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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男朋友三個字一出口，圍觀群衆呆若木雞。

所以說人家小女孩其實是有男朋友的，只是在男朋友的陪伴下，來禮貌客氣地拒絕一下

又或者是，男朋友見到小女朋友太受歡迎，所以來殺雞儆猴，宣示主權

不管是哪一種，這個吳宜見都丢人丢大發了，還說什麽一個小啞巴想追不費吹灰之力，臉可真大。

而且，跟人家男朋友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小醜和漫畫男主，對比不要太明顯，人家小女孩就算瞎了眼都不一定看得上他。

這時，高三三班有個男生，突然說了一句: “那個高個男生是項清嘉吧，就是家裏巨有錢打架巨厲害的那個”

圍觀群衆一臉恍然大悟，統一神色齊刷刷“卧槽。”

有熱心群衆拍拍石化的吳宜見: “你最近幾天出門注意着點兒，最好手機滿格，遇到意外抓緊找警察叔叔。Good luck!”

夏可并不知道人心有多險惡。

她的注意力也沒有分過去分毫。

他的手臂搭在她肩上，手就在她臉側，骨節秀氣勻稱，指尖透着淡淡的粉。

夏可腦袋一動不動，甚至比上課時還要認真，因為只要她稍微偏一下腦袋，就會蹭到他的手……

被他帶在懷裏不說，偏偏小腦袋瓜裏，男朋友三個字單曲循壞到要爆炸。

走過樓梯拐角，項清嘉松開手。

夏可腦袋後方挂着外置人工耳蝸，黑色的，瓶蓋大小，不明顯，但也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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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發随着下樓的動作一翹一翹，他的心卻跟着一扯一扯的疼。

憑什麽她要承擔這麽多。

她明明又瘦又小，還愛哭鼻子，一點都不堅強。

她明明善良又純真，對待任何人都是百分百的溫柔和善意。

為什麽，偏偏是她。

夏可仰起臉去看她同桌，剛好視線交彙。她同桌眉心微微蹙着，鴉羽般的眼睫垂着，好像心情不太好。

夏可悄悄擡手捏捏發熱的耳朵: “你剛才亂說話。”

項清嘉掀起眼皮，眸子裏的情緒深不可測: “我沒有。”

……我他媽想當你男朋友，想瘋了。

但他忽然很害怕，害怕夏可把那套“謝謝你對不起”的禮數跟他來一遍。

于是他眼梢微微一勾，唇角只一邊上揚，看着壞得不行，哪還有剛才的半分認真。

嘴裏的話也是吊兒郎當， “我是作為好朋友給你砍爛桃花啊，省的今天一個明天一個，我光幫你扔情書都能把手扔脫臼了……”

說着，他雙手插兜下樓，冬季校服別人穿着像麻袋，他穿着寬肩窄腰，腿長逆天。

夏可看着他背影。自從她能聽見聲音，就發現她同桌跟她以前認識的其實不太一樣。

說話特別流利，尤其是在說不太好的話的時候，簡直是出口成章。

就老讓她想起吐着信子還有劇毒的某種生物。

再說了，到底是誰的情書多到能把手扔脫臼……

*

周五晚上，微信群裏熱鬧得不行:

蔔學習:老大，今年生日怎麽過

楊帆:餐廳還訂Kepler

小弟們:吃完飯呢唱歌臺球找地兒通宵

項清嘉這才想起來，明天，四月四號，他的十七歲生日。

往年生日卡裏都有挺大一筆進賬，一群半大小子出去吃吃飯，找地方窩着玩，深更半夜聽蔔學習和楊帆男男二重鬼哭狼嚎。

今年他不太想和一群糙老爺們鬧騰。

……他想找小同桌過。

明明今天剛剛周五，幾個小時前小女孩還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打瞌睡，現在見不到她心裏就開始發癢，好像傻貓揚起自己的爪子，一下一下在那撓着。

項清嘉長眉微皺，眉骨到鼻梁的線條講究，一雙帶勾的桃花眼此時竟顯出幾分迷茫。手指揪着傻貓耳朵，大眼瞪小眼， “要怎麽約她出來啊……”

傻帽“喵嗚”一聲拍開他的手跑開。得相思病的鏟屎官實在恐怖，它要離神經病遠一點。

不一會，電話響起，項清嘉手指一勾，嘴角高高翹起，真是心有靈犀。

“明天回家吃飯，你不是說王姨做的蝦籽面好吃嗎，都一個學期沒回過家了，整天自己住外面像什麽話呢”

“奶奶……”

想起那棟大房子，項清嘉就覺得心裏特別堵。

回去就難免要遇到不想遇到的人，難免要打擾人家一家三口。

“奶奶，這周作業挺多，您注意保重身體。”

項清嘉窩在沙發，手指一下一下劃着屏幕，突然看到什麽，他手指頓住:

“項家豪二婚妻子于昨晚九點産下一名男嬰，正室嫡子繼承人身份恐遭威脅……”

項清嘉嘴角一扯，正室嫡子這他媽哪個年代的說法。

就好像是個人就要惦記那點家産似的。

能不能別把他們的腦殘想法扣到他頭上，一個兩個的有病，合着全家都得是神經病

只不過沒想到，半年沒見過他爹，這見一次，還是在手機新聞上。

還真是挺新鮮的。

算了，還是去找那群傻叉鬼哭狼嚎吧。

項清嘉被灌了不少酒，其實如果他提出不喝，也沒有人敢真叫他喝。

楊帆奪下他手裏的杯子: “行了，別喝了，不就那麽回事兒。”

是啊，不就那麽回事兒。

但他就是有點堵。

就是，誰都不要他。

就只是把他當做争權奪利的工具。

腦袋昏沉，心上酸澀，混沌之中，卻有一個小女孩的身影。

穿着奶白色棉布連衣裙，短頭發，嘴角翹翹的，笑眼彎彎的。

我想見她。項清嘉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

他酒量不錯，路走得還是很穩，他站在她家樓下。

一陣風吹過，帶着花香，醉意頓時消散幾分。

宇宙第一小可愛。

項清嘉唇角一抿，打字: “夏可，你睡了嗎”

那邊幾乎是秒回: “沒呢。”

“我在樓下。”

“你可以下樓嗎”

夏可拉開窗簾看了眼窗外，便把外套往身上穿。

夏明和李萍在看電視，李萍轉過頭問她: “怎麽，這麽晚了要出去嗎”

不知道為什麽，夏可有些心虛。

就好像早戀的小孩子，偷偷跑出去見小男朋友，要躲着家長。

明明她可以說我同桌找我，我好朋友找我。

可她就是說不出口，怕說着說着，臉就紅了……于是她把全家的垃圾袋搜刮到一起， “爸爸媽媽，我下樓倒垃圾。”

門在身後帶上，夏可拍拍心口呼了口氣，真的不可以說謊呀，這種感覺不太好吶。

夏可噠噠噠下樓，鄰居家的奶奶剛剛跳完廣場舞，領着小孫女上樓。

小孫女奶聲奶氣的: “樓下大哥哥好帥啊!我長大以後可以嫁給他嗎”

夏可唇角彎彎的，突然就有點驕傲，吶，看吧，我就說我同桌是現實生活中最好看的男孩子了。

不過，他怎麽大晚上突然來找我呀……

心跳突然有些快，夏可悄悄深呼吸，才推開樓門。

他站在樹下，穿一件寬松的水洗藍牛仔襯衫，黑色外套搭在手肘。清冷疏離，如同天邊朗月。

偏偏朗月同學身上沾着淡淡酒氣，混在花香裏，瞬間就從高嶺之花，變成剛剛十七歲的小少年。

夏可皺皺鼻子: “你喝酒啦。”

項清嘉垂眸看她，乖乖巧巧“嗯”一聲。

夏可專注看着自己腳尖: “叫我下來幹什麽呀”

項清嘉唇角一抿，下巴揚着，帶幾分小得意。

把手伸到夏可眼前，緩緩打開。

掌心是幾朵木香花，瑩白的花瓣，綠色的嫩葉，香氣清新又帶一點點甜。

因為。

覺得花開得漂亮。

覺得夜色很好。

覺得四月天，應該和你在一起。

他很淺地笑笑，眼尾原本有些勾人的紅暈都變溫柔， “就想給你這個。”

夏可把小小花瓣遞到鼻子前，輕輕嗅了嗅，眼睛彎彎，而後仰着小腦袋瓜去問她同桌:

“你還沒告訴我，今天為什麽喝酒，你還沒成年呢!”

項清嘉在排椅坐下，晚風吹過，空氣裏是木香花的味道，那些不平和難過，突然就被風帶着吹向遠方。

她總是像有什麽魔法一樣。

夏可锲而不舍，未成年喝酒就是不對的啊，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她搜腸刮肚組織語言，還沒組織個開頭出來，就聽他同桌低低說了一句:

“今天是我生日。”

喝過酒，鼻音變重，帶一點喑啞。就好像有很多很多委屈。

她想象了一下，小可憐同桌懷裏抱着貓，一人一貓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有一次她問她同桌為什麽自己住，她同桌說爸媽外出務工。

夏可完全不能想象爸爸媽媽不在身邊會有多難過，可她同桌就是這樣，自己一個人吃飯上學，自己一個人回家寫作業，孤孤單單的。

然後今天，生日也是自己過得嗎

她都不知道，幾乎是用道歉的語氣說了一句: “生日快樂呀。”

聲音小小的，尾音軟軟的，無措地抓抓頭發， “就是……我沒有準備禮物。”

項清嘉擡手蹭蹭她發頂， “不要禮物。”

小女孩站在月光下，穿着娃娃領的連衣裙，溫溫柔柔，軟軟糯糯。

好像越來越沒出息，現在只要看到她，心裏就甜的要命。

夏可有些着急，距離這天過去還有五個小時，還有很多商店便利店沒有關門，準備禮物肯定是來得及的。

她坐到項清嘉身邊，晃着他胳膊: “你說你想要什麽呀我一定要送給你禮物的!上次我過生日你還送繪本給我了呢”

項清嘉幾不可聞地嘆口氣，我何止送你繪本。

我把心都送出去了。

可是你不要。

酒精作用，他的頭腦有些發沉，伸出手指捏捏眉心。

小女孩锲而不舍， “你說呀，你想要什麽”

他眼前卻只有那櫻花一樣的唇瓣。

項清嘉眸色越發深沉，快要和夜色融為一體。他往夏可的方向傾下身: “我要，你就給嗎”

夏可瑟縮了一下，帶着酒氣的鼻息灑在臉頰，有些灼人， “給，今天你生日，你最大。”

項清嘉那雙桃花眼眼角尖而下墜，漸漸收成一線，濃密的眼睫垂着，臉上情緒晦暗不明。

他緩緩開口，三分醉意七分偏執。

“我想要個女朋友。”

“請問夏可小朋友，有沒有意向送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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