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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姜然和李屹的關系就這樣不鹹不淡，作息時間完全不同的兩人，似乎又回到從前的狀态上。

但是又好像有些什麽東西正在悄悄發生變化。

李屹這段時間狀态不算好，最近總是覺得自己心裏有點空落落的。以前也有這樣的感覺，解決的辦法就是和朋友喝酒，出去玩幾天就好了，但這段時間，這種感覺無論他喝多少，去哪玩都沒有辦法解決。他嘗試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工作上，

每天都很晚回家，甚至強迫孫一安和他一塊加班到深夜。對此孫一安的抵抗情緒很高漲，在連續一個星期之後，孫一安終于受不了了。他拉着李屹到了酒吧。

孫一安靠在酒吧卡座，一板一眼地對李屹說：“你這種就叫做空虛，懂不，空虛。”

李屹望向他：“空虛？”

“對啊，你這種感覺，哥們懂，剛分手的時候我就常有這種感覺。”孫一安端着酒杯，接着說:“但是等我找過一個對象，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李屹扶額，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你還別不信，真的，這種感覺就是空虛，我問你，你上一個女朋友是什麽時候？”孫一安問道。

李屹回想了一下上一任，說：“應該是前年2月份吧。”

“你看看，這都多久了，你丫的空窗期這麽長時間，優秀的人單身就是罪過！”

李屹也端起面前的酒，一面喝一面說：“但是過了這麽久也會有這種感覺？”

“那誰知道，除非你最近有什麽事情發生讓你想起點什麽了呢？”孫一安說，“不過，你都空窗這麽久，不打算再找一個？”

李屹沉默片刻，說：“主要是覺得沒有什麽意思。”

酒吧的紅綠燈光在晃蕩，四處的尖叫聲不止，男女生在舞池裏面搖擺，縱情聲色的場所裏面最不缺的就是年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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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也就你說出這種話來讓我不會很吃驚。”孫一安有些醉了，拿手指着李屹說“你小子要錢有錢，長得也人模狗樣，我爺爺天天念叨你。”

李屹聽到對方這樣誇他，笑笑回對方：“你這種話不像是真心的。”

“天地可鑒，非常真心。我爺說我其他都不怎麽樣，就你這個朋友交的不錯。想來也是，不和你一塊工作，我還真想不到我能做什麽。”孫一安搖頭晃腦的說。

他大學學的是經濟管理，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專業，大二的時候非要轉專業，家裏人不肯，後面還是李屹勸說他接着學，到時候畢業他們一塊幹。

李屹看着已經微醺地孫一安正要說些什麽，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呦！這是李少？”

一位穿着浮誇，帶着墨鏡的男人晃悠着從舞池走過來。

李屹正好奇這是誰，對方好似洞察了李屹的想法，主動摘下墨鏡，說：“上次不是一起吃過飯？忘了？”

李屹想起來了，這位是另外一位房地産大商的兒子，說起來和劉菘也能扯上一點關系。

“張琪，你怎麽也在這？”孫一安率先開口。

“我怎麽不能在這？”張琪笑道，一邊坐在了李屹身邊，“好久不見吶李少爺。”

這人說話拿腔賣調，李屹聽得不舒服，有意和對方拉開距離。

“好久不見。”李屹禮貌而又疏離的回複。

“哎，你來的正好，你認識的人多，給李屹介紹幾個認識認識。”孫一安酒過幾旬，顯然有些許醉意了，興沖沖地給李屹拉扯起對象。

張琪拿酒的手頓了頓，好似沒理解一般，擡起頭對孫一安說：“給誰介紹？”

“李屹啊。”

張琪聽聞笑了，好像剛剛孫一安在說一個笑話般，“我給他介紹？就李少爺這種條件還需要給介紹？”

李屹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挂着臉上的笑回複說：“是啊，我這種條件也要介紹，不然還真找不到合适的。”

張琪側過臉看李屹，雙眼眯着，上下打量着李屹。

李屹端着酒杯，細白的手指貼合在玻璃杯上，垂着眼眸只看手中的酒，任由張琪打量。

“介紹好說啊，就是不知道你喜歡哪款的啊？”張琪忽然湊過來，眼神依舊在李屹身上不帶善意地打量。

孫一安立刻接嘴，說：“他以前談的都是乖巧溫柔那款的。”

李屹用腳輕輕踹了孫一安的一腿，他輕推開靠過來的張琪，往一邊挪了挪位置。張琪也明白人，往後退了退，然後靠在座椅上，對孫一安道：“我的意思是，要介紹男的還是女的。”

“當然是女的，李屹又不是那個。”孫一安用腳踢了踢面前的酒桌，不滿地說。

孫一安知道李屹玩過男的，大學時候追他的男生也不少。不過在孫一安看來，男的總歸還是要喜歡女的，玩男的只是一時圖新鮮，後面李屹又交往女朋友的時候告訴孫一安，這家夥還要給他搞一個什麽慶祝，說慶祝李屹終于走上了正軌。

并且他深刻地覺得李屹并不是GAY，只是被那些小白臉迷了眼，所以才同意的。

孫一安爺爺不斷給他灌輸李家幫了他們家裏多少多少，于是對于李家的後人傳承，孫一安認為自己的責任非常重大。因此他不但不準其他人說李屹喜歡男的，就連李屹自己提起也不可以。

而李屹的那個小女友的結果呢，沒幾個月就黃了。

之後再就很少聽見李屹說談對象的事情。

張琪側過臉又盯着李屹，慢條斯理地說：“哦，這樣子啊，行啊，要認識的話可以牽線哦。”

李屹漫不經心地回應：“嗯，那就麻煩喽，成的話請你吃飯。”

“哈哈，李少爺就是喜歡這樣搪塞人，不過我可沒有開玩笑，給你介紹的保證你滿意。”張琪說道。

李屹已經厭煩了這樣虛與委蛇的交流，将杯中的酒一口悶了，酒杯也丢回桌子上，打算趕緊結束這個談話準備走了。張琪卻好似認真起來。

張琪從手機裏面調出照片，的确都是一些漂亮的美女，看上去就非常的溫婉。

“看看？”張琪把手機遞給李屹。

李屹沒心思看，孫一安眼疾手快的把手機接過去，看着手機屏幕說：“哎，這個不錯。”劃拉兩張照片，又說：“這個倒是挺對李屹的口味的。”

李屹靠在卡座上，看上去有些困，一只手搭在背椅上，一只手垂在身旁，此刻正側着臉看着舞池裏的人吵鬧，紅綠的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忽閃忽閃地映照他的面孔。

這種地方，姜然可能都沒有來過。冰塊臉高中的時候的确挺不知情趣的，沒有什麽情商，得罪挺多人。

不過這種性格李屹喜歡。不假，夠真。

孫一安這邊自顧自的說着，還把手機遞過來給毫無心思的李屹。

李屹見狀，只好探過身把手機拿過來，看着手機裏的照片，李屹出神，這的确像是他以前會喜歡的類型。

漂亮的，可愛些，溫柔會說話。

但是現在的話，似乎沒有什麽感覺了。看着手機裏面的照片他不知道為何腦海中出現了姜然的面孔，依舊沒什麽表情，但是你能從細微的變化中感受到姜然的情緒。

李屹腦海中瘋狂刮過幾段姜然在床上不合時宜的面容，随即立刻打住，停了片刻，仿佛是在認真打量手機裏面的照片。

“挺好的。”李屹說了一句，然後把手機遞回給張琪。

張琪看了看手機裏李屹說挺好的照片，然後若有所思的點頭，說：“原來你喜歡這種啊。”

張琪擡頭看了一眼李屹，然後低頭開始發信息，過了一會他說：“等着，那個姑娘待會就過來。”

李屹聽聞立刻皺眉，坐直身子，說：“倒也不用這麽着急。”

酒吧有些熱，張琪扯了扯領口，灌了一口酒笑說：“人家本來就在這附近，過來露個臉而已。而且，幫李少我也樂在其中啊。”

李屹知道這家夥後面有話，看着對方等他說。

張琪本不想這麽快就交代，看李屹的眼神也估計猜到他還有話，看來他只好單刀直入了。

“咳咳，李少，上次送你回去的那位是誰？”張琪直問。

“上次？”李屹垂眸略作思考上次是什麽時候。

張琪看他好像沒記起來，提醒他：“上次你喝醉之後，不是說有一位朋友和你住得近，讓他送你回去的嘛？忘了？”

他說得是姜然。

李屹淡淡地說道：“好像有點印象，怎麽？”

張琪笑語親切說：“你那朋友上次來的時候，我給塞了一張名片，後面也沒見聯系，所以過來問問。”

李屹聞言，正要再去端酒的手停住了。

塞名片？

給誰塞名片？

塞你媽的名片呢。

那是我的朋友，你是塞什麽狗屁名片。

李屹臉上拉扯一個笑意，盡可能自然地說：“哦，他啊，那天那麽晚，估計忘了吧。”

張琪順着臺階走，“對啊，估計是回去就給忘了，所以想脫你給牽個線，認識認識。”

李屹忽然覺得嘴裏的酒都失去了味道，心底莫名起來一股異樣的煩躁，他吐了一口氣，克制着說：“他不是這個圈子裏面的。”

李屹的雷達也很準，第一次見張琪的時候就知道這家夥什麽情況，同時他和劉菘走得特別近，身邊的人換的比衣服還要勤快。

李屹從內心深處抵觸劉菘這個人，一來他們家發家情況令人作嘔，二來劉菘喜歡玩弄年紀小的。

李屹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也看不起他們。

“有什麽圈子不圈子的，大家認識不就都是一個圈子裏面的嘛。”張琪似乎看出對方有些抗拒的意思，按道理應該點到為止了，但是一想到那天晚上碰到的人，覺得錯過實在可惜，于是又接着說。

“誰啊，我認識嘛？”殘存意識的孫一安晃悠腦袋聽着兩人你來我往的，插嘴問道。

李屹将酒杯放到茶座上，叮當一聲，清脆的聲音昭示着李屹心底的不爽，但是在酒吧，聲音即刻被吵鬧的舞曲聲浪蓋過。

李屹神情不爽，多年的教養和禮數讓他還是認真回複：“嗯，你認識，姜然。”

孫一安一聽姜然的名字，眉頭一皺，說：“冰塊臉？”

一旁的張琪立刻捕捉到信息，說：“哦，原來他叫姜然。你也認識？”

孫一安揉了揉泛紅的臉頰，組織語言說：“認識啊，我們高中同學，外號冰塊臉。”

張琪聽到孫一安的話輕聲笑，說：“這個外號還挺合适的。高中同學，你們一直在聯系？”

“和我在聯系。”李屹甩了甩手腕拿卡座背後的外套，似乎要站起身走了。

張琪見狀立刻說：“李少這是要走，姑娘還沒有來呢？”

李屹沒了心思，此刻酒也喝了不少，心情由原來孫一安說得空虛變成了煩躁，說：“不等了，有機會再聊。”

“那你把姜然的聯系推給我？”張琪不死心的說。

李屹站起身，套上夾克外套，裝作沒有聽見。

推給你？

你算個什麽東西。

“以前的高中群裏有吧？”孫一安忽然說道。

李屹回首，銳利地眼神幾乎要把孫一安盯出一個洞來。

孫一安喝道暈頭轉向，全然不覺，自己還能接上話，“我記得高中的群裏好像是有他的聯系方式的，不過畢業那年我添加他，他沒通過，是不是換了一個號碼啊...我其實也挺喜歡他的...”

孫一安自問自答地喃喃道。

？張琪立刻将目标轉向孫一安，眼神中透露出欣喜，說：“那孫哥你把他方式給我？”

“可——哎呦！”

哐——

張琪話還在嘴邊，李屹一腳踹着酒桌下椅，坐在另一邊的孫一安小腿撞上了木制的撐腳，痛的驚呼一聲。

“這個點你再不回家，就準備被你爸揍吧。”李屹冷冷道。

酒吧音浪一層比一層高，孫一安沒聽清對方說什麽，吃痛地捂着小腿。

李屹見狀，長腿一邁，跨過去把孫一安的手機拿出來，放到孫一安面前人臉識別開鎖，然後火速找到他家司機的電話打過去。

“對，在盛世酒吧這邊。”李屹挂了電話，想了想又把孫一安的手機放到自己的口袋裏，回頭對張琪說：“他喝多了，待會他司機來接他。”

張琪已經了然了李屹的意思，他若有神思地看着李屹片刻，然後站起來堵在李屹的面前，說：“李少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李屹不想回答他這麽無聊的問題：“誰知道呢。”

言外之意：關你屁事。

張琪卻好像明白了什麽，點頭笑說：“哎，別這麽緊張，不就是交個朋友嘛。”

李屹也朝對方笑一笑，“交朋友的事下回再說吧。”說着從口袋摸出口罩，一把推開面前的人，帶上轉身就走。

李屹喝了酒不能開車，喊了個代駕送自己回去。等坐在車裏面時，李屹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其他，覺得頭有些暈，讓司機把車窗降下來。

“外面風很大，确定要降？”司機詢問道。

“開個縫吧，吹吹。”李屹說。

涼風從車窗的縫隙吹進來，額前的碎發往後飄，露出李屹有些失神的雙眼。李屹靠着車窗，望着外面，若有所思。

淩晨到家。得虧最近公司的事情清閑，不然明天早上還真的爬不起來 。

李屹站在自家門前，從口袋裏面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時，動作忽得一滞，他轉過身，看着姜然的門緊閉着。

他突然想問問姜然，那天晚上張琪給他塞名片的事情怎麽沒和他提。

看看時間，李屹撩起手腕看看手表。

淩晨一點二十。

估計都睡下了，明天再問吧。

李屹進門，把鑰匙挂在門後，換鞋。

彎腰換鞋的瞬間，李屹眼神飄忽的不知道想到什麽，心裏怪異的感覺再次出現。自己已經等不到明天了。他又站起身，片刻，又開門出去。

咚咚咚！

姜然正睡得踏實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誰啊？”姜然站在門口迷糊地問。

“是我，李屹，那個我鑰匙又不知道被我放在哪了，能過來借宿一下嗎？”李屹站在門口說。

走廊上擺放的綠蘿盆栽裏，一把鑰匙安靜地躺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