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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碗筷碰撞出清脆一聲。

寧郁耳畔紅潮未褪——方才謝秋堂問完以後，他便離開廚房說要想一想，一直捱到吃飯的時候。

謝秋堂似乎被這聲音提醒了，問他：“考慮得怎麽樣？”

“有點匆忙……”寧郁問他，“秋堂哥不是在跟我開玩笑麽。”

“當然不是。”謝秋堂言辭懇切，“這種事情怎麽能拿來開玩笑呢？尋找一個要共度一生的人是需要十分慎重的。”

“十分慎重？”寧郁反問，“可是我和你，算上今天，也只見過四面。真的不會太倉促麽？”

“我已經很了解你了。”謝秋堂一雙眼眸都落在他身上，瞧着确是深情款款，“這麽說不太好，但，小寧同學，我查過你的資料了，我确信，我想有機會能夠和你共度餘生。”

“我好像還不太了解你。”

謝秋堂早有準備：“嗯……那我現在就可以向你投遞一份簡歷。”寧郁看着他起身到客廳，拿來一沓裝訂好的紙，“現實總比文字來得有活力，我更希望有機會的話，你在生活中了解我。”

寧郁驚訝的接過這份簡歷，從第一頁開始往後翻。

內容很全面，絕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

“你父親也很想你結婚，那跟我結婚不好麽？”

寧郁看他含笑的雙眸，“如果結婚，寧海榮，我父親會想要你幫他。”

“這對我來說不值一提。”

寧郁說：“可我不是很想幫他。”

“那我就不幫他。這影響不了我們結婚。”謝秋堂輕飄飄地說，“寧海榮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條件，你想我就幫，你不想我可以袖手旁觀。”

寧郁看着有點高興，他又問：“那，我可以先讓你幫，再讓你袖手旁觀嗎？”

“當然可以。”

手中的簡歷已草草翻到最後一頁，寧郁想了想：“我幫不上你。”

“其實，我家中長輩也十分挂念我的人生大事。”謝秋堂徐徐誘之，主動給寧郁找了一個借口，“如果能夠結婚，你肯定要陪我一起去見家中長輩，同時，要以我愛人的身份出席一些家庭活動——其他外面的人，你可以不用管。”

他笑着說：“你看，這其實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對不對？”

寧郁下意識要點頭，又及時剎住車，“那，除去能夠互相幫忙的因素呢——”

“我以為，你對我是有好感的？”謝秋堂問，“我感覺錯了麽？”

他那會說話的眼睛裏好像有點悲傷。

寧郁一噎，被迫承認：“這，這……确實是有。”

“那好。”謝秋堂說得肯定，“倉促提出結婚的請求，有一部分外力的因素，但我想告訴你，跟你說的是，這些外力因素之所以能夠有用，是因為我其實很喜歡你。”

他用堅定的目光看着寧郁，逼着寧郁也直視他：“換一個人來，我不可能提這種請求。”

寧郁：“……嗯、嗯。”

那晚車上的窘境再現，他想往後退一退，人卻坐在餐椅上，沒地方退。

在謝秋堂灼灼目光下，寧郁也沒有地方跑，這裏是謝秋堂的家，他能跑到哪兒去？

寧郁又把簡歷從頭到尾翻了遍，“我可以理解為，這其實是一場有感情基礎的婚姻嗎？”

“理解得很棒。”謝秋堂誇他，“正是這個意思。我們只是在外力作用下，把結婚的時間稍稍提前了一點而已。”

……這可不是一點點。

寧郁心中如此想，嘴上卻沒說。

因為這确實是一個很好的、很好的借口。

——早在謝秋堂提議以前，他就已經在用這個借口麻痹自己。

靈魂在畏懼，想要望而卻步，卻又能聽到另外一個聲音，蠱惑着他向前進。

寧郁突然想到一個很适合謝秋堂的形容：

他像是自己年少時在淩晨的漁船上望見的岸邊燈塔，燈塔指引着回家的方向，讓人心馳神往，但想要捕到更多的魚，船卻要往與燈塔相反的方向開，這本就是一場掙紮。

掙紮中求生，或向死。

寧郁瞧着謝秋堂。

這個人又在蠱惑他了。

他好像不再是他自己。

“好啊。”

寧郁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說了這麽一句話。

旋即，神魂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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