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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晚上，夏可打開微博，傳了幾張畫，又回複一些評論。

今天有一個熱門微博是: “你現實生活中見過的最好看的男生是什麽樣子的。”

夏可第一反應就是項清嘉。

桃花眼，手指，好看。

還有……唇線，喉結，和鎖骨。

所以當她翻看評論中的照片時，心裏已經有一把标尺。這個眼睛遠不如他的漂亮，這個鼻梁不夠直挺，這個臉型好像奇奇怪怪。

她們都沒有見過她同桌，所以覺得最好看的男生也就那樣，真的是很遺憾吶。

于是夏可小同學高調轉發:我同桌最好看!

當她提起他，有些驕傲。

又有一點難過。

沒一會， “不想上學”就給她點了個贊，還評論道: “有多好看”

夏可皺着小眉毛想了想， “就是一直看一直看，你以為你看習慣了，但有一天你突然看到他，還是會覺得驚豔。”

等她發完微博，就開始看着圖畫本上的少年發呆。

為什麽不管我在哪裏，做些什麽，看到什麽，總有一個瞬間，會驀地想起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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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號。一年中的最後一天。夏可睜開眼睛，腦海裏放電影一樣。

這一年夏小萌出生，她有了一個可愛的妹妹。好在那個時候她沒有去手術，所以夏小萌可以在黃金時期植入人工耳蝸。

這一年她喜歡的人和她說喜歡，好在她拒絕了他，不然喜歡一個聾啞人，對他也太不公平啦。漫長今後，他總會遇到更喜歡的人。

這一年她做了人工耳蝸手術，能聽見聲音，也學會了說話。

所以，生活依舊待她很好很好吶。

夏可拉開窗簾的瞬間，彎彎的眼睛亮起光:哇，竟然下雪啦!

這還是今年第一次看到雪!

本來以為下第一場的雪的時候，就可以回去呢……

手術後，爸爸媽媽回到江城，她自己在這。因為往返的動車票很貴，中間她沒有回家，也不讓爸爸媽媽過來。

算一算，她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回家，沒有見過小萌。

……沒有見過她同桌。

除了她打過去那一通電話，他也沒有再聯系過她。

她其實很想告訴他，帝都今天下了第一場雪，整個城市穿上了胖乎乎的棉衣，憨态可掬。

也很想告訴他，她現在能說很簡單的句子啦，不看唇語也能和人交流，甚至因為進步快，老師還獎勵她好多禮物呢!

每一件都超可愛，她都超喜歡!

但她不可以去打擾他。

只能以今天下雪的名義，偷偷想一想他。

夏可深深吸了口氣。那他會不會，也有這麽一個瞬間，突然想起她來呢。

項清嘉到的時候，他喜歡的小女孩正坐在秋千上打電話，她穿着白色羽絨服，像個軟乎乎的糯米團。

小糯米團腦袋上帶着他買的海綿寶寶毛線帽，露出一點劉海，短發發尾卷卷翹翹的，顯得一張臉更小，下巴尖尖的。

三個月，一百多天。一有時間他就往帝都跑。

卻是第一次朝着她走過去。

他面上依舊俊美到拒人千裏，心裏卻有一只老鹿吐着煙圈上蹿下跳快要撞破他的胸膛。

“嗯，媽媽，我知道。”

“我在這，很好，不用擔心我。”

她擡起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眼眶通紅，齒尖咬住唇瓣。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在通話挂斷那一刻，嘴角一癟，委委屈屈哭起來，像個被人抛棄的小朋友，別提多小可憐了。

偏偏嘴上還要說着她很好，不用擔心她。

最近三個多月，心都他媽疼得要碎了。

看着她難過，比被她拒絕更難以忍受。

……需要她抱抱才能好。

夏可想家。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離開家這麽長時間。

尤其是在聽到爸爸媽媽，還有夏小萌的聲音的時候，腦海裏全是江城那間小房子，暖黃色的燈光，媽媽牌的飯菜。

她真的好想他們啊……

她只顧着哭鼻子，所以并沒有發現走過來的人。

直到他叫她的名字。

“夏可。”

夏可擡起頭，臉上挂着淚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覺，所以她又使勁搓了搓眼睛。

他穿着白色羽絨服，露出藍色衛衣領口，冰天雪地裏，眉目清隽。

頭發和肩上都落了薄薄一層雪，像是雪國來的王子。

遠道而來的王子俊美無雙，眉眼溫柔，張開手臂問她: “需要我抱抱你嗎。”

一如那個夏天，他站在路燈下，她問他“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夏可從秋千上蹦下來跑過去， “你怎麽……”

話完沒說還，就被人輕輕帶進懷裏。

那一腔酸酸澀澀的委屈和思念，被清淺的薄荷味道取代。他的衣服上還帶着寒氣，甚至還有一些小雪花，蹭在臉上有些涼。

她聽見雪花簌簌落下，聽見北風吹過樹枝作響。聽見不知道是誰的心跳一下一下極不規律。

“夏可。”他俯着身，下巴輕抵在她頸窩。

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聽他叫她，溫熱的呼吸灑在側頸，有點癢。

她“嗯”一聲，糯糯的，帶着哭過的鼻音。

她好像把這三個月學到的東西，通通還給老師了，因為她現在什麽都說不出來，甚至小腦袋瓜都不能思考。

就只能任由他抱着，就只能任由心跳撲撲騰騰，小兔子一樣亂跳。

項清嘉抱着她，像抱着一朵軟乎乎的雲。

小雲朵攢了好多眼淚和好多委屈，正在醞釀一場小雨，她的肩膀一抖一抖，抽抽搭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雨過天晴。

他的心被揪起。

他的手臂環緊，以前總想着要紳士，要禮貌，要顧及那點男女有別，現在他滿腦子去他媽的矜持，去他媽的克制，老子受夠了。

夏可小腦袋瓜裏嗡嗡的。

他是來看她的對吧

不然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他為什麽要來找她呀

難道是，也和她一樣，想她了

不對不對，大概是代表班裏來探望生病同學……

夏可你不要胡思亂想呀!

“你怎麽，來了”

她說話還有些磕磕絆絆，埋頭在他懷裏，聽着有些悶聲悶氣的。

項清嘉心上軟的不行。

他垂眸去看懷裏的人，手還攬着人家，心滿意足。

桃花眼漾着光，眼尾被寵溺壓彎，語調放得輕緩: “別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媽媽接回家，我怕夏可小朋友自己在這哭鼻子。”

“我很想你。”

簡簡單單四個字，溫柔又堅定。

夏可癟起的唇角顫抖，眼淚又要滴滴答答往外跑，就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突然被人安撫，那份委屈就恃寵而驕，無限膨脹。

她喜歡的人，她想念的人，站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這一年的第一場雪裏，清冷的聲音溫暖，和她說“想你。”

她的心上突然綻放了大朵大朵的棉花糖，每一朵都又甜又軟。她在棉花糖堆裏，整個人輕飄飄的，像是在做夢。

他彎下腰湊近，垂下的眼睫撩起，眸光沉沉: “那你，有沒有想我啊”

夏可臉熱，距離太近，空氣好像都被他抽走。她想往後退，奈何被他箍在懷裏動不了，整個人變成一個紅心烤紅薯，呼呼呼冒熱氣。

烤紅薯小同學偏開腦袋，小小聲說了一句: “……沒。”

行吧，沒想我。

也就是在我看不到的時候，念一點帶我名字的詞而已。

也就是一字一句地，念了那麽十幾遍二十遍而已。

夏可說完，就發現項清嘉，好像因為她沒想他，還挺開心的唇角一邊揚起，變成一道有些壞有些勾人的弧線。

她聽見他說: “我們今晚去看跨年煙花吧。”

*

帝都城市廣場。

夏可來帝都之後并沒有出去玩過，每天都乖乖巧巧待在語訓學校。

有幾次她都想出去走走，但又怕找不到回來的路，就每天從宿舍窗口往外看夜景。

這還是第一次出來玩。

還是和她同桌一起。

那些臉紅心跳的不好意思，很快就被絢爛的燈光熱鬧的街景分散開來。

異鄉街頭，小女孩四處看着，一切都新鮮，眼睛裏亮着星星。

身邊少年總是忍不住去看她，眼角眉梢，濃到化不開的寵溺。

離新年倒計時越來越近，人群也愈發擁擠。

項清嘉口袋裏的手攥成拳頭，而後松開。然後他站到小女孩身前，鄭重其事地把手遞給她。

那手骨節秀氣修長，透着冷白。

夏可眨着水潤潤的眼睛，不解道: “怎麽了”

霓虹燈絢爛，他臉上的光影斑駁，所以夏可看不到他紅透的耳朵尖。

“牽我。”

夏可小臉一紅: “為，為什麽呀”

項清嘉長眉一挑，一張俊臉正經得不行: “你沒聽到廣播裏說。”

“什麽”

對上小女孩清澈無辜的大眼睛，項清嘉只覺自己無恥，罪惡感蹭蹭往外冒。

于是他選擇偏過頭，不去看她。

他的喉結清晰，脖頸線條修長，睫毛垂着打下淺淺的陰影，恰好擋住深邃眼底翻湧的情緒。

他的聲音很輕，甚至帶着一點小孩子讨要糖果時的固執，和難以察覺的撒嬌:

“要牽好身邊小朋友的手，不然會走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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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請假:牽我。

下課搖搖頭，認真道:男孩的手可不能亂碰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