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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令哈利始料未及的是，給他拿來新課本、魔藥材料和貓頭鷹飼料的是沙克爾。沙克爾同樣注意到了哈利在調查布萊克，對此他的反應幾乎跟盧平一模一樣，但這次，哈利決定冒個險。

“不對，我知道布萊克跟我父親從前是朋友。”他緊盯沙克爾，大着膽子加上一句：“而且，盧平教授也認識布萊克。”

可惜的是，沙克爾的表情紋絲不動。“盧平告訴你什麽了嗎？”

“你們為什麽不去問他呢？”

“請你配合我們，波特先生，這是為了你的安全——”

“盧平也是這麽說的。”哈利堅持，盡管他心裏惴惴不安，沙克爾跟弗農姨夫截然不同，根本不像是能被威脅的人。可他必須試一試，看樣子盧平暫時是不會回來了，鄧不利多也沒給他寫信，如果他只是乖乖坐在房間裏幹等，那就永遠別想知道真相。

“盧平在學生時期是布萊克的朋友，同時也是你父親的朋友。”沙克爾妥協了，還抛給哈利一條意料之外的消息。不過其實也不是那麽意外，要不是認識哈利的父母，盧平教授怎麽會特地來關注某個學生的安危？

“你們覺得他跟布萊克是一夥兒的？”

“湯姆向我們報告了盧平來訪的事，帶走他只是為了例行調查。”

“可他的确是霍格沃茨的新教授呀！”哈利說，“他不是有委任狀嗎？”

“相信你也知道，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每年都變更，其中難免有不恰當的人選。”沙克爾回答。哈利無言以對，要知道他上一年級的時候，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奇洛後腦勺上甚至就長着個伏地魔。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盧平跟你交談的內容了嗎？”沙克爾問。

“我們沒說太多。”哈利只得回答，“他讓我千萬別離開房間，他在這附近見到了布萊克，還說他把這件事通知了鄧不利多。”

“他怎麽見到布萊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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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只說在附近。”

“為什麽他不告訴魔法部？”

“呃，我不知道。”

沙克爾那有分量的視線壓下來，哈利竭力不要躲避，也不要眨眼。從盧平當時那種恐懼的反應來看，如果魔法部還不知道盧平是個狼人，哈利或許不該擅自透露。片刻後，沙克爾的神色緩和了，身體也放松下來，似乎相信了他說的話。

哈利悄悄松了口氣，卻聽見他說：“我們必須對你采取保護性□□，波特先生。”

“什麽？”哈利差點跳起來，“你們要把我關起來？”

“只到開學前，你會正常去霍格沃茨上學。”沙克爾平靜地說，“我們不能讓你被害，所以既然你不配合我們的工作——”

“我沒有不配合！”哈利嚷道，“我每天都待在對角巷！每次出門都告訴湯姆我要去哪兒！”

“你對我們撒謊了。”黑皮膚傲羅像塊石頭一樣無動于衷，“你知道盧平是狼人，但你選擇隐瞞，我認為你還隐瞞了其他事。”

哈利心裏一沉。“但那是他的隐私！他不希望別人知道！”

“上次戰争中，伏地魔長期利用狼人威脅反對者，如果他們不聽話，就會有狼人襲擊他們的家人，這你知道嗎？”沙克爾的語氣陡然嚴厲，“布萊克是伏地魔的手下，而他和盧平曾是朋友，你能保證盧平從沒跟伏地魔合作過嗎？”

“我……我不清楚。”哈利讷讷，沙克爾是他見過的極少數能夠對伏地魔直呼其名的巫師，他不由得更信任這名傲羅了。但即使如此，他心底裏還是不相信盧平會故意襲擊別人。

“正因為你不清楚，哈利，也許你不該随意判斷我們可以知道什麽、不能知道什麽。”沙克爾溫和地說，“這會對我們的工作造成很大幹擾。布萊克是有史以來第一個逃出阿茲卡班的巫師，我們至今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所以我們需要一切關于他的情報來幫助我們抓住他。”

“但是……布萊克真的是我父親的朋友嗎？”哈利小聲問，“他說他知道關于我父母的事，這我那天晚上告訴過你們了。”

“是的，他跟你父親是朋友。他欺騙了你父親。你父親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是食死徒。”沙克爾用一種奇怪的、像是憐憫的目光看着他，“我理解你想了解你父母，哈利，但不該是用這種方式。”

哈利點點頭，感到胸口升起一陣釋然和失望。這是他得到的第一個明确回答，他在期待什麽呢？他父親被布萊克騙了，把一個殺人犯當成了朋友，就這麽簡單。他不需要從這種人口中聽見父親的名字。

“布萊克還告訴了你什麽？”沙克爾又問。

“呃，其實真的沒什麽。他說如果我只告訴你們那晚我說的那些，他就會告訴我關于我父母的事。”哈利覺得再撒謊也沒意義了，“但我不知道他想阻止我說出來的是什麽，我沒隐瞞什麽重要的。就是，那天晚上他其實幫了我。”

他交代了自己遇到那個警察的經過，他的巫師身份即将暴露之際，布萊克突然現身，幫他解除了困境。沙克爾進一步盤問事發前後哈利所見所聞，哈利就又将大黑狗的事說了出來，沙克爾似乎對它很感興趣，詳細詢問了哈利那條狗的特征。

“你們不會打算去找它吧？”哈利不明所以，“布萊克出現之後我就沒見到它了，它跟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如果附近的确有那樣一條狗，就證明你說的是實話。”沙克爾回答。

“我說的是實話！”

“我們必須核實，希望你能理解。”

哈利有些惱火，但他此前确實沒完全說實話，即使沙克爾懷疑他，他也不能抱怨什麽。可是那條流浪狗這會兒很可能早就跑走了，那魔法部就會認定他是個撒謊精。

“如果布萊克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在追殺我，那天他為什麽不動手呢？”哈利問，“他完全有機會把我和那個警察都殺掉再逃走呀。”

“我沒法回答你。”沙克爾回答，“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還需要收集更多信息。你說的這些對我們很有幫助，謝謝你。”

哈利看不出知道布萊克幫過自己這件事對于抓捕布萊克能有什麽幫助，但至少沙克爾沒再堅持要把他關起來。要是擺脫了德思禮家他還是必須躲躲藏藏的，未免太悲慘了。

“那我現在可以出門了嗎？”沙克爾離開前，哈利問。

沙克爾考慮了一會兒。

“最好盡量留在破釜酒吧。危機還沒解除。”

8.

第二天哈利幾乎整天都在房間翻看新課本（首先讀了有關狼人的章節），吃湯姆端上來的食物。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酒吧安靜了許多，似乎客人少了一大半，或許是害怕在布萊克下手時被殃及吧。這樣沉悶無聊的日子實在令人犯困，這兩天哈利都是晚飯後早早就睡了，日上三竿才起床，連個夢都不做。但白天他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那晚布萊克的樣子總是在他腦中浮現，虛弱、危險、瘋狂，然而并沒有對他表露任何惡意。盧平一直沒再露面，哈利想問他的那些問題也就落了空，哈利希望他不是還作為布萊克幫兇的嫌疑人被扣留着。

第三天傍晚，哈利實在待不住了，而且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湯姆送來晚飯後，他穿上隐形鬥篷，把門打開一條縫，偷偷溜了出去。這個時間外面的人不多，他不用擔心被撞到，而且在他隐形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盯着他看。他父親可能告訴過布萊克自己有件隐形衣，哈利來到街上時想起，但即使布萊克知道，也看不見哈利是什麽時候出去的，應該沒關系。

哈利放松地在街上走着，大部分帶孩子來采購本學年用品的家庭都回去了，剩下的在幾家餐館吃晚飯，聞到空氣中的香味，他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哈利不由後悔沒吃了東西再出門。回破釜酒吧有點兒遠，正當他考慮要不要脫掉鬥篷去最近的快餐店時，哈利看見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一頭熊一樣大的黑狗從不遠處跑過，進了一條巷子。

這怎麽可能？哈利愣在原地，這不可能是那條狗，它怎麽會到倫敦來？要麽他看錯了，要麽這附近有人養了另一條很像的大狗，一定是這樣，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條大黑狗。

但那條狗從那條巷子探出頭，明白無誤地盯着哈利的方向，然後擡起一條前腿揮了揮，就像一個人類揮手那樣。哈利更糊塗了，剛想擡手确認它是不是在叫自己，随即記起自己還穿着隐形衣，它應該看不到才對。也許是聞出了哈利的氣味？可它怎麽會認識哈利？難道那條大黑狗真的從女貞路跑這兒來了？

見哈利沒動，那大狗沖了出來，轉瞬就到了哈利面前，放慢速度撞了一下他的腿。哈利低下頭，更确定這就是那晚自己遇到的大黑狗了，帶着滿心的驚詫，他試探性地伸手，隔着隐形衣摸了摸它的腦袋，大黑狗的尾巴頓時搖得呼呼生風。

“你怎麽會在對角巷？”哈利輕聲問，大黑狗的回答是叼住隐形衣一角往一邊扯，哈利趕緊抓住隐形衣。“別！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這是什麽，但我現在不能出來……”

大黑狗拽得更加用力，哈利害怕隐形衣被撕破，慢慢跟着走了幾步。他看向大狗前進的方向，那條巷子好像離翻倒巷很近，他之前誤入過翻倒巷，沒留下什麽美好回憶。暮色漸漸降落，在寥寥幾個行人眼中，這只是一條走失了的大狗在跟空氣玩兒，哈利忽然感到一絲恐懼。太奇怪了，它莫名其妙的兩次出現，還有金斯萊關于它的那些追問，全都不正常。

“你……”哈利吞咽了一下，“你跟布萊克有關系嗎？”

大狗停了下來，哈利顧不得隐形衣，趕忙抓住了口袋裏的魔杖。但并沒有任何人出現，它僅僅是坐在了地上，仰頭看着哈利，既焦急又懇切。他們在路上對峙良久，天空幾乎完全變成了深紅和深紫色，店鋪紛紛關門，道路更加空曠。哈利的呼吸和心跳都變得越來越快，他知道這很魯莽，可能還很蠢，但它眼中的情感如此強烈，一定是想告訴他什麽重要的事。

“你不會害我的，對嗎？”哈利問。

大黑狗低頭蹭蹭他的膝蓋，跳起來追了兩圈自己的尾巴，叫了一聲，小跑向那條巷子。哈利緊握魔杖，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