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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回生二回熟。
李屹進來後發現鞋架上放着之前的那雙拖鞋,這會子腦子倒是清醒不少,立刻就給換上了。
姜然進客房給李屹抱了一床被子。
“你将就着睡這裏吧。”姜然說。
李屹看着這個幹淨整潔的房間,笑道:“這還将就啊,那我可是真不知好歹了。”
姜然沒說話,轉身就要出去。
“哎,那個,水有嗎?我倒點水喝。”李屹道。
姜然點頭,說:“等等,我去給你倒。”
“謝謝。”
姜然端着水杯再進來,剛剛那個要喝水的人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
姜然把水放在床頭櫃,看見對方的被子胡亂地堆在身上,伸手想要幫對方整理一下被子,可剛碰到的那一刻,李屹輕微地翻了一個身,姜然緊張地将手縮了回去。
姜然心裏有一杆秤,時刻地度量自己,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做到什麽程度時合适的,什麽程度算是僭越了。這杆稱在他心裏已經工作很久了,想要回到從前狀态,就必須做好随時可以被對方忘記,忽視的準備。
次日。
李屹被窗外的刺眼的陽光照着醒了過來。
“嗯,昨晚睡前沒有拉窗簾嘛?”李屹手背擋在眼皮上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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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裝飾和李屹家的非常相似,李屹剛醒過來還以為在自己家。緩了一會,他猛然坐起身,想起自己又一次借宿在了姜然家裏。這回低頭看身上,衣服什麽的全都在,都是自己的。
沒有出事。
李屹松了一口氣。
他打量着看房間,房間的布置簡單明了。布置的風格和自己家的簡直如出一轍,窗簾的顏色,櫃子和床的擺放都挺像的。
昨天晚上沒有注意,這下驚醒過來就發現了。
姜然的品味也不錯。
李屹拉開房門,客廳整潔亮堂,并沒有看到姜然。
“姜然?”李屹喊道。
房間回蕩了兩句,果然沒有人回應。姜然上班去了。
李屹擡起手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多了,估計姜然早上很早就走了。
他揉了揉腦袋,近一段時間,連續兩次的喝醉進姜然這了。
客廳的餐桌桌面上放着早餐,上面放着便利貼。
“早餐和醒酒湯,冷了放微波爐裏面熱了再吃。”
李屹捏着便利貼,看了上面的內容後将便利貼前後翻看,總感覺很熟悉。但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
他将便利貼放回原處,看到桌上準備好的早餐,端去廚房熱了熱吃了。
下午,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室找鑰匙,半天也沒有找到。李屹站在辦公桌前,思索:難道昨天掉在出租車上了嗎?看來待會得先回去找人開鎖,不然晚上還進不去就麻煩了。
李屹回去,到物業那找人開鎖,好半天開鎖師傅才把門打開。
晚上。
姜然下班回來已經天黑了,他這一段時間因為躲着李屹的原因回來的都比較晚。其實醫院這個季節并不是不是旺季,患者也不多,多的不過是複診的。
姜然常常一個人在醫院吃過飯回去,每次回來在門口都會下意識地看看對面房子有沒有人。透過細小的縫隙,有光的話那就是李屹在家,沒光的話就是沒有在家。
平時這個時間點,李屹絕不會在家,要麽在工作室,要麽就是和朋友在外面吃飯。所以當姜然看到今天李屹家門下縫隙透出的光影時,他還頗為震驚。
姜然往那邊多看了幾眼,一面給自己開門,一邊看着對面緊閉的門心裏面不自在作何想法。
忽然,對面的門突然開了。
姜然立刻轉過去,慌亂地從口袋裏面拿出手機和鑰匙,裝作自己正打算進門的模樣。
“姜然?”李屹開門喊道。
姜然遲了片刻再轉過來,好像在刻意掩飾自己剛剛沒有在看那邊,說;“怎麽?”
李屹臉上淡淡的笑意,說:“吃過沒?要一起吃飯嘛?”
姜然手上的鑰匙已經插入鎖孔,再擰上一圈就能進門了。換做以前,姜然絕對會說自己吃過了,要早點休息,婉拒對方。
而事實也是如此,他今天在醫院也吃過晚飯了,而且還在醫院瞎晃蕩了許久,就是希望自己回家的時候,李屹已經收拾好,從自己家出去了。
姜然是情願回去空落落也不願在回去看到對方之後,簡單聊聊再分開。
“好啊,我正好沒吃。”姜然把鎖孔裏面的鑰匙抽出,徑直轉身進了李屹家裏。
李屹微微松了一口氣,笑着讓對方過來。
要說為什麽姜然會答應,他自己也很難說。這是在喜歡人面前做出的不自然反應,下意識地回應對方,或者有可能是姜然只是單純地想和對方再近一些。
李屹的房子收拾的很幹淨,每周都會有人來打掃衛生。
姜然進門之後就聞到了一股很香的飯菜味。
餐桌上一頓豐盛的菜肴。
姜然看着一桌子的菜有些愣。
在他的印象裏面,李屹可從來不會做飯的。
李屹推了推姜然,“怎麽了?”
姜然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可思議,說:“這是...”
李屹很自然地說:“我做的啊。”
“不可能。”姜然說的非常直接且迅速篤定。
這回倒是李屹有些好奇,一邊從碗櫃裏面取出碗筷,一邊說:“嗯?你怎麽知道?”
姜然說完便後悔了,他放下手上的公文包,局促地表示:“感覺,你不像會是做飯的人。”
李屹坐下,把碗筷遞給姜然,說:“你還真猜對了,的确不會做,請了阿姨過來做的。”
姜然點點頭,接過碗筷。
“高中有一回,學校不是舉辦過一次慈善晚會?你還記得嗎?”李屹說。
“記得。”姜然夾了一筷子菜,邊吃邊回應。
“那次我按照食譜上的步驟,做了點餅幹和吃的在晚會上賣,造型不錯,就是口感不好。孫一安看着造型好看,非要在售賣的時候偷偷吃,結果差點被噎住。”李屹笑着說起這件事情。
姜然邊吃邊在心裏想着:那餅幹豈止是口感不好...
“但是竟然全部賣光了,我就随便逛了逛再回來的時候,他們竟然和我說餅幹全部賣光了。”說到這裏李屹頗為得意一般。
姜然夾菜的筷子稍作停頓,然後說:“其實可能也有人會喜歡那種賣相很好像口感不好的餅幹吧。”
李屹接着說:“是啊,不過之後在沒怎麽做過了,孫一安當時調侃我說我要是再進廚房就要報警。”
姜然的眉頭微皺,一晚上已經提起兩次孫一安了。
“你廚藝怎麽樣?”李屹問道。
“還行,能吃。”
“你說還行,那味道肯定很好。”
“嗯?”
“你高中不就是這樣?問你數學怎麽樣,你說還行,結果一上來就是滿分。”李屹淡淡地說。
姜然停下咀嚼,臉頰鼓囊,微微擡頭看着李屹,似乎在吃驚他剛剛的話。
李屹看他一臉的吃驚,問:“怎麽我說錯了?”
姜然遲疑地搖頭,半響才說:“我以為你不記得了。”
“嗯,印象是比較模糊,但是也沒有到完全不記得的地步吧,畢竟我們也是當過一個月的同桌不是嗎?”李屹說。
姜然的心髒忽然跳得有些快,一股言語不明的情緒充斥在胸膛裏,他以為李屹早就忘記了這些事情,但是對方好像也還記得一些。
“這個阿姨飯菜做的好像還不錯。”姜然說。
“嗯,還行,不過你搬過來這麽久,我都沒有吃過你做的飯菜啊?”李屹今天似乎有意地要調侃姜然。
姜然沉默片刻,說:“剛搬來那天本來想給你做的。”
李屹聽到對方說,也安靜了片刻,然後問他:“那我怎麽沒有去?”
姜然如果沒記錯,李屹說的有事就是和朋友們出去玩了。
李屹看姜然沒有回答,想來那個時候自己可能有事情推脫了,他放輕松姿态說:“那之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吃到你做的飯菜?”
姜然低着頭,輕聲說:“随時可以。”
很快這一頓飯就在這種不尴不尬的情緒中結束了。
李屹請姜然吃飯的原因很簡單,昨天晚上的幫忙,加上上次的事情他還帶着些許愧疚,因此在開鎖師傅打開門之後,他特地打電話将家裏的阿姨喊過來做了一頓飯。
等到姜然回來的時候,李屹已經将好幾道菜放進微波爐裏面熱了好幾回了。
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做好了飯菜,等人吃飯的事,頭一回是在等姜然。他以為自己會不耐煩,但是并沒有這種鬧心的情緒,反而有點期待。
嗯,有點像是田螺姑娘等人回來的心情...好吧,他并是不田螺姑娘,飯菜也不會做,但是當聽見走廊傳來聲音的時候,他的內心的确泛起一絲期待的情緒。
很難描述他此刻的心情,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之前的人生中,這種感覺從來沒有出現過。難不成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導致的多巴胺激素發生變化?的确聽說過發生親密行為的兩人更容易産生愛意與情感。
李屹從沒想過這種情感會寄托在一個相識多年的朋友身上。
不過這種感覺他不排斥,他心底有意地希望這種關系和感覺能夠持久一些。
與此同時,姜然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他看着頭頂的天花板愣愣出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姜然總覺得李屹對他的态度好像有一絲的暧昧。
是暧昧?還是單純地示好?
應該是示,李屹是那種絕不虧欠的人,昨天晚上幫了他一回,今天就要請他吃頓飯還回來。
還是說李屹在有意地和他産生過聯系?
姜然不敢再往下想了,僅僅是今天晚上的一頓飯,僅僅是多見一面,多想一次,他的心中就會如同燃起一把火。
許久,他從床上起身,拉開櫃門,似乎想要找些什麽。
那件襯衫去哪了?
姜然打開櫃子,四處翻找那件襯衫,那件已經被他穿的袖口脫線的襯衫去哪了?他将櫃子裏面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出來,就是沒有找到那件襯衫。
姜然熱的腦門上開始出汗,手也在微微顫抖,但是就是差一個發洩的出口。該死!那件衣服到底去哪了?
意識模模糊糊的,只想要找到一個發洩口,姜然站起身,來到昨晚李屹睡過的房間,他撲上去,上面殘留這些許李屹的味道,枕頭上,被罩上,很淺淡的味道。姜然将自己沉在這個味道中,猛地呼吸兩口,這才宣洩出來。
宣洩過後就是懊惱與後悔。
悶悶熱氣息萦繞在房間,姜然額間的頭發,眼睫都濕潤着。他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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