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四十四顆梨

第四十四顆梨

電梯門一開，江檢就看見黎夢妧和獅子、酒店在門口等他，他提着蛋糕走出來：“怎麽出來了？”

黎夢妧鑽進他的懷裏，仰頭看他：“想親你。”

他失笑，低頭吻在她的額頭，攬着人往家裏走：“走吧，先進去。”

獅子、和酒店跟在兩人身後，江檢腳一帶就合上門。

他将蛋糕放在作了處理的隔斷上換鞋，黎夢妧也不走也不讓開，就這麽吊在他身上，江檢一手扶牆，一手固定住她：“這麽想我？”

“嗯，想死你了。”

他穿上拖鞋，摟着人往餐桌邊走：“能不能把我想活？”

黎夢妧錘他一下。

蛋糕在下面已經拆開了，江檢打了個外科結綁好帶上來的。他用剪刀剪開，把蓋子拿起來放在一邊。黎夢妧看着包裝上的名字：“今朝醉還做生日蛋糕？”

“看你喜歡他們家下午茶，托人花了點錢定做的。”

花了點錢，應該是花了不少才對，還得好好托人，托的人腕不夠大都不行。

蛋糕胚混合了濃濃的芝士，江檢切了塊蛋糕勻出來遞給她，口感濕潤順滑，甜甜的樹莓果醬清新可口。黎夢妧也喂了江檢一口：“好吃嗎？”

“嗯。”

黎夢妧勾着他的胳膊：“我只許了一個願望。”

“會實現的。”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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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檢拿出提早準備的禮物遞上前，黎夢妧看盒子大小，估摸着應該是個首飾，一打開果然是梵克雅寶的幸運草手镯，玑镂浮雕，閃耀璀璨。有些東西她自己也能買，但江檢送的會讓她更珍惜。

黎夢妧說：“你明明準備陪我過生日的，為什麽拒絕我的邀請。”

她手指戳他胸口，眯着眼看他，江檢伸手包住她的，親親她的手背不說話，黎夢妧眼神威壓：“快說，不然我生氣了。”

安靜一瞬，江檢妥協道：“你別生氣。”

他斟酌着語句：“我擔心我的出現，會讓你被人诟病。”

黎夢妧大聲說：“怎麽會。”

江檢輕笑：“我身份尴尬，你好好的一個千金小姐，別和我扯上什麽風月閑話。”

黎夢妧小臉上爬上愠怒：“誰敢說！誰會說！”她聽不了這種自卑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什麽尴不尴尬的，你在我這兒只是江檢。”

有些霸道的話語，讓江檢心頭熨帖。

“你不在意嗎？”

黎夢妧抱緊他：“我才不在意，我只在意你。”

她擰他的腰：“你好蠢哦。”

養子怎麽了，只要她喜歡，應有盡有、榮華富貴的國王也比不及一無所有、貧窮落魄的乞丐。

黎夢妧伸手，讓江檢給她戴上。

江檢從善如流取出來，白皙的手腕，大小剛剛好。

他其實挺緊張的，頭一次給女生送禮物，下班之後在商場逛了五六個小時，眼睛都挑花眼了，最終“幸運象征，隽永恒久”讓他買下了它。

他知道她不缺這些，但還是想買，他眼光很好，戴在她手上，比模特拍的圖還要好看。

“喜歡嗎？”

“喜歡啊，剛好我運氣不太好。”

江檢以為她在安慰人：“怎麽會。”

黎夢妧擡起手，手镯在燈光下更加耀眼：“沒騙你。估計是我這名字沒取好，我從小做什麽都不圓滿，離夢圓就差一點點。小時候差點就等到一張全家團圓的大合照，結果等來了一張死亡通知書。”

黎夢妧揉揉眼睛：“我媽媽在我五歲那年就去世了。”

江檢有些心疼，将她抱緊，手覆蓋在她的腦後，輕輕撫摸：“以後都會圓滿順利。”

黎夢妧擡頭親吻他的下巴：“我知道。”

江檢低頭加深了這個吻，潮濕的水聲在空間內響起，黎夢妧輕輕靠着他的胸口喘氣：“總感覺有人看着我們，還有點不好意思。”

江檢眸裏染上情、欲，聞言失笑：“我們在家，哪裏有什麽人。”

一偏頭，兩只狗端正的坐在地上，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正盯着相擁的兩人。

江檢對上獅子和酒店的眼睛。

“……人倒沒有，有狗兩只。”

黎夢妧偏頭一看，笑出聲來，對着獅子和酒店說：“小孩子不能看哦。”

獅子也不知聽沒聽懂，站起身來圍着她們倆轉圈圈，興奮的哈着氣。

獅子尾巴搖晃的很快，酒店雖然表面冷酷，實際上尾巴拖在地上晃成掃地機器人了，把那一塊地板擦的锃亮。

江檢抱着人，忽然問：“你知道它倆為什麽對你搖尾巴嗎？”

黎夢妧說：“喜歡我？”

江檢喉間滾動：“我也是。”

他的眼睛深邃明亮，卧蠶和眼尾總是泛紅，明明比她大了七歲，卻看不出年紀，上帝可真偏愛這張臉，她聽見耳邊響起了differences的前奏。

一聲一聲的重音掩蓋掉她明顯不穩的心跳。

她喃喃道：“我幻聽了嗎，為什麽總是聽見莫名其妙的伴奏，太氛圍了，讓我總忍不住想親你。”

江檢拍拍她：“沒幻聽，你手機在響。”

“啊？”

一低頭，手機亮起屏幕，伴随着震動聲還響着鈴，林成辭的電話，哦，對哦，那是她手機鈴聲來着。

來得可真是時候。

卡着點來的。

黎夢妧拒絕，江檢問：“怎麽不接。”

這個點，肯定是麻友跑了拉她去救場的，黎夢妧太了解林成辭了。

她将手機翻過來壓在桌上，雙手環住江檢的脖子，将他拉低貼近他的耳朵：“想和你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江檢呼吸一滞，而後胸口急促起伏了下，黎夢妧還在歪歪頭，一本正經的問：“你不想嗎？”

“想。”

月色朦胧又暧昧，一層薄薄的雲遮不住，枝頭顫動，關鍵時刻，黎夢妧一把抵住他的胸口，氣喘籲籲的問：“你身體可以嗎？不會又流血吧？”

另一只手輕輕摩挲那道疤痕，微微凸起，江檢沒好到哪去，滿頭的汗，捉住她的手反剪在上，咬她的耳朵：“你馬上就會知道。”

夜晚如此美麗，沉沉的黑暗掩蓋了風月，一切聲音被埋進夢影裏，很快，落了入春的第二場雨。

-

翌日一早。

黎夢妧睜眼就是陌生的地方，很像酒店，又比酒店多了些人情味。

她腰格外酸，忍不住揉着腰吐槽：“幼稚。”

為了證明他到底可不可以，把她翻來覆去地折騰。

想起昨晚，她拉高被子蓋住半張臉，過了幾秒，傳出悶悶地笑聲。

一向整潔幹淨的人，把早餐搬進了床頭，還有插了電的恒溫鍋。

牛奶邊放了張卡片，上面畫了個笑臉，寫着：

早安，起床記得吃早餐。

工作日，他還得上班。

黎夢妧在床上窩了一天，江檢的房間她第一次進，和她想象中一個樣，全灰色調，床品卻是全白，昨晚的水漬一沾上，明顯得要死，後半夜他抱她去洗澡回來，給她害羞的死活要江檢先弄去洗了才肯睡。

江檢還真挺強的。

昨晚到那麽晚，今早還能爬起來上班，還好她不用，黎夢妧徹底收回了之前想要找個工作的想法。

将他準備的早餐随便吃了幾口，就一直窩在床上網購。這個家以後估計不少來，得買些小東西弄成她喜歡的樣子才行。

躺到下午，覺得稍微緩過來了，她爬起來，睡衣是之前她在的時候買的，那個時候經常穿着下去買牛肉面。

說到牛肉面，早上随便吃了幾口一直到現在，她還真有點餓了，看了下時間，離醫院下班時間還有好一會，再加上中午江檢打電話來說有手術，估計會更晚。

她決定下樓去吃牛肉面。

關乎吃的事兒她執行力向來非常強，說去就去，立刻起床，扶着腰洗漱，衣服都懶得換，更別說化妝了。

她常用的卸妝膏放在江檢卧室的浴室裏，昨晚江檢動作笨拙的揉揉搓搓，特別可愛。黎夢妧嘴裏叼着牙刷，噗嗤笑出來。還有水乳精華都被搬過來了，她刷牙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

水乳精華暫且不說，這卸妝膏國內買不到，當時用空了她就一直用另一個品牌的。直到江檢去美國她特地交代了讓他買回來。

所以，他真的買回來了。

黎夢妧想給他發消息，又覺得過會兒就見面了，愛意還是當面說好了。

現在重要的是去吃一碗牛肉面！

妞妞、朵朵、娜娜、ok昨晚睡着了，今天見到她也格外興奮，“汪汪”直叫。黎夢妧每個都抱起來揉了揉，親了親。

獅子特別想去，黎夢妧給它套上牽引繩，帶上了他。

永和府還是和之前一樣，不過人工湖的周邊挂了不少彩燈當裝飾，昨晚江檢在下面點燃蠟燭時，她就看見那一圈格外明亮。

牛肉面店生意不錯，沒到飯點呢也坐了不少客人。

老板一見她就笑道：“小江女朋友來了，好久不見啦。”

黎夢妧笑着說：“好久不見，老板。”

他讓她挑位置随便坐，推薦她嘗嘗新出的新品碗雜面，前陣子去重慶旅游學來的，黎夢妧說好呀，看店裏人頭攢動，她選擇了店外的座位，就在門邊，還放了擺着花束的架子。

獅子乖巧的窩在她腿邊。

黎夢妧吃了面，大贊不錯，老板笑得合不攏嘴，說讓她明天再來，嘗嘗另一個新品，她說好。

她吃面的速度慢，加上老板好久沒見她，攢了一堆小區的八卦和她聊着天，吃完也已到黃昏，她摸摸肚子，和老板告別，慢悠悠拉着獅子踱步回家。

那面對她來說有點辣，老板問什麽辣度時她選了中辣，沒塗任何口紅的嘴被辣得紅彤彤的。

她站自動售賣機前掃碼買了瓶酸奶，插進吸管，小口小口的喝着，剛要刷臉進小區，就聽見江檢喊她，她驚喜的跑過去路邊：“你怎麽回來了？”

江檢下車：“手術取消了，後面沒什麽事，我和王醫生換了晚班，提前回來。你呢，怎麽在這？”

黎夢妧嘟嘴給他看：“吃面。”

他就知道中午她肯定不會去吃飯，給她點了外賣她也沒起來，本來想着早點回來帶她去吃飯的。

江檢伸手揩去她嘴角一點點沒擦幹淨的油漬，她就嘟着嘴讓他擦，江檢含笑捏捏她的臉頰：“走吧，回家。”

黎夢妧将牽引繩塞他手裏：“你拿着。”

“好。”

她退後一步，朝他張開雙臂：“你背我。”

“好。”

男人解開袖扣，在她面前蹲下，黎夢妧笑着爬上他的背，指指停在路邊的車：“它怎麽辦？”

“先送你回家，我再來開車。”

黎夢妧獎勵地吻了下他的側臉：“好耶，回家！”

午後的紅霞燦爛，火紅的燒了半邊天，道路兩旁綠油油的，交織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畫。

江檢背着她，單手托住她的臀，手裏牽着昂頭闊步的獅子，夕陽将他們的影子拖得長長，人潮往北，他們往南。

這是二十四歲春天。

這真是最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