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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陽光貼着雲層平鋪而下，透過巨大梧桐樹的枝葉落下斑駁的影子，明暗的分界就像是兩個世界。

“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

捂着小腦袋瓜蹲在陰影裏的少女穿的又紅又綠，笑着搖了搖頭：“不，我沒有不舒服，謝謝。”

斑駁的光影灑在她的臉上，面色白得發冷。

路人見她毫無血色，放心不下的又問了幾句，還是一樣的回複。

歲歲是很不舒服，大腦裏的神經就像是拉面一樣被拉了一遍又一遍，腦海中不斷重複着某底撈撈面師傅甩來甩去的畫面。

啧，不舒服能有什麽辦法？去醫院能解決嗎？還不是她自作自受。

害，難道這就是透支了的感覺嗎？這就是愛一個人的代價嗎？她只不過是想每天都見心上人一面罷了。

好吧，是她沒有愛惜自己的身體，沒有節制的使用法力是她的不對。

凡事都有個度，施展法術并不是為所欲為，身體就像是一部手機，只有充電了手機才能正常使用。

要保持‘手機’正常使用的話，歲歲一天只能在照片裏待4小時。

（以她現在的法力，最多能在過去裏待28小時，前提是一星期只穿越一次）

不用多解釋了，總而言之她前段日子每天穿越過去的時間超額，導致今天被迫下線了。

‘手機’自動關機，身體開啓自我保護模式，自動彈回現實。

并且由于超負荷使用法力，導致腦袋暈乎乎的，身體就像是被扔進了深海裏一樣，過大的氣壓擠着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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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就只能蹲在陰影裏，啥也不能幹。

剛還聽到硬幣墜地的聲音，擡頭看見小朋友對她微笑，仿佛在同情她。

歲歲也覺得自己可憐。

她計算了一下，由于超額使用法力，導致她必須要休息五天才能再次穿越過去。

這也就是說，她不僅今天無法表白，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大大大後天都不能表白。

明明都已經準備妥當，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只要那麽動一下嘴皮子，表白就脫口而出，然後她就獲得了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歲歲對自己的表白抱有99％的把握。

如果說牽手、擁抱、摸頭這樣子暧昧的小舉動都不能是喜歡，結果只能換來一張妹妹卡，她會傷心到吐血的。

算了，既然命運的安排讓自己今天、明天、後天……都不能表白，那就再準備的充分點，把那1％都給填滿，要讓五條悟完全無法拒絕自己的表白！

胡思亂想了好長一會兒，看着面前斑駁的樹影随着風晃呀晃呀，不知道晃了多久，歲歲終于恢複了點力氣，晃悠晃悠的站了起來。

感覺身體充了點電。

不遠處有一家便利店，她扶着牆壁慢吞吞的走了進去，買了根撐衣杆。

正在焦急的默念着‘表白失敗失敗失敗失敗’的五條貓貓忽的聽到了門口傳來了響動聲，嗖一下鑽進了被子裏，偷偷探出了個小腦袋瓜。

見着面色蒼白如紙的少女扶着撐衣杆晃蕩晃蕩的走了進來，一進來就扔掉了撐衣杆，坐到了地上，一臉生無可戀。

五條貓貓沒有想到歲歲會那麽快回來，還以為家裏進賊了呢。

白色的貓影從床上一躍，跳到了少女面前，蒼藍的瞳孔裏滿是擔憂。

“歲歲醬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差？是不舒服嗎？”他想問她是不是表白失敗了，但又覺得不能這麽直白戳她的痛處。

是的，見到歲歲臉色那麽差，五條貓貓第一反應就是表白失敗了。

然而他心裏卻沒有本應該的歡喜，反而是擔心占了上頭。

他從未見過歲歲露出這樣一副‘沒有活力生活沒有希望救命呀過不下去了’的表情，在他眼裏，少女永遠都是一副樂天派的模樣。

雖然膽子是真的小，一開始很抗拒收留他，但一旦确定要收留他了，就全心全意的對他好，一直都是眉眼彎彎笑着的。

歲歲扔掉了撐衣杆，想要擦一擦額頭上的汗，但又懶得浪費力氣擡手。

平日裏十幾分鐘的路，她像個拄拐老奶奶一樣走了半小時。

甚至有熱心小朋友要扶她過馬路。

她看起來像瘸了嗎？

“其實還好啦，就是有點累了。”歲歲輕聲說。

五條貓貓趴在她的膝蓋上，擡起頭來仔細看她，少女就像是焉了兩排葉子的含羞草，沒精打采的。

“累了？”五條貓貓重複了聲，似乎明白了什麽。

看來是表白被拒，身心俱疲。

“嗯嗯。”歲歲點了下頭，打了個哈欠，“就是有點累，我先坐地上恢複點力氣，等下就去床上睡一覺，希望睡醒了就恢複了。”

透支法力的後果，等熬過了大腦神經拉面的刺激，就會迎來又累又困的感受。

五條貓貓看她，從她那雙黯淡無光的眼裏讀懂了一切。

表白被拒，身心俱疲，渴望用睡眠治愈一切，忘掉那個小鬼頭，睡醒之後又是新的一天。

五條貓貓想要說些安慰的話，比如說‘不就是個男人嗎，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等我變成男人娶你！’，又或者‘未成年的小鬼頭不僅不靠譜還眼瞎，不要浪費時間在一個小鬼頭身上’……

總而言之，他要堅定的陪在歲歲身邊，治愈她的情傷。

往往人在失戀了的時候是最脆弱的，也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五條貓貓在心裏準備着臺詞，結果擡頭剛想說什麽，卻見着面前的少女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也閉上了。

“歲歲醬。”他輕輕喚了一聲。

“啊？”歲歲迷迷糊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意識到自己坐着睡着了有點尴尬，“實在是太困了，我去床上睡。”

歲歲意識模模糊糊的，連自己怎麽一頭紮倒在枕頭上都不記得，只覺得困得要死眼皮睜不開了。

五條貓貓跳上床，他真想變回男人，将她攔腰抱起，輕柔放到床上，給她掖上被子。

然而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有掖上被子：“睡吧，醒來就會元氣滿滿。”

話剛落，貓爪就被拉上，少女的手指緊緊握住他，燙的驚人。

她像是陷入夢魇，眉頭微蹙，白皙的小臉浮上一層不太樂觀的紅。

“怎麽了！”貓貓慌亂的摸了摸少女的額頭，遠遠的高于正常人的溫度。

發燒了？

怎麽會這樣！

脆弱的少女接受不了表白被拒的沉重打擊，傷心欲絕導致身體免疫系統下降，抵擋不了細菌病毒的入侵，生病了。

他不希望歲歲表白成功，可他也不想看着她痛苦生病。

他喜歡的歲歲，要健健康康，每天都笑得明媚。

所以——

那個拒絕她表白的小鬼頭可真該死。

等噩夢中的少女松開了他的貓爪，五條貓貓去衛生間找來毛巾，浸濕冷水後擰成半幹，疊起來放在她額頭，每隔三五分鐘換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見少女神色舒緩開來，額頭也不再滾燙，呼吸平緩，兩頰是正常的血色。

五條貓貓在她身側躺下，略帶着酸澀小聲：“睡個好覺，不要再想壞男人了，多想想我呀，貓貓絕不會讓歲歲傷心生病的。”

他也有些困了。

不用睡覺的他竟然犯困了。

或許是因為歲歲在他身邊，感到安心吧。

夢裏他回到了高專時期。

那年夏天各地災害頻發，由人類怨念産生的咒靈如雨後春筍爆發，忙碌的出差也無窮無盡。

地點是一家水族館，近日接連發生了游客被神秘力量拖進海底隧道遇害事件，調查發現有咒力殘穢，推測咒靈作怪。

五條貓貓記得，那天他率先進入水族館，看破咒靈僞裝，咒靈逃竄，他一擊斃命。

不過一級咒靈罷了，無趣的秒殺。

五條貓貓有些疑惑為何會做這樣無聊的夢，提不起興趣，他朝着那天發現咒靈的地方望去。

手指微彎，想着一招祓除。

卻看到了穿着紅配綠的少女，她懷抱禮品袋，微低着腦袋松了口氣，像是在慶幸沒有被拖進魚缸。

“歲歲？”五條貓貓發出了一聲驚呼。

少女回頭，笑着朝他跑來，嘴角牽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是歲歲呀。

她又出現在了自己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