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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項清嘉索性壞人當到底，他傾身向前，與她平視。

他的眉骨高而眼窩深，眼睫和瞳孔都是墨色，一雙桃花眼淡淡瞥人時，總有些目光迷離的錯覺。

若是與人對視，就顯得深邃溫情，叫人很難不沉溺其中。

現在，他長而濃密的眼睫垂着，看不出有什麽情緒。

唇角勾着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緩緩吐出一句話：“你覺得呢？”

他撩起眼皮，漆黑瞳孔沒有遮擋，深不見底，像能把人吸進去。夏可便直直撞進他的眼睛，像是掉入獵人陷阱的兔子。

男朋友？

當她把這三個字，和她的小可憐同桌聯系在一起，心裏突然起了很神奇的化學反應。

她的小腦袋瓜承受不住，噼裏啪啦炸開一串小煙花，整個人都被炸蒙了。恨不能晃晃腦袋，把那句“你男朋友真帥”、這句“你覺得呢”和這個有點壞的笑，通通甩出去。

老沈進來拿東西，剛好目睹了這一幕：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一臉無知懵懂，小男孩雙手插兜，慢慢彎下腰湊上去……

本以為這個項清嘉是個純情小悶騷，打架技能滿點撩妹技能為負，那個死直男注孤生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行動派好厲害哦。

“我就是回來拿個本子，你們繼續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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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項清嘉寫了一行字：“今天放學你和方雪一起走，我有事。”

夏可點點頭。

“傷口注意一點，別忘了抹藥。”

“我知道啦。”

蔔學習扯着嘴角：“檸檬樹上檸檬果？”

楊帆點點頭，“檸檬樹下你和我。”

明明天天坐在一起，就今天緊張得不像話。所以在項清嘉表示今天不能一起走的時候，夏可心裏默默松了口氣。

方雪難得有機會能和夏可一起走，平時實在不好意思當電燈泡，當然她也不敢：“學校外面新開了一家冷飲店，要不要去吃個冰激淩再回家？”

夏可想起來，上次方雪請她喝了奶茶，這次她應該請回來的，“好呀^_^”

陳胖子正在自行車棚取車，“哎喲我這車摔的，這漆都掉了！”

“怎麽回事？”

“今早撞了個聾子，摁鈴她聽不見，不過長得還真漂亮，一就穿着那麽肥的校服，也能看出來那腰細的呀。”

“誰知道竟然是項清嘉的同桌，也不知道那小女孩是使了什麽手段把那少爺迷得五迷三道的，一個堂堂二代，喜歡個聾啞……”

胖子話還沒說完，同伴陡然變了臉色，脖子上勾過來一只手：“哥們兒，我們老大想找你聊聊。”

校外新開的冷飲店，室內裝修都是冰激淋色，夏可點了一個草莓球一個酸奶球，而方雪的是香草巧克力。付錢的時候方雪沒搶過夏可，夏可彎着唇角：“今天我請你呀^_^”

兩人在窗邊坐下，現在白天越來越長，不急着回家。

冰激淩酸甜涼爽，就是有點點貴吶……夏可小口小口抿着，滿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小貓咪。

方雪覺得自己簡直要變身怪阿姨，一個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夏可的小包子臉。

“夏可，你高二選文選理呀？”

夏可眼睛彎成月牙兒：“文科^_^”

方雪點點頭，“那估計項清嘉也選文了。”

很奇怪的，夏可現在一看見這個名字心跳就莫名加快，“為什麽這麽說呀？”

“因為他喜歡你呗。”

夏可眼睛倏然睜大，腰背也瞬間挺直。今天她的小心髒一直在胡亂撲騰，真的好累呀。

方雪拿出手機，點開一中貼吧，貼吧首頁有個亮閃閃的帖子：“校霸的愛情竟然該死的甜美。”

“你看。”

夏可一手冰激淩的小勺子，一手是手機。

很多很多的照片，還有很多很多的評論。

1L：校霸護送小同桌去車站。JPG

照片是去年九月，兩人剛同桌，那天下雨、她怕他沒帶傘，就在樓下等着。可照片上，項清嘉把傘幾乎全部傾斜到她這邊，自己濕了半邊肩膀。

15L：無形中撩最為致命。JPG

他和她一起下了公交車往學校走，她的頭發上落了一片樹葉。他垂眸幫她摘下，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28L：校霸和他小同桌之同心協力。JPG

他和她參加運動會，她緊張地看着終點，而他看着她，嘴角勾着。

1000L：抱着你。JPG

最新一張照片，是他抱着她去校醫院。

評論都是什麽“好甜好甜”“我不知道我一個單身狗為什麽要點進來”“我酸了”……

夏可把手機還給方雪，拍拍心口平複心跳，“我同桌只是善良友愛，團結同學而已啊，并不是因為、因為喜歡我……我們沒有。”

喜歡我？

他喜歡我嗎……

夏可沒有喜歡過什麽人，也沒有被人喜歡過，不知道這種新奇的情感和友誼之間的界限是怎樣的。

就是臉頰越來越熱，心上有什麽萌了芽，開了花，結出五顏六色的彩虹糖，有甜的，有酸的，卻不能準确知道，下一顆是什麽味道。

方雪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善良友愛？團結同學？

試問這倆詞八個字，哪個能和他們的校霸大佬有半毛錢關系啊！

關鍵是夏可還一臉單純，如假包換的真摯。

小朋友不開竅，大佬這個戀愛，不知道畢業之前能不能談上。

*

項清嘉好久沒打過架了。

因為每次打架，都想起夏可，都覺得自己騙她非常無恥。而且長了一歲，叛逆期也沒那麽厲害了，不至于因為一點口角之争就大打出手。

前一陣，楊帆看着日漸淡薄的大佬，特意送了一面錦旗給他，四個大字：“和平使者。”

只是，和平使者這次被人觸了逆鱗。

“下次我們還來吃這家！”夏可點點頭，從冷飲店往外走，要經過一條沒什麽人的巷子。

而現在，那條巷子，有人在打架。

今早撞她的人，楊帆，揮起拳頭的人，她最熟悉。

突然，剛才帖子上兩個她沒有細想的字眼，又飄回腦海。

……他們好像都叫她同桌校霸？大佬？

他的黑發垂在額前微微淩亂，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雖然只有側臉看不見表情，可那股壓迫感和他周身散發的駭人戾氣卻自己彌漫開來。

他拎着的那人，體格大概有他一點五個大，然而看着可憐兮兮，像只小雞仔。

直到楊帆拉住他的胳膊，又指指巷子口，他才停下。

夏可腦海裏，正在以零點五倍速播放電影，一幀一幀，都清晰無比：

她遞給他創可貼，看着他不情不願地貼上，心中松一口氣。

她看見他手背帶傷，想起自己被欺負的時候，心中不免難過，說要保護他。

她看到那群不良少年站在七班門口堵他，拉着他逃跑。

她讓他和他們說清楚，欺負人是不對的，再這樣下去一定要告訴老師。

自始至終，她同桌從沒說過自己被人欺負，都是她自己這樣認為。

那她同桌，是不是像看一個傻瓜一樣在看自己呢。

夏可突然覺得鼻子泛酸。

目光在空氣中交彙。

他的眉眼依舊清隽，俊美到蠱惑人心都綽綽有餘。

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瞬間，夏可覺得，她好像是第一天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