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三笑靳尚

三笑靳尚

一周以來喬言左耳失聽,她朝耳朵裏滴了藥水,偏着頭向右邊,一股苦澀流到了鼻腔裏。電話響過,以前在人間天堂幫助她的調酒師要她去BLUE酒吧客串。

喬言按住鼻子咳嗽,沒什麽心思化妝就出了門。

夜正好,BLUE散發着幽幽的小資情調。

喬言一直偏着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着調酒師哥哥聊天,順便幫他調試雞尾。薩克斯音樂舒緩傳來,長相俊帥的演奏者朝她笑了笑,她也回以一笑。

“你認識他?”調酒師問。

“誰?”

“薩克斯手,靳尚。”

“不認識。難道還不能笑麽?”

“那你為什麽要偏頭笑?”

“這樣好看些。”

兩人分散到吧臺兩邊,招呼客人。喬言是玩票性質,對待顧客極放松。調酒師與她碰頭後,又說:“靳尚看的不是你,是你右手邊的這位美女。”

喬言擡頭看了看,果然有一位衣着入時的女孩坐在吧臺前的小圓桌上,淡淡地抿着一杯金湯力。從側影探尋過去,她的輪廓很美,皮膚比面前的酒水還白。

調酒師曾經說過喬言的眼睛是毒眼,一般被她判斷過的東西都八九不離十。喬言回答說:“BLUE不比那些喧嚣的場所,它淡雅得像名門閨秀。來這的人大多都是有情調的男女,享受一下邂逅的機緣,或者很巧妙地發展下去。總而言之,這裏的顧客格調性普遍偏高。”

調酒師笑了起來:“你居然把所有的方面都誇到了,就算這樣,你也猜不到她和靳尚之間發生了什麽。”

喬言依言走過去給美女加了片檸檬,回來按住耳朵不說話。調酒師拿出喬言喜歡的金陵十二釵縮印郵票畫冊,放在吧臺上。“說吧,說對了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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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言貪婪地看着姿色各妍的女子,像夢呓般地開口:“她是模特,因為身材比例分割是完美線系;香水趨向優雅,帶有東方木香,應該是紀念版的紀梵希;點的酒水雖然不貴,但她手上戴的那枚白水晶花紋手镯可以賣到300萬。好了,黛玉是我的。”

調酒師推過畫冊:“全中。我再補充一下,她叫于諾,是本市皮革大王的獨女,身價過億。”

喬言先将戰利品收拾進背包,再擡頭問:“Gim,您為什麽一定要我注意到她?您本來是個不多話的男人。”

調酒師淡淡一笑:“芷姐安排我請你過來,在BLUE裏小坐片刻。”

果然沒這麽簡單。喬言聽到周沅芷的名字就覺得頭痛,她把腦袋歪得更厲害了。

一道挺拔的身影走向吧臺,直接朝着喬言而來。迷離的燈光傾瀉在他的臉上,将他英俊的五官凸顯了出來,蓋過了模特般身材的光彩。他走過來不需要說話,萬千言語已經集中到他的眼睛裏。

喬言轉眼看了看于諾,發現美女沒反應。

原來美女等的男人不是他。

靳尚看着喬言,容貌盡管耀眼,但他的表情總是平板的,俗稱面癱。他直接問:“你為什麽要歪頭對我笑,這樣很挫,會降低我的品位。”

喬言擡眼看他,用手架在脖頸下,面無表情地說:“因為我想吸引您的注意力,您看,您現在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吧臺上有一杯加冰的百利甜酒,氣味芬芳。她趁那道修長的手指快要搭到杯沿時,靈敏地朝旁邊一閃,躲避開了一次酒潑。

“噢,不好意思,遭遇多了之後我就反應習慣了。這樣吧,我再給您調一杯,您盡情地潑。”說着,喬言真的調了一杯百利,放在了靳尚面前。

靳尚毫不猶豫拿起酒杯,嘩啦一聲朝喬言面容甩去。喬言豎起手邊的托盤,将噴濺的酒水大多抵擋了下來。她從托盤後面露出半個臉,說:“您看,我沒動吧。”

靳尚伸手示意領班過來,點了點喬言。

“您白費心,我是客串的,她開除不了我。”

喬言退到離靳尚三米開外,抱住手臂朝他笑意盈盈。芷姐不是要她來這裏麽,大概就是看這位遭美女冷落的帥哥了。

靳尚,靳尚,她默念兩遍名字,不可抑止地笑了起來。

“房蔚!”一道略顯急切的清美女音打斷了喬言臉上的笑容。

于諾站了起來,左臂垂下,那只琉璃生光的手镯款款扣住她的手骨,襯得禮服身影的女孩更加風姿綽約。她的冰肌玉骨她的絕麗容顏一瞬間就描摹出來,頓時成為全場焦點。

的确是個美麗的女孩,喬言不得不承認,轉眼看到靳尚的肩膀一僵,對着他的面癱臉又笑了笑。

所有的目光注視在于諾身上,房蔚自然也能看到她。

他走了過來,修長身影立在她身邊,仍然比她高出一個頭。俊男美女配成一對,氣質外形如此登對,引領了所有亮色。

他溫和地問:“等很久了嗎?”

于諾緊緊拉住他手臂,抿嘴秀氣地笑:“我樂意。我就怕你不來。”

靳尚的臉更加僵冷了,喬言看着又退了一步。

“走吧。”房蔚攜着她的微笑徑直離開。兩人身形相依,落座邊緣點的酒桌,相對而坐,輕聲細語說着什麽。

靳尚不轉過身看,只冷着臉對着酒櫥,眼睛裏的灰色掩藏不住,像個被奪走了寶貝的孩子。

喬言有點可憐他,他這個級別的青澀怎麽對付得了房蔚呢?盡管剛才已經試探出他的脾氣,對他的惡劣有所窺探,可如今他沉默地站着,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喬言真是不忍卒睹。

她摸出背包裏的棉簽,掏了掏左耳,也沒說話。

靳尚仿似要自我救贖,努力看向她這邊,沒事找事。“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總是歪着頭!”

喬言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他真的走近了。

“剛有酒水跑進了我的耳朵,我聞出味道是88年的穆同,舍不得讓它出來,所以要塞着。”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喬言對口說出個sorry,接通了芷姐的電話。

“看到靳尚了?”那邊清媚不俗的聲音傳來,帶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談談你的看法吧。”

“沒看法。”

“他有可能成為你的搖錢樹。”

喬言眼睛亮了亮:“屬可塑等級。外形好,脾氣大,心裏藏不住事。”她的聲音越說越低,到了尾音索性清淺起來,身子也給蹲下了,“這樣的人容易被控制。”

“他是我的私生子。”

“……”

“交給你了。”

“請問您有幾個私生子?”

“就這個。房蔚那是騙你的,怕你不和他說話。”

喬言忍不住爆了個口型“我草”。

“不準罵人!”

“好吧。”

“明天到我公寓來一趟,我們簽合約。”

靳尚的故事很簡單,他似乎沒有轉身的勇氣,總是擺着冷臉盯住喬言,喬言一看到于諾快要點單,馬上退出吧臺,背着包準備離開。

靳尚居然跟了過來,喬言忍住笑。

“你去哪裏?”

“回家。”

“酒水賬單你還沒付。”

“是您潑的,連累您破費了。”

“別走了,我請你喝酒。”

“今晚不行,我還有事。”

靳尚拉住她的衣袖,冷冰冰地說:“就兩分鐘,陪我走出酒吧就好。”

“我的檔次比不上于小姐,會降低您的品味的。”

“你這女人還記仇!”

“過獎了。”

喬言先離開靳尚一步朝前走。靳尚突然挽住了她的肩膀,低聲說:“我給報酬。”

“摟肩200,牽手300,笑一下再加50.”

“好。”

“可是他們根本沒看您。”

靳尚拖起喬言的手,一句話不說拉着她走出BULE,快出門時,他還伸手替她擋了一下旋轉門軸,喬言喟嘆,真是個好孩子。

酒吧外,靳尚丢下喬言的手腕,突然說:“你還別笑了,我只帶了兩千現鈔,你得找我350.”

喬言按住嘴角。“不用了,以後我們還要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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