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 八
歡迎來到伊甸樂園·八
大開的落地窗讓這個兇惡的意圖實施了一大半,更可怕的是,面對一群最大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她一旦反抗,就可能讓無辜的孩子跌下高樓。其中最糟糕的一個孩子更是遏住她的腳腕,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将她推向地獄。
高處淩厲的風在皮膚上硬生生刮出一層戰栗,樓下的停車場在視野裏仿佛失焦般模糊起來。巨大的恐懼吞沒了感官,無意識喊出聲的賀今在晏的呼喊中回過神,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後,“後面後面!他要——”
晏躲開背後襲來的血刃全速向窗口趕來,但孩子們前赴後繼地撲上來絆住他的腳。在手指觸碰到窗沿的前一刻,他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制服外套在數十米的高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一道他抓不住的弧線。
她本該有機會抓住窗框的,但孩子們湧在窗口,在抓住窗框前可能會先将孩子們拉下窗口。于是她的手在空中無奈地撲打了一下,落了個空。
然後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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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今——!!!!”
晏不顧一切地嘶吼着,完成了任務的孩子們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軟弱地倒在一旁。他手腳并用地幾乎是爬到窗沿邊要握住她的手,可毫秒的時間之差被重力放大後已然超過了成年人手臂力所能及的極限。他們的指尖只有分毫之差。
失足墜落的少女以肉眼可見的快速離他遠去。
他以為他能握住她的手,但在交錯的瞬間,空空如也的掌心掏空了他一切思緒,甚至連心髒的收縮也停止了。
她會恐懼,她會後悔,她會失望……不,以上這些情緒都不存在于那雙明亮的黑眸之中。那一刻她只是拼命地搖頭,紅腫的眼裏似乎在流淚。
“後面!!小心後面!!!!”
淩厲的風裏,她漸行漸遠的聲音傳來。血刃與死亡的氣息纏繞上晏的鼻尖,與想要流淚的酸楚一起,讓他的視線陡然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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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前,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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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照雪僵硬地看着鮮血染紅襯衫,陣陣劇痛讓他險些站不住腳,與此同時平穩流淌在身體內的血液躁動起來,肌肉随之膨脹,貼身的襯衫很快抵擋不住如此攻勢,紐扣一顆一顆地繃開。
燕照雪大吼着将深入心髒的卡牌拔出來,手掌,不,已經畸變成的獸掌一拳狠狠打在地上,沖擊波沿着高強度的水泥材料蔓延成蛛網的裂縫,所有的裝潢從中裂開,整個屋子在眨眼之間坍塌成毛坯房。
罪魁禍首插着兜避開了沖擊波,吹了聲口哨,“不愧是燕家的孩子,小貓也夠兇的。”
燕家,這個被他父親裝飾得偉岸、可靠的血脈,卻是一個以力量和野性見長的兇猛族群。标志着終焉的猛獸姿态,被族人自豪地稱之以「焉獸」。在與人類相處的漫長歷史中,他們學會了僞裝,用諧音為後代冠姓,燕氏一族得以流傳今日。
平日裏西裝革履地壓抑着自己的天性,一旦被惹怒,他們則會撕破僞裝的人類外表,短暫地恢複遠祖征服這片大陸的姿态。擁有貓科動物的靈敏和機警、熊科般強大的爆發力、以及令人咋舌的愈合速度,「焉獸」的姿态長久以來只存在歷史傳說中,因為知曉真面目的人大多都喪命血口。
“啊~啊~”教父靈巧地閃過頭頂掉下的一大塊天花板,“我這是在幫你找回力量,反正很快就愈合了,不要怪我嘛。”
成熟的焉獸會根據環境主動切換形态,但燕照雪有些特殊,他從小就便只在遭遇生死危機時切換形态。也就是因此,他的父親覺得他是殘次品,将年幼的兒子和虛弱的妻子掃地出門。
喜歡這幅力量嗎?他冷笑着一腳踹在側牆上,相鄰連續五間鋼筋混凝土的房間坍塌,露出光禿禿的地基結構,看不出原形的機械叮叮咣咣倒在地上,化為毫無價值的廢銅爛鐵。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啊。”燕照雪甩了甩尾巴,教父剛剛落地,被他故意絆了個踉跄。
“诶喲喲,我這尾椎骨——”
“這一層的監控都壞了,”燕照雪吐着熱氣接近他,森白的牙齒在昏暗的地下反射出尖銳的光芒,“告訴我,你究竟想幹什麽。”
教父幹脆盤腿坐在了地上,笑眯眯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指尖悠悠然夾着一份資料。
“有些人,我總是不方便查的嘛。”
……什麽時候!
燕照雪瞳孔一縮,想要去奪取那份資料,教父卻單手撐着地面一躍而起,輕飄飄地落在高處裸露的鐵筋上。
“不要着急,我們現在至少目的地是一致的,也沒說不跟你們分享情報。”教父展開文件一目十行地閱讀着,臉色驟然一沉。
“發生了什麽?”獸爪不安地在地上撓着,一份白紙輕飄飄地從高處落下,比白紙更快落地的卻是他的腳步。
“挺有意思的,這次不如我們合作一下。”
燕照雪側過頭,男人偏着腦袋挑起嘴角笑了笑,深不見底的瞳孔底泛起血腥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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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廢棄的工業園區真的會是黃昏派的根據地嗎?”
少年活動着新裝的胳膊,跟随移動終端上閃爍的紅點,踏入了面前這間搖搖欲墜的廢棄工廠。
今天已經是他們接受博士的差遣調查黃昏派據點的第五天,這幾天來他們上山下海,幾乎快把全區域掏空,卻還是沒找到黃昏派的半點兒蹤跡。與博士執行相同任務的騎士也不見蹤影——在最初分配任務的那天早上,他非常生硬地強調自己要單獨行動。
偌大的工廠內部早已人去樓空,昏暗的室內僅餘幾扇破損的高窗作為唯一的光源,陳舊的破銅爛鐵随意地堆積在地上。喜陰的小動物偶爾從角落裏爬過,留下一連串令人背脊生寒的窸窣響動。
“附近沒有可疑痕跡。”曉笙從可可背上跳下,後者在工廠內盤旋一圈,咣當落在地上,掀起半人高的塵土。
“報告!排除生物痕跡!”
“咳咳咳咳!你知不知道很嗆人的啊!!!”鐘晚咳出了眼淚,惡狠狠地敲它的腦袋。
電子鳥的眼睛哔啵哔啵地閃着暗光,“反正只有你被嗆到。”
曉笙眨了眨眼,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铠。
鐘晚:……
故意的,故意的吧!
鐘晚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決定大男人不跟這倆老弱婦孺計較。這地方實在是讓人汗毛倒豎,快點檢查完好跟博士交差。他這麽想着,往工廠的深處走去。
曉笙跟在他身後,黑色的裙擺在腳邊不安地擺動着,可可變回原來的大小撲哧撲哧地掀着翅膀跟着。
“你生氣了嗎?”
鐘晚忽然停下腳步。
“那個,可可它不是……”
“姐,”鐘晚打斷了她,“你有沒有聽到什麽滴滴答答的聲音?”
工廠內驟然安靜下來。在小生物弄出的窸窣聲深處,有什麽東西滴滴答答地響着,像是上了發條的小玩具?不,更像那種古舊的鐘表……不,也不對,也許更可能是……
二人對視的片刻,滴滴答答的聲音倏忽停止,短暫的靜谧之後拉長的「哔——」音刺穿了二人的耳膜。
——
更可能是定時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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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下窗框的後一秒,比風聲先湧入耳膜的是痛苦的慘叫。
視線被淚水模糊了。賀今仿佛感受到了晏身上的疼痛,她在下墜前的最後一秒親眼看見院長将長刃紮向他的背脊,那是心髒的位置。
院長不會失手的。他殺死了那麽多的孩子,那堆積如山的死亡檔案流出的血液足以染紅整片孤兒院。
她……她只是想,想保護這些一如她曾經那般可憐的、無辜的孩子,像是被璐璐姐、被行動隊的大家保護着那樣,可是看起來到最後,她還是淨拖後腿。
如果沒有她,璐璐姐不會死,鐘晚不會受傷,晏也一定能對付得了院長。
「我是該被抛棄、罪無可赦、手染鮮血的罪人」
腦海中重複地吟唱着……她合起了眼,任由身體穿過風降落。
然而不知為何,她忽然感覺身旁刮起一陣溫暖的順風,在一衆尖銳猛烈的逆風之中顯得尤其溫柔,下降的速度好像因為這陣風變緩慢了。
她睜開眼,一頭雪白的龐然大物籠罩在身前,逆着光投下巨大的陰影。她的後領被叼着,龐然大物追逐着她下落的速度,一點點放緩。直到最後,祂縱身一躍落在地面,她被這頭巨型毛絨生物銜着後衣領,安全着落。
“诶?……诶?????!!!”
還不等賀今反應過來,毛絨生物一個仰頭,将她扔到自己的背上。
“抓緊了!”
一個熟悉的寬厚聲音從耳邊響起。賀今下意識地遵從抱緊了祂毛茸茸的脖子,愣了三秒,才試探性地開口。
“隊、隊長?”
“是我。”
“诶?”
“抓緊了嗎,我要往上沖刺了。”
“诶?啊——!!!!!!”
賀今的尖叫尾音飄散在空中。成為巨獸的燕照雪一躍而起,銳爪深入鋼筋混凝土的牆面,如同攀岩釘一般沿着垂直的牆壁咆哮着狂奔而上。賀今死死地抱緊祂的脖子,只能從玻璃的反光上勉強窺得巨獸的容貌——
通過面部可以斷定是貓科動物,通體純白,短小的三角耳朵內伸出金黃色的絨毛。體型的雄壯程度超出普通的貓科動物,介于貓科與熊科指尖,寬厚的背脊比人類的時候更具有威懾力,身長至少有兩個半她,那長尾巴一甩能把她拍上天。
“啊,對,晏他……”賀今費勁兒地從嘴裏吐出稀碎的兩個字。燕照雪則帶着她一躍過頂樓,跳上天臺,一爪子把鋼筋混凝土的牆磚拍塌了。
“他在樓下……”
賀今的話還沒說完,砰砰的子彈從腳下射出,吓得她緊緊抱住了焉獸毛茸茸的脖子。
子彈?昆夏普有槍嗎?有槍他剛剛幹嘛不用?
賀今怔怔地想着。一個熟悉的人影攀着屋瓦的空隙一躍而上,佝偻着身子低着頭,深褐色的風衣獵獵作響,與血跡混淆不清,但依然染成血色的衣領足以證明他糟糕的身體狀況。
“晏!”
他竟然沒事!賀今喜出望外地喊他,想要翻下野獸的背脊,燕照雪卻忽然騰空躍起。
“離他遠點!”
怒吼從風中刮進耳朵的同時,兩顆彈眼砰然出現在他們方才站立的地方。
賀今恍惚地擡起頭,視線相接,晏死水的眼瞳裏無悲無喜,如同對準她漆黑冷酷的槍口。
——那杆之前誓死守護着她的槍支,正在試圖奪取他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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