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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殷詩不是一個脆弱的人。
他臉上的表情很少,別說示弱了,就連皺皺眉,笑一笑這種情緒,都很少出現在他臉上。
雖然他的腿被折斷了,眼睛也瞎了,但殷詩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不管心裏有多痛苦,他都不曾和別人說過,也從不在別人面前顯露出半分。
就是這樣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撒嬌的殷詩,一旦撒起嬌來,足夠讓任何一個喜歡他的人心疼落淚。
一歌低頭,看着殷詩像個小動物一樣,用滾燙的臉頰一下又一下的蹭着自己的手背,眼眸黑沉了下來,喉結難耐的翻滾了一下,啞着聲音道:
“殷詩,想喝水麽?”
因為連綿不斷的高燒導致殷詩的嘴唇很幹澀,他不僅臉頰燙,就連呼吸和嘴唇都是燙的。
他整個人都快要燒迷糊了,根本就聽不清一歌在說什麽,只是下意識的用臉頰貼着對方的手背,感受那片兒解熱的冰涼。
“你是想喝的,對不對?”一歌把茶杯拿了過來,低頭靜靜的看着殷詩蹭他手指的動作。
現在的殷詩哪裏還有平日冷漠疏離的樣子,暴露在外面的一點脖頸也被燒紅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纖長的睫毛上都挂着汗珠。
“渴……”殷詩勉強的睜開眼睛,低聲喃喃道,迷茫中瞅見了一歌手裏的茶杯,軟綿綿的擡起手想要碰。
卻被一歌躲開了。
殷詩睜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一歌。
卻發現對方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的水,随後低頭看着殷詩,點了點自己的唇瓣。
意思就是:水在這裏,想喝自己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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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詩渴極了,根本就來不及多想,對水的渴望戰勝了一切,他撐起自己又軟又燙的身子,費力的環住了一歌的脖頸,将唇瓣印了上去。
兩唇相碰,一歌微啓唇,幾乎寵溺又放肆的任殷詩勾着自己的舌尖索取水源。
殷詩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他總覺得自己正在吸的東西軟軟的,涼涼的,舔起來像冰又比冰甜,又像小孩子最喜歡的棉花糖。
難道水裏放糖了?
殷詩疑惑的撤開身子,兩唇分離,他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東西,但還沒看兩眼呢,他就被一歌摁住肩膀,壓在了床鋪上。
唇瓣又被堵住,那個像冰又像棉花糖的東西正在使勁的咬他的唇瓣,咬的太重了還帶着點疼,讓殷詩呼吸不上來,只能小聲的哼唧。
情緒有點失控了。
一歌知道殷詩現在正在發燒,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想在殷詩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想使勁的欺負殷詩逼的對方流淚。
他真的是壞透了。
所以當柳大媽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歌正把發燒的殷詩壓在床上,頭埋在人家脖頸裏面啃啃啃,跟個禽獸一樣。
柳大媽一驚,三秒過後細聲細氣的尖叫道:“一歌!你這個畜牲!”
一歌就像被驚醒了一樣,啃咬的動作停下了,他微微擡頭但身子還壓在殷詩身上,瞥了一眼柳大媽後,還挺理直氣壯道:
“我不就只啃了兩口麽,又沒把殷詩怎麽樣。”
說完之後,又不要臉的低頭在殷詩唇角處響亮的“啵”了一口。
柳大媽大怒:“一歌!!!”
她氣勢洶洶的沖到床邊,一把将一歌拽了起來,提溜到旁邊,看着殷詩脖頸上被啃咬出的痕跡。
一看就不是“只啃了兩口”的事,有好幾個地方都咬破皮了。
“你現在給我去那邊坐着!”柳大媽手一揮,就把一歌趕到了小板凳上,自己心疼的幫殷詩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給他蓋好被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一歌委屈巴巴的坐在小板凳上面,還砸吧了一下嘴,磨了磨自己有些尖利的虎牙。
柳大媽瞪了他一眼,指使道:“你現在去外面,把大家給殷詩帶的東西搬進來!”
一聽殷詩病了,梨花鎮裏的人瞬間慌了,心疼死他們的小殷詩了,不僅眼睛看不見就算了,身子骨還這麽弱。
所以他們就拖家帶口的拿着準備好的東西過來看殷詩,但又怕影響殷詩休息,就把東西放到了門外。
一歌也知道自己理虧,當真聽話的去外面搬東西了。
過了一會兒,竹大嬸也提着自己煲了好幾個小時的粥推門進來,柳大媽立馬跟她講了一歌剛才做的禽獸事,把竹大嬸聽的直掉淚。
兩個大媽碰面難得沒有吵起架來,等一歌搬完東西之後,就把一歌拉了過來,一左一右坐着把他夾在中間,開始訓斥一歌。
柳大媽:“你看看你,你還是個人麽?殷詩才多大啊,那麽小一點點,你就舍得對他下手啊!”
竹大嬸:“就是就是,一歌不是大嬸說你,你這樣做實在是太過分了,殷詩現在可發着燒呢,你就急不可耐了!”
這兩個人一旦絮叨起來,堪比佛祖給孫悟空念經,但一歌從小聽到大,也就習慣了。
他單手支撐着下巴,眼睛緊緊的盯着床上的殷詩,漫不經心的聽着耳邊的訓斥,心裏還在想:
他家殷詩就連脖頸都長的這麽好看,喉結好像是他的敏感點?
輕輕一咬,身子都會跟着發顫。
跟個被欺負的小動物一樣,只能無力的在自己的爪下瑟瑟發抖,眼中含淚卻不能反抗。
一直等到張虎子過來送藥,一歌才堪堪停下腦海中越來越危險的想法。
“殷詩哥好點了麽?”張虎子把藥放到桌子上,一臉擔憂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好多了,”柳大媽碰了碰殷詩的頭,“最起碼不燒了,老末的藥果然有用。”
竹大嬸站起來拿過桌上的藥,剛想喂藥給殷詩呢,就被一歌攔住了。
“你們出去吧,”一歌端起藥碗,坐在床邊:“我給他喂藥就行。”
柳大媽和竹大嬸立馬不放心的看着他,眼裏帶着深深的懷疑。
一歌皺起眉頭,抿了抿唇瓣,眼神冰冷了下來:“在你們眼裏,我連一點信用都沒有了麽?”
一看一歌不高興了,竹大嬸和柳大媽也不好再說什麽,臨走前特地囑咐道:
“殷詩正發着燒呢,你……你可別再對他做什麽了……”
一歌垂下眼簾,慢悠悠的吹了吹藥湯,冷淡道:“嗯,我自有分寸。”
柳大媽和竹大嬸這才放下心來,拎着小竹籃出門了,還特放心的關緊了門。
誰知,等屋子裏面的人都走幹淨之後,一歌仰頭一口飲盡了碗裏苦澀的湯藥,捏着殷詩的下巴,自己傾身把唇印了上去。
良藥苦口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唇間苦澀,殷詩皺起眉,偏過頭想要躲開一歌。
卻被對方牢牢地壓在床上,被迫揚起脖頸,吞下苦澀的藥汁。
确定殷詩完全吞下去之後,一歌的舌頭又在他口腔裏掃蕩了一圈,這才緩慢的退了出來。
他眼神深沉的看着殷詩,用拇指抹去他唇角來不及吞下去的藥汁,啞着嗓音道:
“你看,我就親了你一下,多有分寸。”
這分寸有點大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一歌盯着殷詩被自己親紅了的唇瓣,盯了好一大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再動手動腳,剛想起身去拿粥呢,手指突然被人拉住了。
一歌一愣,低頭看向殷詩,對方正睜着剛才被欺負的滿含水光的眼睛,氣息有些虛弱道:
“別走……”
夢裏的世界太可怕了,裏面都是會吃人的怪獸。
就像血債血償那句話一樣,曾經殷詩殺過的人,都在殷詩最脆弱的時候席卷而來,恨不得吞吃掉他身上的血肉。
殷詩一閉上眼睛,就能感受到脖頸處有好幾只蒼白的手正在狠狠的扼制住他的脖頸,讓他呼吸困難渾身發抖。
血色在封閉的黑暗中蔓延,幾乎要将他溺斃在這片兒血海中。
一歌重新坐到殷詩旁邊,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搖了搖殷詩的手,輕聲道:
“我不走,陪着你。”
殷詩這才平緩了下來,他今天有些燒糊塗了,就連心智都低了好幾個度,一歌身上的味道又很好聞,他忍不住依賴了幾分。
一歌脫了鞋上床,把殷詩包在了被子裏面,然後自己再把被子抱住,将下巴放到了殷詩頭上,輕輕的蹭了蹭,腿也霸道的擱在他身上,親了親殷詩燙紅的耳垂:
“很疼麽?”
殷詩跟個小粽子似的,在被子裏面艱難的轉了一個圈,把臉埋進了一歌的懷裏,帶着點鼻音小聲道:
“好疼……”
一歌抱好他,手鑽進被子裏面,挑開了殷詩的腰帶,冰涼的手緊貼着殷詩的脊背,緩慢的上下撫摸着:
“睡不着麽?”
殷詩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占便宜了,只覺得在自己腰間游移的那只手很舒服,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将額頭靠在一歌的胸膛上,咳嗽了一聲說:
“睡不着……害怕……”
一閉上眼睛,就有好多好多的血,耳邊還能聽見很多很多的哀嚎和尖叫。
一歌應了一聲,他将手放到殷詩的眼睛上,遮擋住了周圍的光亮。
随後緊緊的把殷詩抱在懷裏,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緩慢的拍着他的脊背,低聲溫柔道:
“別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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