓他們盡快行事。”

“是,少爺。”

小瓶子留下信息,便駕車前往最近的南田村。

白鷹從暗處現身,查看周圍的樹木,找到帶有記號的大樹,縱身一躍,上到樹杈上找到了小瓶子留下的密信。查看後,他招來山鷹,命令道:“你即刻回京,向皇上禀告。”

“是,屬下即刻啓程。”

一炷香後,馬車急匆匆地進了村子,吳乾軍跳下馬車,奔向最近的村民,神色焦急,道:“老鄉,這附近可有客棧?”

老丈打量着他,道:“這方圓十裏沒有客棧。”

吳乾軍接着問道:“那您可知誰家房舍多,能容我們借宿?我們不白住,可付房錢。”

“這個……”老丈渾濁的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坐在村口嗑瓜子的青年,道:“你們還是去別處借宿吧,咱們這兒都是農戶人家,沒有多餘的房舍。”

吳乾軍将他的動作看在眼底,道:“老丈,我們家少爺突然犯了病,不能再受颠簸,求老丈行個方便。”

老丈再次瞥了那青年一眼,青年見狀将瓜子往口袋裏一揣,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碎屑,朝着這邊就走了過來。

“你們是哪來的?為何要在咱們村借宿?”

吳乾軍解釋道:“我們打滄縣過來,聽聞這雙龍山有治病的神藥,這才過來瞧瞧,可我家少爺行至此處犯了病,不能再颠簸,所以想尋個住處,為我家少爺診病。你們到底能不能行個方便,若是不能,便給個痛快話,我們好去別處?”

“我們村從來不待外客,這是多年留下的規矩……”

“雖是規矩,但人命關天,總不好将人拒之門外。”村口走出幾個人,打斷了青年的話。

吳乾軍擡頭看去,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看穿着像是個鄉紳,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

青年上前迎了兩步,笑着說道:“張老爺,您怎麽來了。”

“出門辦點事,見有人求助,便停了下來。”

吳乾軍拱了拱手,道:“不知這位是……”

男人有些發福,笑得一臉和善,道:“在下姓張,單名一個‘財’字,村裏的人給臉面,都叫我一聲‘張老爺’,我家房舍充足,若諸位不棄,可以到我家借宿。”

吳乾軍聞言感激道:“原來是張老爺,您能給我們行個方便,我們已經感激不盡,哪有嫌棄不嫌棄。”

“那……”張財看向馬車的方向。

吳乾軍見狀賠禮道:“抱歉,我家少爺犯了病,實在不能見人,還請張老爺見諒。”

自馬車停這兒,咳嗦聲就一直不斷,還時不時地有幾聲粗喘,聽的人跟着提心吊膽,再這麽咳下去,肺都要咳出來了。

張財擺擺手,道:“不礙事,那你們便随我來吧。”

吳乾軍朝着小瓶子招招手,道:“過來吧,找到地方借宿了。”

小瓶子一抖缰繩,架着馬車便駛了過來。

張財打量着小瓶子,雖然眼中含笑,可這笑意之下藏着忌憚,若無其事的和吳乾軍在前面帶路。

沿着村中心的路一直往東走,除了村口的那個老丈,以及張財身邊跟着的人,他們走了一盞茶的功夫,竟沒見到一個村民。這詭異的情況看在小瓶子和吳乾軍眼中,面上若無其事,卻在暗暗提防。

車裏的咳嗦聲越發激烈,緊接着便傳來淩南玉焦急的聲音,“寧哥哥,你怎麽樣,你撐着點,咱們馬上就到了。”

“我……咳咳……沒……咳咳……”

“寧哥哥!”淩南玉哭喊道:“老吳快來,寧哥哥吐血了!”

吳乾軍聞言神色一變,顧不得其他,急匆匆地上了馬車。

張財趁他掀開簾子的瞬間,看清了馬車裏的情況,楊清寧面色慘白地倒在淩南玉懷裏,嘴角還帶着一抹血跡。淩南玉則是一臉慌張,眼眶中有眼淚在打轉。

“老吳,快救寧哥哥,他……他方才吐血了。”

“二少爺莫慌,小人這就給少爺把脈。”

随後,吳乾軍又掀開簾子的一角,看向車旁的張財,道:“勞煩張老爺繼續帶路,我們必須馬上找到落腳的地方。”

“好,好,我們走。”

小瓶子看向張財,道:“張老爺坐上來吧,你只需說往哪走便可,這樣能節省時間。”

張財猶豫了一瞬,随即應聲,坐在了車轅上,不過坐在了車轅的邊邊上,盡量與小瓶子拉開距離。

小瓶子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地架着車,在張財的指引下往前走,沒多大會兒的功夫,就看到了一座紅磚青瓦的宅院,光是看大門的修葺,便知道這并非一般人家。

終于到了地方,張財連忙跳下車,讓人打開側門,讓小瓶子直接将馬車趕了進去,徑直進了一處院子。

張財笑着說道:“這裏是落梅園,院子裏常年都有下人打掃,幾位便先在這裏留宿吧。”

“大恩不言謝!”小瓶子拱手行了一禮。

張財擺擺手,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都是應該的。”

“少爺,咱們到了。”

裏面沒人應聲,車外的人不知情況,只能等在原地。

“怎麽樣?老吳,寧哥哥沒事吧?”車裏傳來淩南玉的聲音。

又聽吳乾軍嘆了口氣,道:“二少爺,大少爺的病來勢洶洶,怕是不能再舟車勞頓了,咱們還是先下車安置,為大少爺熬制湯藥吧。”

“好,聽你的,你定要确保寧哥哥安然無恙!”

淩南玉的話音落下,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車簾被掀開,兩眼通紅的淩南玉率先走了出來,站在一旁打着簾子,随後便看到吳乾軍抱着楊清寧走了出來,只是楊清寧被鬥篷罩着,看不清模樣。

吳乾軍朝張財點了點頭,在淩南玉的招呼下,快步走向正房。張財先吩咐人将爐子點上,又讓人準備茶水,跟着忙前忙後,殷切的程度就好似他們是親戚一樣。楊清寧被安置在床上,身上蓋了兩床棉被,他兩眼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泛着青色,呼吸微弱,一看就是病弱膏肓之相。

張財站在床邊看得真切,試探地問道:“老吳,你們家少爺這是得的什麽病?”

吳乾軍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家夫人懷少爺時,不慎跌了一跤,以致懷孕八月就生了。人都說七成八不成,少爺雖保住了一條命,卻自小體弱多病,五髒孱弱,這些年全靠喝藥吊着。”

淩南玉緊緊攥着楊清寧的手,催促道:“老吳,你廢什麽話,還不趕緊去給寧哥哥熬藥?”

“是,我這就去。”吳乾軍轉身看向張財,問道:“張老爺,我看着這院子有個小廚房,就勞煩您吩咐人弄些柴火,我好去給少爺熬藥。”

“你直接将藥給我,我讓人去熬便可。”

吳乾軍果斷拒絕,道:“不行,這藥必須小人親自熬,不過還要多謝張老爺好意。”

張財也不糾纏,很幹脆地說道:“我這就吩咐人準備柴火。”

“小人跟張老爺一起。”吳乾軍跟着張財出了卧房。

張財吩咐人收拾小廚房,又試探地問道:“你們家少爺病的這麽重,為何還要長途跋涉來此?”

“這兩年我家少爺的病越發嚴重,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罔顧,便聽信了一個道士之言,說這雙龍山中有龍氣,只要是尋得到,便能起死為生,這才不顧一切地跑來。”吳乾軍看了看門口地方向,小聲問道:“張老爺,這裏距離雙龍山很近了,您可聽說過山裏有什麽龍氣?”

張財搖搖頭,道:“我在這兒生活了幾十年,對雙龍山再熟悉不過,從未聽說過有什麽龍氣,怕是你家少爺被那道士給騙了。”

“小人也是這般認為,可這是我家少爺唯一的希望,老爺和夫人也只能依着他,誰知這還沒到雙龍山,病情就加重了。唉,這就是命!”吳乾軍見廚房被打掃好了,連忙說道:“張老爺,小人得快些熬藥,就不跟您多說了。”

“好,你去忙吧,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多謝張老爺。”

吳乾軍徑直走向馬車,從裏面拿出一包藥,随即進了小廚房。

張財見狀招來一名家丁,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便離開了落梅園。

半夜,兩個身穿鬥篷的男人騎馬來到張家大宅的側門前,擡手拍了拍門板。

“誰啊?”門房的人問了一聲。

來人答道:“隔壁鄰居。”

門房又問:“來此作甚?”

來人再答:“來借三升米。”

話音落下,門內便傳來聲響,緊接着側門被打開,兩人一側身便走了進去。

門房的人行禮道:“見過路爺。”

“你家老爺在何處?”

“正在書房等着您呢。”

路占成不再多話,快步走了出去,路奎緊随其後。兩人很快來到書房門口,門口的家丁往前迎了迎,行禮道:“見過路爺。”

路占城沒搭理他,徑直進了書房,而路奎則停在了門口,與那家丁面對面,守在門口。

張財見路占城推門走了進來,起身說道:“路爺來了,一路辛苦。”

路占城沒和他客套,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确定是那幾個傷了我們幾十個兄弟的人。”

張財點點頭,道:“錯不了,就是他們。”

“那他們到底什麽身份,為何要來皇莊?”

“他們是滄縣人,來這裏是因為……”張財将他和吳乾軍的對話,詳細地說了一遍。

路占城聽得微微一愣,随即皺緊了眉頭,道:“道士說雙龍山有龍氣?”

“是啊,您沒瞧見那大少爺的模樣,臉色白得跟鬼一樣,還在路上吐了血,我看得一清二楚。”

路占城見他說的如此篤定,便信了幾分,道:“這般說來他們說的多半是真的。”

“但凡您見過那大少爺的模樣,就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

路占城想了想,道:“為了保險起見,明日把王大夫找來,給他把把脈,看看是否真如他們所說,那少爺已經病入膏肓。”

張財奉承道:“路爺英明。”

“派人盯緊點,若有任何異動,即刻向我禀告。”

“路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路爺今日還走嗎?”

“今日不走了,休息一眼,明日再回。”

“來人。”

張財叫了一聲,門外的家丁便推門走了進來,行禮道:“奴才在。”

“帶路爺去客房。”

“是,老爺。”

路占城從書房出來,跟着家丁一路朝着客房走去,一道黑影在房頂上無聲地行走,跟着兩人來到臨近的院子,看着路占城進了房間。

第二日晌午,衆人剛用過早飯,吳乾軍正在小廚房熬藥,就就看張財帶了個人進了院子。他一擡腳迎了上去,笑着說道:“趙老爺,您這是……”

待吳乾軍看清張財身邊的人時,眼睛不由閃過驚訝之色,不過他很快便回過神來,笑着說道:“這位先生與小人的朋友長得有些相像,這乍一看見,小人還以為他追來了。”

他方才的神情确實引人生疑,故而才有了接下來的解釋。

張財看看身邊的人,又看看吳乾軍,笑着介紹道:“這位是王大夫,遠近聞名的神醫,這附近的人有個什麽病,都會來找他。你們家少爺不是病重嘛,我就想着請他過來看看診,說不準能有救呢。”

吳乾軍拉着張財走向一邊,小聲說道:“張老爺,小人知曉您是好意,可您有想過小人的處境?少爺的病可都是小人在看,您這請個人過來,若是真能治,那小人在本家如何自處?您這不是砸小人的飯碗嗎?”

“老弟此言差矣。你們家少爺是你陪着出來的,若當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覺得逃脫了責任?”張財轉頭看了一眼王大夫,道:“我都跟他說好了,只讓他看診,無論能不能治,都說已病入膏肓。待從房間出來,咱們再細問,若是能治,就告訴你如何治。若因此能治好你家少爺,那你豈不是立了大功?”

吳乾軍的眼睛一亮,一把握住了張財的手,激動地說道:“張老爺、張老哥,你真是處處為小人着想,小人實在是感激不盡!”

張財拍拍他的手,笑着說道:“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自然是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成,就照老哥說的辦。”吳乾軍轉頭看向王秀春,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那就勞煩王大夫了。”

沒錯,被叫來的王大夫正是曾經的王太醫,都說他辭官回了家鄉,沒想到竟會在這裏出現,實在感嘆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吳乾軍雖然粘了胡子,王秀春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不過他在宮中多年,早就修煉到了處變不驚的地步,只是在心裏猜測,為何堂堂禁衛軍統領,會來這個小小的南田村。但想到路大有之死,他又好像明白了吳乾軍的來意。

王秀春客氣地笑了笑,道:“我既收了張老爺的銀子,自然就要為張老爺辦事。”

“那就裏面請吧。”吳乾軍招呼着兩人往正房走,突然想起爐子上還熬着藥,又頓住了腳步,道:“小人還熬着藥呢,就勞煩張老爺帶人進去吧,待看完診再來小廚房找小人。”

“成,你忙吧。”

張財沒再多說,帶着王秀春便走向正門,正巧碰上小瓶子從門裏出來。張財見到小瓶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小瓶子就當沒看見,行禮道:“見過張老爺。”

“不必多禮。”張財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道:“你們家少爺情況如何,我請了大夫過來,希望能幫上忙。”

小瓶子自然也認出了王秀春,相較于吳乾軍,他們更為熟悉,眼中均閃過驚訝之色。王秀春十一年前便離開了皇宮,對小瓶子的事并不了解,在他印象裏小瓶子是福祿的心腹,是張明華親信之人,張明華奪權失敗,小瓶子定然在被處死的名單之列,沒想到今日竟又見到了他,還和吳乾軍在一起,那這事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小瓶子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有随行大夫,就不勞煩張老爺了。”

張財聞言急忙說道:“王大夫可是遠近聞名的神醫,讓他給你們家少爺瞧瞧,說不定就能治呢。”

小瓶子沉默地看向王秀春,過了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道:“你們等等,我去禀告少爺。”

“應該的,應該的。”

方才小瓶子的眼神分明沒有情緒波動,可張財本能的心驚膽戰,好似被兇獸盯上了一般。

小瓶子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張財和王秀春則等在門外。

聽着裏面時不時傳來的咳嗽聲,王秀春心裏便已然有了數,心中也更加驚訝。他擡頭看向張財,試探道:“張老爺,這裏面的病人是何身份?”

張財敷衍地答道:“滄縣來的,據說家裏經商。”

等了沒一會兒,簾子被掀開,小瓶子看向兩人,道:“我家少爺請兩位進來。”

王秀春跟着張財進了正房,一眼便認出了躺在床上的楊清寧。十幾年未見,他還是當年那副模樣,絲毫沒變。小瓶子應該跟他說了,所以在他眼中看不到驚訝,平靜得如死水一般。而最讓王秀春驚訝地是淩南玉,雖然十幾年未見,但淩南玉與淩璋長得太像了,很容易便能猜到他的身份。

太子、禁衛軍統領、禦馬監掌印……這麽大的陣仗,難不成朝廷發現了雙龍山的秘密?

方才小瓶子進來,便和楊清寧說了王秀春的事,他也沒想到他們竟會在這種場合下再遇,不過他并不擔心王秀春會賣了他們。

楊清寧看向張財,淡淡地問道:“這位就是張老爺吧。”

張財打量着楊清寧,雖然他靠坐在床頭,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但他通身的氣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正是。楊公子現下感覺如何?”

“勞張老爺挂心,病情已穩定。”楊清寧說完,捂着嘴巴咳了兩聲。

“這位是王神醫,醫術高超,妙手回春,我專門請來給公子看診,希望能幫到公子。”

楊清寧擡頭看向王秀春,道:“那就勞煩王神醫了。”

王秀春微微躬身,“救人是小人職責所在,公子不必客氣。”

淩南玉讓開床邊的位置,“你就坐這兒看診吧。”

王秀春道了謝,随即坐了下來,拿出脈枕給楊清寧把脈。

楊清寧咳了幾聲,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王秀春方才松了手,斟酌片刻道:“抱歉,少爺的病小人治不好。”

淩南玉眉頭緊皺,道:“真的沒辦法嗎?”

王秀春搖搖頭,道:“小人無能為力,還請見諒。”

相較于淩南玉的激動,楊清寧眼底十分平靜,似是早就猜到了結果,道:“無妨,這本就是強人所難。”

楊清寧看向張財,道:“麻煩張老爺了。”

“公子不必客氣。”

“小瓶子。”楊清寧叫了一聲。

小瓶子會意,從袖子裏掏出兩百兩銀子,遞了過去,道:“這是少爺給的住宿費和夥食費,待少爺病情穩定些,我們便會離開,到時竟有重謝,還請張老爺笑納。”

張財看着銀票,臉上閃過猶豫之色,推據道:“除了這住處,我也沒幫上什麽忙,更何況我給少爺行方便,是因為我在積累功德,一旦收了錢,那性質就變了。少爺正在病中,我也不便打擾,告辭。”

楊清寧見狀出聲說道:“小瓶子,替我送送張老爺和王神醫。”

“是,少爺。”

小瓶子拿着銀票,和兩人一起出了門,張財見狀忙說道:“你不必出來了,照顧你們家少爺要緊。”

“張老爺,這銀票你務必收下。”小瓶子将銀票往前送了送。

張財又給推了回去,道:“我真不能收。你忙,我們先走了。”

張財拉着王秀春緊走了幾步,剛要出院門,就被吳乾軍給叫住了。

“張老爺、王神醫,少爺的病如何?”

王秀春嘆了口氣,道:“楊公子已病入膏肓,藥石罔顧,我也無能為力。”

吳乾軍眼中難掩失望,也随之嘆了口氣,道:“唉,少爺的命可真苦!”

“你別太傷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張財敷衍地安慰了兩句,随後便拉着王秀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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