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他髒了

他髒了

謝宏業：“放下扳手！”

祁暮：“放開我！”

曹阿姨：“哎喲喂，軒軒小心吶！”

熊孩子耀武揚威地站在沙發上，高舉的右手裏拿的似乎不是扳手，而是什麽獎杯，他笑得一臉得意。

當謝宏業距離熊孩子還有兩步路的時候，她的胳膊被曹阿姨一把抓住。

曹阿姨在匆忙轉身的時候一不小心帶到了旁邊的衣帽架，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而離她最近的便是謝宏業，手忙腳亂之下就抓住了謝宏業。

謝宏業的腳步被迫停下，她俯身扶起曹阿姨，再擡頭時，熊孩子已然松開了手。

垂直落下的祁暮驚慌大喊道：“喂喂喂喂喂喂！臭小子，這可不興丢啊啊啊啊啊！！”

謝宏業下意識地伸手要接，但是就差那麽一點點，只要再往前一點點，她就能夠到了。

意料之中的，哭聲響徹天際。

意料之外的，哭的不是坐在熊孩子下方的小女孩，而是熊孩子他自己。

“嘿！讓你皮！讓你搗蛋！這下好了吧！砸到自己了吧！這叫什麽！這就叫搬起扳手砸自己的腳！！小屁孩！！！”

曹阿姨着急慌忙地撲上去摟住大哭的熊孩子，又親又哄：“哦哦，軒軒，不哭，寶寶不哭啊。快讓奶奶看看砸到哪裏了，是不是砸到小腳丫子了啊，奶奶給軒軒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原本坐在熊孩子腳邊的小女孩被曹阿姨推擠到了角落裏，呆呆地看着曹阿姨親吻熊孩子，她的頭皮還在痛，是方才軒軒扯的。

熊孩子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大團，他一邊打着嗝，一邊高分貝鬼叫：“寶寶腳腳疼，寶寶手手也疼，壞東西，那是個壞東西，奶奶打他，打死他，還要把他丢進垃圾桶裏，跟臭狗屎放在一起！”

熊孩子腳疼是因為落下的扳手砸到了沙發上，而沙發的高彈性将扳手彈起，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腳。彈起的高度雖然不高，但扳手自身分量較重，被砸一下還是有點疼的。

“什麽！小屁孩你說什麽！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要把我怎麽着！！”

“哦哦，扳手壞，打他，奶奶打他，”曹阿姨作勢朝祁暮揮了幾巴掌，臉上是止不住的心疼，“軒軒不哭，奶奶打他了。”

“不夠！不夠！不夠！”熊孩子推開曹阿姨的懷抱，兩腳來回用力踩在祁暮身上，惡狠狠地碾壓，嘴裏還不斷道，“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啊啊啊啊啊！你給我起開！！別用你的臭腳踩我！！小屁孩你揍凱啊！！我是個人啊！我是個有尊嚴有臉面的人啊！！你怎麽可以這樣踐踏我！！你揍凱啊！！！”

“啊啊啊啊啊！怎麽辦啊，小紅師傅，我好髒啊，我不幹淨了，這可怎麽辦啊！！”

熊孩子越踩越起勁，曹阿姨為了哄他，完全不帶阻攔的，甚至還鼓勵道，踩得好。

“我髒了！我髒了！我髒了！”祁暮崩潰大喊道，“你特麽你再踩！你有本事你就把我踩爛！你這次不把我踩爛，等我回去，我第一個就來暗殺你，把你吊起來打，再把你的腳塞進你的嘴裏，讓你好好嘗嘗它的味道！！”

“行了，”謝宏業上前一把抽回了熊孩子腳下的扳手，熊孩子也因此被掀翻栽倒在沙發上，“調皮也該有個度，你再拿我的東西撒氣，當心我翻臉，要知道，我也是會打小孩的，到時別說我沒跟你講。”

“奶奶！壞阿姨欺負我！！”熊孩子轉頭又跟曹阿姨告起了狀。

“小紅師傅！壞小孩欺負我！！”祁暮有樣學樣也朝謝宏業告狀道。

“沒有，阿姨沒有欺負你，軒軒是個好孩子，阿姨不會欺負你的。”

熊孩子不依不饒道：“她就是欺負我！她的壞東西也欺負我！奶奶你也欺負我！你們都是壞東西！！”

祁暮鼻子都快給氣歪了，如果他有的話：“誰是壞東西！我看你才是壞東西吧！！”

“是是是，奶奶壞，奶奶不好，”曹阿姨道，“軒軒男子漢大丈夫，不跟奶奶一般見識，好不好，軒軒宰相肚裏能撐船，不跟奶奶生氣了，好不好？”

熊孩子抹了抹臉上的鼻涕眼淚，将混合液體全數蹭在曹阿姨身上：“我餓了，我要吃大雞腿，你快去給我買！”

“好好好，奶奶去買。”曹阿姨一臉慈愛地看着熊孩子，“我們軒軒真棒，這麽快就不哭了，軒軒好棒哦！”

天吶，孩子是這樣教育的嗎？

怪不得能寵成熊孩子呢！

這樣無下限的溺愛方式，謝宏業表示看不下去，再看她就得吃降壓片了。

她低頭看向被她拿在手裏的扳手，被熊孩子那樣踩過，說實話，她也有點嫌棄。

祁暮将她的嫌棄看在眼裏，他可憐巴巴地道：“小紅師傅，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謝宏業拿着扳手祁暮朝大門走去。

祁暮慌了：“你不會真的要像小屁孩說的那樣，把我丢進垃圾桶，跟臭狗屎放在一塊兒吧！！”

他突然想起了某位曾跟他有過一夜之緣的羊角錘兄弟，因為沾了敗類男的臭口水，謝宏業就不要它了。

不會又要情景再現吧！

他也要被丢棄了嗎！！

不可以啊！！！

“不行啊，小紅師傅！你不能抛棄我啊！你不能這麽狠心啊！！洗洗咱還能要的啊！！”

“小紅師傅！！小紅師傅！！小紅師傅！！”

“小紅師傅！不要啊！嗚嗚嗚嗚嗚！！”

謝宏業額角三道黑線，她也沒想丢掉他，但是他再嚎，那就說不定了。

她拿着扳手來到位于大門左側的衛生間，把祁暮放到水龍頭下，放水，沖洗。

祁暮被滋了個一臉懵，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小紅師傅沒有不要他，小紅師傅在給他洗香香。

謝宏業把祁暮翻來覆去沖了又沖，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她很想拿把刷子再打個沐浴露給他好好搓一搓。

知道自己不會得到羊角錘同款被抛棄的下場，祁暮高興了起來：“小紅師傅你真好，我也會對你一輩子好的。”

別，別這樣，謝宏業心道，拜托千萬不要。

沖差不多了，謝宏業關掉了水龍頭，她沒急着把祁暮撈起來，而是轉身出去了。

她的工具箱裏常年備着一塊幹淨柔軟的小毛巾，她很愛惜自己的工具，工具箱裏永遠都會保持整潔。

這塊小毛巾還是新的，都沒擦過東西，她攤開小毛巾，像包小寶寶那樣，把祁暮裹了起來。

“嗷，好蘇胡~~”祁暮舒坦地大呼一口氣。

謝宏業給祁暮身上擦幹，把他放回了工具箱，順手把被熊孩子翻亂的工具們一一擺放整齊。

做好這一切，謝宏業拿上新買回來的燈盤，繼續工作。

近些年科技發展飛速，很多小零件也做得十分貼心，就像換一個燈帶，都不需要重新接電線，直接把裏面的按扣扣上，燈就亮了。

謝宏業新買的這個燈盤，甚至都不用擰螺絲固定位置，它是磁吸的，能夠直接吸附在底盤上。

一吸一扣，再把吊燈板安上，速度可比拆舊燈帶時快了不少。

謝宏業把用來踩腳的凳子擦幹淨放回去，喊來曹阿姨：“曹阿姨，燈修好了，你來看一下。”

“哎，來了來了。”

曹阿姨站在廚房門外邊，撥動着開關，燈随之一滅一亮。

“還是宏業厲害，這麽快就修好了，我原本還擔心廚房沒有燈，我眼睛看不見，都沒辦法給軒軒燒晚飯，現在好了，可以給軒軒做大雞腿吃了。”

一聽到“大雞腿”三個字，熊孩子立馬出現，他嚷嚷着：“大雞腿，我要吃大雞腿，我要吃肯德基的大雞腿！！”

曹阿姨笑眯眯地看着心愛的大孫子，道：“奶奶給軒軒做紅燒雞腿吃好不好呀，這比肯德基的還好吃！”

“我才不要吃你燒的！難吃死了！我就要吃肯德基的大雞腿！你快點給我去買！”

祁暮道：“吃什麽吃！還肯德基呢！你配嗎！小屁孩只配吃筍烤肉！還得男女混合雙烤的筍烤肉！！”

“奶奶做的好吃，我們吃紅燒雞腿，比肯德基的有營養。”

“肯德基！我要吃肯德基！我就要我就要！！”

天吶，又開始了，謝宏業的血壓又要飙升了。

“既然燈修好了，沒事我就走了，還有客戶在等我。”謝宏業對曹阿姨道。

“哎，好好好，多少錢啊，我給你拿。”說着，曹阿姨去房間拿了錢包出來。

謝宏業報了個數，不多，主要是燈盤的錢。

曹阿姨點了正正好的整錢給她：“來，你點點。”

謝宏業将錢收下，提起工具箱就要離開。

“宏業，等等。”

謝宏業剛打開大門，曹阿姨攔下了她。

曹阿姨喚來熊孩子：“軒軒，你今天不太禮貌，一點也不像好孩子，阿姨現在要走了，你趕緊來給阿姨道個歉。”

熊孩子嘴一撅：“我不！”

“軒軒要做好孩子的對不對，聽話，給阿姨說，對不起，說，我下次不會再調皮了。”

“我不！”

“曹阿姨，”謝宏業扯起嘴角禮節性地笑了笑，“我還有事，先走了。”

“哎，行，那你路上小心，慢點騎車。”曹阿姨轉頭又對熊孩子嘆氣，“軒軒你不聽話，奶奶不給你吃大雞腿了。”

“我不！我就要吃大雞腿！奶奶你騙人！！”

“我不！我不！”祁暮又夾着嗓子學了起來，“軒軒可是壞孩子呢，軒軒才不會道歉呢，軒軒當然要繼續調皮咯，調皮的軒軒還有大雞腿吃呢，略略略，略略略。”

“啊！！我要打死你們！！”熊孩子尖叫起來，邊叫還邊揮拳。

謝宏業後退半步避開熊孩子工具範圍，卻不料被凸起的門檻絆了一跤，連人帶箱摔了出去，她摔下的角度，正朝向下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