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巡游蜀地
巡游蜀地
“有屬下的調理後,餘大人恢複得不錯。就是心情有些低落,屬下建議讓餘大人游玩一番。”暗九陳妃為餘辭調理月餘,餘辭總算沒有大礙。
趙秉元一番思忖,準了。
正巧陸緋也在宮中煩悶,餘辭便帶她一同出游。暗九陳妃随行在側,她一番易容倒也看不出來。
一路上破水行舟,清風拂面,好不惬意。餘辭為陸緋披上一件薄衣:“小心受寒。蜀地尚遠,到了我會叫你的。”
陸緋昨夜睡得并不安穩,今日又起得早。她身子向來嬌弱,餘辭怕她會吃不消。
“左右睡不着,我過來清醒一下。”陸緋攬緊身上的薄衣。
她問餘辭道:“都說蜀地奇山猛獸,路途遙遠崎岖,不但民風彪悍且不如京都富貴。也不知父親如何?我一想到如此,哪還有什麽心思睡?”
餘辭寬見陸緋憂心忡忡,便也陪她立在船頭。
“兩位娘子,船頭風大,飲下這碗防風寒吧!”
只見陳妃端了兩碗藥汁,服侍餘辭二人用下。餘辭伸手欲接過,陳妃卻遞上另一碗:“餘大人且喝這碗。”
餘辭眼神一閃,吩咐陳妃道:“你且去招呼飯食,我們餓了。”
陳妃行了一禮,依言準備飯食。
“阿緋,這藥不能喝,快倒掉。”餘辭很是警惕,她解釋道:“兩碗藥必是不同,所以其中一碗定不是防風寒的藥。”
“那她要害誰?”陸緋依言倒掉藥汁:“她是趙秉元派來的,與我們無冤無仇。難不成是趙秉元的授意?”
餘辭心裏早有定論,但苦于沒有憑證,她只能搖頭說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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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河水湍急,李白《蜀道難》中有雲“飛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
不過也是好事,餘辭她們行了幾日水路,便已平安到達蜀地。
蜀地在今朝多為流放罪人之地,一般修築河堤或者充軍。不過陸大人年紀大了,一準在修河堤。
餘辭領着陸緋前去蜀地官舍,大小官員衣服都沒穿妥帖,就急忙迎出來:“卑職有失遠迎,還望大人多多擔待。”
眼見來此的路上,百姓幹瘦貧苦,這些當官的倒是油頭粉面,體态壯碩。
“你們可知一個叫陸慎遠的流人?”
領頭的縣令叫王煥,他點頭哈腰,一臉谄媚地道:“這人我熟悉。估計從前是嬌生慣養的,做事不怎麽勤快,挨好些打。”
“你怎麽對他這麽清楚?”餘辭問出心中疑惑。要知蜀地流人近千,為何王煥偏偏記得陸慎遠?
“還不是那人太過狂妄,說什麽自己是當朝國丈,不肯做事。後來押到衙門裏,受了重刑才老實些。”
陸緋沖上去揪住王煥衣領;“你敢打我爹?”
餘辭趕緊将她拉開,好生哄勸:“盡快見到陸阿爹才要緊。”
王煥吓掉半條命,不敢不從,領着她們前往流人的住所。此時正值午歇,流人們聚集在棚子裏,正在食午膳。
“阿爹!”陸緋一眼認出陸慎遠,哭着跑過去。
陸慎遠見是陸緋,也是雙眼含淚。他有些手足無措,想要抱一抱陸緋,又怕弄髒她。只一疊聲地直道“好好好”。
他緊張地用衣服擦手,一身麻衣破爛且髒。他再也沒有從前那般精神奕奕,就連面前的這碗爛青菜,也是他攢下最好的。
陸緋眼淚止不住的流,可是律例在此,陸緋不能仗着身份以權壓人。不然,蜀地就會生亂。
“沒有阿爹給你撐腰,你過得很是艱難吧?”陸慎遠就這麽一個女兒,哪裏能不在乎?自己受苦一些也無妨,女兒要過得好。
眼見陸阿爹滿頭華發,身子幹瘦,一直随行的陳妃拉住餘辭的衣袖,悄聲道:“依國丈的面色和體态,像是早已中毒。”
餘辭一驚,拉着陳妃到旁處:“你能肯定嗎?”
“屬下有八成把握。這毒藥是一點點下的,長期服用,初時看不出端倪,人卻會日漸感到疲乏,最後就會疲勞致死。”
“陸阿爹本就是幹的體力活,你怎麽能斷定他是藥物致勞?”
“國丈面部發黑,體态佝偻。關鍵是身上一股惡臭味,這種體臭味獨一無二,可以肯定是服用茯靈草所致。”
餘辭思忖片刻道:“此事你暗中調查,不可打草驚蛇。也不要對阿緋說,免得她焦急。”
“是,屬下領命。”
陳妃對餘辭很恭敬,種種跡象表明,她要傷害之人是陸緋。但是餘辭沒有挑破,現在她的招數尚在明路。若是挑破後她仍不遵命,來的就會是暗招,如此必定防不勝防。
正說着話,一位衣着鮮麗的女子提着食盒來到此處。她看見餘辭三人展開笑容:“原是餘大人和皇後娘娘。”
餘辭聞聲看過去,倒是個熟人。
沉兒放下食盒,熱情地招呼餘辭三人:“我帶來一些吃食,不嫌棄的話一起用?”
陸慎遠接過食盒,急忙拿出飯食,就這麽席地而坐,還嚷着讓陸緋一起吃。只見他狼吞虎咽,沒有絲毫形象可言。
陸緋心疼極了,拿着手帕不停拭淚。
沉兒自己也拿起碗筷,安靜地吃起來。陸慎遠一邊吃一邊道:“可多虧沉兒,否則老父這身體着實吃不消。阿緋,你也快吃!”
說着還将飯菜往陸緋面前推了推。
陸緋正要下着,一旁的陳妃悄悄對餘辭搖了搖頭。餘辭心領神會,她假意湊過去,突然腳下一滑,一桌子的飯食扣在地上。
沉兒臉色一變。
陸慎遠卻像是發了瘋,青筋暴起,瘋狂地責罵道:“你要死啊!不吃就滾!小娼婦沒有教養!”
陸緋哭得怎麽也止不住:“爹,您怎麽呢?您別吓我。您怎麽成這樣?”
陸慎遠也是後知後覺,他老淚縱橫:“阿爹也不想這樣,阿爹自己控制不住。兮兮,是我口不擇言,你不要和老夫計較。”
餘辭也被陸慎遠的改變驚到,她這時已經很是肯定,陸阿爹是真中毒。
一兩個月的觀景,即使生活再困苦,也不該成這樣。陸慎遠從前最在乎文人風骨,絕不會說出這般下流詞話。
只見沉兒滿臉歉意,對餘辭等人支吾道:“我要去上工,明天閑暇時再過來。是我好心辦壞事,你們多多寬宥。”
沉兒衣着打扮看得出來,過得還算不錯。
眼見沉兒就要走,餘辭悄聲問杵在一旁的王煥道:“她在蜀地上的什麽工?”
王煥這時才敢上前,嘴巴一撇,悄聲道:“哪裏是什麽上工,她被充當軍妓。不過也算幸運,被一個将軍看上,這才過得不錯。”
餘辭看了眼陳妃,二人心中已有定數。
“來人,将飯食收攏起來。”餘辭向來果斷,“沉兒,不是我不給你機會,你若自己招認,我留你一條性命。”
誰知沉兒放聲大笑:“留我一條性命?我過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還要這條賤命做什麽?陸慎遠,你只顧保你女兒,陸夫人也是好深的心計,我如今被流放都是你們陸府之過!我要你們一個個的死!為我償命!”
“你花着陸阿爹刮搜來的民脂民膏時,又何曾想過今日?都是你自己放下的因果,怎能一味地怪罪別人?”
餘辭沒有再多廢話,讓人将沉兒押解入獄。
沉兒也是個烈性子,她直接咬舌欲自盡。此番行為來得太快太突然,餘辭她們阻攔不得,眼見着沉兒倒地逝去。
“給她立一個土墳吧,來世投個好人家。”
本以為此事就此了結,不過三個時辰,軍隊裏派人來尋沉兒。
看到沉兒屍體,軍隊裏的士卒不過依了。
“她是我們老大的女人,如今無故梗死,你們得給我們一個交代!”
王煥湊過去解釋道:“她放毒害人,罪有應得。而且這幾位都是京都的大人,來歷不小。我們輕易得罪不得呀!”
都說什麽兵痞子,那幾位士卒直嚷嚷:“我們不管這些,你們得給我們老大一個交代,我們老大可是十分中意這個女子。”
幾位士卒說着話直接湊過來,上下打量餘辭三人一番,笑道:“這幾個妞不錯!帶去軍營咱們分一分!”
王煥吓得直冒冷汗,他上前阻攔:“軍爺們,這些都是貴客!”
軍卒們橫行霸道慣了,滿不在乎地道:“該不會你想自己留着吧!這般好看的小娘子,真是讓人止不住地想親一口。”
說着話的工夫,手就湊過來欲行非禮之事。
只見餘辭一個擒拿手,笑道:“敢跟姑奶奶豪橫?我廢了你一只胳膊!”
其他士卒一應而上,全被餘辭打倒在地。
眼見抵不過,那些軍卒一溜煙地跑了。
餘辭示意陳妃道:“你随我前去查看一番。阿緋,你且安心待在此處,久別重逢,你與陸阿爹好生聊聊。”
交代妥當,餘辭帶着陳妃跟在士卒身後。這般狂妄野蠻,既領了皇糧,就不能坐視不理,需得好生整治一番。
“呦,這麽俊俏的兩位美嬌娘,這是自己送上門來?”
軍營裏一位身着盔甲的年輕男子語言輕佻,看着不像好人。
此人身旁的另一位白袍男子卻長得周正,一臉正氣。他勸阻道:“你如何折騰軍妓我可以不管。可是良家女子,你不可染指。”
“是,屬下遵命。”
餘辭看得分明,這位白袍男子是軍裏的頭頭。想來就是那些士卒口中的将軍。
餘辭大步前來,一個拳頭呼在白袍男子面上,白袍男子身手亦是矯捷,兩人纏鬥起來。
一番對打,白袍男子神采奕奕,眼裏放光直言道:“真是好俊的身手!”
他好久未逢對手,此番定要戰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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