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圍城

第12章 圍城

從宜州到澹州,坐馬車要走八日,騎馬急行也需五日。世子殿下的隊伍浩浩蕩蕩,光馬車就有四五架,雀瀾本以為到澹州少說也要七八日,可一出宜州城,祝盛安就收起了懶洋洋的做派,撣撣衣擺:“我先走一步,你坐着馬車慢慢過來。”

雀瀾一愣,祝盛安已從行進中的馬車上跳了下去。

他立刻反應過來,澹州傳來的消息十分緊急,上午收到信下午就出發還不夠,若不晝夜兼程,怕是趕不上了。

雀瀾立刻也跟着跳下車,看見祝盛安已上了馬,飛馳而去,前方的親兵們像是得了信號,全都跟在他身後,縱馬奔馳。

轟隆隆的隊伍往前急行,馬蹄揚起大片塵土,後面的馬車隊伍霎時被抛得老遠。

宋奇從後騎着馬過來:“少夫人,殿下命屬下一路護送您進澹州,雖然咱們這一隊只剩下五十個人,但是……哎哎哎!少夫人且慢!!!”

他眼睜睜看着雀瀾飛身一腳踹下一名騎馬的士兵,自己騎上馬,追了出去。

宋奇嘴巴張得老大,呆愣片刻,連忙吩咐都頭王鐵帶着馬車隊伍,自己趕緊往上追。

祝盛安在隊伍最前方,察覺背後的隊伍中一片騷亂,回頭一看,雀瀾一身青衣,在穿着輕甲的士兵中間尤為顯眼。

祝盛安頓時頭大,朝後喊了一聲:“你跟上來做什麽?!”

雀瀾騎着馬追上來,與他并行:“不跟着殿下,怎麽知道殿下有什麽安排。”

在辦案一事上,祝盛安獨來獨往慣了,被人粘着尤為不快,冷着臉道:“我們晝夜行軍,你要是扛不住了,我可不會等你。”

雀瀾道:“不過三天兩夜,小菜一碟。”

祝盛安想到他能練成那一身功夫,應當早就習慣了吃苦,便不再作聲,板着臉專心趕路。

先行隊一路急行軍,直到後半夜,恰好路過一座小村,才停下來歇腳。

武澤去找了裏正,裏正連忙親自把世子殿下迎進村裏,給世子殿下和少夫人騰出了一間屋子歇息,其他親兵就在村裏随便找個地方露天一躺。

這間木屋倒是很大,地面是平整的泥土地,但屋裏頭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一張方桌,那張床還窄得不得了,兩個人往上一躺,手腳就挨在了一塊兒。

昨晚才鬧出了尴尬,今晚又躺在了一塊兒,兩個人都覺得不自在。祝盛安默默往床邊挪,就聽雀瀾道:“殿下再動,就要掉下去了。”

祝盛安不動了,帳子裏安靜得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粗麻帳子外是秋後歹毒的蚊蟲在嗡嗡作響。

睡前草草洗漱只來得及擦了擦身子,呼吸間仍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汗味,在悶熱的被窩裏,捂出了幾分說不出的黏膩暧昧。

好一會兒,祝盛安輕輕轉頭,想看看雀瀾睡了沒有,卻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睛。

兩個人近在咫尺,溫熱的鼻息都撲在對方面上,雀瀾的臉在昏暗的帳中,像一塊剔透的玉。

祝盛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把頭轉了回來,低聲道:“睡罷,天亮之前要起來趕路。後面兩天可沒有這樣舒服的地方睡了。”

雀瀾盯着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翻了個身,背對他。

祝盛安悄悄松了一口氣,盯着黑黢黢的帳頂,不一會兒就倦意上湧,睡了過去。

澹州。

胡仁懷喝完酒壺裏最後一口酒,抹一把嘴,起身走出屋,看了一眼群星璀璨的夜空。

整個澹州府已沉入夢鄉,初秋的夜晚偶有微風吹過,帶起一片蟲鳴鳥叫。更夫走街串巷,慢悠悠地打更,胡仁懷一聽,已是三更了。

副手張大興也走出來,伸了個懶腰:“老胡,今夜也過三更了,回吧。”

胡仁懷道:“再上城樓轉一圈。”

張大興搔了搔頭,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我的親娘哎,天天這麽守,真是扛不住啊……”

他看胡仁懷沒搭理他,徑自往城樓上走,連忙跟上去,在他背後小聲嘀咕:“老胡,你說世子殿下怎麽想的?讓我們守着衙門那些人犯和贓物就罷了,這守城的事,自然有守城的官丁來做,咱們這不是,那叫越什麽代庖嗎?”

胡仁懷哼了一聲:“我要是知道世子殿下怎麽想的,我還能待在這兒當個小小的營指揮使?”

他轉頭瞥了張大興一眼:“你也警醒點,咱們兄弟倆能不能出頭,全看世子殿下一句話。這殿下

親自吩咐的差事,要辦砸了,咱倆都得滾回老家種地。”

張大興悻悻道:“知道了。”

兩人上了城樓。城樓上每個瞭望口都守着一名官丁和一名民兵,不過到了這個點,大家都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

胡仁懷走過去,一腳踹在一名民兵身上:“給老子打起精神!”

他這一聲大喝,附近瞭望口的人全被驚醒了,連忙強撐眼皮,挺起身子站好。

“胡指揮使,好威風啊。”迎面走來一名中年男子,長臉,方下巴,腰間挎着刀,臉色黑沉,眉間的川字紋能夾死蒼蠅。

“梁都頭,還沒回去呢?”胡仁懷看見他就煩,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個招呼。

“職責所在,不敢耽誤。”梁重山走到一處瞭望口,“倒是胡指揮使,不是自個兒的事,也管得這麽勤快,真叫梁某佩服。”

胡仁懷心裏罵了句娘,剛要回嘴,忽然見瞭望口前的梁重山臉色一變。

“怎麽?”胡仁懷心中咯噔一聲,立刻跑到瞭望口前。

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在漆黑的夜裏起起伏伏,連成了一條線,像一條火龍。

“土匪來襲!!!”梁重山抓起胸口的哨子,尖利的哨聲劃破夜空,“擊戰鼓!城中戒嚴!!”

一時間,戰鼓如悶雷一般轟隆隆地響起來,震得腳下古舊的城牆都在顫抖,城中的家家戶戶很快就陸陸續續點起了燈,雖然沒人敢跑到街上來,但惶恐不安的氛圍卻在迅速蔓延。

“他奶奶的!”胡仁懷把腦袋從瞭望口縮回來,罵了一句,“土匪那麽多人,這破城牆能撐多久?”

梁重山一面叫人去知府處報信,一面吩咐把城中的兵力全集中到城門處,面色凝重:“城牆年久失修,不過一時三刻就破了。”

胡仁懷又想罵娘,又聽梁重山道:“我怕的倒不是這南城門,而是東南門。”

澹州府西面靠山,整個州府呈長條形,北門和東北門距此很遠,不必擔心,但東南門近日正在修葺,舊大門被拆下來了,新大門還沒裝上。

“一旦有土匪游過護城河,放下懸索橋,就能直沖城內。”

“他奶奶的,早不修晚不修,偏這個時候修什麽城門!”胡仁懷罵完,道,“你這官丁才百來人,要是土匪沖進來,肯定守不住。我留兩百人給你,我帶剩下的三百弟兄去守東南門。”

梁重山頗為動容,像是對他刮目相看,但這危急時刻也沒空說什麽虛的,只道:“澹州百姓定會牢記胡兄義舉!”

胡仁懷帶着三百人匆匆趕到東南門,遠遠就看見那兩扇新大門正立在門洞裏,還沒往上裝,大敞着,而穿過門洞看見河對面,已經有了點點火光。

張大興在他身後急道:“老胡!土匪已經開始渡河了!”

與此同時,南門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

看着護城河對岸那密密麻麻的土匪,胡仁懷把心一橫,大喝:“準備火油!把吊索橋給我燒了!都到城門外守着護城河!土匪上來一個殺一個!”

他抽出刀來,率先沖出城外,恰巧有土匪已渡河過來,渾身濕漉漉的,往吊索橋跑。

胡仁懷沖過去一刀将人砍落,踢進河裏,可接二連三的,土匪就像水鬼一樣,源源不斷往岸上爬。

民兵們一批死死護住城門和吊索橋,一批主動出擊,胡仁懷沖在前頭,殺得紅了眼,握着刀的手都微微顫抖。被砍死砍傷的人像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掉進護城河裏,把河水都染紅了。

胡仁懷不知自己揮刀揮了多久,兩條手臂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背上一不留心叫人砍了一刀,揮動兵器時烈烈作痛。

他勉強避開迎面沖來的刀鋒,一腳踢在土匪胸口,可因為力竭,沒能踢動,反叫人抱住了腳,一把扯翻在地。

那土匪把他拖在地上,拖出老遠,胡仁懷背上的傷口在粗砺的地面擦過,火辣辣地疼,他奮力揮刀,卻沒能砍中那土匪,被土匪撲上來,用刀就砍。

眼看着要被一刀砍掉腦袋,上方的土匪被人從後一劍洞穿,劍尖從胸前穿出,濺了胡仁懷一臉滾燙的血。

張大興抽出劍,一腳踢開土匪,将胡仁懷一把從地上拉起來:“老胡!土匪太多了!”

“火油呢!那幫拿火油的拿到老家去了?!”胡仁懷喘着粗氣,由于力竭,手抖得快要握不住刀。

他勉強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對岸還有那麽多土匪,不把這橋燒了,他們放下橋一路沖過來,咱們擋個屁!”

“就算燒了橋,他們要過來也是遲早!”張大興道,“咱們只有三百人,對岸足有千人啊!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咱們先撤罷!”

胡仁懷一把揮開了他的手:“他奶奶的,你的婆娘孩子不在這澹州城裏,你就安得下心當逃兵?!”

張大興道:“就算咱們不跑,土匪照樣會打進來!”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鐵索橋底猛地蹿起火焰,火舌舔過被油澆滿的木橋,頃刻間就将整座橋包裹在熊熊烈火中。

護城河對面的土匪騷動起來,但并不全是因為吊索橋被燒——他們的後方隐約傳來了喊殺聲。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