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年1月7日(五)
2023年1月7日(五)
李原回到房間之後才拿出手機查看,薛文傑卻只不過是問了他一句:“你怎麽不回話?”李原想想,給他回了條消息,只有簡單的三個字:“有人接”。
薛文傑的電話随即便毫不出人意料的撥了過來,李原看着手機,皺了皺眉頭,便接通了:“喂。”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住得不習慣?”
“也不是不習慣,不想住了。”李原含糊着應道。
“不想住就算了,有人接?”薛文傑似乎想确認一下。
“有人接。”
“沒人接我可以讓何曉跑一趟。”薛文傑似乎固執地認定李原是在打腫臉充胖子。
“有人接,你不用安排她跑了。”李原只好認真地确認了一遍。
“好吧,那等你回來再說吧。”
“嗯,我回去再說吧,我有電話進來了。”
挂斷薛文傑的電話,李原接通了聶勇的來電:“喂,老李,你明天幾點退房?”
“退房……”李原猶豫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我建議你吃完早飯就退房,到時候我來接你,然後帶你在這附近轉轉,你也兩三年沒來了吧?”
“好像是……”李原努力回憶着自己上次是什麽時候來的,但他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我帶你轉轉,然後中午許莺過來,咱們一起吃個飯。吃完飯我給你找個地方喝茶,我跟她碰一點兒工作上的事兒,然後你下午就坐她的車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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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李原不确定這樣好不好。
“行,那明天,我九點來接你。”
“這合适嗎,你明天不還得上班嗎?”
“放心,明天上午我正好沒什麽事兒,帶你到處轉轉,我也正好到處看看治安情況,反正我平常也經常在外面巡邏,兩不耽誤。”
“好吧。”
“明天見。”
“明天見。”李原挂上電話,外面又傳來了警笛聲,只響了一聲,卻讓他閃過一個念頭,明天聶勇不會開着警車往這兒跑吧。李原沒再胡思亂想下去,看看牆角的行李箱。他現在忽然有點兒遺憾,不過很快便轉了念頭,開始一心一意地思考回家後的事情,然後大腦便陷入了一片空白。
門被人砰砰地敲響,李原猛省過來。他慢騰騰地站起身,然後慢騰騰地踱到門口,打開房門。呂瑞帶着一身雪茄味兒站在他面前,帶着笑:“李警官。”
“有事兒?”李原稍稍往後退了一小步,他又有點兒想咳嗽。
“請您下樓跟我們一起商量商量。”
“商量什麽?”
“就是梅經理那事兒。”
“你們商量就行,反正我明天就退房了,怎麽都行。”李原說完就想關門。
“您先別急。”呂瑞急忙伸手按住了房門,“我們不是讓您做決定。”
“那是幹什麽?”李原也不能硬把他拒之門外,只好暫時打消了關門的念頭。
“我們想讓您做個見證。”呂瑞把右手從門上收回來,放在了自己的左大臂上。
“做什麽見證?”李原隐隐覺得這幫人似乎又在搞什麽花樣。
“您看,”呂瑞把兩只手攤開,“這事兒前因後果您都知道,搞成這樣,說實話,我們也挺意外的。您明天就走了,但是我們還得住下去,不希望再出什麽事兒。所以想讓您下樓,我們聊聊這事兒怎麽辦。您呢,也聽聽。萬一日後出了什麽事兒,您至少能證明,我們幾個是想盡量讓這件事能有個妥善的結果,很多事情也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萬一以後有什麽事兒’,”李原把這句話咀嚼了一下,警覺地問道,“能有什麽事兒?”
“我哪知道會有什麽事兒。”呂瑞苦笑一下,“我不是說了嘛,萬一嘛。”
“那很多事情不是你們能控制的,是指什麽?”
“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是我們不能控制的了。”
李原仔細端詳了一下呂瑞,想捕捉一下他的表情,進而揣測一下他的話外音,卻一無所獲。呂瑞誠懇地追問了一句:“您能來嗎?您要不來,我們心裏不踏實。”他幾乎是在哀求。
李原看着呂瑞那個樣子,心頭說不出的嫌惡,但他也知道,對方是準備死纏爛打下去的。與其被這塊爛狗皮膏藥粘上揭不下來,不如順其自然,看看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你說我們,都有誰?”李原還是得弄清楚,自己面對的到底是誰。
“有我,有小華、老關,還有梅經理。”呂瑞連忙說道。
“那三個人呢?哦,對了,還有那個小保安呢?”
“那我們就管不了啦,我們幾個能過眼下這一關就謝天謝地了,別人也管不了了。”
李原想了想:“我明天就回家……”
“我知道您明天就回家,這不今天還沒回家呢嘛。”呂瑞不由分說抓住李原的胳膊,“走吧,走吧,求您了。”
“放手,放手,讓我穿件衣服。”
李原又被拽到了咖啡廳,華俊骢和關志威已經在那兒等他們了。見李原和呂瑞進來,兩人連忙站起身,給他們禮節性地讓個座位,随後呂瑞便讓服務員上一壺最好的金駿眉來。
李原看着面前這三位,心頭莫名地煩躁,這三位顯得十分恭順,還是呂瑞先開的口:“李警官,就是我剛才說的,我們想請您做個證。”
“我說實話,”李原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一臉的不耐煩,“你們還不如往上找,讓梅笑顏的領導來處理這個事兒。”
華俊骢和關志威聽他這麽說,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呂瑞。呂瑞滿臉尴尬,連忙搶過話頭:“李警官,是這樣,這個事呢……”
“這個事情,你們昨天自作主張,結果現在騎虎難下了,是吧。”李原沒一點兒好氣,“只能硬着頭皮想別的辦法,要是不讓你們再試試別的招數就去找梅笑顏的上級,你們也交代不下去,對不對?你們是打算先自己想辦法把事情挽回一點兒,這樣不至于太難看。”
“對,對,對!”呂瑞連連稱是,“就是這個意思。”
“是嗎?”李原忽然有點兒後悔,他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兒多了。
“對,對。”華俊骢和關志威也跟着附和,但除了“對”之外,他們也說不出別的來。
一時有些冷場,不過呂瑞很快又重新開啓了話題:“李警官,您看,我們是這麽想的。把他們挨個叫過來,就像你當年查案子一樣,一個一個問,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問題。讓他們都說清楚。能給他們調解就調解一下,要是調解不了,就找梅經理的上級來處理。不管他們最後這個事情發展成什麽樣,我們都接受。”
“你們都接受?”李原冷笑一聲。
“都接受。”呂瑞點點頭,他看看華俊骢和關志威,那兩人也連忙點頭,又說了兩個“對”。
“那你們讓……你們看着辦吧。”李原本來想讓他們找梅笑顏過來,但他及時打住了。他打定主意,從現在開始,只是冷眼旁觀,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
“那咱們還是從梅經理開始。”呂瑞俨然是個主審,“咱們從零開始,不管前面他們說了什麽,咱們都從頭開始詳細地問一遍。”
“行,那我去找她吧。”華俊骢自告奮勇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呂瑞看看關志威:“等會兒,不管她多激動,咱們都不能亂。”
“是,是,不能亂。”關志威似乎有些緊張,附和呂瑞之餘,又偷偷瞄了李原一眼。
李原不動聲色,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明天一早就退房,在這之前可千萬不能被呂瑞他們套進來。他之所以答應呂瑞的請求,純粹是因為他覺得能近距離觀察這幾個人反而相對安全一些,要是放任他們背着自己做一些事,那可能就危險了。
華俊骢很快就把梅笑顏帶了回來,她兩只眼睛又紅又腫,看來是沒少哭。呂瑞給她拉了把椅子,示意她坐下,又給她倒上一杯茶,然後一本正經地說:“梅經理,事情發展成這樣,已經完全失控了。”
梅笑顏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李原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準備作壁上觀。
“你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應該動刀,還是兩次動刀,第二次還傷了人。就沖這一刀,你多有理,也變成沒理了。”呂瑞似乎想給梅笑顏施加壓力,這讓李原愈發覺得好笑。
梅笑顏還是沒說話,只是呆呆地看着剛才呂瑞遞過來的茶杯。
“不管怎麽說,我們還是要解決這個問題。我們能理解,你心裏肯定是有委屈。”呂瑞一板一眼地,像是在作報告,李原卻覺得這種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做法太土了。
“梅經理,你得理解自己的處境。”呂瑞依然令人尴尬地說下去,李原只能在心裏搖頭。
“梅經理,你現在怎麽想的?”呂瑞又一遍問了這個問題,李原則很辛苦地克制住了想替他問話的沖動。
“讓他們走,永遠不要來找我。”梅笑顏平靜地說道。
“你呢?你想怎麽辦?”呂瑞沒有跟梅笑顏讨價還價,這倒讓李原覺得有點兒意外。
“我怎麽都行,能留下來也行,不能留,我也就走了。”
“你想去哪兒?”
“去哪兒都行,只要哪個地方他們找不到就行。”
“梅經理,你們怎麽會搞到這種地步?他們到底跟你有什麽仇,你能詳細說說嗎?”
梅笑顏環視了一下眼前這四個半老男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忽然把一張卡片扔到了桌上:“這是我的身份證。”
李原不動聲色,呂瑞則一把拿起那張身份證,看了看,點點頭,“嗯”了一聲,把遞給了華俊骢。身份證在幾個人手裏傳了一圈,最後才到李原手裏。李原接過來看了看,不覺皺了皺眉,那上面的名字叫“徐小燕”,雖然性別一欄清清楚楚地寫着“女”,照片上那張臉卻像是個頭發稀疏、營養不良的男孩,神情呆板,兩眼無神,左臉頰似乎比右邊稍微高一些。出生日期是1998年,□□時間是2015年。李原看完,把它又遞給了呂瑞。
“這是你?”呂瑞又看了看那張身份證,然後把它放回桌上。
“是我。”梅笑顏把身份證拿回去,“梅笑顏是化名,我不想用‘徐小燕’這個名字。”
“給我們看你的身份證是什麽意思呢?”呂瑞謹慎地問道。
“你們看完有什麽感想?”
“跟你完全是兩個人。”關志威不假思索地替呂瑞答道。
“那年我十七歲,辦身份證是為了領一筆給女孩的補貼款。光有戶口本不行,人家要求還得有身份證才給,當然這筆錢最終也沒到我口袋裏。”梅笑顏幽幽地說道。
“所以呢?”這回問話的是華俊骢。
“我不想說補貼款的事情,我是想讓你們看看我的照片。那年我才十七啊,我的頭發少是因為經常被他們揪住頭發打,老是有大把大把的頭發被扯下來。我只好把頭發都剪得特別短,現在我還是不習慣留長發。我的左臉腫是因為去照相的路上剛挨了打,挨打的地方不是只有左臉。”
“你說的他們,是指誰?”呂瑞往前湊了湊,李原在旁邊分明看見他的腮幫子鼓了鼓,似乎在咬牙。
“徐連鎖和徐嘉成,不然還有誰呢?”
四個半老男人一時默然,李原也見過不少家暴案子,也不是沒有更慘的,但能從身份證照片上看到家暴證據的,這還是第一次。他的心裏有些不自在,甚至萌生了些許悔意。
“你過去經常被打,所以現在不想回去?”呂瑞又開了口,語速慢了不少。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梅笑顏忿忿說道,呂瑞一時語塞,華俊骢和關志威也沒開口,一時有些冷場。
“當然不止這個理由。”梅笑顏的眼淚從開始在就眼眶裏打轉,“你們知道我為什麽要改姓梅嗎?”
“請說。”呂瑞這回生怕惹她生氣,慎重地只奉上了兩個字。
“因為我媽媽名字裏有個梅字。”
“你媽媽的全名是什麽?”呂瑞還是小心翼翼的。
“不知道。”梅笑顏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實際上我們村子裏沒人知道她的真名,我記事的時候她就瘋瘋癫癫的,不跟人說話,只是跑。其實,她的口音很怪,就算她說什麽,我們也聽不懂。我只知道他們都喊她小梅,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姓梅還是名字裏有個梅。”
“那你媽媽……”
“跟我們一樣,要挨他們的打,但是在我挨打的時候,我媽媽會拼命護着我。我媽媽可能是我挨打的時候,唯一會護着我的人了。”
李原的心裏很難受,他能看出梅笑顏說的并不是謊話。呂瑞、華俊骢和關志威也靜靜聽着,一時沒有人開口,而梅笑顏接着說道:“其實我媽媽挨打比我要多,她反抗,她還會逃跑,她還要護着我。為了打她,他們還要把她綁起來,不讓她反抗。一開始只是在打她的時候把她綁起來,後來變成把她整天鎖在床頭。”
四個半老男人默不作聲,梅笑顏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她擦了擦眼淚,平靜了一下,才繼續說道:“然後他們跑過來說我媽媽死了,讓我回去。你們覺得我媽媽是怎麽死的?你們猜猜,我回去之後會不會跟我媽媽一樣?你們要問我怎麽樣才能跟他們回去,我的答案就是不可能,永遠別想讓我回去。我可以去死,但不會跟他們回去。還是那句話,大不了魚死網破!”她說完這幾句話,就閉了口,咬着牙,看得出來,是抱定決心了。
“那你那些弟弟妹妹,該……”呂瑞看看李原和華俊骢、關志威,還是自己開了口,“怎麽辦呢?”
“顧不了他們了,”梅笑顏搖搖頭,“我連自己都顧不了。我回去也幫不了他們,我不回去也許他們還能想明白,只有逃跑才是唯一的出路。”
“梅經理,是這樣……” 呂瑞繼續說道,“你的遭遇,我們很同情,但是呢?這幾個人是來找你的,你總得想個辦法解決一下吧。”
“我知道。”梅笑顏喘了口氣,似乎沒那麽激動了,“我會把這個問題解決掉的,你們放心,不會讓你們太為難的。”
“梅經理,”華俊骢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你這次把問題解決了,他們過段時間再來怎麽辦?我覺得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萬一……”
“沒什麽萬一,”梅笑顏苦笑一下,“你們覺得出了這種事,我還能在這兒待下去嗎?解決了這個事,我就會走的。”
“這倒也不必吧……”關志威看看其他幾個人,似乎想緩和一下氣氛。
“沒什麽不必等,華先生說得對,他們還會來。就算他們不來,我也不想繼續在這兒提心吊膽地待着了。”
“你有地方去嗎?”半天沒開口的李原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沒有。”梅笑顏苦笑道,“去哪兒都無所謂,只要他們找不到我,哪兒都可以是我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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