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顆梨

十三顆梨

昏黃路燈下，風聲撲簌簌，他牽着狗走在前，背影挺闊，寬肩窄腰，金毛在他手裏十分聽話乖巧，黎夢妧欣賞了會小跑追上去，四處看了看問道：“怎麽沒有垃圾桶，這垃圾扔哪啊？”

江檢說：“門口，物業的會來收。”

“……”

黎夢妧：“你怎麽不早說！”

江檢看她：“你沒問我。”

“……”

黎夢妧剛剛還為自己惹麻煩了的愧疚煙消雲散，手邊的拳緊了緊。

一點都不可愛了！

都是錯覺！

江檢接過她手裏的垃圾袋，率先往大廳裏走去，黎夢妧咬牙切齒的跟在他身後，獅子伸着舌頭看她，黎夢妧沖他主人的背影揮了揮拳頭。

江檢忽然回頭，她就立正站好，手貼褲縫，軍訓似的。

他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她就收回視線，繼續往大廳走。

黎夢妧在身後嘀嘀咕咕。

手裏的牽引繩松松散散的捏着，好心情的由着獅子動來動去，唇畔無意識的微牽也沒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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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夢妧一連過了幾天舒舒服服的日子，每天吃飯睡覺逛街買東西，江檢回家呢就等他回家一起去遛狗，不回家呢就自己帶着汪汪隊出發。

這麽一段時間下來，她混了個臉熟，小區門外早餐店買牛肉面的大叔都以為他們倆是一對，每次一件被獅子遛的她就喊：“獅子媽又來遛狗啊。”

黎夢妧從不否認，剛開始還有點懵逼，到現在已經能笑着應：是啊，然後回家返程的途中打包一碗帶走。

如果說之後回家了她最想念的東西，那一定有這家牛肉面。

老板在往裏加料，和她搭話道：“你和小江口味真是一南一北，他喜歡加辣，不要蔥花也不要香菜，你相反，喜歡清湯，蔥花和香菜要兩份。”

黎夢妧皺眉：“醫生不都喜歡清淡口嗎，怎麽還加辣？”

老板問她：“小江是川西的，他們川西人不都好這口嗎？”

黎夢妧從老板的眼神中讀出了他沒說的下半句話：你不是他女朋友嗎？怎麽這也不知道。

“哈哈哈哈對哦，我都沒想起來。”

黎夢妧摸摸鼻子，移開視線不看他。

老板目露懷疑。

老板一打包好，她就飛速逃竄，一次性筷子都沒敢要。

老板盯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道：“小江這是還沒成功走進人家心裏啊。”

“任重而道遠喲……”

回到家，先伺候好太子和公主，黎夢妧才開始吃面，面剛吸溜一口，忽然想到了江檢。

牛肉面店老板的話成功點醒了她。

她既然準備拿下他，就不能坐以待斃。

現在的她什麽都不知道，連江檢是川西人好辣都是從牛肉面老板那知道的。怪不得上次點的外賣江檢都沒吃幾口。

但黎夢妧能察覺出自從上次之後，江檢對她的态度有所轉變，雖然很輕微，但是個好的勢頭。難道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一個男人的胃這句話誠不我欺？

她慢吞吞的嚼着面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摸出手機，點開微信，思索良久，終于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每天一杯喝不膩】：小時候我的夢想是當科學家。現在長大了，不禁開始思考，我要當什麽家。

【江】：？

【每天一杯喝不膩】：遇見你我明白了——

【江】：我今天很忙，晚上不用等我，麻煩你帶他們去散步。

【江】：還有個手術，待會說

這條消息剛跳出來，黎夢妧的消息也剛好過去。

【每天一杯喝不膩】：我想要帶你回家。

黎夢妧無語了這個無線網絡一分鐘，想着江檢估計得做完手術才能看見，哪知下一分鐘，他的消息就回了過來。

【江】：……

對于她發表的重要講話他回複了六點。

黎夢妧并不覺得敷衍，想到江檢或許此刻正準備換上綠色的無菌手術衣露出無語的表情就覺得好笑。

而且她本來也沒抱有希望他會回複。江檢的消息标點符號一定是齊全的，不像她不喜歡用标點符號喜歡用空格代替，最後一句句末沒有“。”，應該是挺急的。但他依舊在說着很忙的時候及時回複了她，沒讓她等，這個情況她已經很滿意了。

黎夢妧收起手機。

打算以後每天給小江醫生發上一條。

龍心大悅的她開心的吃完了一整份面條，追了會劇就安心午覺去了。

下午遛彎狗回來，黎夢妧給人發了一組照片。

是汪汪隊和她的合照，六條狗的表現力的很強，或許是知道這是發給江檢的，争先恐後的搶奪最佳位置。

黎夢妧發完無所事事的發了會呆，吃了晚餐杵着下巴在沙發上想，他現在在幹嘛呢，在做手術嗎，她發的照片一直沒有回複，在忙吧應該。

醫生這份工作好像還挺辛苦的，從下午那條消息到現在已經六個多小時了，江檢是不是還沒吃飯？

……

沒吃飯的話，

她是不是應該去送一個？

黎夢妧現在對于江檢的所知甚少。除了知道他叫江檢，京華第一附屬的主治醫師，川西人，外加最近的觀察，知道他單身，人際關系簡單之外一無所知。

現在的江檢和她之間的關系比初始好了一些，但要讓他願意和她結婚，或許還要做很多很多努力。

現在是三月初，離黎正東回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如果按照靳荷的話，那麽讓她嫁出去也是黎正東的意思。

黎正東可沒有靳荷這麽好對付，如果他回來了，那麽黎夢妧嫁給那個男的就是鐵板釘釘再無轉圜的餘地。

不行，絕對不行。

讓江檢娶她，刻不容緩。

這麽想着，黎夢妧立刻去洗澡化妝，換了一套剛剛購入的香家套裙，打車向京華第一附院去了。

在這之前先點了一份川菜外賣，然後裝進的保溫飯盒裏。

從永和府到醫院不過十多分鐘的車程，還是因為工作日堵車了的緣故。

黎夢妧來過兩次，第一次是檢查，第二次是找“房東”，這是第三次，對江檢的辦公室位置還算熟悉，一路暢通無阻。

已經快七點了，這間辦公室的門關着，敲門也沒人開，這層樓人也就稀稀疏疏兩三個，她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等了等，有導醫臺的護士來問她：“您找哪位醫生？這個點專家門診已經下班了，可以去急診，不着急的話可以明天再來。”

“下班了？”

“對呀，都下班了，今天這間診室坐診的王醫生已經走了。”

“王？醫生？”

不對啊，這不是江檢的辦公室嗎？

“江檢不在這嗎？腫瘤外科的江檢。”

小護士看了看她露出了然的深情：“你找江醫生？他的辦公室在二號樓，12樓左邊挂着腫外牌子的就是，他經常加班你應該還能見到他。”

她沖黎夢妧豎了下胳膊：“加油喲。”

“……”

傍晚時分，殘陽卷着霞光，醫院大廳的人熙熙攘攘，愁苦、悲傷、也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充斥着人間的苦難，也尚留慶幸。

黎夢妧不喜歡這種氛圍，快步離開大廳。

穿過兩棟高樓間的走廊。

這次的電梯裏只有端着藥品的護士和拿着挂號單的病人，沒人說話，很安靜。

黎夢妧到江檢辦公室時，裏面空無一人。

她看見靠窗戶工位上的牌座豎了寫有江檢名字的銘牌。

她将飯盒放在江檢的工位，坐在他的凳子上托腮打量他的桌子。

電腦，鼠标，有個筆筒，插了幾支寫字筆，文件盒裏有序的擺放着重要的會議記錄，布置得十分簡潔，可以說是毫無布置。

連鼠标墊都是京華第一附統一派發的，印着醫院院長副院長抱臂環胸的标準照。

真是個無趣的男人。

她沒亂翻東西，就安靜的坐在那裏玩手機。

快七點的時候，有人進來了。

黎夢妧以為是江檢，正要笑開就看見秦群的臉。

就是上次誤會她和那些病患一樣來花癡江檢的男醫生。

秦群好像記得她，也沒問她怎麽坐在這，而是問：“JJ呢？”

黎夢妧蹙眉：“JJ？不在臺灣嗎？”

秦群也蹙眉，表情很震驚：“去臺灣了？什麽時候去的？怎麽沒告訴我！”

林俊傑去臺灣了告訴你幹嘛？

黎夢妧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最近的熱搜，不太确定的說：“不在臺灣嗎？他來內地開演唱會了？”

牛頭不對馬嘴。

秦群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間，黎夢妧從裏面讀出了幾分無語凝噎 ：“……誰和你說林俊傑了。我是說江檢。”

江檢，确實也是JJ。

黎夢妧也表情凝固，然後無語的抽了抽嘴角：“……你不會說江檢，誰知道你嘴裏的JJ是誰。”

秦群：“我也沒想到你理解能力這麽弱啊。”

“……”

理解不到的才是正常人吧。

秦群看她的樣子估計也不知道江檢人呢，這時送報告的腫瘤科小護士走進來，秦群問：“江檢呢？”

小護士說：“江醫生上手術去了。十一點二十就進去了，還沒回來。”

黎夢妧蹙眉，看了眼時間，現在七點整，這場手術持續了快八個小時。

秦群問：“什麽病人？”

護士說：“動脈瘤，但形狀不明晰，病人有腦梗死特征，造影成像無法确定具體位置。”

黎夢妧不太懂這些，只知道這手術時間也太長了一些，問道：“手術很難嗎？”

秦群看他，給她解釋：“這麽和你說吧，造影成像不清晰就相當于做手術時蒙着眼睛，靠的就是個人能力和經驗了。”

小護士也崇拜的說：“是啊，江醫生很厲害的，他才30歲，是我們院裏最年輕的主治醫生，不出意外的話，年底應該會評上副主任醫師呢。”

她的神情很生動，黎夢妧笑着附和她：“這麽厲害呢。”

“對呀對呀，不光做手術厲害，江醫生已經連續五年霸榜我們院的顏值榜單top1啦！是我們醫院公認的院花呢！”

黎夢妧問：“那之前是誰？”

江檢那張臉居然還能輸給別人？還是五年前更年輕更嫩的江檢？黎夢妧覺得不可思議。

小護士笑嘻嘻的說：“之前我們醫院沒有這個榜單呀，江醫生來了之後才有的。”

黎夢妧了然的點點頭。她就說，江檢那張臉不該輸的，比她們家娛樂公司簽約的很多男藝人都帥。

如果他不做醫生，做藝人的話那應該也會很成功。

秦群一臉無語的打斷兩人：“诶诶诶，這還有人呢。”他一臉正色的看着小護士：“上班時間說什麽八卦。”

小護士無辜的癟癟嘴，也不怕他，只是乖乖回道：“知道了，秦醫生，那我先走了。”

秦群喊住她：“等等。”

小護士回頭看他：“有什麽事嗎？秦醫生。”

秦群神色凝重的問：“那個榜……”

小護士一手抱着托盤，聽他問這個以為他要責怪她們私底下編排醫生外貌，她有點慌張，舉起另一只手做發誓狀：“這個榜只是我們私底下随便讨論的，以後再也不會随便議論別人了，我發誓，秦醫生！”

他摸了摸下巴擺擺手，又沖她勾勾手指，小護士湊近，就聽他說：

“那個榜上我排第幾？”

小護士：“……”

黎夢妧：“……”

黎夢妧無語的嘆了口氣，小護士結結巴巴的說：“您……您不在榜上。”

“什麽？！”

小護士對對手指：“這個榜上只有江醫生一個人來着。”

想了想，她又補充一句：“您不用難過，這個榜單要求很高的。不僅要長得帥，還要人品好。所以您不在也不用覺得自卑，不是只看臉的。”

“噗……”黎夢妧忍不住笑出聲。

秦群嘴角抽搐：“……你這說了還不如不說。”

小護士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秦群也沒打算怎麽樣，只是揮揮手讓她走吧。

等人走了，他輕咳一聲說：“肯定是個野榜，不正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