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順順當當的大會

順順當當的大會

芳華大會

藏木真人的護衛送羅小蓮到達秋葉城外便直接告辭，毫不拖泥帶水。

來時雖孤身一人，但抵達時形單影只卻又是不同的感受，羅小蓮瞧着人來人往的城門口有些悵惘，怎麽感覺落霞閣她去了跟沒去一個樣呢。

暗自感嘆的羅小蓮不知自己的臉多麽有辨識度，還沒等她回過神梁茵茵便收到消息飛速趕了過來。

“小蓮！”

羅小蓮轉頭，一下子就看見了眉飛色舞的梁茵茵。

“你終于到了。”梁茵茵蹦蹦跳跳走到跟前，“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我都感覺已經好久沒見你了。”

“哪有這麽誇張。”羅小蓮嘴上這樣說着，不過心裏其實也感覺過了很久，這一路上真的經歷了太多事。

“讓我看看，”梁茵茵拉着好姐妹左看右看，“全須全尾，真好。”

“一個月都沒有呢，我能出什麽事。”

“行了也別在這裏傻站着，快跟我來，我可給你挑了個最好的房間。”

羅小蓮跟着梁茵茵前往劍宗住處，一路上說起這些天見聞，聽得她驚嘆連連。

劍宗在秋葉城租下一間別院，羅小蓮的房間正在池塘邊，一推窗就能瞧見滿池的錦鯉，着實喜慶。

“難怪這兩天總聽人提起有個姓羅的新晉六階丹師，原來是你啊，沒想到你這十幾天過得比劍宗十幾年還精彩。”

梁茵茵拿起茶壺，給羅小蓮倒上了自己精心挑選的據說能帶來好運的茶水，力求有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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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茵茵，”

“怎麽了？”

“劍尊他……來了嗎？”

梁茵茵搖頭，“沒有，他一直沒送消息回宗門，不知道去哪了，怎麽，你找他有事。”

“沒，也沒有啦，我就是……”

“啊？”

“就是歷練有所感悟，想請教他一下修煉上的東西。”

“哦？”梁茵茵微微挑眉，突然提起劍尊……莫不是發現了？不過想到自己磕錯cp的烏龍，她還是決定沉默，男女感情這種事太複雜了，不适合她。

就在羅小蓮為柏長青不在而煩惱時，梁茵茵忽然一拍腦袋，“哎呀光顧着寒暄我都忘了正事，”說着急忙取出三張畫像攤開在桌上，“小蓮，你這回運氣可真好，這三個人的底細我都清楚。”

“他們是誰呀？”羅小蓮看着全然陌生的畫像十分不解。

“你這次的競争對手。”

瞧着這三幅栩栩如生的人臉，羅小蓮暗道看來這回不是茵茵親自畫的。

梁茵茵可不知自己的作畫功底又被回憶了一遍，拿起其中一張道：“這是東大陸代表，長樂門的令狐義。”

羅小蓮仔細端詳這畫上青年，看起來挺老實。

“這長樂門呢，是個不到百人的無名小派，本來是沒有機會收到單靈根天才的，不過那長樂門掌教多年前撿着一個孤兒，可巧這孤兒十歲時竟測出了單火靈根，這不，順理成章就收作弟子了。”

“火靈根，那他擅長火系功法了？”

梁茵茵聽了這話卻神秘一笑，“這不重要，你完全用不着跟他打。”

羅小蓮覺得這話奇怪，“為什麽？”

“因為他有個致命的弱點。”

“弱點？”

“長樂門掌教早年得了一件上古法器，威力巨大，可惜是體修專用，他一個法修身體根本吃不消，但小門小派得一件寶物不容易，直接放棄如何舍得，所以只能強行用修為壓制。這些年長樂掌教一直痛苦不堪，吃了很多強身健體的低階丹藥調養，卻是杯水車薪。而高階丹藥裏呢有一種鳳髓丹，能夠淬煉修士身體，正對他的病症，令狐義非常重視這個師父，一直留意着鳳髓丹的消息，千辛萬苦打到芳華大會決賽來也是因為獲勝者所能得到的八級靈藥可以賣出天價，只要你先拿出一顆來，保管他唯命是從。”

“鳳髓丹？”羅小蓮還真不知道這種丹藥，“幾階的。”

“五階。”

聽到只是五階羅小蓮很詫異，“長樂門怎麽說也是一個門派，真就湊不出一顆五階丹藥？”

“小蓮你是丹師當然覺得五階不算什麽了，”梁茵茵惋惜地解釋，“長樂掌教大概是權衡了一下覺得不值當吧，畢竟他雖然難受，但對修煉也沒什麽影響，請高階丹師煉丹要付一大筆靈石不說，還不一定能煉成功，萬一拿不到丹藥，豈不是白白掏空了家底？”

羅小蓮覺得這話有點道理，但随即又想到自己根本拿不出丹藥來呀，于是問道：“那你買到鳳髓丹了嗎，我可是不會煉的。”

“鳳髓丹要是這麽好買那令狐義也不會一籌莫展了，便是買不起他為了師父偷也得偷顆過來，不過嘛，嘿嘿，丹方我都給你找來了，藥材也備齊了，看。”

梁茵茵獻寶似地拿出一個儲物袋，笑吟吟地放在羅小蓮面前，“區區五階丹藥應該難不倒你吧。”

“應該……可以。”羅小蓮瞠目結舌地接過儲物袋，這想的也忒周到了。

羅小蓮的丹術梁茵茵還是很信任的，想象着未來獲勝的場景，臉上滿是笑容，“趁着離決賽還有幾天時間趕緊煉出來，到時候上臺就十拿九穩了。”

“好吧。”羅小蓮還能怎麽辦，只能應下了。

梁茵茵又拿起另一張，介紹道：“這個，是南大陸代表，霸王山的宋山河。”

羅小蓮看向宋山河的畫像，手持雙刀，氣度不凡，“他是用刀的啊。”

梁茵茵卻不在意地揮揮手，“也不重要。”

“又有弱點？”

“沒錯。”梁茵茵信心十足道，“這宋山河出身寒微，入師門後拿不出厚禮便只拜了個修為平平的師父，後來雖說天賦顯露，但他也不願意再換一個，所以日子一直挺拮據，偏偏他爹還十分好賭，在南大陸賭坊欠了一屁股債，成天追着這個兒子要錢，他呀，現在可是身無分文，你上臺之後直接用靈石砸就行了，宗主那裏我已經提前打過招呼，給你支了三萬上品靈石的經費，”說着又拿出一個儲物袋放到桌上，“要是不夠你再扔幾顆丹藥過去，一定能把他砸得暈頭轉向。”

羅小蓮呆呆地望着裝滿靈石的袋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好。

“這個，”梁茵茵拿起最後一張畫像，“北大陸代表是魔宗宗主的親傳弟子，賀黎，他是天生的暗靈根，無法吸收靈氣，只能修魔，不過他內心是不想做個魔修的。”

“魔宗少主不想當魔修？”羅小蓮注意力被拉回過來。

“是啊，他幾年前還喬裝打扮混進藥王谷，想找找有什麽丹藥能改變靈根，翻遍了藏書閣才找到一種五行轉合丹，可惜這丹藥只能轉化水火兩種，還沒研究透那丹師就壽終了，其他人不想在這用處不大的東西上浪費時間，所以煉制手劄一直在閣樓裏落灰。”

“這麽隐秘的事你怎麽知道的？”

當然因為這賀黎是小說男主之一，梁茵茵暗道，令狐義跟宋山河也都是有名有姓的男配，這劇情主線跟女主有關的全變了樣，但支線都按着原有軌跡發展，還真一點不差，不過這些話可不能說出口，于是含糊其辭道：“我，山人自有妙計懂不懂，你的天賦都在煉丹上，那我的天賦自然都在這些打聽消息、處理雜務上了。”

“哦。”羅小蓮沒有懷疑，在她眼裏茵茵一直是很有本事的人。

梁茵茵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如果臺上相遇，你就先聲奪人把他唬住，趁其分心趕緊扔一顆臭氣丹過去。”

“臭氣丹？”

“沒錯，賀黎嗅覺很靈的，這丹對付他再好用不過，保管他直接倒地毫無反抗之力，你不就贏了嗎？”

“這……也行？”

梁茵茵驕傲道：“那當然，本姑娘的主意絕不可能有錯，咱可是正大光明用丹藥贏的，誰敢置喙。”

“也是。”羅小蓮不由感嘆，“茵茵，你真的太太太厲害了，将來一定能成個了不起的人物。”

“這就叫信息差，知己知彼，就能百戰百勝！”梁茵茵毫不心虛地接受了誇獎，“小蓮，勝利是屬于我們的，這回你要拿不到第一可說不過去了，一定要贏。”

看着茵茵把手肘抵在桌上，手掌騰空，羅小蓮不明就裏，但這鼓勵的意思她收到了，于是擡起雙手緊緊握住梁茵茵的那只，“必勝！”

——

蒼月大陸自有歷史起，便一直飽經獸潮困擾。

不知為何，大陸各處都生活着長相奇特的紅眼異獸，它們與性情溫順，甚至能修出人身的靈獸不同，無論修為多高都毫無智慧，只知厮殺與繁衍，且生命力頑強，怎麽除也除不盡。

為了生存，人族與數量稀少的妖族建立城池，用堅固的城牆與陣法來抵禦随時可能會攻擊的異獸，但它們實在太多了，意外總會發生。

萬年前，修真界曾有一座規模非常大的城池，取名尋仙，意在尋求成仙之法，那些一心道途，不打算在成親生子這種俗事上浪費時間的修士都在那裏聚集，成日探讨修煉之術。因為高階修士多，所以尋仙城看起來也安全得很，無數凡人百姓慕名而來在城中定居，期盼以後能過上安穩的生活。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龐大的人群對異獸來說多麽具有吸引力，尋仙城第一次遭遇獸潮便引來了一只化神巅峰的蛟龍。城中修士無法抵抗，而援軍一時半刻也趕不及，眼見出城對抗的修士一個接一個戰亡，剩下的人只能絞盡腦汁思考自救之方。

在最危急的時候，一名邪修獻出了自己的功法《蛇象經》，此術法能以細蛇吞巨象之勢吸取方圓百裏的萬物生機，助施術者突破境界。

吸取他人生機這等邪門歪道之術一向被正道所厭惡，一群正道修士哪裏肯幹，可要是繼續拖下去整座城池都會覆滅，于是當時的尋仙城主力排衆議，并以身試法，抽走城內一半生機，成功突破至化神巅峰，斬殺了那只兇猛的蛟龍。

獸潮退去後，尋仙城草木凋零，百姓身體極度虛弱，連飛鳥走獸也萎靡不振。

眼見曾經充滿感激的目光變成了怨恨，曾經并肩作戰的盟友在背後說三道四，就連那個邪修也在一天夜裏被殺，尋仙城主受不了這種打擊，在某日清晨于城牆上剖白心跡，當衆自刎。

城主之死平息了衆怒，可他雖身隕，被吸走的生機卻無法追回，幸好藥王谷祖師終于趕到，耗費數月研究《蛇象經》，成功煉出修真界第一顆九階丹藥，造化生機丹，恢複了衆人元氣。

此後尋仙城解散，但那裏發生的一切很值得深思。

後人為了銘記那段歷史，也為了感恩藥王谷祖師，決定在造化生機丹主藥雪芳花與雲華蘭同時盛開的時候舉辦芳華大會，聚集全修真界的天之驕子，一起比試切磋，共同進步，以期日後更好地守護蒼月大陸。

羅小蓮坐在賽場擂臺下，聽着上方秋葉尊者聲情并茂地講述芳華大會的由來，心中不禁也升起一絲熱血之心，難怪蒼月大陸獸潮頻繁，城池卻都分布得很散，她以前還想過既然外面這麽危險，為什麽大家不聚集到一起呢。

秋葉尊者滔滔不絕的講話結束後，大賽的銅鑼被一名老者敲響，宣告着比賽的正式開始。

芳華大會四陸總決賽采取守擂制，抽簽決定擂主是誰，而後其他三人輪流上臺挑戰，勝者留，敗者退。

裁判鄭重其事地從竹筒中抽出一根竹簽，“擂主，劍宗羅小蓮。”

羅小蓮有些意外，但也并不慌張，這回她的底氣可比參加初賽要足得多。

只是圍觀的諸多修士卻議論紛紛，這守擂最吃虧的明顯是第一個上臺的人，車輪戰一對三，越往後越難，結果抽到的竟是這實力最弱的羅小蓮，看來這西大陸是要第一場出局了。

羅小蓮上臺後，裁判又抽出第二根竹簽，“挑戰者，霸王山宋山河。”

宋山河拎着一對寒氣逼人的大刀緩步走上擂臺，即便對面是傳言中“走大運”才進決賽的姑娘也毫不輕視，心神緊繃，攜刀抱拳，“宋山河，請賜教。”

羅小蓮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下頭，但目光卻一直打量着對面的人：衣服是用紫荊布做的，這種料子既不透氣也不保暖，但因為便宜耐磨且乍看之下跟貴重布料沒什麽區別，一向是世家奴仆或者落魄子弟充門面的制衣首選，羅小蓮以前在羅家穿的就是這種；頭上僅一根發帶，腰間空空如也，沒什麽配飾；鞋子是普通短靴，就連那對雙刀看着也靈光暗淡，不像高等法器。

裁判見兩人到齊便趕忙退到一邊，而宋山河擺了個起手式，嚴陣以待。

羅小蓮考慮了一下，這東大陸靈氣充足，靈石品質也比西大陸好得多，三萬上品靈石也不稀奇，不過對宋山河來說應該算一筆巨款了。想着這人也是因為一片孝心才會過得這麽窘迫，前程大好都不肯換師父也算重情重義，于是揮了揮手，将三萬上品靈石一股腦全扔了過去。

宋山河見對面的人扔出一堆東西，以為是什麽奇異法器正要提刀擋開，可目光所及竟是……

梁茵茵坐在觀景臺上見到這一幕，不禁默默捂住了臉，“還真砸啊。”

靈石雖硬，但自然掉落在修士身體上卻是沒什麽沖擊力的，宋山河被小山一樣的靈石堆埋得只剩一個頭，十分不解，“閣下這是何意。”

羅小蓮言簡意赅，“三萬靈石，買你下去。”

“啊？”

羅小蓮見他不動，又道：“你也知道我是個丹師，不缺防身之物，與其狼狽地被高階靈符砸下去，不如收下這筆錢，和氣生財，你說是不是？”

宋山河低下頭看着這閃閃發光的靈石堆，內心掙紮。

就這麽下去鐵定顏面無光，但這可是三萬上品靈石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不用偷更不用搶，如果留下，便是贏了這羅小蓮又如何，他曾與那魔宗少主賀黎交過手，連百招都過不了，到頭來還不是要被打下去，那時可什麽都沒了。

霸王山的掌門見宋山河一臉動心的樣子，在觀景臺急得滿頭汗，恨不能出聲罵醒他，可惜擂臺上設有結界，外面的聲音或者靈氣物品都傳不進去，實在幹預不了。

宋山河的猶豫沒有拖很久，他很快下定決心，打開儲物袋收起靈石，然後對羅小蓮抱拳道：“甘拜下風，”說完便轉身跳下擂臺。

比賽結束，擂臺結界剛被撤下，鋪天蓋地的嘲諷聲便湧進羅小蓮的耳朵，當然，不是針對她的。

宋山河咧着嘴腳步輕快地走向觀景臺，觀衆們情緒激動地對着他指指點點，走到霸王山掌門身前時更是被唾沫星子噴了一臉，不過宋山河通通無視，只顧坐下抱着儲物袋傻樂。

羅小蓮轉頭看向裁判，心情很好，“長老？”

修真界難得一見的盛會啊，第一場比賽就這麽可笑地落幕了，裁判非常無語，但大會還是要繼續的，他抽出第三根竹簽，“長樂門令狐義。”

令狐義從等候席飛身而來，潇灑落地，引起一陣少女們的驚呼。

羅小蓮手撫上儲物镯……

令狐義以為她又要用靈石砸人，忙道：“提前說一下，我可不是見錢眼開之人，既是比賽，還是正正當當的好。”

羅小蓮取出一個玉盒，然後打開，“這是鳳髓丹。”

“鳳，鳳髓丹？”令狐義愣住了。

羅小蓮拿起丹藥，紅彤彤的丹丸在陽光下折射出好幾道丹紋，“以鳳凰花作為主藥制成，服下之後可以淬煉修士骨骼血肉，令身體比之前強壯十倍，你運氣很好，這顆是極品，不但能增強體質，還能清除所有暗傷，我也是第一次煉出極品的五階丹藥，當真稀奇。”

“極品……鳳髓丹。”

羅小蓮把鳳髓丹放回盒子裏，往前一遞，“你師父被法器折磨很多年了吧。”

令狐義的眼睛牢牢盯住丹藥，怎麽也挪不開。

裁判此時還沒來得及升起結界，擂臺上的對話毫無遺漏地傳進長樂門掌教的耳朵裏，他蹭地站了起來，高聲道：“義兒，這可是芳華大會，全修真界都看着呢！”

可令狐義卻一動不動，只知道看着那鮮紅的丹藥。

長樂掌教見此哪還不知道徒兒所想，正要下去卻被陶宗主攔下，“小輩們怎麽比是他們的事，王掌教可不要壞了規矩。”

長樂掌教實在無法，只能苦口婆心道：“師父沒事，這麽多年不都好好的，你可別犯糊塗！”

擂臺上的令狐義這下終于動了，他轉頭看向恩師，笑容滿面，“師父說的是。”

不過羅小蓮卻好整以暇，她看得出眼前之人并沒有攻擊意圖。

果然，下一刻令狐義的手便搭在了玉盒上，冷靜道：“芳華大會罷了。”

令狐義從羅小蓮手中拿過鳳髓丹，“你贏了。”說完轉身跳下了臺。

裁判默默收回放在結界石上的手，木着一張臉抽出最後一根竹簽，“劍宗羅小蓮勝，下一位，魔宗賀黎。”

結局已定，長樂掌教悶悶不樂地坐回位子，陶宗主卻滿臉笑容地恭喜他，“王掌教，令徒一片孝心，你可真是好福氣呀。”

其他幾位掌門長老們見此也出聲道賀，聽着周圍一片恭維聲，長樂掌教的心情複雜，一邊高興徒弟這般孝順，一邊卻又可惜這麽個揚名的大好機會，歷來比賽世人只會記得第一，誰會在意第二第三啊。

最後一位競争者賀黎上臺時裁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開結界并飛快退到一邊，而賀黎，也不負裁判所望直接出手，絲毫不給羅小蓮出聲的機會。

不過經歷過幾次偷襲的羅小蓮現在可不是那個剛出劍宗的小姑娘了，反手一劍便擋住了攻擊。

“叮！”長劍與匕首相交的聲音格外清脆。

裁判在一旁滿意地笑了，這才叫比賽嘛，之前兩場算個什麽事啊。

“小丫頭有點本事。”賀黎陰沉的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容，“我還以為你只會依仗財物呢。”

羅小蓮心都快跳出來了，“要不要這麽突然。”

“裁判走開便是開始訊號，這叫搶占先機。”賀黎的匕首一寸寸往前壓，“醜話說在前頭，我堂堂魔宗宗主的親傳弟子，不缺你那點東西，我知道閣下是個六階丹師，這幾天可鬧得滿城風雨，不過沒用，魔修可不是法修那種依賴丹藥進階的廢物，我不收你的丹藥。”

“五行轉合丹也不缺？”

賀黎瞳孔一縮，左手成爪揮向羅小蓮腦袋，“你知道什麽！”

羅小蓮情急之下使出了霄雲劍法第一式，堪堪擋住了他的魔爪，回過神後她覺得分外不可思議，自己什麽時候練成的？不過這會兒可不是計較的時候，她惱火地看向賀黎，到底是魔修，真不講武德，“就不能好好聽人說話。”

賀黎見羅小蓮兩次擋下自己的殺招，眼中輕蔑驟減，暗道傳聞果然不能信，這不是挺厲害的嘛，于是收回匕首，“請講。”

“我什麽也不知道，只是聽說你以前找過這種丹藥，想做個交易。”

賀黎擡手在二人身邊升起一道隔音結界。

“你有？”

“沒有。”

賀黎輕嗤一聲。

羅小蓮卻又道：“不過只要你肯退出，我可以保證日後費心研究，争取煉出能轉換所有靈根的五行轉合丹。”

賀黎不信她，“日後的事誰能說清，我現在贏了可就是本屆芳華大會的魁首，天下聞名。”

但羅小蓮還在繼續談判，“你成為化神尊者也能天下皆知，可五行轉合丹，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賀黎有些意動，但他是魔宗少主，若是想脫離魔宗的消息傳出去勢必會引起宗門動蕩，于是繼續追問：“你到底從哪知道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魔宗少一個天才對正道只有利沒有弊，你既然知道我是六階丹師，那就該明白，我是你唯一的希望。”

賀黎這下不說話了，是啊，唯一的希望。

修真界都多少年沒出過七階丹師了。

五行轉合丹乃是藥王谷第三代谷主所創，能将相克的兩種靈根相互轉化，雖是四階丹藥煉制卻極難，因為既不能提升修為也不能治病療傷，丹方在藥王谷數千年再無人願意費心。

羅小蓮年紀輕輕就是六階丹師，天賦之高令人側目，若說這修真界還有誰能解決他的問題，便也只有這個了。

賀黎周身殺意徹底消失，“你不會食言？”

“劍宗之人，一諾千金。”

賀黎垂下眼眸，對哦，這還是個劍修呢，又不是九階丹藥，她何必賴賬。

思量片刻，賀黎道：“給我個玉盒。”

“啊？”

“裝丹藥的玉瓶也行，馬上給我。”

羅小蓮狐疑地從儲物镯中取出她們藥峰的丹瓶，剛要問這是打算幹什麽眼前人便一把搶過。

賀黎将丹瓶揣進懷裏，撤去隔音結界，對裁判道，“在下敬佩羅丹師丹術，自願退出。”說完轉身跳下擂臺。

裁判自二人停下打鬥說話開始就預感不妙，果然這才一小會兒便又是棄權下去，也不知二人都說了些什麽，眼見勝負已分，他不禁哀怨地瞪着羅小蓮，恨不能把這小丫頭攆下去。

能不能不要這麽坑人，好不容易争取到芳華大會裁判的任務，以為能近距離看幾場天之驕子們的精彩對決，結果這擂臺竟成了菜市場，三兩下便做完交易，荒唐至極。

不管裁判如何想，這芳華大會四陸總決賽的結果是徹底定了，賀黎跳下擂臺的那一刻整個賽場都像煮開的茶水一樣熱鬧起來，意料之外，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擂臺的結界被撤下，羅小蓮聽見了許多話，有恭維的，有質疑的，有嘲諷的，但無疑，這勝利是屬于她的。

秋葉尊者親自端着一份禮盒走到羅小蓮面前，“小友睿智，恭喜你成為本屆芳華大會魁首，這是你的獎勵。”

“謝謝尊者。”羅小蓮有點拘謹地接過盒子，這裏面就是雪芳花和雲華蘭了，既是藥材，也是榮譽。

打開木盒，裏面放着雪芳花和雲華蘭各三支，羅小蓮拿起一朵潔白的花，心潮澎湃，這就是本該屬于她娘的東西。

芳華大會，芳華大會，娘親，我贏了。

周圍人聲鼎沸，羅小蓮卻思緒飛遠，要不要說出她娘的名字，要不要告訴所有人獲勝的是慕芷蘿的女兒……太師父，可惜太師父不在。

秋葉尊者看着仔細端詳雪芳花的羅小蓮，發現被花瓣擋住幾塊黑斑後這姑娘其實挺漂亮的，還有點……似曾相識，喃喃道：“小友跟上屆差點成為魁首的慕姑娘有點像呢。”

羅小蓮一愣，目光轉向秋葉尊者，“啊？”

滿是黑斑的臉正對着他，秋葉尊者回過神，暗道自己說錯話了，萬一這丫頭去查慕道友是誰，豈不徒惹自卑，于是急忙轉移話題，“秋葉城今晚有慶典，小友身為本屆大賽勝出者可一定要來看。”

慕姑娘是娘親嗎？羅小蓮深吸一口氣，“其實我……”

“哎呀上屆決賽的魁首是美人榜第二，怎麽這回的卻是個醜八怪，真掃興，早知道不來了！”

一道刺耳的聲音傳入羅小蓮耳朵，未出口的話被她不自覺地卡在喉嚨，再不敢說出來。

是了，她只是個醜八怪而已，那麽美的娘親生了她這麽醜的女兒。

羅小蓮擡手摸向自己的臉，她是不是該……戴張面具呢，這可笑的自尊心堅持到現在究竟有什麽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