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四十三顆梨

第四十三顆梨

黎夢妧的生日當天。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早早的躲到了江東花園,沒被人逮住,大早上被薅起來折磨。她睡到自然醒,看見手機快被打爆了。這才回了消息,說了地址,等人上門來,而後慢悠悠的去洗漱。

刷着牙的時候想起來,昨天打電話打着打着睡過去了,她摸出手機看了眼,通話時長704:20,還是自動中斷的。

她真很難想象這頭她呼呼睡,那頭江檢握着未挂斷的電話,洗漱、換裝、開車、上班。

哈哈哈哈哈哈。

正刷着牙呢一個勁兒的樂,看見鏡子裏面的自己又覺得好蠢,趕緊打住,果然是太久沒談戀愛了。

造型師和化妝師帶着東西來江東花園的家裏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場地那邊馮叔已經全都安排好了。她在家裏坐了會兒,沒理會馮叔的催促,她并不想早早過去那種無聊的地方。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黎夢妧才上了司機的車,向場地過去。

在車上給江檢發了個消息再次确認:真不能來嗎?

江檢那邊回:抱歉,寶貝。

黎夢妧撅撅嘴,将手機扔向一邊。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不舒服啦。剛在一起沒幾天連女朋友的生日也沒時間不參加,這工作也太忙了吧。

她望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又想到同居那段時間大多數時候他都很晚才回來,碰上值班就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見得到人,眼下一圈泛着淡淡烏青。

算了。

自己挑的,包容一下啦。

于是又把手機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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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杯喝不膩】:好叭。

【每天一杯喝不膩】:好好工作哦。

【每天一杯喝不膩】:愛你寶寶。

江東花園的路離場地要開一個半小時,路上差點睡着。

車剛到,就見林成辭的大臉出現在窗外,他手指敲敲玻璃: “我遠遠一看就知道是你的車,怎麽壽星和客人一塊入席啊。”林成辭扶她下車,理了理她的裙擺:“又睡過頭了吧。”

黎夢妧嫌他笨手笨腳,高跟鞋一勾輕松将裙擺理順:“壽星就該壓軸出場,我這是來早了。”

剛說完,就見馮叔小跑着過來:“你總算來了。快進場吧。”

黎夢妧望了望天,她其實也不算完全沒工作,每年的今天都是她的工作日。一年美好的時光就是這天累死累活演戲換來的。

燈光璀璨,華服遍地,随便一掃眼,人人都精心打扮。她挽着林成辭從正門入場,突然發覺林成辭今兒穿得花孔雀一樣:“你又看上誰了?”

“什麽看上誰,我是禁欲系我告訴你。”林成辭笑着和叔叔伯伯打招呼,調整了下領帶的位置,低聲說:“我不好好整整,被豔壓怎麽辦?”

“你好好整了也得被豔壓。”黎夢妧損他,遇上不少熟人,客套地說着場面話。

她每年的生日宴都這樣,走個流程,來個儀式。她其實也就一個借口,實際是這個總、那個總和黎正東的聚會,是他們的生意場。

好在林家、秦家都在宴請的名單中,她有朋友陪着,不會太無聊。

人員配置和往常比沒什麽大變動,黎夢妧配合了大半天得了會兒空子,微微呷了口清茶。不過安靜沒多會兒,看着朝着這邊靠近的兩兄弟,黎夢妧眉頭就蹙起。

宋即墨擡手喚來人,服務生将禮物呈上來:“黎小姐,生日快樂。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裏面是條項鏈,鑽石閃耀着奪目的光彩。黎夢妧瞥了一眼,勾唇笑笑:“小宋總,不請自來?”

從那次在露臺聽完了他弟弟的話後,對他們倆兄弟觀感直降,言辭中将她當成物品,他們誰想要就能要一般。此刻出現在這,簡直晦氣,她讨厭他們,自然也就沒有什麽好臉色。

“禮尚往來而已。上次我父親的生辰您和黎總撥冗,這次我們自然不能怠慢。”

黎夢妧擡眼,端得一副好架子:“上次是你爸,這次是我,我這也才二十四歲……”

紅唇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小宋總,我這輩分不對吧。”

林成辭和秦眠嶼站在她身後,同情的看着那倆,好端端的非得惹她。

宋即時握拳:“你!”

被宋即墨拉住,他臉上維持着得體的笑:“黎小姐真幽默。”

黎夢妧看向忿忿不平地宋即時,擡手攬了攬耳畔的碎發,無差別攻擊。

“看來今天保安工作不是很到位啊,什麽人都進來了,要知道我的生日宴向來是不容許醜東西存在的。”

說話時,眼睛就這麽直直看着宋即時,說的是誰很明顯。宋即時怒視她,手一動,卻見宋即墨上前一步,擋住兩人中間。

他面上不動聲色,手壓在弟弟手臂上青筋顯露。

黎夢妧冷眼看着,擡手摸了摸那條項鏈,合上蓋子:“禮物我收下了,至于心意……”

那條裝了項鏈的盒子被她輕輕一抛,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就免了吧。”

她轉身就走。

林成辭和秦眠嶼跟着離開。

項鏈掉出來。

鑽石在地上歪歪扭扭,散發着奪目的光彩。

“她算個什麽東西,真他媽嚣張!”

等人走了宋即時暴怒出聲,他兩側的拳頭握緊:“哥,非她不可嗎?”

“非她不可。”

“她家那這小破公司規模還不如恒宋的一個子公司,有什麽值得你低三下四的?”宋即時不解:“你看她那是什麽态度?!”

宋即墨淡淡看他:“上次爸的生日,你那情兒做了什麽不用我提醒你。她對你這個态度,也是你自讨的。交代你的事沒一件辦好的。”

宋即時憋屈的低頭。

宋即墨踱步上前,慢條斯理的蹲下身去撿起那個盒子,将項鏈整理好放在桌上。

憑什麽?

“憑她母親姓程,程培達的程。”

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命好,什麽也不用做,就得到了一切。

他要的不僅僅是錢而已,更是一條打通恒宋擴張的道路,而港城這塊難啃的骨頭被他啃下來,那幫老家夥就會知道,誰才能将恒宋送上更高的山峰。

他理了理西服領口,沒打算再指望弟弟了:“走吧,還得好好給黎正東留個好印象呢。”

-

宴會進行到一半,鋼琴曲悠揚,廳堂中央的水晶吊盞下,有人伸手邀請她跳舞,黎夢妧不想和不認識的人跳,就要開口拒絕,二伯父黎正南來到眼前:“妧妧,這是你二伯母的侄子,算起來,你們也是表兄妹,同齡人之間話題多,認識一下也是好的。”

黎夢妧頭疼,想起那天那通電話,多半也是想塞人給她認識的原因。她琢磨着怎麽拒絕不會讓二伯父沒面子,就見面前伸出來另一只手。

那是一雙常年練琴的手,指腹有厚厚的繭,黎夢妧驚訝:“徐嘉衍?”

徐嘉衍西裝革履,在她面前彎下腰來:“可以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兩位男士都伸着手,躬身對她。

黎正南在一旁打量着這位叫徐嘉衍的後生。

黎夢妧想也沒多想,直接将手搭上了徐嘉衍的:“可以。”

她歉意地對黎正南說:“抱歉,二伯伯,上次他因為我傷了手,你多理解。”

黎正南也是人精,大笑着說:“當然,和小風認識了就好。”

徐嘉衍握着她的手上前,黎夢妧低聲說:“還好你來救場了。”

徐嘉衍說:“救場只是順便而已,我是真想邀請你。”

對黎夢妧來說,他和林成辭、秦眠嶼一樣,都是她的朋友。

朋友的邀請,她願意赴約。她手搭上他的肩:“跳舞我還行,不會踩到你。”

感受到腰間那只手是握成拳抵住的,黎夢妧放松許多,伴随輕快的節奏,完成了整支舞步。

一舞畢,徐嘉衍凝視燈光下近在咫尺的嬌容:“……你和江醫生在一起了嗎?”

黎夢妧點頭,與朋友分享喜悅一般:“嗯,你是第一個知道的,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林成辭。”

果然是這樣。

徐嘉衍極力掩藏失落,朗聲笑道:“那我得好好在他面前嘚瑟一下。”

黎夢妧說:“行啊,哈哈哈哈他肯定會急着來找我求證。”

徐嘉衍克制着,望着她被黎正東叫走,說讓過去切蛋糕了,背影離他越來越遠,逐漸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見。

他身側的拳握緊,深深吸了口氣。

層層疊加的藝術蛋糕被服務生推着入場,黎正東終于從生意場上抽身,蛋糕的蠟燭是特制的,亮起來剛好能将周圍一層薄薄的金粉照得閃爍。

周圍的人都在祝她生日快樂,黎正東望着不知不覺間長這麽大了的女兒,百感交集,從身後拍拍她的肩頭:“生日快樂。”

這種大型交際的場合,省去了許多童心的步驟,往往只是走個過程,那個蛋糕也是好看不好吃,人人笑着鼓掌,不知幾人真心實意。

越是這種人聲鼎沸的時刻,她越覺得累。

宴會一結束,她迫不及待的鑽進車廂:“走吧。”

司機問:“去江東花園嗎?”

黎夢妧思忖了下:“永和府。”

她沒告訴江檢,打算突然襲擊。

反正她記得密碼,就算江檢還沒回來也能進去。

司機将她送到,一身禮服來不及換,她像個逃婚的新娘,一路奔向遠方,身邊人的目光聚焦,她也沒管。

輸入密碼,乘電梯上樓,看着熟悉的場景,覺得緣分這東西可真奇妙啊,她莫名有點眼熱,長了一歲還矯情起來了。

先是裝模作樣的按了門鈴。

響了好幾聲,沒人應。

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了,難不成還沒下班呢。

黎夢妧就自己輸入密碼開了門。

和之前一樣,玄關那個放車鑰匙的筐邊緣依舊和櫃子邊平行。餘答應被送回了鳥籠裏,正在站着打瞌睡。睡眠質量還挺好,她這麽開門走進來,也沒吵醒它。

好幾聲狗吠,她繞過玄關和恒溫酒櫃,便見客廳,汪汪隊也被送進了籠子裏,妞妞、娜娜、朵朵昏昏欲睡,ok也閉着眼睛。就酒店和獅子精力跟用不完似的,見到她,獅子的尾巴一個勁兒的搖起來。

“汪汪汪”的叫個不停,黎夢妧真是好久好久沒見他們了,想得不行。蹲下去把兩個沒睡着的家夥放出來,獅子圍着她轉圈,直往她身上撲。酒店淡定些,蹲在她腳邊,雖然沒動作,可那尾巴暴露了心思,不停在晃。

她玩了會狗,想起來找人。

在家裏面轉了一圈,确實不見江檢的身影。

她摸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就看見了他的消息彈出來。

只有兩個字

【江】:下樓。

幾乎立刻,黎夢妧就提着裙子往陽臺跑,想看看是不是他來了,帶過的風掀起一陣響動,獅子和酒店追在她身後。

可是能見範圍內,街道空空如也,她撇撇嘴。

什麽嘛,還以為有什麽驚喜。

她摸出手機:逗我有意思嗎?

字打完要發送時,又覺得不對,這不是她家,是江檢家。江檢讓她下樓,是在她家樓下嗎?

她住在江東花園,江檢是知道的。他住院那段時間,她都是回那睡覺。

她立刻打了電話。

江檢很快接通,他聲音含笑:“我女朋友不見了,你能幫我找找嗎?”

黎夢妧鼻酸:“你在我家樓下嗎?”

“嗯,想陪你過生日。”江檢提着蛋糕和禮物,擡頭看向某處,黑漆漆的一層夾在燈火通明裏格外顯眼:“還沒回來嗎?”

黎夢妧癟癟嘴:“以後我們都別搞驚喜了好不好,江檢。”

“嗯?”

黎夢妧擡手抹抹眼淚:“我也想給你個驚喜。”

他忽然意識到:“你在永和府?”

“嗯。我們都跑空了。”

黎夢妧有點氣,江東花園的路徹夜不暗,此刻,明亮的路燈下面,她的愛人站在那裏,手裏提着她沒吃上的蛋糕。

若她提前告訴他,沒跑空的話,此時他應該朝她一笑,融化了滿城的冰雪,朝她走近,拍掉她發頂的樹葉。

錯位的光影落在他的臉上,漆黑的眸裏綴着閃動的亮光。

而不是現在,馬上就要過了零點。

所有驚喜都是泡影。

她吸吸鼻子:“江檢,我是不是搞砸了。”

江檢在知道她在永和府那一刻,就已經帶着東西上了車,速度提到頂往永和府趕。

面上還要風輕雲淡,不顯山不露水的安慰她:“沒搞砸,寶貝,還來得及。”

“真的?”

黎夢妧看了眼時間,沒多久了。

“真的。”他語氣篤定。

“是我的問題,我應該提前告訴你的。”

黎夢妧蹲在陽臺上,一小團得顯得有些可憐:“你在開車嗎?”

“嗯。”

“那我不挂了,好嗎?”

“好。”

油門踩上就沒松開,還好沒幾公裏路,兩個樓盤都在上京最繁華的地段,相隔的幾個十字路口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開進小區時,他沒走地下車庫,而是直接将車開向樓下。

黎夢妧還蹲在陽臺生悶氣,氣自己,就見一道晃眼的車燈照亮下方的路,她莫名認定是他:“江檢,你到了嗎?”

“寶貝,到陽臺來。”

時針分針合并,上京時間零點整。

介于昨天與明天的正中間,此刻,

江檢站在樓下,為她點燃了生日蠟燭。

“生日快樂,黎夢妧。”

還好趕上了,他松了口氣:“時間剛剛好,快閉上眼,許個願。”

距離太遠了,她看不清他的臉,模糊的一團,只看得見一點星火在黑夜中發亮,他站在車邊,仰頭端着生日蛋糕。

風聲吹拂,撲簌簌一陣響,他的聲音從聽筒邊傳來,混合着電流的磁性落入她的耳朵裏。

不是風動,

也不是樹動,

黎夢妧很确定,聲聲震顫,是她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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