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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游湖在京城流行已久,每年春分前後由一位引頭人發出坐莊,邀請京城各個顯赫府邸的青年才俊,高貴女眷聚在一只雕畫着龍鳳呈祥的大船上,賞湖光,看水景。
每年引頭人輪流變化,大致就是在京城有權有勢的诰命夫人間來回,今年輪到敬王府,所以敬王妃順理成章成了邀請人。
北寧侯府自然在應邀之列,奈何江碧容壓根沒有告知唐芝芝,若不是白術提起,唐芝芝可能就和原主前世一樣,被人用一個‘身子不好,在府修養’的理由,錯過這等有趣熱鬧的事了。
第二日天還沒亮,江碧容派遣來銀嬷嬷到秋石院,給唐芝芝送來幾套華服挑選,轉告了幾句江碧容囑咐她的話後,露出片刻不想留的樣子,扭頭離去。
唐芝芝盯着幾件大紅石榴,大片牡丹的錦衣一籌莫展,就在這時,天降沈白術,領着沈夫人身邊一個嬷嬷走了進來。
嬷嬷是孟兮身邊的老人,在沈家,梳妝打扮的能力上無人能及,放到現代凡間,估計就是造型師那類的。嬷嬷手法娴熟,眼光獨到,三兩下功夫将唐芝芝打扮成可人的瓷娃娃。
唐芝芝看了眼被嬷嬷扔在地上的豔麗衣裙,又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素淨又不寡淡的裝扮,十分滿意,想着果然還是上了年紀的嬷嬷和活了五百年的自己眼光相似,都喜歡這一調。
白術鼓着腮幫子,歪頭仔細打量,本來她覺得這身天青色的顏色過于平淡,但現在,瞧着外面套的俏皮的半袖短衫,還有裙子下方巧奪天工的碧波繡紋,精致而不招眼,既婉約又楚楚動人,白術不禁點點頭贊賞。
侯府門前,兩輛馬車已經等候多時,江碧容帶着唐漱玉上了前面一輛珠簾曼紗的八角頂馬車;而唐芝芝,沈白術和唐水月上了後面那輛古典莊重的沉香木馬車。
沈夫人原本也在受邀當中,卻因為要随沈崖四處拜訪京城的故友和親眷抽不開身。
而按理,唐水月庶出的身份不夠資格參加游湖,但昨夜沈白術覺得與她投緣,堅決要求帶上她,唐芝芝無比支持,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兩人的撮合下,唐水月拗不過,就答應了。
唐水月今日一襲淺綠色長裙,青墨色的繡帶勒出窈窕腰肢,翠色襯得唐水月本就凝脂似的肌膚更奪目,頭上只有兩根交叉呼應的梨花釵,陽光下,水玉做的花芯折射出耀眼的光點,這身簡單又不缺點綴的打扮也是用心了,唐水月向來溫和面,玲珑心,倒很适合濃淡相宜的裝扮。
撩開馬車的簾子,白術看着裏面露出笑容,親熱地叫了聲:“哥哥!”
沈白黎正慵懶地靠在鋪就毛毯的座位上,雙手抱臂,聽到白術的聲音擡眼回應了她一下,随後眼神飄向白術身後。
背對拂曉光線,緊跟白術後面走進馬車內的姑娘,瘦弱單薄,烏發絲縧垂落在腰前,經過這幾日進補,原先面黃肌瘦的狀況改善了不少,兩頰微微鼓起,暈染了桃紅。
白術嗖的一下蹭到白黎身旁坐下,唐芝芝也拉着唐水月坐定在另一側,正對沈家兄妹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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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水月從上車到坐定,都顯得莫名緊張,小小的空間裏很難不注意到狀若清風朗月般的公子,一身淡淡的月白長袍,外衫的胸口勾勒着銀色麒麟,通身貴氣,尤其是那張臉,即使有着雲與泥般的疏離,也難免讓她時不時多看幾眼。
馬車開始晃蕩,唐芝芝這是第一次出侯府,所謂天高任鳥飛,唐芝芝迫切地想要見識凡間萬象。于是,悄悄撩開這邊的錦簾,從窗口望出去,馬車緩緩駛出侯府所在的巷子,路過的商販和行人變得多了起來。
“停。”
唐芝芝腦後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她愣愣地轉過頭,看見白黎表哥叫停了馬車,站起身來。
“哥哥,怎麽了?”白術如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馬車太擠,我騎馬。”白黎冷冷解釋着,瞟了眼唐芝芝,自我感覺這話過于冷漠,于是補充道:“我出去了,你們幾個才能沒有顧及地聊天,不是嗎?”
白術剛剛還不解,明明是白黎自己要求與她同乘,她不需深想就知道某人的真實用意,怎麽這時忽然變卦,經他一解釋,白術明白原來是怕他的‘真實用意’——唐芝芝,沒話聊而寂寞。
這邊白黎下馬車,轉身回不遠處的侯府馬棚尋馬匹,這邊沈白術克制不住在渾身縮在一起,咯咯咯笑得肚子疼。
馬車又啓程了,唐芝芝興致不減,繼續撩起簾子看看外頭熱鬧的街市,耳邊響起噠噠的馬蹄聲,越靠越近。
視野中,棕黑色的烈馬奔馳而來,接近馬車的邊緣,勒馬擡蹄,馬邁着優雅的步子緊随馬車邊走着,馬上人的衣袂由風卷過而翩跹,盡管只能看到側臉,也撩撥人心。
白黎在坐騎上,寒若霜月的眸子目視前方,唐芝芝再也沒有心思去看其他凡間俗物了,放着酷似太微境天的仙君不看,她又不傻。很明顯,路人也不傻,白黎經過的地方,難免讓行人駐足流盼,這個時候,唐芝芝覺得她像是牽了家裏的珍珠出來顯擺,賺足了虛榮心。
兜兜轉轉到了游湖的出發地,淺泉小島。坐落在京城郊外的淺泉小島是人造島,小島處于淺泉河中央,而游湖用的龍鳳船就在小島旁,整裝待發。
粗粗了解了游湖的路線,唐芝芝簡直覺得凡間這些高門貴族吃飽的撐了。先大老遠驅車撐船到城郊淺泉島彙合,再上龍鳳畫舫,經淺泉河的流向一路回到京城中的淺泉湖,最後是圍繞着淺泉湖漂蕩一圈。
等唐芝芝一行人到的時候,所有受邀人中能到的幾近到齊了,通向畫舫上的銅板小橋架起,各府人依次朝上走去。
剛進入畫舫內,是半封閉的镂空結構,視線明顯暗了一些,惹人注目的是,牆壁上挂着的書畫,即使是唐芝芝這種門外漢,也看得出個個皆為精品,着實不俗。
經過這兒處,衆人最後落腳的是一處寬敞的露天甲板,光線充足,暖風習習,各府人按照安排好的位次坐下。
沈白黎還沒被引入男賓席,就被迫與唐芝芝沈白術一行人分開,因為一擁而上的各府人等足夠他應付的。
今日科舉放榜,現在人人都知道經過殿試角逐,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成了現如今放眼京城,最炙手可熱的新科狀元。
白黎有沈家殷實背景,長得更別提多少出衆不凡了,現在看來又是前程似錦,迎上來寒暄和遞名帖的各府公子将他團團圍住,熱絡地與他攀談。以及還有站在他不遠處,一些有身份的夫人投之以滿意的微笑,更有些膽子大的女眷們交頭接耳,時不時看看他,垂頭嬌羞地笑着。
男女分席,相對而坐,沈白術則剛好被安排在唐芝芝旁邊一桌,以一種嘲諷狡猾的笑容投向對面的被纏住的沈白黎。
而唐芝芝與唐水月兩人被引到江碧容旁邊一桌,與唐漱玉算是不得不碰面了。
唐漱玉瞟了一眼唐水月,冷哼道:“本來這桌就夠擠了,還來個添堵的。”
唐水月明知道唐漱玉說的是自己,卻不能有任何怨言,嫡庶有別,她辯無可辯。
唐芝芝稍稍提高聲量:“水月,沈小姐一定孤獨地很,要不你委屈委屈,去陪陪她?”
沈白術萬分靈光的耳朵立馬聽到,同樣機靈的腦子一轉,連忙把唐水月扯過來,佯裝惱怒:“什麽叫委屈?水月過來,讓芝芝看看到我這兒究竟會不會受委屈,略~”
唐水月感激地左右望了兩人,緩緩挪到沈白術身旁,給她剝了個葡萄喂她嘴裏,沈白術享受地嚼起葡萄來,拌了個鬼臉給唐芝芝。
“喲這不是沈家大小姐嗎,還是這麽不顧儀态啧啧啧。” 一道爽朗的調侃聲在沈白術身後炸開,沈白術猜都不用猜是誰,就順手抓起一個蘋果向後面砸去。
敬王府世子靈活地一閃身,蘋果穩穩地落在世子身後,臨武王的手掌中。
“哈哈哈你這個丫頭,再快一點就可以牢牢砸在七哥的臉上了,砸爛了,七哥就再也不用哀愁俊美過盛的容貌了哈哈哈哈。” 敬王世子笑得狂放,這笑聲簡直和沈白術師出同門。
沈白術狠狠瞪了一眼笑到不能自己的世子,然後轉而咧嘴沖臨武王笑道:“扶陵哥哥,小竺無意的。”
“我知道,都是十三惹惱了小竺,怪他。”
“七哥你還幫她。”
唐芝芝看了一眼臨武王李扶陵,就挪開視線。她從沒見過長得如此美豔的,男人,以及她也從沒聽過如此和風細雨的,男聲。如果把三境天的各路女仙姑甚至女仙君與他做比較,怕是都要認輸了。
唐芝芝的思緒又飄開了,心底默默計較,要是與這樣一張臉站在一起,白蓮花也會被反襯成白菜根,太可怕了,還是別了。
“這位是?” 春風化雨的聲音好巧不巧轉向唐芝芝,扶陵起先只是好奇難得有一個不盯着他臉看的人坐在那兒,後來在腦中想了想發現他的确不認識這位貴女,于是順口問出。
“漱玉,還不起身給殿下行禮。”隔壁桌的江碧容觀察許久,見臨武王沖着唐芝芝問話,她連忙逢時插上話,作勢将漱玉推向臨武往視線中,自己先向臨武王行了禮。
唐漱玉還沉浸在臨武王的美貌中,像個傀儡一樣木木地起身,照做行禮。
扶陵輕眯柔情目,專注地盯着靈魂出竅一般的唐芝芝看,不去理會江碧容和唐漱玉,他知道,江碧容是故意摻和進來的。
冥冥中越是柔情似水的刀子,越瘆人。當江碧容背後冷汗乍起時,臨武王終于回之以溫和的一笑,算是很大面子的回禮了,這才讓她微笑着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馬車裏的白黎:給你機會看我竟然不看,害我白白讓其他人看了那麽多眼
馬車外的白黎:讓你不得不看我「傲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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