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心懷不軌的師姐

心懷不軌的師姐

“你說你是六階丹師，還用一顆五階丹藥把那幾個金寶樓的人給打發走了？”

“對呀。”

常安樂滿臉狐疑，“這些天您努力學習丹術，煉制一些三四階的解毒丹我也看到了，但這六階跟四階是完全不一樣的您明白嗎？”

“可我真的是六階丹師，外面很多人都知道的，我還贏下了芳華大會呢。”

“芳華大會？”常安樂一直待在落霞山，少與外界來往，本屆芳華大會的情況她還真不清楚，只是見羅小蓮這樣篤定不免有些動搖，這丹師身份能信口雌黃，芳華大會的事可稍微一打聽就清楚了，難不成……

就在這時，韶儀真人回來了。

“真人？”

“太師父？”

韶儀真人踏着一朵雲狀法器從空中飛下，一落地便焦急地問道：“青竹的女兒已經來了？”

常安樂忙上前，“确實到了，只是真人您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韶儀真人解釋道：“我本就已經快回到落霞山，收到你的傳信符自然又加快了行程，她人在哪，我去見見她。”

“應當在前院。”常安樂回答。

“那好。”韶儀真人身形一閃人便從院中消失。

羅小蓮見太師父這麽緊張袁師姐，不禁暗道看來這個大弟子的份量還是很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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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追債的人已經離開，太師父也已經回來，危機算是解除，羅小蓮便放下心繼續煉她的解毒丹，然而煉着煉着，思緒卻又越飄越遠。

明明自己已經成了六階丹師，曾經想都不敢想的身份，可煩惱還是一茬接一茬。柏師兄究竟去哪了，他有沒有生氣，他們兩個之間還能和好嗎？殺害娘親的仇人已經知曉，可又該如何做，直接告訴太師父嗎，還是她自己想辦法？築基的修為實在太低了，什麽都幹不成，要不要專心提升修為？可如果專心修煉丹術又該怎麽辦，荒廢煉丹日後只靠着鴻運小藥爐沖門面嗎？

一堆又一堆事情讓羅小蓮逐漸煩躁起來，她放下手中藥材，決定出去散散心。

不知不覺，她就走到了落霞閣莊園後的斷崖，然後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太師父？”

韶儀真人轉頭，“小蓮，是你呀。”

羅小蓮沒想到太師父會在這裏，連忙上前，“您怎麽站在這啊，袁師姐她……”

“她的事問題不大，明日我就啓程去合歡門，這婚事我會替她退掉的。”

“是嗎。”羅小蓮見太師父只回答了袁師姐的事，沒說為什麽在這裏，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直接告辭離開？還是繼續追問？

韶儀真人看着局促不安的羅小蓮，不禁笑了，“你跟芷蘿真的很不一樣。”

她上前拉住羅小蓮的手，然後帶着她走到斷崖邊的一處石桌旁坐了下來，伸指一點，石桌旁的草叢裏便長出一簇外形十分奇特的花，花瓣很大，一朵上僅有三片，聚攏在一起成碗狀，中間的花蕊在往外滲出汁液，不一會兒便盛滿了整個花苞。

韶儀真人伸手摘下兩朵，放在桌上，“喝吧，味道很不錯。”

羅小蓮從沒見過這種當茶碗用的花，驚訝極了，“這是什麽？”

“是落霞山的特産，朝露花，只在日出盛開，吸取太陽初升之氣，集山間草木逸散生機，彙聚成可清心凝神的汁液，對心煩意亂之人有奇效。”

羅小蓮淺嘗一口，甜甜的。

韶儀真人這時卻又道：“小蓮，其實能見到你跟如雪我很高興，畢竟……我的時間不多了。”

羅小蓮喝下朝露花汁液後發現果真有靜心凝神的作用，如果能煉制成丹的話……她正想着能用什麽藥材去配，冷不丁卻聽到對面傳來一句略帶悲涼意味的話，一下子将心思拉了回來，“太師父？”

“我今年已經三千兩百歲，而化神修士壽命是一千五百年左右，快到頭了。”

“什麽！”羅小蓮整個人都呆住了。

韶儀真人沒有理會羅小蓮的呆愣，而是自顧自說起了自己的心事。

“小蓮你知道嗎，落霞閣雖成立已有萬年之久，可因為鎮派功法太過特殊，有好幾次差點傳承斷絕，以至于不得不做一個隐居偏遠之地的小門派。”

“多年來落霞閣一直與仙音閣齊名，外人只道這兩個門派專收女弟子，掌門還不能成親，規矩太過奇葩，哪裏知道其中內情。”

“天音閣祖師曾受道侶背叛，全族皆滅，以至于深感情愛誤人，立派後告誡徒子徒孫勿要動情，尤其是掌門，身負保護所有弟子的責任更不能沉溺于男人的花言巧語，愛外人勝過愛自己人，最終害人害己。”

“而我們落霞閣，祖師天賦卓越，年紀輕輕就踏入化神之境，并創出半神階功法《朝霞功》。這功法能令修習之人百歲內必成化神，只是修煉條件無比苛刻，必須要跟祖師一樣是個單靈根品相圓滿的女子，且若要煉成，要一直保持完璧之身，如果與人成親，功法便再無法運轉，境界就此停滞。”

“蒼月大陸上門派衆多，單靈根已是人人争搶的天才，更何況是要品相圓滿，不論男女一早就被大宗門挑走了，哪裏輪得到落霞閣撿漏。”

“我的師父找我用了一千年，而我，花了整整三千年才找到大弟子楊青竹。”

“我對她用心備至，恨不能在壽元耗盡前把所有會的東西全都教給她，可天不遂人願，她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修真界高階的女修一直很少，因為女修産子很傷元氣，十個裏有九個生下孩子便會境界跌落，更何況父母靈根好孩子天賦高的機會也更大些，青竹長得漂亮，天賦出衆，自然會被那些世家公子盯上，她沒能抵住誘惑，而我對此一無所知。”

“她突然說要嫁人的時候我驚愕又憤怒，強逼着她與那個男人分開，可我低估了她的決心，那丫頭寧願死在我的掌下也不肯回頭。”

“我沒有辦法，只好放她離開落霞閣，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那時的我滿心都是絕望，因為我沒有第二個三千年再去找傳人了。”

“幸好，沒過多久我就撿到了你娘，一個各方面條件都符合落霞閣弟子的小娃娃。”

“這一次我吸取了教訓，從小就耳提面命一定要專心修煉，還總吓唬她如果敢靠近那些男孩子就不要她了。”

“芷蘿很聽話，也很争氣，修煉速度比青竹快上許多，無論身邊圍着多少優秀的男子她都從不多看一眼，我心裏石頭終于放下，覺得在離開前她應該是能到化神期的。”

“後來，正魔大戰爆發，蒼月大陸修士傷亡無數，落霞閣偏安一隅并未受到影響，但我也意識到閉門造車終不是長久之計，便讓她出去游歷一番，長長見識。”

“幾年後，她回來了，人變得安靜許多，對我的态度也小心得很，有一次還問我如果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該怎麽辦？我只當她在外面闖了什麽禍，想着以自己化神巅峰的修為什麽事擺不平，便故作嚴肅告訴她如果能贏下芳華大會魁首的位子便一切都好說。”

“芷蘿信了，真的打到了決賽，可到最後一場人卻突然失蹤，我遍尋不得，只能回到落霞閣日日盯着她還亮着的魂燈，期盼哪天小徒弟能夠回來。誰知又過幾年有人來告訴我芷蘿已經去世，而當天夜裏魂燈果然熄滅，我不得不信，也不得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小蓮，見到你的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她當年不敢對我說的事情是什麽，如果她還活着，我定要怪她的，可是現在……”

“太師父……”羅小蓮聽着眼前人一句句帶着悲涼的述說，不禁鼻頭發酸，“對不起。”

“傻孩子，哪輪得到你說對不起啊。”韶儀真人溫和地笑着，“或許人生就是充滿遺憾的，青竹、芷蘿都是我一手養大的，我明明愛着她們，卻又用期望壓垮了她們，什麽事都瞞着我，以至于拖到最後一步已經晚了，我連解決的辦法都找不出來。”

“其實收你娘為徒後我曾打聽過青竹的事，她過得很不好，那個男人果然只是一時興致，成親沒多久就納了好幾房小妾，對身懷有孕的妻子也毫不關心，只知道花天酒地。後來，聽聞青竹生下一個女兒，我悄悄去過她那裏，見她憔悴不堪還是心軟了，交給她一張傳信符，告訴她若有危險，天涯海角我都會趕去救她。可她太倔強了，直到去世也沒有動用這張符。”

“兩個徒弟都落得這樣的下場，怎麽不是我這個師父的責任……”

“當然不是您的責任。”羅小蓮急急打斷她的話，“太師父，我娘……我娘其實不是故意辜負您的，她是在雲夢秘境與我爹成的親，出來恢複記憶一切都晚了，她，她臨終的時候還惦記着您，囑咐我一定要回落霞閣來向您說聲對不起，一切都是意外，只是意外。”

“芷蘿……”韶儀真人的眼睛亮了一瞬，似是信了她的話，臉上也浮現出了欣慰的笑容，“傻姑娘。”

芷蘿那比青竹還倔十倍的性子怎麽可能說這些啊，真是個傻傻的小姑娘。

——

第二日一早，韶儀真人再度離開落霞閣。

羅小蓮又搗鼓起她的丹藥，袁如雪則又在一旁看着。

“小蓮妹妹，沒想到你居然還會煉丹呢。”

“會一點。”

“這碧霧丹可四階的解毒丹，看來你很擅長解毒了。”

“其實沒有啦，我只會照着方子嘗試而已，這四階丹藥我會煉的全加起來也不到十種。”

“那你知道上古十大奇毒嗎？”

“……知道一點，是上古時期最厲害的十種劇毒。”

“那你會解嗎？”

“聽說要七階丹藥才能解，你看我怎麽也不像個七階丹師吧。”

“是嗎。”袁如雪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輕松，見羅小蓮只顧埋頭處理藥材，不禁又道，“那小蓮妹妹你打算在這裏待多久啊。”

待多久？沒頭沒尾的話讓羅小蓮心生疑惑，她擡起頭，“還沒想好，袁師姐是有事嗎？”

“沒有沒有，就是随便問問。”袁如雪連忙解釋。

“哦，那袁師姐準備待多久，太師父去合歡門應該很快就能把婚退了，到時候你準備去哪？”

“我也不知道，”袁如雪嘆了口氣，“可惜太師父不肯通融，不然我拜入落霞閣替娘親盡孝也是好的。”

“拜進落霞閣？”

“是啊，我雖為單靈根，品相卻只是上等，太師父說不符合落霞閣收徒條件，怎麽也不肯答應。”

羅小蓮想起昨晚太師父的話，也心生感慨，“那也沒辦法呀，誰叫條件就是這麽苛刻呢。”

“可能真的沒有緣分吧，”袁如雪語氣消沉，“之前我不慎被閃電雕所傷，血沾到我娘留下的一塊玉佩上，那玉佩化成一道金光消失，我卻茫然不知，以至于錯過了與太師父的相見，如今又給她招來飛熊老祖這麽一個大麻煩，是個人都要惱了。”

“師姐怎麽這麽說，你這樣……”有點像在抹黑太師父呢。

袁如雪沒有察覺到身邊人的言外之意，還在自顧自說着，“好一點的宗門收徒都是要不記事的小孩子，我都這麽大了，也沒什麽機會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小派我也看不上，離開落霞閣……或許以後只能當個散修了。”

“咚！”藥杵重重地撞擊在石臼底部，羅小蓮終于想起來了，閃電雕，閃電雕！這個聲音……袁師姐的聲音她的确是聽過的！

袁如雪大吐苦水，可見羅小蓮只知道呆頭呆腦地搗着藥，都不安慰她一下，說着說着也沒了興致，告辭離開。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羅小蓮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

蒼月大陸上有一種很奇特的參天大樹，名為活泉樹，能吸取日月精華及草木濕氣形成溪流泉水，供栖息在周圍的飛鳥走獸飲用。

落霞閣莊園外就種着這麽一棵，園內活水皆來自于它。

這天晚上，夜黑風高。

袁如雪深吸一口氣，小心地把手裏的瓶子往活泉樹的樹根處伸。

“袁師姐在幹什麽？”

聽着語氣很平靜的一句話，卻如驚雷一般在袁如雪耳邊炸開，她如閃電一般将手背到身後，看向來人。

是羅小蓮。

羅小蓮冷眼瞧着這做賊心虛的舉動，“你是想在水源裏下毒嗎？”

“什，什麽下毒，你可不要胡說！”袁如雪激動起來。

“藏木真人住的地方離這裏不遠，或許師姐願意把你手裏的東西拿給他看看？”

藏木真人？修真界唯一的化神期大夫，袁如雪聽着這話心中發涼，當然不能去了，一去……便全都漏餡了，她竭力維持着自己的冷靜，問道：“這麽晚了小蓮妹妹怎麽在這？”

“白天你提起閃電雕，我突然想就起來了，我們見過的。”

袁如雪一愣，“見過？”

羅小蓮點頭，“落霞山不遠的地方，你曾被閃電雕追擊，然後撞了我的馬車。”

“原來是你。”袁如雪也想起來了。

“遇見陌生人路過毫不留情地将妖獸引過來擋災，這樣的你怎麽會是現在這麽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羅小蓮只覺得這幾日自己太遲鈍，竟一點沒有察覺不對勁，“于是我又聯想到常前輩對你冷淡的态度，你第一天來的時候，明明是她開的門，你卻先跟我說話，是因為你覺得她是個不用在意的下人吧，如此拜高踩低，非正派所為。”

“所以你就盯上我了？”

“只是覺得你這種性情的人應該是不會喜歡煉丹這種枯燥無聊的事，結果卻看我煉丹看了好久，還特意問起解毒，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我多盯着你一些以防萬一而已。”

“所以……只有你一個人來喽。”袁如雪的神色慢慢放松下來。

“現在是只有我知道，”羅小蓮不知道這位袁師姐究竟有什麽打算，但她并不想讓事情走到最糟糕的局面，因此語氣格外委婉，“但你要是不肯回頭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袁如雪冷哼一聲，眼中升起了一絲狠厲，“回頭？怎麽回頭，由着你握着我的把柄日後随意拿捏嗎？不怕告訴你，金寶樓的靈石是我故意借的，逃往落霞閣的消息也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探望那個老太婆！”

“什，什麽？”羅小蓮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當即就愣住了。

“我本是為了在那老太婆面前好好演一番戲博同情，可惜媚眼全抛給了瞎子看，她人根本就不在，耳朵聽到的和親眼看見的怎麽一樣，果然，她回來後只是簡單問了我幾句，然後說會幫忙退掉婚事，其他半點不肯答應。”

“你是指收你入落霞閣的事嗎，可這也怪不得太師父啊，你的靈根……”

“你閉嘴！”袁如雪憤怒地打斷她的話，“你這樣的天才怎麽會了解我的苦楚！”

袁如雪的眼裏滿是嫉恨，“你才幾歲啊，就已經是四階丹師了，你不用靠任何人也能過得逍遙自在，可我不一樣，進不了落霞閣我就無處可去了。”

羅小蓮還沒來得及注意到袁如雪對太師父的怨恨，先被這話吸引了心神，“怎麽會沒有，明明劍宗就收過散修入門，我不信各大宗門真的那麽刻板，非要小孩子，連單靈根都拒之門外。”

“普通弟子有什麽用，還不如當個自由自在的散修呢，羅小蓮，你大概沒注意過吧，大宗門的親傳弟子要麽出身寒門要麽是旁支庶子，沒有一個是高門世家的嫡脈之人，因為宗門長老也知道那些嫡子嫡女們是有家業要繼承的，用心培養出來結果人家轉頭就去守護自己的家族豈非白做嫁衣？我是照月城城主之女，是袁家的嫡系，注定是拜不到好師父的。”

“是這樣嗎？”羅小蓮還真不知道這種事，一時竟無法反駁。

“如果她肯收下我就好了，明明只差一點，可她怎麽都不肯！”袁如雪想到自己被果斷拒絕的狼狽相就難受，“你知不知道，我爹當初娶我娘就是為了落霞閣的鎮派功法《朝霞功》。”

“啊？”羅小蓮注意力又被拉回。

“可惜我娘只有前五層的法決，為了跟他成親還與師父斷絕了關系，我爹表面感動其實可是恨極了。但那時他還沒撕破臉，因為我娘是單靈根，他也是，只要再生個單靈根品相圓滿的女兒，照樣可以送回落霞閣，光明正大地拿到朝霞功心法。但人算終究不如天算，我雖是單靈根，品相卻僅是上等，等到十歲也沒什麽變化，根本不夠，我爹便再也裝不下去了，由着我在後宅自生自滅。”

羅小蓮很意外娘親師姐的事情竟是如此，太師父可一點都不像知情的樣子，“你……既然這樣更該去恨你爹吧，幹嘛要害太師父，她可為你去找飛熊真人了，做人不能這麽忘恩負義。”

“施舍一點小恩小惠就指望別人感恩戴德嗎，我爹不是善類，她也不是什麽好人！”袁如雪滿臉怨憤，“都說她待我娘如親生，親生的怎麽會防着一手，朝霞功的心法她還不是只給了前五層，我娘離開落霞閣的時候她還狠心打了一掌，從那之後修為便再無寸進，就連我娘的喪儀，她也完全不肯出現，但凡她當年露個面我也不至于被那些妾室庶子肆無忌憚地踩在頭上。”

“就為了這些？”

袁如雪看向羅小蓮，手從背後拿出，神色詭異，“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不是我害你，就是你害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等我用這上古十大奇毒之一的奪魂殺了那個老太婆，搶了《朝霞功》秘籍，修成化神尊者，我就再殺回照月城宰了那個負心漢為娘親報仇，日後天高海闊，任我自在。 ”

黑色的玉瓶在月光照耀下泛出幾絲刺眼的光芒，羅小蓮只覺得毛骨悚然，“你真是瘋了。”

“還有更瘋的呢，”袁如雪忽得取出一只鐵球朝着羅小蓮扔來，“下黃泉吧！”

羅小蓮以為是暗器，正要拿劍抵擋，卻見那鐵球剛脫離袁如雪的手掌便爆炸開來，周遭靈氣劇烈波動，血光混着火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等塵霧散去，袁如雪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羅小蓮忙上前查看，發現她竟氣息全無，身上好幾處被炸得血肉模糊，看着慘極了。

偏偏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小蓮？”

羅小蓮一回頭就看到了太師父。

韶儀真人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如雪……你們……”

羅小蓮只覺太師父的眼神看得她心慌，正要起身解釋卻猛地覺得手上黏膩得很，她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是血。

斷氣的人，狼藉的現場，滿身血的自己……羅小蓮竟不知該從何辯起，滿肚子話在喉嚨裏打結，最後只說出一句，“我我，不是我！”

韶儀真人沒有理會慌張的徒孫，而是走到袁如雪身邊，伸手探查一番後，她道：“髒腑碎裂，經脈俱斷，如果一柱香內服下回元丹，再以朝霞功重續經脈，能救活。”

“回元丹……我會煉！”羅小蓮一聽有的救顧不得慌張了，連忙拿出鴻運小藥爐。

韶儀真人雖不知羅小蓮丹術如何，但見她毫不猶豫地拿出丹爐和藥材，也終于松了口氣。

看來确實不是她，還好，差點以為兩個徒孫自相殘殺。

回元丹所用藥材都很尋常，加之又有鴻運小藥爐輔助，僅一小會兒羅小蓮便煉出了一爐丹藥。

韶儀真人運轉功法為袁如雪注入生機，一個周天下來呼吸全無的人明顯胸膛有了起伏，她放下心，正要從儲物袋中取出回元丹，一旁卻忽得遞過來幾顆，看着還冒着熱氣的丹藥，她十分驚訝，“你煉出來了？”

“不是要一炷香內嗎，救師姐要緊。”

韶儀真人接過香氣四溢的回元丹，愣了一瞬，道：“也好。”

——

落霞閣廂房。

袁如雪從昏迷中轉醒，看了看周圍熟悉的陳設，自己整潔的衣服和全無損傷的身體，想起受傷之前的事，很是不解。

此時羅小蓮端着藥從門外走進來，“你醒了？”

袁如雪狐疑地盯着進來的人，“你沒告訴她？”

“沒有。”羅小蓮放下手中藥碗，平靜地回答。

袁如雪目露警惕，“你想幹什麽？”

“我只是不想太師父傷心。”

袁如雪不信，“這理由太可笑，我差點殺了你，你都不生氣的嗎？”

“其實我在家裏也不受寵，從小到大經常被欺負，鬼門關也走過好幾回了，都記着都生氣的話，我要氣到什麽時候。”

袁如雪聞言抿起了嘴，也不知在想什麽。

羅小蓮把藥碗塞進袁師姐手裏，對她道：“落霞閣收徒條件是以朝霞功的修練條件定的，靈根不夠就練不了，跟太師父願不願意通融沒有關系，至于你娘修為停滞是因為她成親了，祖師沒有道侶，她的功法自然也只能是閨閣姑娘才能練。”

袁如雪聽到羅小蓮的解釋，震驚不已。

“你的那什麽奇毒的瓶子倒是堅固，半點沒壞，我拿走了，還有，太師父壽元已經不剩多少，最後的時光請你念在她養大你娘的份上，讓她好好度過吧，不要再惹是生非了。”羅小蓮不想跟這人多費什麽唇舌，留下一番話便轉身離開。

袁如雪愣愣地坐在床上，“那我不是……枉做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