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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花落一番叮囑，告別卓文君夫婦後，踏上去往衛府的路上。怎料如今不太平，叫賊人劫了過去。

暗室裏光線昏暈，花落被套了大麻袋，随意丢至一隅。眼見半晌也沒人來提自己，花落有些摸不準事态。

正想着，遠處的腳步漸漸又雜又碎，一道響亮的女聲響起。

“把他給我解綁了！”

下人們急忙給花落松綁。還沒等花落緩過勁來時，就見一個容貌極為明亮張揚的女子，正一臉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都怪下人悟錯了意，竟然如此得對待花小兄弟。真是罪過罪過。”

這是在說場面話，給個十足的下馬威。打一棍棒給一甜棗罷了。

花落吐出嘴裏塞住的稻草，直言道：“閣下是何來歷？把吾綁在這，又是所為何事？”

女子眨眨眼，幽幽道：“你說呢？”

花落着眼四周，面前站着烏泱泱的一衆人。他們雖然是統一着身漢袍，可各個人高馬大，還有着高聳的鼻梁。

這，一定是匈奴人。

而如今，在長安有此等勢力的匈奴人，只有剛剛入京求和的公主希馭。

“公主本是大方入京，此時……怎得做起藏頭匿尾的鼠輩？”

“大膽！”

“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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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馭面帶笑意，她也不急着說明目的，就這麽悠哉悠哉地吊着花落。畢竟此時花落已經在自己手裏，越是這麽耗下去，花落越會慌張。

要是嘴太硬的話，大不了再關她一夜。

黑暗和孤獨，會一點點地吞沒掉花落的筋骨。

“花小兄弟膽子倒是很大嘛，不怕我殺了你？”

“若是要一個死人，何必如此大費周折？公主若是有事請直言吧，看看在下，是否會如公主所想，能幫到……不對，是肯幫匈奴人。”

“你會的，就憑你亦是匈奴王族。”

希馭話落，招手傳來一份木盤。上面壓着一些字紙，等花落取過來細看，随後滿臉的憤意，直呼道：

“這是無稽之談！”

“我匈奴王說是，那就是！”

原來紙上所書，花落乃是匈奴王第七子，名為希落。

早年間因向往長安，便化名為花落入京都潛學游蕩。如今匈奴王思子，特意囑托公主希馭來京看望希落，望其平安。

這封信是寫給劉徹的，滿是拳拳的愛子之心，讓人聞之落淚。又談何不信呢？

匈奴王又何必認一個漢人，做王子？

花落思及此處，一時也恍惚起來，上天将她的身份按做匈奴人？這是何等的捉弄和戲耍？她有些受不住了。

“花小兄弟，不對，是弟弟。你看，自家人會不幫自家人嗎？”

花落一時無聲。這個事情，她得好好地消化一下。正想着，又突然覺得不對。若自己真是匈奴王的第七子，那這個作為姐姐的希馭，又何必命人将自己……綁來？

難道是自己之前的人設，太過叛逆不羁？

也不對啊，希馭如此之态，不像是對親弟弟。還是說，她和希馭有着什麽沖突或是糾紛？

好在的是，她又看了看壓在下面的紙。

這是一份戶籍。

上面寫了一個人的身家來歷，而落款的人名，亦是“花落”。她終于松了口氣。

果然，希馭悠悠道來：

“你作為罪臣花雲的次子，雖僥幸逃脫以免一死。可若是我将此事和盤托出，你又當如何自處？如今你花家，可還等着你傳後呢。你說……是做個罪奴死去，還是做個王子享榮華的好？”

花落一時思忖，倒也不是為了什麽享榮華，只是自己現在還死不得。

“公主要吾怎麽做？”

“我要讓你助司馬相如納妾。”

“別人的家事，吾又怎好插手？”

“那你就等着自己人頭落地！”

話說到這份上，再也沒有扭轉的餘地。花落只得認下。

等到了衛府後，夜已經深了。衛府派出了大批的護衛找尋花落，結果她倒是自己回來了。

“有沒有受傷？”

霍去病拉住花落仔細地看，見她身上毫無傷口，又擔憂起她受了內傷。

花落直擺頭，揮手示意無事。又指了指心口，道了句“這兒疼”。

見她打趣自己，霍去病卻毫無風情，給她猛然一個巴掌上頭。

“好好說話！”

她只得龇牙一笑，一臉的燦燦然。

“兄長，吾沒什麽事情。就是被賊給惦記上，給銀錢後就放了吾歸家。”

“那怎麽拖到此時？”

“這不是一時舍不得嘛。”

“糊塗！”

說着又是一巴掌上頭。花落只得伏低做小，哄勸道：“都給打笨了。”

“你本來也不聰明。”

見花落一臉疲态，霍去病心疼她累。沒有再多說什麽，放人用食洗澡去了。臨走時，花落幾經思索，還是探了探口風道：

“若是發生了些，想都想不到的……奇事，對奇事，你會怎麽辦？”

“說清楚些！”

“比如兄弟突然被逼得富足，有權勢？你會聽她解釋嗎？”

“有這等好事？也對，夢裏啥都有。”

這叫什麽？又怕兄弟吃不飽，又怕兄弟開路虎？

眼見花落走遠，霍去病目光幽幽。身邊的心腹一臉不忿：“主子，瞧她那副德行。是萬萬不值得您如此待她！”

“青銅，或許……她自有她的難處。”

難處？不過是榮華富貴迷了眼，為了些數不盡的好處才是。

盡管霍去病面無表情，可身邊的心腹卻看出，他心情極為低落。青銅心中滿是不忍。這個花落，傷了主家的心，罪該萬死！

他會親手替主公除害！

夜深了，他摸進花落的床榻，長劍一刺，卻撲了個空。糟糕！她定是倉惶逃走了！

青銅一路疾馳，正準備将此事通禀。卻見花落在與主子飲酒，二人談得正興起。

難道是自己悟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