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誰能聯系上琳琳啊？”

“誰能聯系上琳琳啊？”

九月開學，井溪和何婷真的沒有如期返校。

王璐在返校前一天晚上問許琳什麽時候到，許琳也沒回。

“誰能聯系上琳琳啊？”王璐在四人群裏發消息。

井溪：我上周聯系了，然後就沒了。

王璐：何婷呢？

井溪：何婷封閉訓練不讓帶手機，琳琳丢了嗎？

王璐：不知道啊，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不接。

井溪：前兩天說還在外面旅游呢，估計沒看手機？

王璐：可能吧，不過明天報道就能見到啦。

直到王璐第二天收拾好坐在宿舍裏，許琳都沒回消息。

“就這些嗎？”宿舍外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

“嗯，其他的就放着吧。”許琳的聲音緊跟着傳來。

王璐立馬從床上彈起，笑着沖出門：“琳琳，怎麽發消息都不回？”

許琳和爸爸站在走廊裏，懷裏還抱着一堆東西。

“給我吧叔叔。”王璐還沒察覺到問題所在，“我幫琳琳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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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樓等我吧爸爸。”許琳讓爸爸先離開。

“好，你先和朋友聊。”許琳爸爸沖王璐笑笑便往樓梯口走。

許琳站在原地，好似不知道怎麽開口。

王璐疑惑着上前：“怎麽啦琳琳？”

“璐璐，我……”許琳猶豫着開口，“我有點事先請幾天假。”

“高三一上來你就請假啊？”王璐不解道，“你不是不藝考了嗎？”

許琳伸手把王璐壓住的衣領翻正：“家裏有點事。”

王璐歪歪頭：“那你多會回來啊，四個人就剩我自己了。”

“等我忙完。”許琳微笑，“等我忙完就回來。”

“好吧。”王璐點點頭。

“那我先走啦。”許琳擡起腳，“我爸還在樓下等着。”

“我幫你吧，拿這麽多東西。”王璐要接許琳懷裏的袋子。

“不用。”許琳輕閃開，“我先走啦，再見。”

直到車開出校園時，許琳還在發呆。

爸爸用餘光看了眼許琳：“和朋友說了嗎？你出去念書的事。”

許琳看向窗外陸陸續續返校的學生：“沒有。”

“不舍得嗎？”許琳爸爸安慰道，“在那邊會有新朋友的，媽媽幫你挑了最好的補習班。”

“嗯。”許琳看向爸爸笑笑，“我沒事的爸爸。”

這畢竟是她自己做的選擇。

上學期的期末成績單出來後，媽媽又拉着許琳談了一次。雖然沒繼續倒退，但是比起之前的成績還是遜色不少，媽媽看出來許琳的自責，并沒有多加苛責。

“媽媽和爸爸商量好了，高三這一年我們會輪流請假回來陪你讀書。”媽媽溫柔道，“你不要有壓力。”

許琳垂着頭：“那你們的工作呢？”

媽媽停頓了下，過了幾分鐘緩緩道：“我們覺得你更重要，工作可以放一放。”

“爺爺奶奶會先回縣裏。”媽媽繼續說。

“為什麽？”許琳擡起頭，“有什麽事嗎？”

媽媽柔聲道：“他們怕耽誤你學習，等你高考完再回來，而且過年過節我們還會見的。”

“沒必要。”許琳搖頭拒絕，“他們不會影響我的。”

“媽媽不是在和你商量，這是我們已經商量好的結果。”

許琳看着桌子上被切成均勻大小的西瓜塊，沒由來的心頭一緊。

“但是他們照顧我照顧的很好。”許琳眼眶發酸，“沒必要趕他們走。”

媽媽坐直身體，語氣逐漸強硬：“沒有人趕他們走，我們都是為你考慮。”

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緊，許琳感覺自己的喉嚨開始發痛，睫毛蓄不住過于大滴的眼淚，幹脆利落地砸在許琳手上。

“我走吧。”簡單的三個字被許琳念的破破爛爛。

媽媽沒聽清：“什麽？”

許琳深呼了幾口氣，抽了張紙吸去多餘的淚水。

“我說我走吧。”許琳擡眼，“我去你和爸爸那，你幫我找個補習班，這樣爺爺奶奶不用回縣裏，你和爸爸也不用放棄工作。”

媽媽沒說話，她顯然沒想到許琳能這麽說。

“到我們這來。”媽媽在考慮，“也不是不可以……”

之後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開學前，許琳已經把行李搬了過去。

“你那些資料怎麽辦？”媽媽想起許琳在學校還有不少東西。

許琳随意道：“等開學了去取一趟就可以，現在要用的都在我手邊。”

媽媽托人聯系了家當地小有名氣的高補班，敢簽保過協議的那種。在簽約時，媽媽直接在目标院校後勾了985。

保過率高的原因就在于這裏的魔鬼培訓模式。

許琳每天五點半就起床，六點出門，晚上十一點才能回家，然後就是一天的複盤。

算上午覺，每天大約只能睡五六個小時。

第一個月許琳直接瘦了五斤，她本就剛過90，現在更是瘦的誇張。

媽媽每天想盡辦法給她補身體，從各類補湯倒到中藥保健，幾乎都上了一遍。

“琳琳，媽媽今天給你炖了烏雞。”媽媽把湯碗放在許琳手邊，“趁熱喝。”

“知道了媽媽。”許琳回頭看了眼，“你不用等我，早點睡。”

媽媽摸了摸許琳的頭發：“沒事，我不困，一會喝完了叫我，我進來拿碗。”

許琳點頭說好。

把今天的錯題整理好，湯已經涼了，許琳摸了摸湯碗，一口氣灌完。

客廳的燈還開着，許琳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已經淩晨一點了。她把碗拿到廚房洗幹淨，又來到客廳。

媽媽已經靠在扶手上睡了過去，爸爸也是，他手裏還拿着電視遙控器，電視屏幕的電影依舊在播放，卻沒有任何聲音。

許琳來了之後，爸爸媽媽一般都在看“默片”。

“爸媽，進卧室睡吧。”許琳拍拍兩人的胳膊。

“哦，沒事，你學完了？”爸爸突然清醒，盡管眼睛很難睜開。

媽媽也逐漸轉醒：“是不是該做早點了？”

許琳笑笑：“還沒天亮呢媽媽。”

這樣的夜晚不在少數，許琳經常看到爸爸媽媽等她等的睡着。

不過還好，日子一天一天過，總會結束的。

“最近感覺怎麽樣？”爸爸承擔着送許琳上學的任務。

“好多了。”許琳嘴裏還叼着媽媽煮的豆漿，“可能習慣了。”

爸爸擔心許琳适應不了新環境：“有什麽不舒服的和爸爸說。”

“最近好像只有鼻炎很難受。”許琳想了想，“爸爸能不能讓天氣趕緊變涼？”

爸爸笑了笑：“行，爸爸晚上就讓天下雨。”

許琳也笑的開心：“那就謝謝爸爸啦。”

上寧和白河比明顯偏幹，已經來到十月，許琳的鼻炎不但不見好，還有加重的趨勢。不到一上午，許琳桌前的垃圾桶已經蓄滿了紙巾。

高補班班主打小班教學，一個教室最多也就二十個人。許琳怕頻繁地擤鼻子會打擾別人休息，只能用紙巾堵着，實在堅持不住才噴藥。

午餐時大家偶爾也聚在一起聊天，這是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

“你怎麽鼻炎越來越嚴重了呀？”江欣婷是許琳在高補班的同桌。

許琳吸吸鼻子：“不知道，可能你們上寧太幹了。”

江欣婷撥弄着碗裏的青菜：“我覺得你是太瘦了，沒有免疫力。”

許琳确實瘦了不少，以前的衣服穿在身上都有點晃蕩。

“飯好難吃。”江欣婷的筷子送了幾次都失敗了，“我們下去買面包好不好？”

許琳看了看碗裏的豆腐，她也讨厭這道菜：“好。”

高補班設在市中心的寫字樓裏，旁邊的配備十分齊全，補課老師甚至會請大家喝星巴克。

江欣婷熟練的點單：“琳琳你吃什麽？”

“我自己來。”

“那我先去坐了。”

看了半天菜單，許琳突然失去胃口，就點了杯拿鐵。她們是趁午休時間溜出來的，下午一定會困。江欣婷坐在窗邊，許琳過去找她。

“快聽。”江欣婷突然搖許琳的胳膊。

許琳手裏的拿鐵差點被晃掉。

“聽什麽？”

“歌啊。”

江欣婷十分迷戀一支韓國的偶像團體，手機壁紙是他們，文具上貼的也是他們。

“也不知道我們這輩子還能不能見到。”江欣婷一臉憧憬。

許琳開口：“欣婷。”

“怎麽啦？”

“你為什麽不去國際班啊？”許琳想了想，“我記得咱們樓上不就是留學機構。”

上次留學機構的人來發傳單，許琳她們聽了一會，發現出國前期準備的錢和她們高補班的學費差不多。

“反正價錢也一樣。”許琳繼續道，“留學還能躲開高考。”

王欣婷遺憾道：“我也想過啊，但是我不敢和家裏說，我爸超級古板的，怕他打斷我的腿。”

聽到“打”字，許琳突然想起井溪，也不知道她們過的怎麽樣。

午休時間結束的很快，許琳下午果然感到腦袋發沉，做題速度都慢了不少。

高三的日子真的像大家說的那樣，低頭試卷擡頭黑板，許琳覺得自己就像游戲裏的npc。刷不完的試卷，背不完的知識點，整理不完的錯題，永遠在更新的單詞。

除了每次測試後會反複上下的數字，其他都一樣。

今天外面下了一天的雨，教室裏始終開着燈，可能是天太沉，許琳也感到壓抑。

“許琳。”班主任突然在晚自習時過來，“你爸說他今天晚點來接你。”

許琳從成沓的試卷裏擡起頭：“知道了老師。”

下課後大家都站在門口等家長來接，可能是憋了太久。

大家寧願站在屋檐下被雨淋到點，也不想在室內呆着。

“要不要我送你啊？”張欣婷的爸爸到了，“你沒有手機就這麽一直等嗎？”

許琳點點頭：“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張欣婷再三确認許琳真的不用才離開。

大家漸漸都離開了，只有許琳一人還在原地等待，周圍也沒什麽人，只有雨聲。

天上沒有星星和月亮，烏雲壓了一團。

雨越來越大，砸在地上彙出不少水坑，再砸落又帶起不少水。

等了一會，班主任也下班了。

“許琳，你爸爸說他馬上過來。”班主任遞過把傘。

許琳看了看班主任手裏還有一把，才接過來。

“其實讓你們家給你把手機帶上也沒什麽問題，咱們上課都會收起來，這種時候免不得地聯系。”班主任陪許琳站在門口。

許琳笑笑：“沒事的老師，不帶手機我還能專注點。”

沒過幾分鐘，許琳爸爸到了。

“快去吧。”班主任笑着和車裏的爸爸揮手示意。

爸爸也搖下車窗喊道：“麻煩老師了。”

“那我先走啦，老師再見。”許琳撐着傘跑進雨中，飛快地鑽上車。

“對不起啊琳琳。”爸爸通過後視鏡看許琳，“今天臨時來了批客戶。”

許琳正在用紙巾擦身上的雨，跑的再快也被淋到了點：“沒事的爸爸，我剛好呼吸了會新鮮空氣，鼻子都感覺通氣不少。”

爸爸笑了笑：“對了，今天石中的班主任打電話，說要會考了，咱們下個月得回去一趟。”

許琳擦頭發的手一頓：“那我們當天往返吧爸爸，我不想誤課。”

爸爸應聲說好。

後來的路上許琳都沒怎麽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爸爸以為許琳今天學習累了，也沒多想，只是把車開的更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