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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醉酒後的江枭很粘人◎

後面的屋子裏, 李長月還在和陸知鳶聊家常,院子裏, 江枭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他扯着嗓子喊“鳶鳶”, 喊到第三聲的時候,陸知鳶從屋裏跑出來,江枭趔趄着迎過去, 還沒到陸知鳶跟前呢,他身子就往前傾了,陸知鳶忙抱住他。

“我想回家。”

他是真的醉了,控制不住的把身體的重量往懷裏壓。

陸知鳶雙腳一前一後地做支撐, 兩手扶着他腰:“那你能自己走嗎?”

江枭只能聽得出她字面上的意思:“我不要自己回去。”

小野聽的想笑,過來扶他:“我送你!”

結果手剛碰到他胳膊,就被江枭一把推開了:“我不要你送,”他一只胳膊圈着陸知鳶的脖子, 圈得緊緊的:“我要你姐!”

“行!”小野直接激将:“你要不怕讓我姐累着, 你就讓我姐扶,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從這到你住的地方,可不近, 還有狗呢!”

江枭不說話了,低頭看懷裏的人,看了好一會兒, 含含糊糊地問:“你怕狗嗎?”

陸知鳶抿嘴笑:“怕啊!”

江枭也跟着笑:“不怕,我在呢!”

喝起酒來, 黏糊成這樣, 小野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他轉身, 還沒擡腳呢, 被後面的人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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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扶我!”

小野扭頭看他。

江枭眉頭一擰,“快點!”

到了門口,李長月拉住陸知鳶的手:“你們平時自己做飯嗎?”

江枭胳膊被小野架在脖子上,沒等陸知鳶開口,他就搶先接了話,聲音裏是滿滿的自豪:“我們家都是我做飯!”

李長月今晚算是見到了江枭不為人知的另一面,笑說:“那明天我給你們殺只雞,你們帶回去,還有雞蛋,都是自己養的土雞!”然後她喊小野:“明早你跟我去摘點新鮮的蔬菜。”說完,她又叮囑陸知鳶:“以後這些,你們都不要買!”

“不用麻煩了阿姨——”

“不麻煩不麻煩,”李長月微微嘆氣,話裏有感謝:“小野這孩子,之前是麻煩江枭照顧,現在又麻煩你,我這......”

陸知鳶的手被李長月拉在手裏,她用手心輕輕覆住,“阿姨,小野很聰明的,做事情不浮躁,也很認真,江枭喜歡他,我也很喜歡!”

李長月看向旁邊的江枭,“他對小野的好,我都知道的,以前逢年過節,我總會喊他過來吃飯,但他從來都不來。”

這次能來,真的很出乎她意料。

其實之前,她和江枭接觸并不多,鎮裏對江枭的評價都不好,那些流言,李長月聽過不少,但別人說總歸是別人說,她在小野口中聽到的永遠是別人不曾見過的。但是今天這頓飯,她在江枭身上看見了很讓人親近的煙火氣。

陸知鳶也看向頭止不住往下點着頭的人,聲音裏帶出笑痕:“今天的禮物,都是江枭選的,他還知道,您喜歡橘色。”

李長月眼裏笑出了淚:“肯定是小野多嘴!”

話說到這兒,旁邊傳來一聲——

“鳶鳶...我想回家......”

他開始一句接着一句地念叨:“我想回家......”

小野催李長月:“媽,你就別和我姐聊了,以後有空,你去店裏慢慢聊。”

李長月拍拍陸知鳶的手,松開了:“你去吧,以後我讓小野喊你們來家吃飯,可一定要來!”

陸知鳶說了聲好,“您也快進去吧,叔叔也喝了不少。”

門口有風,把江枭身上的酒氣吹的四處都是,陸知鳶剛一走過來,江枭就在那飄散開的酒氣裏聞到了他熟悉的茉莉香,他又不要小野扶着了,硬是抽回自己的胳膊,把他往旁邊推:“你走開!”

說完,他把陸知鳶從後面抱住,下巴抵在她肩膀,以推着她往前走的姿勢。

小野成了被嫌棄的那一個,可沒辦法,他不放心,在江枭左右兩側繞來繞去,一臉嫌棄的同時,嘴裏不停地念叨:“你這麽走,我姐會跌倒的!”

“你怎麽這麽煩!”江枭把身前的人摟緊,“有我在,她不會跌倒!”

小野都無語了:“你信不信我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

江枭眼皮都掀不開了,還有一句答一句:“你記得發給我......”

小野:“......”

黑漆漆的路面被小野用手電筒照亮。

陸知鳶已經被身後的人,壓的背都挺不直了。

小野一把拽過江枭的胳膊,江枭突然擡頭,就要兇他——

“你是要把我姐壓死嗎?”

小野突然這麽一吼,江枭嘴巴閉上了。

陸知鳶轉過身來,她額頭出了汗,但是光線昏暗,看不清,她把江枭的另只胳膊繞到自己的肩膀,好言哄着:“想不想快點回家?”

他很乖,說想。

“那我和小野一塊兒扶你,你不可以推他。”

他點點頭,說好。

之後他就老實了,一路上都不再說話。

倒是小野,喊了一聲“姐”,然後問她:“你知道枭哥最怕什麽季節嗎?”

陸知鳶隐約能猜到:“冬天嗎?”

“嗯,”小野看了一眼旁邊垂着腦袋,除了兩只腳機械地在動,整個人都沒什麽意識的人,好笑又心疼地說:“他最怕下雪天了。”

路上的燈圈随着小野走路的動作來回輕晃,時遠時近的。

“一到下雪天,他就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什麽時候雪都化了,他才會從房間裏出來。”

“他來我們這的時候剛好是冬天,那年的雪特別的大,不過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他,只是聽周圍的人說,鎮裏來了一個男人,很高,然後有一天他來菜市場旁邊的小店裏買東西,當時雪還沒化完,他穿着一身黑,格外紮眼......”

“當時我也在小店裏,他低着頭問老板有沒有黑色的布,然後我看見了他的臉......”

說到這,小野扭頭看被他扶着的人,“他大概是看見我看他了,扭頭瞪我一眼,我當時吓得手裏的鹽都掉地上了。”

陸知鳶輕笑一聲:“這麽吓人嗎?”

小野說不是:“我是被他眼底的紅吓到了,說的一點都不誇張,人家紅眼病的眼都沒他的紅。”

陸知鳶嘴角的弧度緩緩平了下去。

小野繼續往下說:“後來到了第二年冬天,我才知道他當時眼底的紅是怎麽來的。”

“他睡不着。”小野嘆了口氣:“好在那年就下了一場雪,三四天吧我記得,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三四天才出來,出來的時候,我剛好就蹲在他門口。”

陸知鳶問:“那他把自己關起來這麽多天,怎麽吃飯?”

小野笑出聲:“你怎麽不問他怎麽上廁所?”

陸知鳶:“......”

“他躲在家第二天開始,我媽就讓我給他送飯了,不過白天怎麽敲門都不開,直到天黑,他才給我打電話,說他餓。”

“然後呢?”陸知鳶問。

小野笑了聲:“然後我就回家讓我媽做飯呗,做好了給他端來,我記得特別清楚,大半個保溫桶的面,他吃的幹幹淨淨,吃完他讓我回家,我不走,他還生氣,生氣了我也沒走,我就在屋裏看着他,一直到雪都化了。”

陸知鳶又問:“去年呢,冬天他也是這樣過來的嗎?”

小野說:“去年還好,去年咱們這就下了一場小雪,晚上下的,第二天就晴天了,所以去年......”小野看了眼江枭:“他精神還好。”

‘精神還好’這個詞讓陸知鳶的心揪了一下。

她知道那個雪夜給他心裏留下了很深的心裏陰影,可她沒想到,他會在下雪的時候連門都不敢出。

說到這,小野想起來:“枭哥房間裏的窗簾你應該也看見了,是黑色的,很遮光,他一到深秋的時候,就會把窗簾拉的嚴嚴實實的,一點光都不透,哪怕不下雪他都給拉上。”

“不過今年好了,有你在,而且你們也買了房子,到時候他就不用把自己悶在被子裏了!”

聽他說了這麽多,陸知鳶有點好奇:“小野,你知道他為什麽怕下雪天嗎?”

小野搖頭:“不知道。”

“你有問過他嗎?”

小野還是搖頭:“問他幹嘛呢,肯定是過去有什麽陰影才會讓他這樣!”所以他沒問,問了就是揭人的傷疤。

陸知鳶終于知道江枭為什麽會對小野和張北他們不一樣了。

把江枭扶進店裏,小野問:“是去你那邊還是枭哥那邊?”

“我那邊吧。”

安靜了一路的人,身子一躺到軟軟的床上就開始不老實了。

小野又開始一臉‘嫌棄’:“姐,我先回去了啊!你自己慢慢弄他吧!”

陸知鳶回到床邊,把江枭的鞋脫了,又去把他歪扭的身子扶正,手剛碰到他肩,就被江枭一把抓住了。

不知是不是觸感熟悉,他皺着的眉心松開了,掀開眼皮,一雙迷離醉眼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就笑了,可笑着笑着,他眉心又擰出了褶。

“鳶鳶,”他喊她乳名,輕輕捏她的手,聲音柔軟的不像話:“我想回家...”

陸知鳶摸了摸他有些燙的臉,說:“已經到家了呀。”

他愣了幾秒,左右扭頭看着四周,然後搖頭:“不是這個家。”

陸知鳶知道了,他說的是山梨苑,他們買的新房叫山梨苑。

江枭拽着她手往身前拉:“我們什麽時候回家?”

他在陸知鳶面前,早就沒了難馴的野性,也不是沒這樣柔軟過,可今天的他又和平時的柔軟很不一樣。

陸知鳶突然紅了眼眶,哽着喉嚨,溫聲細語地哄:“你喝了酒,開不了車,我們明天晚上再回去好不好?”

他臉上很委屈,但是又很乖,說了聲好,又拉了拉她的手,說渴。

“那我去給你倒點水。”

可是江枭抓着她手卻不松。

陸知鳶哄他松手也有自己的一套:“你抓疼我了。”

然後他立馬松了手,結果陸知鳶剛一站直身體,江枭就撐着床墊坐了起來,身體搖搖晃晃的,坐都坐不穩,他牢牢抱住陸知鳶的腰:“你別走。”

“我不走,不是說渴嗎,我去給你倒水。”

他不願意:“我也要去。”

陸知鳶沒轍了:“那你能走嗎?”

他說能,結果還沒站起來就又坐了回去,他臉上作氣的厲害,咕哝着說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陸知鳶在他身前蹲下來,仰頭看他:“以後如果小野再喊我們去他家吃飯,你還去嗎?”

他低着頭,伸手去摸陸知鳶的臉,大概是眼裏有重影,指尖偏了好幾下,才碰到陸知鳶的臉。

“你去嗎?”他問:“你要是去,我就去。”

陸知鳶雙手覆在他膝蓋上:“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他的家人嗎?”

其實她看得出來,江枭是喜歡的,也看得出來,他喜歡熱鬧。

他外表給人的印象其實和他骨子裏完全是兩個極端。

只不過,他太會藏着自己的柔軟了。

但是他現在,正一點點在改變,悄悄地改變,這種改變,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他卻不說,依舊反問她:“那你喜歡嗎?”

陸知鳶輕笑:“如果我說喜歡呢?”

“你要是喜歡,我就喜歡。”他眼睛裏再也看不見以前的孤傲和薄涼,眼睛幹淨又明亮。

然後他喊她:“鳶鳶。”

陸知鳶哽聲輕“嗯”。

他說:“陸知熠好聽嗎?”

他明明都喝醉了,卻把孩子的名字記得格外清楚,他又問一遍:“好聽嗎?”

陸知鳶搖了搖頭:“沒有江知熠好聽。”

他輕輕念着:“陸知熠,江灈安,”他一連念了好多遍,然後用哄她的語氣:“以後男孩叫陸知熠,女孩叫江灈安,好不好?”

之後,他就開始不停地念這兩個名字,等陸知鳶給他倒水回來,他還在念叨,明明眼睛都閉上了,可嘴裏卻喋喋不休......

直到陸知鳶給他擦了臉,擦完手,幫他擦了後背,幫他把褲子脫掉......

再擡頭,她看見江枭的臉紅了。

陸知鳶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就是那一聲笑,讓江枭的耳朵也紅了。

不知是害羞還是懊惱,又或者什麽,他拉過旁邊的被子,把臉完全蓋住。

陸知鳶撩開一點被角,神色嚴肅了:“不可以蒙頭睡。”

他眼睛眨了兩下,表情無辜,惹的陸知鳶輕笑出聲,就是這一聲笑,讓江枭突然提起的心髒重新落了地,他突然伸手,陸知鳶始料不及跌他懷裏,然後被他摟着,翻了個身。

拖鞋歪歪扭扭橫在地上。

房間裏能聞見淡淡的酒香。

還有他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聲音——

“鳶鳶,你喜歡我嗎?”

她說喜歡,然後他又問:“喜歡我什麽?”

她說都喜歡,醉着的人不滿意了,追着她問喜歡哪裏。

她說眼睛,他說騙人,非讓她再說別的地方。

她說嘴巴,他笑了聲:“喜歡我親你嗎?”

她說喜歡,他便從她頸子裏開始蹭,閉着眼蹭到她嘴唇,親了好幾下,然後又問她除了嘴巴呢。

她說喜歡聽他喊她鳶鳶,他便開始喊了,“鳶鳶,鳶鳶,”一句接着一句,柔軟的聲音混着他不濃不淡的酒氣,喊到聲音漸漸弱了,他聲音突然又高了幾個度。

“鳶鳶,”他問:“我們以後生幾個小孩?”

陸知鳶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兩個?”

他說好,“如果一下生兩個就好了!”

陸知鳶低出一聲笑:“雙胞胎嗎?”

他軟軟地“唔”了聲:“那你就只用疼一次了。”

陸知鳶把手覆他頭發上:“我不怕疼。”

“我怕,”他說:“我怕你疼......”他聲音就要聽不見了:“如果我能幫你疼就好了......”

作者有話說:

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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