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年1月8日(四)
2023年1月8日(四)
“你帶我看案發現場幹嘛?”兩人走進刑警隊征用的辦公室,李原問了曾憲鋒一句。
“廖局關照的。”曾憲鋒笑笑。
“亂彈琴,我哪有這個資格。”
“那就不是我的事兒了,其實還有照片。”
“什麽照片?”
“屍體,還有現場的照片。”
“我能看嗎?”
“我不知道。”曾憲鋒在那把大椅子上坐下,“反正在這兒看不了。”
“你知道這門後面還有個房間嗎?”李原敲了敲那個小卧室的房門。
“知道,聽那個徐經理說了。那位杜總說,可以把這個房間給我們當休息室,他還想讓人給換一套被褥,被我拒絕了。”
“還不如給你們開個房呢。”李原的話裏有些譏诮。
“他一開始就是給我們一個客房,當時被我們給拒了。”
“他還說要給你們準備吃喝呢。”
“也被攔住了。”曾憲鋒往後一靠,“太熱情了也不是好事兒。”
“你這可有點兒不識好人心了,為了給你們騰地方,我們都改成送飯到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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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得謝謝您的理解支持,畢竟像您配合的群衆也不多見。”
“那我看你也不應該征用這個辦公室。”
“總得有個地方讓人待一下,再說我進來之前,已經讓老程他們看過一遍了。”
“其實按理來說,你也不用這麽費勁,這地方一看就跟這案子沒什麽關系。”李原一邊說一邊環視了一下四周。
“又得避免影響跟他們的關系,又得小心謹慎,別讓人抓了把柄。這地方,”曾憲鋒輕輕“哼”了一聲,“你應該知道有多敏感吧。”
“知道,知道。”李原随意地看着屋裏,“警民和諧嘛。”
“說起來,你也在這兒住了幾天了,你覺得這裏怎麽樣?”
“冷。”
“冷?”曾憲鋒有些不解。
“比市裏氣溫低了能有兩三度吧,真不愧是遠郊區。”
“沒問你這個……”
“別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有點兒不愛待。”李原開始關注靠牆一排矮櫃上的各種陳設——既有飾品,又有照片。
“曾隊。”門忽然開了,許莺帶着小丁走了進來。
“回來了?正好,你再詳細說說剛才問話的情況吧,讓老李也聽聽。”曾憲鋒擡頭看看他們,這兩個人也瞥了一眼李原,一時有些錯愕,多半是沒想到李原會在這裏。
“我就不聽了吧。”
“聽聽嘛。小許,你說吧。”
“說的都差不多,都說跟自己沒什麽關系,但都沒法證明。”
“具體說說。”
“跟徐連鎖一起來的兩個人,豐子修和徐嘉成,說昨晚回去他們和徐連鎖一直在屋裏喝酒,最後喝醉了都睡了。徐連鎖什麽時候離開的房間,他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他們本來都不想起來的。要不是警察來叫門,他們還不知道徐連鎖出事兒了。”
“他們聽見徐連鎖出事兒是什麽反應?”李原好像忘了自己說過“不聽”了。
“沒什麽反應,這兩個人醉得迷迷瞪瞪的,半天反應不過來。”
“真醉了?”
“我們第一次問話的時候,他們就滿身的酒氣,剛才我們又特意找人給他們抽了血,酒精含量還有40多呢。”
“這兩個家夥昨晚看來确實喝了不少。”曾憲鋒看看李原,“徐連鎖的屍體也有一股酒氣,等等驗屍的結果吧。”
“他們昨晚喝的本地的便宜酒?”李原想确認一下。
“對,白玻璃瓶的,玻璃瓶還在他們房間的地上扔着。”
“他們用什麽下酒?”
“有花生米,還有點兒餅幹什麽的,都是散裝的。”
“這些人倒是挺有閑心,呂瑞他們什麽情況?”
“呂瑞說,他昨晚不太舒服,吃完晚飯就回了房間,九點多就上床睡覺了,睡到今天早上六點多,又躺到七點多,才起床。起床了才發現來了警察,再打聽,才知道是死人了。”
“他說沒說,是他做主讓這三個人留下來的?”李原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還在饒有興趣地看那些陳設。
“這他沒說,他就說他之前也不認識這幾個人……”許莺的聲音有點兒小了,顯然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粗疏。
“這家夥,”李原冷笑一聲,“真夠滑的。”他似乎并不認為許莺的問詢有什麽問題。
“呂瑞做主?”曾憲鋒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
“對。”李原拿起一個相框,仔細端詳着,“連談判都是他主談,話都是他先說,另外兩個只負責敲邊鼓。呂瑞仿佛領導着華俊骢和關志威,就像三個人的頭兒一樣。”
“他怎麽做到的?”
“不需要太費勁。”李原把玩着相框,“關志威進去得太早,華俊骢年輕。三個人裏面就他江湖經驗多一點,根基也深,他要不當這個頭兒才奇怪呢。”
“那兩個能聽他的……”曾憲鋒開始思考。
“就說明他們天天也過得心驚膽戰的,不組織個小團夥兒心裏不踏實。”李原看着照片,忽然笑了一下,“這張照片有意思。”
“怎麽了?”曾憲鋒伸長脖子看向他那邊。
“你看,這張裏面,梅笑顏在笑。”李原指了指那張笑臉。
“笑?”曾憲鋒有點兒納悶,“拍照的時候笑不是很正常嗎?”
“別人笑很正常,她?”李原搖了搖頭,“我這幾天基本上沒見她這麽發自內心的笑過。”
“是嗎?”曾憲鋒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她跟你笑的時候什麽樣?”
“程式化,禮貌,但是一看她就不是自己想笑。”李原一攤手,“笑得比外面飯店裏的服務員還假。”
“這是……”曾憲鋒仔細觀察着照片。
“驚雁湖的湖心島,那後面的房頂是驚雁湖度假村主樓。”
“只有這張照片穿的是便裝。”曾憲鋒站直了身子,掃視了一遍所有照片,“其它照片裏,她穿的都是工服。要麽背景是會場,要麽手裏拿了什麽獎杯之類的,應該都是參加什麽會議或者工作活動的照片。”
“只有這張是單人照,其它的基本都是合影,這張不是跟杜守輝嗎?還有這張,這是邱茂興。”李原指指點點,“說起來,這張照片夠糊的。”他指的還是湖心島上的那張單人照。
“大概只有這張是手機拍的。”
“也許吧,不過手機能拍得這麽糊,這機型也夠老的了。”
“你對這張照片有什麽看法?”曾憲鋒回身看了看許莺,“随便聊。”
“沒想法也無所謂,反正跟案子也沒關系。”李原又瞥了一眼那張照片,然後回到沙發上坐下。
“想法……”許莺剛才已經隔着兩個人研究了半天,“我看,這張照片應該對這個徐小燕非常重要。”
“具體說說?”曾憲鋒看看李原,又把目光放回到照片上。
“這麽糊的照片,特意打出來,應該是有什麽特殊意義吧。”許莺一邊想,一邊斟酌詞句,但說着說着,又感覺論據似乎十分不充分。
“嗯,也許吧。”曾憲鋒含糊地應着,“其他人問話的結果是什麽?”他不想再糾結于這張對破案意義不大的照片。
“哦,華俊骢和關志威也說他們昨晚吃完飯就回房間了。華俊骢說他看電視看到十點多,然後就洗漱睡覺,睡到早上七點半,鬧鐘響,他就起床了。關志威說他是看書,也是看到了十點多睡覺,睡到早上七點多。兩個人都說,早上起來,洗漱完看見院裏有警車,才知道出事了。”
“呂瑞不舒服,有沒有吃藥呢?”曾憲鋒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吃了,他吃了包感冒顆粒,包裝袋還在茶幾上扔着。華俊骢說他昨晚看的《亮劍》,省衛視播的,昨晚上正播到李雲龍攻打平安縣城。關志威看的書是《三體》,他說正看到古筝行動,史強提議用飛刃去切審判日號什麽的。我也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不過我倒是查了昨晚省衛視的電視節目單,确實播的是《亮劍》裏攻打平安縣城那段。”
“你怎麽看?”曾憲鋒看看李原。
李原忽然笑了起來:“這三個家夥,倒是早有準備。”
“是啊,滴水不漏,連細節都給你完整地擺出來了。”
“刀的事兒,他們提了沒?”李原忽然想起這件事。
“刀,你說,徐小燕和徐連鎖他們對峙的時候,拿的那把刀?”
“對,就那把刀。”
“他說還回前臺了。”
“還回前臺?”
“對,他說他看見這把刀是徐小燕從前臺拿起來的,他昨天吃完晚飯就把刀放回前臺了。”
“大概幾點,當時前臺有人嗎?”
“說是七點多,當時前臺沒人,他就随便放桌上了。我們問完他,還特意去看了一下,桌上沒有那把刀。”
“這麽說,兇器是那把刀的可能性很大了。”
“嗯。”許莺點了點頭,“哦,對了,呂瑞和華俊骢,他們,”許莺面露難色,“他們太熱情了,熱情得我心裏特別扭。”
“嗯,這倒是不意外。”曾憲鋒點了點頭。
“那個關志威也熱情,不過我跟他以前沒打過交道,總還是有些距離感。呂瑞和華俊骢這兩個,好家夥。”許莺連連咋舌,似乎想起他們都要渾身起雞皮疙瘩。
“嗯。”曾憲鋒點了點頭,“那個保安豐桂武,昨晚一直在門口那個小房間裏?”
“他是這麽說的。”
“嗯,徐小燕也說昨晚她一直在這個辦公室。”
“這些情況都沒法核實吧?”李原看看兩人,也有點兒替他們發愁。
“沒法核實。”曾憲鋒搖搖頭,“這個樓也挺邪乎的,裏面關了這麽一幫人,居然不安裝監控攝像頭。”
“你沒問問那個保安,他晚上就不出來巡邏?”
“問了,他說,值夜班只要确認了所有出入口都已經關閉了,接下來在那個屋裏待着就行,他們一直是這樣。”
“這安保夠敷衍的。”曾憲鋒點評道。
“那保安問話的時候什麽表現?”李原又開始研究那些照片。
“呆呆的,問一句答一句,不問不說。”
“他說沒說自己和這個梅經理,以及徐連鎖、徐嘉成,還有豐子修是同鄉,他還是豐子修的侄子?”
“這些倒是說了,不過那也是我們問了他之後,他才說的。”
“華俊骢和徐嘉成打過臺球,關志威和徐連鎖下過棋,這些他們都說了沒?”
“沒有,我們特意問過呂瑞、關志威和華俊骢,了解不了解死者,以及跟死者一起來的兩個人。他們都說完全不認識,也沒怎麽說過話。問豐子修和徐嘉成的時候,他們也只說是在找這個徐小燕的。
“關于這些私下的交往,他們完全沒提?”李原摸了摸下巴。
“沒有,不管誰都沒提這些事。”許莺連連搖頭,“我們也不知道他們還有這種私交,也就沒問。”
“嗯,這倒是很正常。”
“老李,我們是不是有遺漏?”許莺的表情變得有些緊張。
“算不上,我不說了嘛,沒問這些也不算錯。”李原背着手,在屋裏踱了幾步,“這幾個家夥也不會老老實實都說出來。尤其呂瑞他們幾個,在這些事情上嘴巴嚴一點兒,也許是他們的本能反應。”
“那,老李,接下來,我們怎麽辦?”許莺小心地問道。
“這我也不好說。”李原笑了笑,“我也不能幹擾你們破案啊。”
“老李,我想,如果那個保安說的是真的,昨晚上這個樓是完全封鎖起來的話,那兇手基本就能确定是樓裏的人了。當然,這裏面不包括你和王大夫、趙護士。”
“說起來,”李原并不想再次糾結于這個問題,連忙岔開話題,“你們找王大夫和趙護士問話的時候,他們有什麽表現?”
“嗯,這兩個人,好像,好像……”
“好像什麽?”
“好像說得太順了,問的是昨晚的事情,他們基本沒怎麽回憶就說出來了,說得很篤定。”
“就像老演員背臺詞?”
“對,就是這個感覺。”
李原笑了笑:“倒也不意外。”
“反正你們三個現在是一點兒嫌疑都沒有,視頻證據和監測數據都有,完全能證明你一晚上沒離開那張床。王大夫和趙護士倒是輪流去休息了,不過他們休息的房間有監控。另外,做睡眠監測的電腦也有攝像頭,把他倆也完全拍下來了。”
“他們為什麽要開攝像頭?”
“他們說是開機自動啓動,他們也沒注意。”許莺回憶着。
“這聽着也太扯淡了。”
“扯淡歸扯淡,人家現在可是有實打實的證據證明自己一晚上沒離開過五樓。”
“運氣夠好的,我們仨。”李原冷哼一聲,不再多說什麽了。
“反正這些都送回去讓老程處理了,我估計鑒定出問題的可能性很小。”曾憲鋒去拿紙杯——他終于想起來給這一屋子人倒水了。
“老李,”許莺拉過一張椅子,在李原面前坐下,“你看,我們就問出來這麽多,是不是還有疏漏?”
“疏漏倒是談不上。”李原想了想,“反正第一次也問不出什麽來,還是等等老程和顧馨蕊的報告吧。”
“讓他們這段時間都在這兒待着,不能到處跑。”曾憲鋒把紙杯放在幾個人面前。
“我也就暫時回不去了呗。”李原看看他。
“那也只能先委屈你多待幾天了。”曾憲鋒看看李原,“你也知道規矩。”
“我知道。”李原點點頭,“待就待吧,也沒轍。”
“說起來,你怎麽會住這兒的?”曾憲鋒終于抓住機會問這個問題了。
“老薛介紹的。”李原忽然有些赧然。
“薛文傑?”曾憲鋒背着手在原地站了一圈,“這個……”
“這怎麽了?”李原看看他,“我已經退了。”
“退是退了,不過……”曾憲鋒猶豫片刻,“你說得也對,你都已經退了,我也就管不着你了。”
“我沒退的時候你也管不着。”李原站起身,“你們坐着吧,我該回去歇着了。”
“不坐了?”
“不坐了,坐時間長了影響你們工作。”
李原說是要“回去歇着”,上電梯之後卻沒有按“4”,而是按了“5”。
王大夫和趙櫻紫都在,看樣子兩個人目前也暫時走不了了。李原大大咧咧地往王大夫面前一坐:“王大夫。”
王大夫帶着一臉的疲憊看看李原:“李先生,怎麽了?”
“您昨晚沒睡好嗎?”李原故作詫異。
“睡得不太好,不過倒也沒什麽。”
“李先生,您來是有什麽不舒服嗎?”趙櫻紫在旁邊發問,她似乎不想跟李原閑扯。
“我想問問,我昨晚的睡眠監測,結果怎麽樣?”
“你的睡眠質量,算不上好。”王大夫揉着太陽穴,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哈欠。
“是嗎?”李原觀察着王大夫的口腔,“我看您昨晚睡眠也不是太好的樣子。”
“我這正常,昨晚上屬于加班,你不一樣。”王大夫說着,摘下眼鏡,又打了個哈欠。
“聽說,昨晚您其實也休息來着?”
“是啊,怎麽了?”王大夫帶好眼鏡。
“我想看看您的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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