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Day 9

Day 9

三十三、

除非國家真的是有極為特殊的情況，就比如那年極為嚴重的疫情，否則高考是不會延遲的。

6月7號8號，“678”，有個很不錯的寓意——“錄取吧”。

孫國淵換好班服，然後對着鏡子照了照自己，的确是明顯瘦了不少，好在這些孩子就要畢業了。他正想着就聽班長來辦公室門口叫他，“老師好了沒啊，女生說她們辛苦畫的妝都快花了！”

孫國淵最後整理了一下領帶，朝外面喊，“催催催！催什麽催？你老師我不整理好自己的儀表，怎麽好意思坐在第一排？”

然後就聽班長在外面突然恭敬地叫了一聲，“姚老師好。”

再然後就見孫國淵猛地拉開門，“姚老師啊！”他轉向班長，“怎麽不早說，害人家等半天！”

班長睜大眼，這也能怪到我頭上？

還是姚政炀替他解圍，“淵，走吧，學生該等急了。”

孫國淵慢慢走過去，學生們招手，“老孫！快幾步走呗，我們c位都給你留好了！”

孫國淵笑罵，“一群小兔崽子！”他坐好，“來，我喊‘623’，你們喊‘萬歲’，明白沒？”

衆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點頭。

孫國淵往直坐了坐，“623！”

學生們卻齊聲喊，“孫老師長命百歲！”

三十四、

Advertisement

可是等學生再拿着錄取通知書去學校找孫國淵時，卻發現他已經辭職了，辦公桌收拾得幹幹淨淨，唯獨剩一張信紙。

班長顫着手打開，上面簡簡單單寫了一句話，“望我的學生，此後前途光明，未來可期；淵此生，得遇你們，實為一大幸事——”

“所以我就和姚姚去旅游了，反正橫豎都是治不好了，還不如好好享受最後的時光，如果真按醫生說的半年的話，那麽從去年冬天算起，我就差不多在秋天離開了……還是好好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吧。”

“我們一路去過很多地方，我們看過沙漠裏的長河落日圓，也跟着熱情的維吾爾族人起舞，走的時候淵最舍不得的是一家老板的烤羊肉串，我差點沒把他拽上飛機。”

“然後我們去了西藏，西藏對我來說其實挺神秘的，所以這次近距離參觀了一下，嗯——沒看出門道”，他扒着姚政炀的肩感慨，“果然我的修行還不夠，然後我們去看江河的源頭，去看百鳥齊飛，層林浸染的大地；去看煙外綠楊，枝頭紅杏的江南；去看千裏冰封，萬裏雪飄的華北……我在廣西嗦螺蛳粉的時候，總會想，姚姚怎麽不離我近一點呢？”

“淵在嗦粉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那不是正宗的螺蛳粉，誰家正宗的螺蛳粉是臭的？”

“我們基本把祖國有名的地方全走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書裏提到的長白山，秦嶺等地，最後一個地方我想去那裏。”

“我們回來看老師了。”

三十五、

姚政炀回憶老師追着孫國淵打的情形，寫道，“老師當年退休之後就在浙大附近買了處院子，不少學生也知道地方，得了空就會來找老師聊天，請教一些問題，師母總會留下他們吃過飯再回去。”

“所以啊，國淵，這麽多年了，你怎麽就不想着回來看看我和你師母呢？”

孫國淵撓撓頭，聽老師訓他，“這麽多年了連一眼都不舍得回來看，你是忘了還有我這麽個老師嗎？”

孫國淵陪笑，“老師我沒有，我逢年過節不是還給您發消息來着嗎？”

提起這老師更氣了，“一句‘過年好，該發紅包了’也算消息？”

孫國淵往師母背後躲，“好歹證明我還活着啊！姚姚，你怎麽就站在那兒看着，師母救我！”

老頭氣的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說吧，這次突然回來，又有什麽鬼點子了？”

孫國淵屁颠屁颠拖着板凳過去，“這不是我帶的學生畢業了嗎，畢業那天我就想起您了啊！這不來看看您嘛。”

老頭鳥都不鳥，卻在他們走的時候叫住孫國淵說，“國淵啊。”

孫國淵彎下腰，“老師您說。”

老頭想了半天，只說了句，“你永遠是我最驕傲的學生。”

他們走後，師母過來問，“淵的身體怎麽樣？”

老師想了想，最終只是搖搖頭。

三十六、

姚政炀看着孫國淵給自己整理大衣衣領，問，“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孫國淵不知在手機上劈裏啪啦地打什麽字，“不去啦，回家！”

姚政炀看着他的側臉，“不再走走？”

孫國淵擡頭看天空，“不了，現在已經10月份了，回家就該過年了——”

姚政炀也沒再問什麽，只說，“那我們就回家過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