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太後遇刺

太後遇刺

步入金秋,別院裏的麻雀叽叽喳喳,院中的銀杏尚且綠意盎然。

“讓你陪我這個老人家來京郊別院,多少有些委屈你。年輕人都愛熱鬧,院子裏幽靜,好些人都待不住。”

姚太後正在垂釣,別院裏有處池塘,養着一些草魚和青魚。不一會兒,就有魚兒上鈎。

姚太後十分歡喜,取魚的工夫與餘辭說:“你也是個難得的,無父無母孑然一身,多是不易。今後啊,有哀家庇護着,性子也該活潑一些。”

“謝過娘娘,”餘辭另起話頭道:“娘娘垂釣了得,今日午膳可以來個全魚宴。”

姚太後被逗笑:“倒是嘴甜。”

又複道:“哀家不喜食草魚,刺多肉老,沒有享受的滋味。”

餘辭略一思索,應承下來:“娘娘食的都是禦膳,菜品精致,南北囊括。但是有一道蘇菜,您一定要嘗嘗,用得就是草魚,可是滋味一絕。”

“果真如此?那哀家一定要試試。”姚太後很給面子,眼見魚簍裏收獲甚多,便收起魚竿打算歇一歇。

她拉着餘辭的手,前往亭中笑道:“當年你父母撒手離去,沒見着你成家倒也遺憾。哀家為你挑選了一位才俊,樣貌能力都沒的說。他前途似錦,嫁給他以後定是享福的命。”

原來姚太後約她來別院,是為給她相親?

餘辭推拒道:“我粗枝大葉,沒有女兒家的嬌态,若不是娘娘保媒,別人恐是都不肯來。像我這般,還是孤家寡人的好。”

可是姚太後主意已經拿定,是絕不許餘辭臨陣脫逃,硬是帶着餘辭來到涼亭。

見面的倒是個熟人。

“臣拜見太後娘娘,餘大人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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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遠嘉一雙眼睛都長在餘辭身上,姚太後見着後笑道:“倒是巧了,你們莫不是相熟?”

“和李大人見過幾面。”餘辭回答得很是冷淡。

李遠嘉沒有被激退,将菜肴往餘辭面前推了推:“這是剛宰的草魚做的,是江蘇那邊的做法,名叫松鼠魚。娘娘和餘大人嘗一嘗?”

姚太後下了筷子,笑道:“倒是別有一番滋味。兮兮,你之前說的,可就是這道松鼠魚?”

“正是。”餘辭應了下來,“松鼠魚酸甜可口,十分下飯。”

“餘大人也知曉此菜?”李遠嘉有些故意搭話的意味。

“臣幼時長與江蘇,倒也嘗過。”那時候餘辭家貧,還是袁自正請她吃的。那種滋味記到如今,常常思念。

她下着淺嘗,有些失望:“沒有兒時的滋味。”

又想起袁自正被廢的右手,她的眼淚落下來。她也是才知曉,原是自己害了他。

那日趙秉元尋到她,質問道:“你對嚴重祥竟是縱容到如此地步!你可知,他廢了袁自正右手,只是因為袁自正用右手拉過你。這般殘暴之人,你盡然還諸般維護。餘辭,我對你很是失望。”

那時候她才知,在她面前好說話且溫和的師父,竟是放下諸多孽果的惡魔。

李遠嘉見餘辭哭了,趕忙遞上手帕。

“若是有人因為我而受到不公,那人會不會很後悔認識我?我是不是也擔着一份罪?”餘辭哭到聲音沙啞,還打了個哭嗝。

姚太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李遠嘉見沒旁人,便寬慰道:“人生禍福相依,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就如這道松鼠魚,有酸也有甜,斷然不能一味概括。若是心中自責,那就為他多做一些事也算贖罪。”

與李遠嘉暢談一番,餘辭倒是有些親近與他。正說着,帶來別院的宮人們大聲呼救:“有刺客!快保護太後娘娘!”

餘辭提起佩刀,趕去救人:“保護太後娘娘!”

眼見是一夥兒黑衣刺客,帶着刀劍和弩。

此般是一陣混戰,帶來的侍衛勉強相抵。賊人似乎很擅長埋暗哨,手裏的弩弓從暗中連發數箭。無數的宮人中箭倒地。

姚太後吓得鳳冠歪倒,依附着餘辭直打哆嗦。

只見一道暗箭飛向姚太後,餘辭的刀劍斬斷不得,只能挺起身子,用血肉之軀擋住暗箭。血濺到姚太後臉上,這一箭可相當不輕。

到底宮裏守衛了得,侍衛們擊退賊人。

姚太後扶着餘辭,心裏很是感動。她焦急地吩咐道:“快傳太醫!”

這麽一出宮外散心,就如此草草收場。

太醫為餘辭包紮傷口,囑咐道:“傷口很深,見不得水。這一個月裏,都得卧在床榻。不易多動,心情要很愉悅。”

姚太後如今是一雙淚眼:“好姑娘,是哀家對不住你。”

餘辭笑道:“娘娘也是為我打算,不必悲懷。”

姚太後聽了只是搖頭,這倒是個至情至性的孩子。她親自為餘辭壓被,好生囑托一番。又讓人帶來很多補品,眼淚是止不住地掉。

辭別餘辭後,姚太後嘆了口氣:“是我對不住她。如今秉元和她離心,我這心裏實在不好受。這麽好的一個孩子,做兒媳也是妥當的。”

李嬷嬷笑道:“娘娘如今既認可餘大人,倒不如說個明白。好叫有情人終成眷屬,來年娘娘就有孫輩圍繞在膝下。”

“再等等吧,哀家有些開不了口。容我琢磨琢磨。”姚太後又盤起佛珠,哀嘆一聲。

趙秉元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趕來,只見李遠嘉和袁自正圍繞在餘辭床榻側。袁自正沒有因為右手而憎恨餘辭,甚至還在與她說笑:“阿辭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阿辭且寬心。”

“你與公主還好吧?”餘辭面無血色,到是還記得關心袁自正。

“尚好,公主不似外面傳的那般驕縱。”袁自正笑道:“她還說自己無法生育,要我納妾。不過我已回絕,子嗣一事我本就不甚在意。”

“袁兄夫妻和睦,真是讓人豔羨。”李遠嘉接過話頭,又說起諸多雜事。

眼見袁自正和李遠嘉都舍不得走,趙秉元咳嗽一聲。二人見到趙秉元後,趕緊行禮:“殿下大駕,臣等有失遠迎。”

“無事,退下吧!”趙秉元仗着身份高人一等,便開始趕客。李袁二人只能辭別,還與餘辭相約日後再來。

這番行為,讓趙秉元很是不爽,他道:“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這是專撿窩邊草吃。”

餘辭不明所以,不過趙秉元向來陰陽怪氣,餘辭也就沒當回事。

“你傷勢如何?”趙秉元遞過去一個玉痕膏:“女孩子家最愛美,這藥膏可以祛疤。對傷口的滋養也是極好的。”

“謝過殿下。”餘辭收下後也算客氣。

“這番刺客,你可看出來路?”趙秉元鮮少與別人拉家常,出口關切的話,又像是審問。

餘辭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趙秉元無事不登三寶殿。

她想了一想道:“像是宮裏人的手筆。”

又有些支吾道:“還有些話,臣不敢說。”

“本王恕你無罪,你且直說。”趙秉元清楚,以餘辭的能力,她的話向來很是可信。她既覺得有貓膩,那便定是有。

餘辭說出她的猜測:“臣覺得賊人想離間殿下和聖上。聖上無過,輕易廢不得。此番太後遇刺,像是給殿下登基尋到一個借口。只怕若是殿下當真順勢登基,賊人必定拉攏聖上。聖上當政日子不短,楚國機密不是不清楚。到時候逼到窮巷,恐倒打一耙。若是殿下殺了聖上,又得當上暴戾的名聲,民心盡失。前後都是陷阱,望殿下慎重。”

“說的不錯。”趙秉元也覺得很是有理。

刺殺一個太後能得到什麽?姚太後又不當政,只是個吃吃喝喝的閑散人。廢了這般力氣,讓人覺得有些得不償失。

“那依你看,是誰人的手筆?”

“我覺得是晉國。”

“晉國向來與我楚國交好,為何會懷疑它?”

“如今天下三分,梁國被楚晉兩國打得茍延殘喘,楚國也因為梁國元氣大傷。若是楚國再生內亂,晉國便可坐收漁翁之利,天底下便只有晉國獨大。”

此番推斷,與趙秉元所想不謀而合。

他接着問道:“此番被晉國算計,我楚國斷然不能吃一個啞巴虧。你可有何應對之策?”

餘辭思索一番,進言道:“臣以為或可将青州貿易,分與一些給梁國。此招一來是敲山震虎,二來也是能得到梁國的助力。到時候晉國看梁楚聯盟,也斷然不敢冒然地進攻楚國。”

“本王知曉了,你好生養傷。”趙秉元又想起母後的話,他彳亍道:“你當真拿我……算了,不說也罷。”

眼見趙秉元要走,餘辭也有話想說:“不知在殿下心裏,我餘辭是何種身份?”

趙秉元還記得,母後說餘辭無意與他,拿他當兄弟。如今餘辭此番相問,不知是何種意思?他左思右想,沒有答複地走了。

趙秉元打道回府地路上,他吩咐青渠道:“召回暗九,讓她為餘大人療傷。”

我既說不得,但可以用行動答複。

眼見趙秉元回府,餘辭靠坐在床榻上。

趙秉元那般鐘愛玳子,發生此事不知二人可會心生隔閡?

趙秉元(惆悵):我這個窩邊草怎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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