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五十四顆梨
第五十四顆梨
昏沉沉的黃昏。
霧色籠罩江對岸的連綿青山。
“我給你說說我小時候的故事吧。”
“你說,我聽着。”
那是個關于地震、關于拯救、關于生命、關于希望的故事。
黎夢妧在母親的保護下得以活下來,那麽深的掩埋位置卻只是刮擦傷,人人都覺得是奇跡,只有黎夢妧知道,所謂奇跡,是母親創造的。
在駐地帳篷裏待了兩天,她都不說話,同棚的人說她吓傻了。後來他們臨時搭建的駐地因為餘震太過頻繁,加上暴雨上體滑坡,大家慌亂的轉移中,黎夢妧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
只知道孤零零的在廢墟裏走了很久,被一個村民救下來,再後來,就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馮叔從一輛越野上下來,從院長媽媽手裏接過了她,再後來,就去了港城,在外公家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其實來之前我挺害怕的,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到了之後,對地震恐懼很快就變成對生命流失的恐懼,我很努力很努力想讓他們別死。那個時候我甚至在想,要是我學醫就好了,說不定能多留住一些人。”
江檢拍拍她的頭:“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昨天夜裏我看見一個從石坑裏挖出來的小男孩,看上去才六七歲,斷了腿,嘴裏喊着媽媽還在裏面,我就瘋了,你不知道,我小時候也是這麽一聲聲和救我的人說的。可是太深了,位置刁鑽得很,上面壓着一塊支撐着周圍的巨石,搬開它周圍就會陷入更危險的境地,我知道他們努力了,可時間不等人,還有那麽多完全有希望獲救的人。”
“救援隊的人翻了兩天,他們沒放棄,可是山體滑坡,沖垮了一切,所有人被迫轉移,我媽媽徹底回不來了。”黎夢妧揉了揉眼睛:“上京我每年去拜得墓地裏是空的,因為程今禾的屍體到底埋在哪我都不知道。”
江檢摟住她,口袋裏的紙在路上看見哭泣的小朋友時已經分完了,他解開白大褂的扣子,用幹淨的衣服給她擦眼淚:“你祭拜的是大地。你的思念會從上京傳到川城,她一定聽得到。”
黎夢妧癟癟嘴,知道這不是該哭的時候,可江檢的懷抱那麽溫暖,她總是忍不住的。
她知道江檢的父母也死在那場地震裏,她害怕自己的哭會引他回憶起傷心事,所以一抽一抽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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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即墨嘴那麽賤,說出的話那麽難聽,他想讓黎夢妧嫌棄江檢,可黎夢妧只是心疼,江檢不提她也不提,可今天實在沒憋住。說完之後就有點後悔,還說什麽“你不知道”,想來江檢和她一樣,比誰都知道其中的苦痛。
她用力的會抱住他:“江檢,我們都好好的。”
江檢垂眸,看見她關切的眼睛,輕輕笑了下:“會的。”
很快,江檢就被人叫走了,四公裏外的塌方裏救出來不少傷員,他們醫療組要往那邊過去。
黎夢妧抱了下他:“注意安全。”
他低頭吻了下她的額心,是他們這麽幾天以來的第一個吻。
黎夢妧還灰撲撲的,眼睛卻亮晶晶。
趕來的周叔隔着幾米的距離喊她,黎夢妧擦擦臉,小跑過去。周叔遞了張紙:“哭了?”
“才沒有。”黎夢妧要面子,她問:“怎麽了?”
馮忠辦事的效率很高,說物資都弄到了,晚上就運過來,問別的還有需要的嗎,黎夢妧看了下密密麻麻的帳篷,接過周叔手裏的手機:“你看蔬菜和肉好弄過來嗎?天天吃小米粥和方便面也實在難熬。”
馮忠說他來辦,黎夢妧挂了電話,看見路的盡頭又開進來幾輛車,是虞氏集團和上京市政府馳援安州的物資。
一群人竄過去卸貨,黎夢妧也和周叔一道過去了。
周叔本來想勸她休息,黎夢妧給了自己的胸口一拳,說身體倍兒棒,那一拳打得周叔都擔心她撅過去。
就那麽匆匆一面,黎夢妧就和江檢分開了。
聽這片的醫生說,上京來的醫生往市裏受災最嚴重的地方去了。
她從新進來的卡車那借到了充電寶,充上電開機了一看,全是未接來電和微信消息,大部分是江檢,其中有馮叔和黎正東的。黎夢妧想到最初認識時,他回複消息總是一個字能解決的絕不發兩個字,現在這消息一條接一條。
回了電話和消息,黎夢妧手指在江檢的名字上徘徊了下,還是沒打,發個消息吧,閑下來看見總會回的。
地震發生後的第六天,搜救工作還未完全結束,部分村民翻山越嶺回村莊找尋親人與財物。
安州和其毗鄰受波及的地方都面臨着艱難的災後重建過程。
其帶給心理的痛楚亦不知多久才能撫平。黎夢妧看見了不少無法接受親人離世而選擇自缢的人,她沒有理由指責,可看着努力搜救的官兵,心裏酸澀與無力交織。
國家介入、教育部頒布、醫療機構、民間志願者組成的心理治療的隊伍不斷在壯大。
地震發生的第十三天。
部分援安醫生準備返回。
黎夢妧跟着周叔走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地方,在車隊準備返回那天,她沒一起離開,上京的援安醫療隊還沒返京,她想等等他一塊走。
周叔沒多勸,等人離開後,黎夢妧搭了順風車獨自開往安州市區。
穿過彎曲的街道,恢複了一部分的秩序,只是人群臉上看不見半點喜色。
到了市區她也不知道往哪裏走,擔心江檢在忙也沒給他發消息。
看見前方聽了一輛卡車,正有穿着紅色馬甲的人在往地下搬東西,運進塌地只剩一層的小樓裏,黎夢妧上前去,搬着一塊下。
或許是最近這樣的人很多,車廂裏的人也沒問,友善的一笑,将手裏的東西遞給她。
黎夢妧跟着一塊進去,不知道手裏的這箱該放哪,于是問院中間的女人:“您好,這墊子放哪?”
女人打開箱蓋看了眼,指了指其中一間屋子:“先放那。” 黎夢妧說好,箱子重,她用膝蓋往上頂了頂,四方的角磕在脖子上,不知怎麽的,脖子上的項鏈就往下掉,鑽出衣服落在地上,黎夢妧騰不出手,回頭看院子裏的女人:“您好,可以幫我撿一下嗎?”
那人看出她的不便:“好。”
撿起那項鏈時眉頭緊簇:“你這項鏈……”
黎夢妧将東西放好,就趕忙出來,那女人握着那條禾穗交接而成的項鏈似乎想起了什麽,又看看她的臉,又看看那項鏈,黎夢妧見她長了張慈眉善目的臉,竟沒對這樣的打量生氣:“怎麽了嗎?”
那人道:“你等等。”
然後将項鏈遞給她,走進了身後的屋子裏,不多時,帶了本相冊出來,黎夢妧也沒事,就站在那等她。
女人走來,翻開一頁遞給她看:“你看看,這是你嗎?”
黎夢圓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那照片上的女孩兒,圓眼小嘴,水嫩嫩的,除了頭上那不像樣子的沖天辮,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黎夢妧心說奇了:“真是我。”
那女人了然一笑:“我就說錯不了。”
“您是?”
女人說:“我是這康樂收養院的院長。”
黎夢妧不記得自己和她有什麽交集,雖然五歲那年也被一家收養院收養過,但不叫這個名字。院長看出她的疑惑,說道:“以前叫福星。”
和記憶裏的名字重合,黎夢妧瞪大眼睛:“院長媽媽?”
院長聽這叫法就湧起笑:“麗麗?”叫完又改口:“……你不叫名字吧?”
黎夢妧小時候港城大陸兩邊飛,快五歲了也沒上幼兒園,國語會說不會寫,就會寫自己的英文名livana,院長和幾個女人都是村裏人,哪認識什麽洋名,還是算命的來了,按照拼音的叫法喊她麗麗。
“黎夢妧,黎明的黎,夢想的夢,怿妧颦眉的的妧,我名字裏發yuan的音。”
院長說:“我們當時想幫你找家人,讓你寫下自己相關的信息,可你不會寫字,就會說。同音的字多了去了,組合起來那麽多,也就耽擱了。好在後來警察協助着,沒讓你和你家人走失。”
相認之後那夢裏迷霧般看不清的臉也就明朗了,黎夢妧問:“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您怎麽認出我的?”
“這還不簡單,喏。”
她指了下黎夢妧手上的鏈子:“你這金疙瘩當時把我們吓慘喽,哪有人家給五歲小孩穿金戴銀的。你那一身金貴的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後來家裏人來接,那陣勢,我想忘記都難。”
黎夢妧看向手上的項鏈,本來修好帶過來保平安的,現在扣又斷了,她笑眯眯道:“我後來讓家裏人查福星收養院,可找不到,早就想見您了。”
“你走了之後,我們丢了許多孩子,算命的說,這名字起高了壓不住,我就改了名。”
難怪她找了這麽年硬是沒找到。
黎夢妧問:“您還好嗎?”
院長臉上的神情出現一絲落寞:“這麽些年,不斷有被遺棄的小孩,好在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捐款不少,我們也養得起,也找到了不少好人家辦理收養,可惜……又是一場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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