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番外十一:回環11

番外十一:回環11

下午上完第四節課,陸與時就到宿舍樓下接兩人,因為明後天是放月假的日子。

陸與時把兩人行李放在後備箱後坐在駕駛座上說:“直接去奶奶那,明晚上給麒淵過生日。”

於豐蔚瞪大個眼,驚慌地看向鮮麒淵。

鮮麒淵習慣了他的健忘:“我不嫌棄你的祝福語。”

實際上於豐蔚記憶力很出色,但好像總是會選擇性忘記鮮麒淵的生日,每年遞出的也就只有祝福語。且祝福得非常有規律,按照生肖年來寫,例如去年言簡意赅“牛轟轟”,前年的“鼠吱吱”……

陸與時看着後視鏡,笑問於豐蔚:“小蔚記好了嗎?”

“嗯。”

車子轉個彎:“能說到做到嗎?”

於豐蔚躊躇了一下:“嗯。”

鮮麒淵替他解圍:“哥,祝福到就行。”

陸與時:“你別慣着他。於豐蔚,說好了啊。”

於豐蔚:“嗯。”

看向窗外。

鮮麒淵看向另一邊,視線落在窗外沿路的花盆,是去年為了提升市容上幕斥巨資擺放的,定期更換又是燒一把錢。這次擺了簇擁的薰衣草,滿眼的紫勾誘着上方的醉光紫葉。

他忽然想起鄒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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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和初三兩年,鄒蠻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賀卡上都繪有一大株淺紫薰衣草,薰衣草的每一細微的粒籽上都有遒勁的字,密密麻麻的字是打亂着的。

他至今都沒有拼接出她想表達的東西。

那些字也在她走後被迫扔進時光裏,被鎖在房間的木匣子裏。

心緒上湧,在院子裏下車後,他直奔自己的房間打開木匣子,拿出裏面已經拼湊了一半的連貫句段。

於豐蔚求解似的靠近陸與時:“哥,鮮麒淵是生我的氣了嗎?”

陸與時沒點破什麽,哄小孩般:“好像是,所以你送他一次禮物的話,他可能就不生氣了。”

於豐蔚看向別墅二樓禁閉的窗:“真的嗎?不會更生氣嗎?”

“你別超出他的承受範圍就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於豐蔚點了點頭,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又左耳進右耳出。

鮮麒淵吃完晚飯仍閉門搗鼓,於豐蔚說自己得回家一趟。陸與時和秦舒卷勸說無果,徑直走向奶奶,被於豐蔚攔住說自己不是小孩子,一個人回家不會有什麽事,還添了一句在家裏還能出什麽事。

陸與時不理會他的說辭,還是跟老人道了別。

於豐蔚視線望向流銀月光:“哥,我們走回去吧。散步。”

秦舒卷工作累了一天,早已疲憊不堪,但他和陸與時都是無條件寵他。

于是,別人戲谑的一家三口就這麽并肩回了家,像小時候無數次那樣。只是中間的位置變成了陸與時,秦舒卷尾指勾住他的。陸與時驚慌地看向於豐蔚,發現他專注前方,也就随了秦舒卷。

鮮麒淵生日這天,於豐蔚一直待在家裏,理由是想睡回籠覺。陸與時和秦舒卷叮囑晚上一定要出席後先去鮮麒淵那準備。

中午的時候,鄒蠻穿了一襲白色裙子,如約帶了那位男性朋友及其男友到鮮麒淵家做客,鮮麒淵拿出西瓜招待三人。

奶奶則坐在輪椅上陪着,自從上周得知鮮麒淵沒複合後她也沒再打開那方面的話匣子,倒是用一口地道的挪威語和鄒蠻那兩位男性朋友聊得起勁兒。

鮮麒淵陪了會兒說要失陪回一下卧室準備晚宴的衣服,鄒蠻只是禮貌點頭。

回到房間反鎖上門,身體無力滑坐,看着地板上拼湊出的話語,眸中的零星光點也暗了下去。

他拼湊出了當年鄒蠻的賀卡內容,除了常規的祝福,還有,她的告白。

第一張最後一排略小的字寫着:“注意标題并提取後,請再提取第一排第三個字。”

指尖指着的話,标題是略大字號的“我”字,而另一個指令則是“喜”字。

第二張最後一排略小的字寫着:“注意标題并提取。請再提取第一排第四個字。”

出來的字分別是“你”和“歡”字。

兩封賀卡湊在一起,好似被風吹彎的繪制薰衣草頂端就觸到了一起,像極了親吻。

而略大字號的一張“我”和一張“你”,再加上“一三一四”指令後出來的“喜”和“歡”。

全都聯結在一起的話,“我喜歡你”就在那個光斑透過樹蔭的夏天實現。

鮮麒淵将腦袋埋在雙膝間,阖上了眼,思緒翻湧,鄒蠻那年離開前最後一次到他家的場景歷歷在目:

「她一如既往在家門口扣了十下,屋內淌着悅耳的鋼琴聲,笑着閑庭散步跨入,白色裙子在風的帶動下後揚。

不過幾分鐘,屋內傳來玻璃杯破碎的聲音,那扇正門又送走了狂奔的白裙子,裙擺濕透了。

室內的鋼琴音卻仍舊穩着悠揚。」

鮮麒淵猛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的拳頭已經緊握,骨節分明,繼而妥協似的松開。

他走過去拾揀起雜亂的一堆白紙,連同那兩張賀卡塞在草稿堆裏,抄起桌上的打火機來到後院,将手中的東西放進焚燒爐裏。

點火,火星蔓延,他的青春荒唐落幕。

晚宴八點開始,來了很多富家子弟,大都是奶奶奮鬥時的鐵杆兄弟姐妹們的家庭成員,也有不少商業往來的大來問候,表示表示一下。

即使老人遺囑沒出來,但他們都認定鮮麒淵肯定會是財産繼承人,那個走上國際的大公司肯定也不例外地落入鮮麒淵手中。

此時來拉攏點關系是明智之舉。

鮮麒淵穿了修身西裝,孤傲着,只是眼底有了悲涼。奶奶看出來了,伸手握了握他的手。

鮮麒淵蹲在老人面前:“奶奶,我長大了。”

“好。”老人還想多說什麽,就見多年好友走向了自己。鮮麒淵起身,陪老人問候來賓。

秦舒卷和陸與時則策劃整個晚宴流程,晚宴開始前給於豐蔚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以為他在來的路上也就沒多想,之後便一直忙着招待。

直到鮮麒淵獨自切完蛋糕,以前總會充當侍者遞刀叉的於豐蔚卻遲遲不見。

掃視人群一圈,沒有,狂打幾次電話,對方手機還是無人接聽。

陸與時第一反應是肯定出事了,初三那次也是這樣。兩人把剩下的交給工作人員負責,打電話給家裏的安保人員,得到的回複是不在,還說於豐蔚三個小時前就已經出發了。

兩人到監控室查看別墅四周監控,於豐蔚确實把車開進了車庫,然後抱着一個大箱子進了別墅。三十分鐘後從後院出去,有些鬼鬼祟祟。

陸與時額頭滲着冷汗,過往一幕幕畫面全湧到腦海裏,他只覺得眼前的屏幕晃得厲害,還沒看完就轉身跑了。

落後一步的秦舒卷喊了“停”,監控人員鼠标點擊,畫面上出現了一個帶着黑色漁夫帽,穿着黑衣的男人小心謹慎地往於豐蔚所處方位探頭。

秦舒卷又往前調了一下監控,發現這人也開了車來,跟於豐蔚進的車庫,之後三十分鐘就靠着院牆,恰好在攝像頭正下方。

於豐蔚出來他馬上疾步跟上,跟出了院子。

秦舒卷邊跑出去邊打電話給公司監控中心讓其聯系交警大隊,提取於豐蔚相關路線監控,然後追上陸與時。

兩人跑出院子,四下無人,只有月色靜悄悄,熱鬧都被關在了身後的別墅裏。

陸與時紅了眼,手止不住地抖:“小蔚會去哪?我不在他身邊,他會難受的……”

秦舒卷把人摟在懷裏,兩人隐在院子外的藤蔓下,“寶貝別哭,小蔚不會離開我們的。”

陸與時卻顫抖得越發厲害,嘴裏咕哝着:“都是血,小蔚受傷了……我怕……他又要離開我……”

秦舒卷心驀地一沉,把人隔開些許捧着他的臉說:“與時,小蔚沒有受傷。他好好的。”

陸與時卻像聽不見他說話一樣,語無倫次地搖頭:“肯定是我哪裏做不好……小蔚全身都是血……”

“與時,那是以前,已經過去了。乖,小蔚不會有事。相信舒卷好不好?”

秦舒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脆弱的安撫,是信息部的人打來的,秦舒卷把人摟在懷裏,舒緩了情緒後接聽。

開口時又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總裁。

過了幾分鐘挂斷電話,唇觸着陸與時的額頭,一字一字地輕聲說,像每次陸與時做噩夢一樣。

他有了於豐蔚安全的底氣。

“與時,不要讓舒卷哭。”

陸與時慢慢沒了聲,思緒仍混亂着,手卻顫抖着上撫秦舒卷的臉。

秦舒卷握住他的手,流着淚的臉偏離一點。

“舒卷沒哭。與時,小蔚沒事。”

陸與時的手機響了起來,“小蔚”來電,陸與時顫抖的手怎麽都點不開接聽,眼淚又掉了幾顆。

秦舒卷握着他的手滑動。

“小蔚?在哪?”懇切的,悲傷的。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就是距上次已經三年沒聽到的稱呼:“與時哥哥。”

不急不緩的,含滿感恩的“舒卷哥哥”和“與時哥哥”。于陸與時和秦舒卷而言,是定心丸,而于於豐蔚而言,是最好的報平安方式,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俗成。

“嗯,哥哥在,小蔚受傷沒有?小蔚在哪?”

於豐蔚說自己就在鮮麒淵的房間,正等他過來拿禮物,順便說了一下他沒接到電話是因為手機落在於豐蔚的房間裏了,而他出去一趟回來後就在鋼琴房裏練琴。

這兩人很清楚,於豐蔚緊張的時候都會先彈鋼琴緩和,這次也認定他是真的要送禮物可能緊張了。

陸與時挂斷電話,情緒恢複得差不多。

秦舒卷說該進去了,卻被陸與時拉了回來,抵在藤蔓上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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