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 一
歡迎來到伊甸樂園·一
熱汽上湧,化為數不盡的淚珠一串串落下。賀今忍不住将腦袋埋在他胸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擦在他的襯衫上。花朵輕輕地飄落在她肩頭的發絲上。
“喂喂喂——”
腦後響起無奈拉長的音調,賀今頭也不擡地忿忿錘着他的肩膀,“都怪你沒事幹煽情!我最受不了這些東西了!”
“好好好都怪我……姑奶奶別敲了。”晏苦惱地長籲短嘆,“你這樣被熟人看見了指不定以為我怎麽欺負你呢。”
“哼……”賀今吸吸鼻子,從他的肩頭探出一雙通紅的眼睛,“诶?”
“真有熟人?”晏回過頭看去,走廊的盡頭裏站着一個短發女孩兒,手裏捧着一束燦黃的滿天星,一雙圓圓的杏眼怯生生地打量着這邊。
“杏?”賀今抹了把臉站起身。
“啊,是……警備員姐姐。”杏抿了抿嘴唇,腼腆地笑了起來,“之前承蒙關照了。”
“沒事沒事。”賀今撓了撓臉頰,向晏介紹她,“希澤的妹妹,杏,之前我受她哥哥所托保護過她一陣子。”
“您好。”杏乖巧地朝晏鞠了個躬,“我哥哥給你們添麻煩了。”
“……”晏略顯無語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腹诽着這跟那個混混男生真的是一個娘胎裏生出來的麽。
“對了,你來這裏是來看望誰的嗎?”賀今問她,“不是班級裏的學生都沒事嗎?”
“大家是沒事啦,我是來看看……”少女的雙頰飄了淺淺的紅,聲音越說越低,“看看……森文恢複得怎麽樣了,畢竟是……自殺未遂,比我們嚴重很多……”
“誰!?”在賀今出聲之前,晏猛地上前一步,驚得內斂的少女瑟縮着脖頸。
“森文……”她小小聲說,“他……自殺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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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未遂!!?絕對不可能——晏睜大了眼睛,他能确定,在他進入現場的時候森文分明已經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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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森文的病房裏退出之後,賀今與晏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眼下這個森文無疑是個正常人,能蹦能跳能走,在如此大活人面前再提什麽上吊就顯得有些不尊重了。
夕陽西下,正是晚飯的時候。人來人往的喧鬧走廊裏多了一絲飯香,杏還在裏面清洗着森文用完的餐具,少年少女的談笑聲時不時從門縫裏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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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搞出了那麽大事情,機構不打算追究森文的責任嗎?”賀今小心翼翼問晏。
後者搖了搖頭,“現在對外公關的說辭是‘邀請主播進行游戲內測直播,宣發游戲’,整場直播都是游戲。”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但是他們私下仍然在追查當時直播的發信元。”
“那不就是森文本人在學校裏直播的嗎?”
“有很多隐匿的發信元屏蔽了網絡監管信號,否則你覺得那些網絡暴力和要推翻世界樹的過激言辭是怎麽發在公屏上的?”
“嗯……”賀今低下頭,迷茫地看着自己腳下拖長的影子。談起技術方面的事情,她總不由自主地想到璐璐。
“去吃頓好的怎麽樣?”
腦袋頂忽然一熱,她擡起頭對上晏的雙眸,那雙微微笑着的眼裏仿佛有一汩清泉在靜靜流淌。
“我不要咖啡。”賀今眯了眯眼,止住了要哭泣的沖動。
“可惜啊。”晏屈起指節不輕不重地在她腦門彈了一下,“那吃炸雞?我看樓下有一家賣得可香了。”
賀今眼睛刷的一下亮了,“吃吃吃吃!”
“我去幫你買,你回病房等着吧。”
“好耶!”賀今一把抱住他的腰,感激涕零,“你怎麽知道我沒錢了嗚嗚嗚嗚我宣布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爸爸!”
“差輩兒了差輩兒了,我有那麽大嗎!要喊也喊哥吧。”晏嫌棄地把她提到一邊,擺擺手轉角下了樓,嘴裏嘟嘟囔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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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今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覺得心底沒那麽堵了。正準備離開,身後的移門被輕輕拉開。
“你們關系真好呀。”杏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
“呃……诶?”賀今轉過身子愣了三秒,趕緊擺手,“啊不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他怎麽說都是我上司……”
“噗——”杏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知道啦,我說的是另一種的關系好,”她眨眨眼,“怎麽說……很溫暖的、像是家人的那種。”
賀今歪了歪頭,“那可不,我認了他當爹。”
杏為她的腦回路一時語塞,正在這時,賀今的移動終端啪嗒彈了條消息出來。
晏爸爸:「再亂認親戚你就沒炸雞了。」
賀今:「爸爸我錯了qaqqqqqq」
晏爸爸:「好了你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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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無奈地合上移動終端,望着生意興隆人山人海的炸雞店長長嘆了口氣,認命地站在了隊列的末端。
剛剛站定,口袋就震動起來,是來自燕照雪的通訊。
“阿雪啊,再不來電話我就打算給你折紙錢了。”
“我現在沒力氣跟你扯淡。”燕照雪聲音疲憊得像是連續熬了三個大夜後又被晏灌了一碗咖啡後拉着搓了十把麻将,“首輔給教父派了任務,他們要徹查發表過激言論彈幕的IP信號。”
內閣還是一如既往對推翻世界樹的言論異常敏感。晏對此見怪不怪,“比起黃昏組織蓄意陷害造勢,這更像衆望所歸。”
“那也得查了才知道……我為了套這點消息陪教父搭了一下午撲克,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撲克了。”
“那你要不要喝點咖啡,冰箱裏有剩。”
“滾。”燕照雪強硬地拒絕了,“賀今沒事了?”
“也不能說完全沒事。”
“璐璐的死疑點很多,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是被機構滅口的……”燕照雪話頭一頓,“還是向她保密比較好,否則按她的性子是要掀了機構。”
“嗯——我覺得你可以先擔心一下我先掀了的可能性。”晏意味深長地輕笑一聲,“看看我給你發的郵件。”
“……什麽?”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一滞,鼠标的滴滴答答傳來,“啊?森文複活了?”鍵盤敲打的聲音咔噠響起,伴随着燕照雪倉促的問句,“你打算找誰?別亂來啊。”
“比起我亂來,好像是對方先找上門來了。”
“什麽?你看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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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燕照雪把話說完,晏無慈悲地掐斷了通訊。正排在他身前一位的男人轉過身子,燦金頭發末尾那礙眼的小揪揪在餐廳的白熾燈下映出炫目的反光。卡其色的西裝外套松松垮垮地擔在肩膀上,露出內裏金色紋邊的黑色襯衫。
“燕家的小子還是那麽粗手粗腳,撲克牌都搭不好,”教父先生對他報以燦爛的微笑,一如他刺目的發色,“怎麽樣小夥,要不要陪叔叔再來一把?這頓炸雞我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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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前來探視的杏,賀今站在醫院飄紅的夕陽晚霞裏。昨天晚上下了雨,坑坑窪窪的地面盛着淺淺一面水碗,被潮濕的風吹得左搖右晃,漣漪搖蕩起的光澤悄悄隐沒在夕陽的終點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鼻腔裏彌漫着沉重的水汽、枯萎的花香與草木泥土的氣息。将一口濁氣盡數吐出,她朝着晏離開的方向雙手合十,小聲說了一句抱歉,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知道晏想安慰她,但以她刨根問底的性格,璐璐之死絕對不能就這麽囫囵吞棗地糊弄過去。就算被停職,她也必須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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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是就近處理,救治的醫院離明星高中很近。
夜幕降臨的時候,賀今正吞下最後一口肉包子,将包裝紙塞進病號服的兜裏,拍拍沾着面粉皮的手指,躲過監視機器人的視線貼着牆根潛入了校園裏。
自從事件發生之後明星高中就被勒令停課整改,校園裏處處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巡邏機器人來來回回掃蕩着。這密密麻麻的架勢,與夢境中被森文掌控的世界不遑多讓,看得賀今頭皮發麻。
不可能是為了查璐璐的死……應該還是跟那個自稱降臨“諸神黃昏”的奇怪組織有關。
賀今思忖着,貓着腰在灌木叢中匍匐前行,在卷宗裏提及的璐璐喪生的池子旁尋了個安全的位置蹲着,掏出随身攜帶的單片眼鏡。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還剛下了場雨,痕跡應該都消失得差不多。但秉持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來都來了的心态,她還是對附近的泥土和石塊開啓了搜索功能。
這一帶巡邏機器人不怎麽過來,稍微鬧出點動靜也不會引來警報,讓賀今稍微松了一口氣,打開了眼鏡的分析微腦。如果是激烈的搏鬥會提示血液反應,如果是迷藥麻醉之流會留下連續的布料纖維。可惜大致掃蕩了一遍,界面上卻顯示一片空白。
賀今又花了兩個小時對池子周圍精細檢索。這片池子年久失修,邊緣的石墩凹凸不平,若是非正常死亡,堅硬的棱角一定會留下部分生物痕跡。可這麽久下來莫說血跡,就連一星半點的纖維布料都沒有殘留。現場也并未殘留特別的人為清理痕跡,只有雨水沖刷留下的斑駁。
這樣的死亡現場,仿佛就是璐璐自己跳入池子中仰頭栽下、活生生将自己淹死的——!
自殺?不,連生理性掙紮的痕跡都沒有,更像是心理誘導——與王夜的死亡現場一致,也許她在不經意間接受了來自黃昏派的誘導?
賀今錄制着現場的情況以備後續分析,顯示屏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卡住了。她不得不重啓系統,仔細想想,這副眼鏡是師父兩年前送她的,這麽久來似乎都沒有定期維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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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草叢中窸窣聲響急速地由遠及近傳來,像是一只上了發條的豹子在以時速上百碼奔跑,壓根來不及反應就逼近了可視範圍之內。
于是賀今睜大雙眼看着少年在滿月下一躍而起,長出一截的背帶在風裏獵獵作響,漆黑的眸子喑啞映着血色,被清冷的月光描上淺淡的邊。
——是鐘晚!
鐘晚落在她身旁,對上視線的時候神色一怔,賀今正想拍着肩說不愧是咱們行動隊心有靈犀,重啓後的系統便瘋狂彈出危險警報,滿屏幕血紅的“彈藥迫近”警告。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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