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

餘辭帶着書信和陸緋等人回京。水路迢迢,行至江中時船底撞到暗礁,眼見開始滲水,餘辭等人只好向鄰船呼救。

臨近的一艘樓船施以援手,放出幾只小舟。

到達樓船之上時,接待她們的是一位翩翩佳公子,盡管樓船繁華,男子卻只着一身黑色棉衣。如此樸素的衣着,卻也難掩出衆的俊顏。

“幾位姑娘受驚。我姓梁名真,是一名茶商。姑娘們若是不嫌棄,且留在我這裏住下。船上廂房尚且有空餘,莫要客氣。”

“多謝梁公子,倒是叨擾了。不知梁公子将要行至何處?”餘辭怕二人行程不一,便索性問個明白:“若是南轅北轍,可在附近碼頭停靠,我們會去另尋他船。”

“我正要去往京都,不知可與姑娘們同行?”

“那倒是巧了,我們也是去京都。”

陸緋答得歡雀,拉着餘辭的手笑道:“可見梁公子是上天派來特意搭救我們的,兮兮,你說是不是?”

餘辭給了個笑容,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她為人警惕,不會輕易信人。

到了廂房裏,陸緋纏着她說話:“兮兮,你覺得梁公子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你要紅杏出牆?”餘辭笑着打趣道。

“胡說!”陸緋嬌慎一眼,湊到餘辭耳邊道:“你中意他否?我看他不但文質彬彬,而且十分富裕。雖是一介茶商,可到時候你為他上折子,封他為皇商,豈不也是美哉?”

餘辭将她推出廂房,嘴裏念叨着:“你若是中意他,就自己收着。到時候我就給你們牽線搭橋,豈不更是美哉?”

陸緋氣得一跺腳:“好心當做驢肝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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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陸緋走遠,餘辭隐晦地看眼廂房外的陳妃。陳妃素來是個機靈的,沒有多說什麽,便起身離開。

時至三更,陳妃一番打探後,悄聲來到餘辭住的廂房裏。

“大人,沒有什麽破綻。船艙裏擺放的确實是茶葉,衣箱裏也全是棉衣,沒有綢緞。若是此人真的別有居心,那就太可怕了。”

“明日我且試探一番,到時候見機行事。”

“是,屬下明白。”

睡到第二日午時,餘辭才起身用膳。

她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笑道:“也算我們有口福,梁公子倒也十分客氣。明明是您搭救的我們,反倒如此厚待,叫我們受之有愧。”

梁真笑道:“姑娘家多是嬌客,怎能苛待?”

餘辭飲盞茶水,有些咋舌道:“這茶葉極苦,敢問産自何處?”

“這是梁國的細葉茶,初入口時苦澀難咽,再飲三口後,不管吃什麽,都會是甜味。”梁真遞上一盞核桃:“餘姑娘請一試。”

餘辭接過核桃細嚼,倒是果真如此。

“倒也長了見識。”餘辭又問道:“梁公子一般在何處采買,又是銷往何處?”

“兮兮,你問得這般細致,叫人家以後還怎麽做生意?”陸緋拉了拉餘辭衣角,面帶歉意地對梁遠道:“兮兮不懂行商,不知道這些向來是商人的機密。”

梁真倒是很好說話:“倒也無事。陸姑娘家中也是行商嗎?”

“家父曾是巡鹽禦史,略為通曉鹽務。天下行商大同小異,我與鹽商打過交道,也算是知曉一二。”

“原來如此,倒也是緣分。”

言盡至此,餘辭也無法再去細問。好在陳妃機敏,她旁敲側擊道:“梁公子是何處的人?聽口音倒是耳生得很?”

“我自小長與梁國,但是這幾年南北奔勞,也算是個百家客。”梁真答得很是從容,話裏也沒有明顯破綻。

餘辭卻心思敏銳,進一步相問:“既是南北奔勞,為何不在青州貿易?此處商賈雲集,稅收低廉,總比四處奔波的強。”

“兮兮!”陸緋少有的生氣:“你這是在欺負梁公子!”

餘辭愣住了:“我何時欺負梁公子?”

“你仗着梁公子好說話,便屢次打探他家的茶葉生意。”陸緋氣鼓囔囔道:“你又不行商,何必問得這般仔細?”

陸緋眼睛一轉,笑道:“除非是……你中意梁公子,這才諸般打探,好去嫁人!”

“阿緋!你瞎說什麽?”只見餘辭燥了個大紅臉,如此更是解釋不清。她一拍桌子嬌怒道:“盡是無稽之言!”

陸緋笑嘻嘻地道:“你看,被我說中了!”

到這般境地,餘辭再也待不下去,只得快步跑回廂房。

陸緋也跟着追了過來,到了廂房,她拉着餘辭的手道:“對不住兮兮,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盼着能看你出嫁。”

“如此老氣橫生的話,竟也能從你口中說出。”餘辭其實也沒有那般小氣,只見她笑道:“我們是自小的姐妹,定是要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誰知此話竟讓陸緋眼中生淚,她點點頭嗚咽道:“對,長長久久。可是兮兮,如若我先走了,你一定得替我好好地,快樂地活着。”

餘辭心中一個突兀,眼見送走陸緋,她立即去尋陳妃。只見陳妃在為陸緋配藥,陸緋的咳疾始終不得根治,一直在服藥。

她向餘辭行了一禮:“原是大人,有失遠迎。”

餘辭沒有兜圈子,直接問道:“陸緋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陳妃卻道:“只是普通的咳疾。”

餘辭擺明的不信:“那為何她今日說話這般奇怪?”

“生病之人,心神脆弱一些也是正常的。”

“你最好老實回答,有沒有給她下藥?若是自己招供,尚且留你一條性命。否則錦衣衛的诏獄,可有得你受的!”

“不敢欺瞞大人。”

眼見問不出所以然,餘辭轉身走遠。

“多謝你。”只見陸緋從廂房暗處走了出來:“我的病絕不能讓兮兮知曉。”

陸緋身子本就嬌弱,加上長期飲下避子藥,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她很是擔心餘辭,兩人情誼深厚,若是餘辭知曉了,該會怎般的痛苦?

為能讓餘辭少幾日痛苦,得拖到她離世的時候才最好。

門外的餘辭聞言淚流滿面,既然陸緋想讓她快快樂樂的,那她就讓陸緋也快樂地,高興地過完餘生。

到京都後,餘辭等人與梁真辭別。

“與姑娘們相逢,實乃緣分。我住在京郊太平巷內,姑娘們有機會常來做客。”

餘辭等人應和下來,道聲:“叨擾。”

眼見餘辭等人走遠,梁真的随從笑道:“公子這般風度翩翩,可把幾位姑娘迷得魂不守合。姑娘家若是失了心房,萬事可就死心踏地。”

梁真不屑地一笑,頗為自傲地道:“如此也算不枉費梁帝的信任。你家公子我,可是要青雲直上的。”

這邊餘辭帶着書信前往乾清宮,将書信呈與趙秉元。

“依殿下的意思,這些書信是真的?”

趙秉元翻閱一番,解釋道:“此事不過兩種情況。一,這是假的,那它的目的是為離間晉楚;二,這是真的,那它便是想反其道而行之,讓我們疏遠晉國。總之,他就是為讓我們疏離晉國。如若晉國真不可信,我們表面上仍是與其要親近。”

“那若是真的,晉梁兩國聯手,楚國怎麽辦?”

“我會派人将這些書信交給玳子,讓她上呈給晉帝。”

此話換作旁人定是聽不懂,可是餘辭卻了然于心:“殿下的意思是,我們假意說梁國與我楚國互通有無,與晉帝的盟約是假的。有這些書信為證,晉帝定會不得不信。”

“正是如此。若是假的,晉帝只會推辭。若是真的,晉帝就會派使者前來。我們既是看不清真假,便由他人來鑒別。如此也算瓦解晉梁聯盟。”

餘辭暗道妙哉,眼見無事便打道回府。

誰知回家的路上,撞見梁真。

此時梁真在扶着老人家,看這架勢是打算送老人家回府。

餘辭眼力極佳,看清是何人後嘴巴一撇。

這下可有梁真受的,這位老人家專撿有錢的人來幫忙。你若是不理不顧,她便倒地不起,拉着你家的馬車不準走。你若好心攙扶,她便知你心善,向你索要銀錢。

這位老人家在主街相當出名,現在也只能宰一宰生客。

餘辭這個人很壞,她故意上前,一臉傾佩地對梁真道:“梁公子這是在做好事?您真是秉性純良,讓我等傾佩。”

老人家見來一個女子,清楚男子向來最好面子,便打算獅子大開口。

她抹着眼淚道:“這位公子菩薩心腸。唉你是不知,我家中早已揭不開鍋。還有個孫子嗷嗷待哺,你說可怎麽辦呀?”

梁真順勢道:“我手中有些銀兩,老人家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用吧。”

只見訛人的老人家伸手接過,又垂淚道:“我那不孝子還欠賭場五百兩,這日子怎麽熬啊?”

一邊說着話,一邊暗中掂量銀錢的重量。

梁真不是個傻的,他本想在餘辭面前有個好印象,就順手扶了。可如今被架住,上也不成下也不是,當着餘辭的面,只能給了那位老人家五百兩銀錢。

他很是心痛,梁遠只給了他一千兩經費,這一下子去掉五百兩。京郊的別院,蜀地的樓船都是租憑的,拿着這五百兩,如何夠去讨餘辭歡心?

靠臉嗎?也只能如此。

趙秉元:你有我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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