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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中途轉學，教室只剩最後一排有兩個空位。陸凜将書本放在了其中一個桌上，折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沈溪畏懼打量的目光，慌慌張張抽出椅子坐下。

“嗳——”前桌的女生轉過身子，一臉的猶猶豫豫，“同學，這個位置……”

猝不及防聽到陳悠悠的聲音，沈溪受驚似的擡起頭。少女不施粉黛，皮膚細膩瓷白，圓圓的杏眼滿是小動物般純澈。

好乖！這是陳悠悠的第一反應。

幾乎是立刻，陳悠悠單方面決定她跟新同學就是好朋友了。

“怎、怎麽了？”沈溪驚慌的故作鎮定，可是習慣已經深入她的骨髓。

“這個位置你不能坐……”

沈溪本就膚白，這會嘴巴也迅速慘白下來。

是啊，誰會願意跟她接近呢？她就是個災星、禍害，所有人都該對她退避三舍。

就算離開淮市，沈溪也是一個讓人厭惡的存在。

嘴巴抿的死死的，沈溪強撐着平靜，緩緩站起身。

“——你怎麽坐在我的位置上？”

“——那是許妄的位置！”

“什麽？”沈溪的眼睛睜得更圓了，難道不是她嫌棄自己才趕自己走，而是因為這是許妄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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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站着幹嘛呢？還不進去。”眼睛睜那麽大，更顯得傻氣了。

陳悠悠生怕新同學第一天就惹怒了混世魔王，趕忙替她申辯道：“她不是故意的，是陸凜把書放在你的位置上，她才以為這是可以坐的。”

沈溪有些膽怯，同桌好像是個調皮的學生，她似乎第一天就得罪了人家。先是踩了他的腳，現在還搶占了人家的位置。

“對、對不起。”沈溪掐了掐掌心，鼓起勇氣說道。

看着少女蒼白的臉色還有緊緊捏着的小拳頭，許妄哼了一聲，心煩意亂的并沒心情安慰她。

這麽一打岔，最新款球鞋肯定是搶不到了，回去還要挨許晃一頓臭罵少不了。尤其……

許妄趴在桌上看着教室正中央的那個人，今晚的宴會陸凜也會去，想也知道許晃一定會對自己失望。

許家跟陸家是世交，許妄跟陸凜年紀相仿，自小少不了被比較。陸凜腦子聰慧，小學的時候許晃就恨鐵不成鋼道：“我送你跟陸凜讀一樣的班，請一樣的老師，怎麽他回回第一，你就連個前三都進不了！”

不止父母，周圍的人也經常拿他們做比較。都說陸凜天之驕子，他許妄就是個二世祖。

小時候不服輸，許妄還自不量力暗暗跟陸凜較勁，可無論他怎麽努力，他都沒法追趕陸凜的高度。

反倒是他又一次被父親責罰，氣沖沖離家出走什麽也沒帶，最後還是陸凜收留了他一晚。

許妄目不轉睛地盯着陸凜的後背，對于這個自幼一起長大的朋友，可謂是又愛又恨，還有點既生瑜何生亮的憂愁。

他沒有原諒自己，還用後腦勺冷漠地回應自己。

明明曬得到太陽，可沈溪卻是渾身冰冷。

不，我已經離開了淮市，這裏誰也不會知道沈溪是誰，他不會知道沈溪的過去的。

指甲都快掐進肉裏，沈溪不停地催眠自己，才沒有落荒而逃。

“你好呀，我叫陳悠悠。”宛如救世主般的聲音響起，沈溪猛地擡頭，是陳悠悠露出酒窩的笑容。

陳悠悠長着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笑起來人畜無害，陽光明媚。

沈溪慢了半拍，僵硬的嘴角緩慢模仿對方的笑容，“我叫沈溪。”

“沈溪？好好聽的名字。”

陳悠悠仿佛有種魔力，她的存在似乎被陽光還要耀眼，輕而易舉就賜予了沈溪力量。

沈溪彎了彎唇，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沈溪，你長得可真好看……”陳悠悠從不吝啬贊美，真誠直接地傳達感受。

沈溪一直都知道自己長得好看，只是在爸爸沒出事之前，美麗可能會給她帶來善意，可爸爸出事後，美麗帶來的是無盡陰暗的惡意。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許妄翻了個身，帥氣的臉蛋上印着一道紅痕。

陳悠悠朝沈溪吐了吐舌頭，偷偷用手指指了指許妄，做了個“不好惹”的口型。

沈溪感激地眨眨眼，收了聲開始整理自己的課本。

先是在每本書上寫上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認真的跟個小學生似的，然後用橡皮慢慢擦去封面的灰塵。纖細的手指輕輕揉搓橡皮屑，皮膚在陽光下接近透明。

許妄的視線從她的手指往上攀爬，最後落在了沈溪的臉上。平心而論，陳悠悠并沒有誇張，沈溪确實是個美人。只是許妄見過比沈溪更漂亮的人，可從來沒有人給他這樣的感覺。

安靜得過分，怯弱得過分，也柔軟得過分。許妄摸了摸胸口，他剛剛好像是心髒漏跳了半拍。

他并不會覺得自己是為沈溪心動，只是将這瞬間的心悸歸結于新鮮。就像是第一次接吻的心悸，并不是真的多喜歡那個人，僅僅只是自己的第一次體驗而已。

許妄是個不着五六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卻理智得過分。

**

換了個地方，仿佛一切都變得可以重新開始。

只是半天的功夫，沈溪就交到了兩個朋友，陳悠悠以及坐在她前面的曲靜。

托陳悠悠的福，沈溪很快就了解到三班有兩大寶。一個是才貌雙全的年級第一陸凜，一個是混世不羁的年級倒數許妄。

“陸凜好帥啊，我就喜歡長得好看，成績還好的男孩子。”

“悠悠你什麽眼光！難道不是許妄更帶感一點？你想象一下，如果這樣的男人愛上你，從此只為你繞指柔，多美好啊~”曲靜雙手合十，一臉的蕩漾。

“你才是沒眼光！”陳悠悠不爽地辯解道：“你以為你是桑魯卓啊？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唯一，混世魔王哪是這麽好改變的？”

曲靜說不過她，扭着頭尋找沈溪的支持，“沈溪，你喜歡誰呀？”

“啊？”江城的書本與之前學的不太一樣，沈溪正在對比兩者的差異，突然聽到沒頭沒尾一句話。

“我說，陸凜和許妄，你更喜歡誰啊？”

“妄哥，走啊，你站這幹嘛？”韓佳翼揉了揉撞到的額頭，不解問道。

許妄微微側過頭，朝他小聲道：“我渴了，幫我買瓶水去。”

“你桌上不是有嗎？”韓佳翼一臉古怪，覺得許妄奇奇怪怪的。

“叫你去你就去，這麽多廢話？”許妄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擋在跟前。

“妄哥，你想喝什麽水？”

“随便。”許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指，他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麽。

“我都不喜歡啊。”沈溪歪着腦袋，用着可愛的表情說着不可愛的話。

“非要你說一個呢？”陳悠悠也加入了“拷問”的隊伍，滿眼希翼地看着她。

擡頭對上兩雙期待的眼眸，沈溪放下筆，有些為難地開始思考。她一直是個有些遲鈍的人，初中的時候因為漂亮，她的抽屜裏經常出現情書。可她從來沒有想過早戀，更不懂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我會更喜歡陸凜吧。”

“為什麽？”

“為什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不同的是一道是八卦一道是疑惑。

“因為……”沈溪無意識地用筆蓋戳了戳臉頰上的肉肉，解釋道：“我覺得陸凜好溫柔啊。”

回想起他的笑容還有說話的聲音，沈溪不由得輕輕抿起嘴角，陸凜是她見過最溫柔的男生。品學兼優，樂于助人，待人禮貌。

“哼——”許妄談不上失望，只不過确實沒了好心情，邁着大長腿就走出了教室。

“溪溪說的太對了！”陳悠悠宛如找到了知音，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了，“陸凜還是學生會會長呢，對同學都超級禮貌，一點都不像許妄一樣鼻孔朝天。”

曲靜張了張嘴，發現無處反駁，甕聲甕氣道：“許妄也沒你說的那麽誇張吧……”

陳悠悠和曲靜還在争論不休，沈溪眉眼彎彎看着她們，一雙杏眼不小心瞥見陸凜的背影。

男生坐的端正挺拔，暖陽落在他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聖潔的金光。他似乎察覺了後背灼人的視線，與沈溪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轟，沈溪的臉頰紅的徹底，偷看人家被對方抓住了。

陸凜依舊是溫和的神情，并沒有顯示被冒犯的表情。

沈溪急忙低下頭，更加肯定了剛才的答案。如果非要在陸凜和許妄中選擇，她應該還是會喜歡陸凜。

畢竟沒有人可以抗拒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