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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看着如此華貴的衣裳遭到茶毒,李母再也繃不住神色,撂了句“且去換衣”,就大步離去。

見此,柳倩娘才輸出一口氣,調皮地沖花落眨眼。

裏間,李母左思右想,這個柳倩娘不能入門。到時候真娶進來,如何拿得出手?豈不是遭貴人們笑話?

她派人喚來李廣利,見到兒子後一番訴苦,直言柳倩娘絕非良配。

“旁的也不多說,就是她和一男童形影不離,傳出去不也是笑話?盡管她是李廣的孫女,家世卓然。可也承襲了李廣那般粗……豪邁。”

本來她想說粗劣,又顧及李廣的官威,一時改了口。

李廣利面露不解,柳倩娘身側有一男童不假,可她長得如花似玉,人也溫柔小意得緊。到底辭別母親,自己去會一會。

見到柳倩娘後,他發出一陣大笑,湊上前來要摟過柳倩娘。

柳倩娘側身一避,不禁皺起眉頭。

“也罷,女娘們,矜持些也無妨。”

話雖是如此說的,可李廣利手上,卻是小動作頗多。真是說一套做一套。

花落豈能慣着他?她力氣極大,天生神力,出手捏住李廣利的手腕。一時間,疼得他啊啊直叫。

“還請李大人規矩些。”

事到如此,李廣利倒是有所忌憚。他暗自打量花落,見對方氣定神閑。一時摸不準是哪尊菩薩,到也不敢直接相問。

“這位小兄弟,不曾想,力氣竟是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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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吃得多,自然力氣斐然。”

這話叫李廣利心裏盤算,看來日後每頓,都得再加一碗飯。

或許是想挽回些許顏面,李廣利說起一事。

“倩娘,吾知你與陳皇後感情頗好,但是吾在此不得不勸一句。日後少與陳皇後交好,這,對你才是有利的。”

“李大人不過是看皇後娘娘膝下無子,一時便輕慢皇後娘娘。吾且把話撂這,未必就不能峰回路轉。”

本以為李廣利聽出言外之意,會有所忌憚。可卻見他發笑,連連搖頭。

“不會有孩子的。”

李廣利目光灼灼,似是分外篤定。

“看來李大人是知道些什麽。”柳倩娘思及陳阿嬌的處境,到底低頭卑謙一問:“若有何事,還請李大人說得通明些。”

這事做錯了。

此話一出,便是漏了自己的短處,送給別人一個把柄。若是別人如實相告,雖犧牲些,卻也能忍了。就怕別人胡謅一句,那便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話說回來,若是李廣利為君子,那麽此話便也無妨。可姓李的,決然非已啊!

果然,李廣利露出一些□□,張口就是:“那就看,倩娘能為陳皇後犧牲什麽。”

這話雖未明說,但大家都懂。

柳倩娘脾氣生來就硬,拿起盛水的陶碗,摔在李廣利的面門上。

“柳倩娘!你竟敢如此對我!”李廣利一副咬牙切齒,捂着流血的額頭,怒氣勃然:“且等你過了李府的門,吾定叫你生死不能!”

“李大人多慮,你我絕無姻緣。”

說完柳倩娘潇灑離去,倒是李廣利憤怒之下,說出此般話:“不要覺得傍上陳皇後這顆大樹。她尚不能自保,與她親近,別到時禍及自身。”

“除了陛下,就屬皇後娘娘最大,誰人都害不得皇後娘娘。況且帝後和鳴,陛下必會懲治任何不利娘娘之人!”

可李廣利的膽子出奇的大,聞得此言竟是半分不怕。甚至幽幽地丢下一句:“且等着你來求吾。”

花落見李廣利一臉的陰婺,倒是生出幾個心眼和疑慮。

正當她暗自思索時,柳倩娘憤憤不平道:“娘娘洪福齊天。他為了自己的私欲,竟如此編排皇後娘娘。吾定要告上一狀,要娘娘好好懲治他!”

“可能事态……并沒有這般樂觀。”

“花落!你還怕起他來?一個小人而已,說什麽都做不得數的。”

“就是因為他是小人,才更加的糟糕。”

柳倩娘被她說糊塗了,睜着一雙大眼,等着她詳說。

“小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你都暗示皇後娘娘,已有生育的能力。他該是怕的,可他卻這般信誓旦旦。說明……”

“說明什麽?”

“這個算計娘娘之人,權力極大。甚至……大得蓋過皇後娘娘。”

“可也說不準,他或是并未聽出吾的弦外之音?”

“他這個地位的人,會有幾個是傻的?”

這話叫柳倩娘也沉默起來。花落分析得不錯,這事情的發展,恐是極為不利。

“陛下極其疼愛娘娘,且去告知陛下!”

“且慢,若陛下問及吾等告罪誰?吾等又要如何回答?”

柳倩娘悶悶不樂,道:“那我們就毫無作為?”

見她神情失落,花落勸慰道:“等。”

“等?”

“對,等一個時機,等事态分明。”

也只能如此了,柳倩娘舒展眉頭,又邀花落去府上做客。

花落笑着應了下來,心中卻毫無輕松。其實,她覺得,真正能禍及陳阿嬌的,只有劉徹啊!但是未免柳姊姊焦急,她并未說破。

剛出李府,只見柳府的仆人牽着馬車候在府門處。車的兩旁伫着幾位,人高馬大的精良護衛。氣勢洶洶,甚至是兇神惡煞。

過路的百姓指指點點,都在猜測出了何事。

柳倩娘認出自家老仆,一時間,被眼前這般陣仗唬得一跳。她心裏升起不好的念頭,心口咚咚地跳,卻也不敢開口。

正在躊躇間,老仆上前一聲哀嚎。雙眼噙着淚道:“女娘,您可算出來了!吾在此間候着,心裏是萬分難得平安啊!”

這話說得,叫柳倩娘一陣頭暈目眩。花落使勁攙扶着她,才堪堪立住。

老仆見此,臉色大變,一個健步上前,穩穩地攙住柳倩娘。聲音帶着一副哀肅:“您可得撐住啊!”

又招呼其他仆人,聲音洪亮:“還愣着幹嘛?快扶女娘上車!”

衆人擡着柳倩娘入了車內,臉色都不大好看。

那位老仆更是一路哽咽,聲音傳至車內,令柳倩娘大哭道:“都怪吾!都怪吾啊!且不該與那李廣利一番糾纏。如今這般光景,叫吾怎活啊!”

老仆亦是傷心欲絕,又怕柳倩娘接受不住,尋了短見。便出言安慰道:“女娘不必自責,上天自有定數。只盼您……好好地活着。”

“娘啊!”

柳倩娘大聲哀嚎,哭得不能自已。那老仆也是一陣哭聲相應和,讓車內的花落,一時間也不好開口,去問及何事。

随着馬車一陣颠簸,到了柳府。柳倩娘和花落下了車子,只見李氏早早在府門前候着。她雙目噙淚,拉着柳倩娘一頓哭嚎。

“倩娘啊!”

“母親!”

李氏見女兒一副歪歪倒的樣子,心裏是一陣悲戚。拿着帕子捂嘴,淚如雨下。

老仆上前直磕頭,一番請罪道:“都怪吾,且去遲了一步。”

李氏摟住柳倩娘,一聲聲的哀嚎,宛如杜鵑啼血。

見面前的母女二人這般哀凄,花落總覺得幾分怪異。帶着疑惑,花落開門見山,問道:“不知府上是出了何事?”

李氏卻直搖頭:“并未出事。”

又拉着柳倩娘,囑咐道:“家裏面定會讓那個李廣利,付出應有的代價!且不管如何,你是李府的孫女,柳府的女兒,總還能有個好姻緣。”

這話叫柳倩娘一陣恍惚,她疑問道:“不是家裏出事嗎?”

“出何事?”李氏并未聽懂柳倩娘的話,只是安慰道:“家裏難道還怕一個李廣利?你且安心,自有你父親替你做主。”

話說到這份上,柳倩娘怎得不明白?

她笑道:“女兒怎會由那個破敗子欺負?吾且砸傷他的額角,并未有何受到欺辱。”

“那你怎得這副傷心欲絕?”

“女兒以為是家中出事。”

搞清楚了事态,李氏直拍胸脯:“幸得平安歸來,吾這心裏,好似油煎似的。”

說完又攬着柳倩娘的胳膊,拿着另一只手抹着眼淚。又伸手幫柳倩娘拭淚,心裏的大石頭堪堪落下。

“母親,女兒邊上還有人吶。”

李氏這才注意到花落,笑着問道:“這位是?”

“她叫花落,與女兒感情甚好。”

李氏連連點頭,又道:“生得唇紅齒白的,就是一個姑娘家,着什麽男裝?”

花落聞言臉色一變,李氏知道自己說錯話,急忙找補道:“倒也是個人所好,吾并無偏見之心。”

見李氏一個長輩,這般說話已是自降身份。便笑稱一句“無妨”。

柳倩娘在一旁看着,捂嘴笑道:“母親,花落是位小兄弟。”

“男子身?”李氏啞然,她是個說話不過腦的,搖頭可惜道:“倒是一件憾事。”

柳倩娘暗自掐了把李氏,李氏忙找補道:“是吾失言了,花落小兄弟莫要介懷。一說起男客,府上倒是另有一位。”

說起此人,李氏又是一陣後怕。直拍着胸脯幸道:“今日可多虧他!”

花落二人一陣迷糊,對視一眼入了柳府。

“久等了曼倩,幸得倩娘平安歸來,吾定要好好得謝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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