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

明明隔着手套與頭發，明明鐘離的動作十分輕柔，你卻鮮明地感受到落在頭頂的那只手掌的溫度與重量。

身旁人如磐岩一般令人心安，這種感覺是你許久未曾體會到的。

這條路上你并非沒有嘗試過尋求同行者，但因為身份陣營、天理以及各方面的限制，你常常沒有辦法具體說出你的經歷與目的。

即便有時能夠成功與人傾訴，但到下一周目，對方卻不會擁有彼時的記憶。

這前後之間巨大的落差更是比孤獨更加蝕人心志。

久之，你也在不得已間習慣了獨行。

你習慣了面臨昔日友人的敵意與警惕，也習慣了裝作生人與對方故作疏遠。

你習慣了很多，以至于你以為如今的自己不會再對這種事情有所觸動。

然而鐘離說出那句話，你卻感到心底那因無數次失敗已經磨滅到幾近于無的細小希冀如火遇風，不受控制地席卷暴漲，直至在擡頭望向那雙金眸時歸于了實處。

于是，你終于發現對于尋求認同這件事，你原來也沒有自己想的那般不在意。

如此壯麗的黃昏，如此慰藉的話語。

想要回應，卻分外憂心這是幻境。

希望不是夢……

你幾乎祈禱一般如此想道。

Advertisement

不然醒來如果發現這不是現實……

你可要哭了。

……

待你心緒平複，輕聲說了句感謝後，鐘離才輕緩地收回了手。

雖然堅強，但終歸也只是個孩子啊。

他如此想着，心下有了定奪。

岩色的金光沉和而不耀眼，你看到那光忽然如薄霧一般自鐘離周身而起，又将他緩緩籠罩。

光中似乎有風拂過，吹起那柔軟而潔白的衣角。

那是……

你透過金光望見那角雪白，剎那間仿若時間流動也變緩。

待到光芒一點點消散，黑白交織飾以金紋的長袍完整地映入眼簾。

那是摩拉克斯的……神裝……

你看見鐘離垂眸擡手，彙聚着岩元素的神力在迅速指尖壓縮凝聚，尖銳的石刺劃破手套與其下的血肉，金色的岩神之血順着手套的豁口湧出，再與他指尖的岩元素交融為一體。

這是從古至今持續了幾千年的儀式。

這是守護這片土地的岩神為維護人類安穩從未懈怠的責任。

這便是……摩拉的鑄造方式。

以岩擢玉，以血鑄金。

見此，你不由覺得果然鐘離還是幹遛鳥聽戲、喝茶欠賬這些事更合适一些。

幾千年忠于神職的負累實在太過于沉重，不比你，如今的鐘離得以卸下重擔，往後自然還是放松一點更好。

另外，不得不說鐘離這番神裝的姿态着實威儀整肅，讓你移不開目光，也沒有多餘心思想別的。

你腦袋裏已經被“此生無憾”四個字刷屏了。

既然鐘離現在是與你熟識的關系，不如之後借着這層關系做點以前礙于禮貌沒法做的事情吧！

你思索道。

比如在他塵世閑游的時候送他一套神裝制式的定制服裝……之類的。

……

那枚彙聚了神血與岩之力的摩拉緩緩在鐘離手中成型。

不同于普通的摩拉，這一枚上的花紋更加精致獨特，以你的見識看來，上面似乎還籠罩着數種高深玄奧的仙家陣法。

明明其中蘊含的能量令人心驚，但現在看去卻只是內斂深沉，如覆鉛華。

即使是岩神，制造這樣一枚摩拉，應當也是極為耗費心力的。

你心緒有些複雜地看着鐘離略有些疲憊地散去神裝，擡手令那枚懸浮在半空的摩拉飄向你的方向。

他這樣動作時，你趁機看了一眼他的手心傷口的位置。見已經愈合，于是稍微放心地收回了目光。

“這枚摩拉是我利用岩神的權能制出的特殊造物，除去作為物質交換的媒介，還有護身之效。雖無法抵禦精神上的侵擾，但可阻止邪祟近身。你此次恐怕還需動用邪眼的力量，我想，它或許可以為你起到一些助力。”

鐘離道。

“……”

“……非常感謝您，鐘離先生。”

你伸手小心地接過了那枚摩拉，聲音少見地認真而鄭重。

“無論是您的話語，還是這枚摩拉，對我的幫助真的都非常大。之後的事情，絕對不會辜負期望。”

“不必将全部重擔都負在自己身上，我并沒有逼迫你的意思。”

鐘離有些無奈道，“天理之事非你之責，況一人之力終有限，你能堅持到此已經遠非常人所能。此後若有困擾，不妨與我商議一二。”

“……好。”

聞言你靜默了一瞬，将一切獨自解決的思維已成慣性，聽到鐘離這樣說你才終于意識到此時已非往日。

你偏頭望了一眼天邊，看着那逐漸明亮瑩白的圓月邊亮起幾許星光，再握緊手中的摩拉，輕聲應道。

“嗯，我記下了。”

……

“說起來像我這樣接受了岩神幫助的人，按照璃月傳統，是不是應該先到神像那裏燒個香……”

但你覺得鐘離應該不太需要這個……

要不然……你還是送他一套神裝定制吧！

你不忘初心地想。

“嗯……你不必在意這些。”

鐘離這麽多年也沒見過有人會在神就在身旁的情況下，還選擇大老遠跑去拜雕像的。

……你的想法倒總是很新奇。

“不過你若實在有回禮的習慣，也可在之後的送仙儀式上，稍為岩神贈一支花，他會收到的。”

……

天色已晚，盡管知你能力不凡，但你回去的時候，鐘離還是與你同行了一段路，直到接近你所住的客棧，注意到遠處空的身影時，方才止步。

“旅者似乎在等你。”

鐘離道，“早些過去吧，別讓他等太久。”

看到空的那一刻，你又暗暗瞟了一眼身旁的鐘離，不知為何竟有種背着老婆跟其他人約會後被逮住的錯覺。

這種錯覺過于離譜，以至于你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驅散這個想法。

然後愈發堅定了“大家都是你翅膀”的信念。

你道過謝，然後與鐘離揮手告了別。

“那就下次見了，鐘離先生。”

“再會。”鐘離颔首，“那麽我便告辭了。之後若要尋我，去往生堂即可。”

“好。”

你應道。随後待他離開後，快步朝空的方向走去。

空早就注意到了你和鐘離的身影，見你走過來之後卻只是溫和地笑了笑，什麽也沒問。

“走吧，回客棧吧。派蒙都已經睡着了。”

他和聲道。

“……好。”

剎那間，老婆哄過孩子之後等待遲遲不肯歸家的出軌丈夫的情景劇不受控制地出現在你腦海裏。

你深感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你沒事吧？怎麽了”

空見你神色悲傷，擔憂道。

“我很好。”

你道，“只是突然出現的巨大愧疚感淹沒了我，使我感覺良心有點痛。”

……

空在客棧外面徘徊了許久，直到快要被他繞暈派蒙終于忍不住攔住他時，才停下腳步。

“空，你到底在做什麽呀？”派蒙問道。

“……沒什麽。”空道，“我只是在思考這個璃月港安不安全。”

“……你不會是在擔心她吧？”

“是這樣。”空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初來璃月她就單獨出門，我有些擔心她遇到危險。”

看來已經完全把對方當成妹妹了……

派蒙扶額道：“既然這麽擔心怎麽不直接去找她”

“嗯……雖然我也想，但是那樣不太合适。”

據他觀察，你與剛才那位男子似乎是熟識的關系，最後那句景色的推薦很明顯就是在相約見面的時間地點。

但你之前提出單獨出門，很明顯是不希望他跟過去的。

所以他不打算違背你的意願。

只是這璃月雖然看起來比蒙德守備更加森嚴，但也不乏遇見歹人的可能，讓他有些擔心。

盡管他知道你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危險。

“……你擔心過度了吧，空。”

派蒙吐槽道。

“嗯……果然我還是在門口等等她吧。”

無視了派蒙的話，空這樣決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