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失樂園
失樂園
血液彙聚到足夠多,中央的石磨又開始轉動,旋轉得越來越快,滿是鏽跡的鉸鏈被帶動,四面牆壁上懸挂的少女都開始咒罵叫喊起來,鏈條連接着她們的肋骨和鎖骨,随着鏈條收緊,胸廓被微微扯開,裏面鮮紅的內髒跟随呼吸擴張收縮。
主管失樂園的是拉斐爾的老熟人——雷米爾。他提着一盞小提燈進來,看見了拉斐爾,馬上拉下臉,不客氣地說:“怎麽又是你?我現在一天要見你多少次?”
“你以為我想見到你嗎?”拉斐爾同樣拉長着臉,指着牆上懸挂的人,“我需要跟她們說幾句話,加百列部長安排任務給我了。”
“你指望她們說什麽?她們除了啐你唾沫,就是趁着你不注意,撲上來咬你一口。”
拉斐爾掏出一只小口袋,倒出了一些那種黑色小絨毛,伸手遞到雷米爾面前,“認識這個嗎?”
雷米爾滿頭問號,“這是什麽?”
“是不是很像這些堕天使的羽毛?”
“……我怎麽知道?我只負責懲罰她們,我又不研究她們的。”
拉斐爾焦躁難忍,提醒了對方一句:“這很重要!我必須要給加百列部長一個交代!”
雷米爾暗自翻白眼,他撚了一點點小絨毛,把手指尖放到自己鼻梁前,仔細地觀察,“确實很像,觸感一模一樣。”
“所以有可能是她們裏面的一個幹的?”
“不可能。”雷米爾肯定地回答,他看見對面的拉斐爾馬上擺出一臉的絕望,試着幫他理性地分析,“這些被看守的堕天使出不去的,她們都被釘死在刑架上,每過一小時,就要承受錐心刺骨的酷刑。最近被送來的一個,都是四十多年前了,現在沒有流落在外面,能自由行動的堕天使,除非……”
“除非什麽?”拉斐爾不自禁上前一步,眼睛瞪得很大,眼巴巴等待着他的回答。
“除非父神他自己收藏了一個堕天使,沒有交到失樂園。那也不可能,這些天使都是父神丢掉不要的,如果他玩夠了,對某個厭煩了,絕對不可能自己收藏的。”
問題太燒腦了,拉斐爾原地想了很久,直到下一輪的懲罰時間又到了。鮮血又積滿了一小灘,催動了石磨開始旋轉,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呼,鎖鏈被石磨帶動,牽扯到牆上懸挂的幾個少女。她們的血肉和骨骼被牽動,被來回地拉扯,胸廓被迫打開,遠遠一看就像張開了一枚心形的貝殼,心髒在筋膜肌肉下蓬勃跳動,表現着一種詭秘的生命力。
拉斐爾忽發奇想,“我們的壽命也不是很長,在你之前,誰掌管失樂園?在失樂園出現前,堕天使被管理在什麽地方?”
雷米爾也被他啓發,“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可能是一只活了很久的堕天使幹的?”
“有沒有類似名冊的東西,能讓我們查詢到所有堕天使呢?”
“我沒聽說過那種東西,要我說,除了父神,再沒有人知道所有堕天使了,過于久遠的記憶,連他可能都忘了。”
拉斐爾十分洩氣,垂着頭,再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只好寄希望于雷米爾,“你認識的壽命最長的是哪一個?”
雷米爾想了半天,壽命這種屬性,從來不是他們在意的特質,一時問起來很難總結。“唔……你太難為我了,不過……有一個部門,比策劃部、直播部和安保部成立得更早,現在叫宣傳部,前身是魔法研究部,你應該去那裏看看,那有一些活了很久的天使。”
這些消息拉斐爾都是第一次聽到,“那個部門在哪?”
“在舊誓約之崖尖頂的洞窟裏……”牆上懸挂的一個堕天使忽然開口了,她是最古老的一個,不像其他人滿臉仇恨、滿腔毒咒,她很沉默,好像熬幹了所有的憤懑,只剩下無盡的疲倦。
雷米爾瞥了一眼過去,轉過頭皺起眉,勸告拉斐爾,“她們肯定是不安好心的,如果她主動告訴你,那個地方一定不怎麽樣。”
但是拉斐爾沒有選擇,他在這棟陰暗的地下建築裏呆了幾個世紀了,忽然得到了出去的任務命令,一時竟然呆呆立在大門口,不敢動。
他的角色跟在後面,都搞不清他在怕什麽。提贊低聲地問:“那扇門有機關嗎?他為什麽那麽怕一扇門?”
明亮的天光像金色絲線,從中間的門縫洩落,拉斐爾顫抖的手一推,縫隙立馬變寬,溫燙的光刺激得他連退兩步,撞在西瑪身上。西瑪替他把大門拉開了,自己先走了出去,拉斐爾躲在陰影裏,偷眼打量着他步入陽光裏,一條黑色颀長背影,忽然浸潤在燦爛的日光裏。所有人都出去了,拉斐爾才敢小心地跟在最後。
這是條狹窄的小街,兩邊都是幾何形态的建築物,沒有窗口,整體的建築都是封閉的,潔白平滑的材料反射着明麗的天光。
所謂的誓約之崖,也不是自然形成的景觀,是一片廢棄區域,平時也沒什麽人來,宣傳部一直非常神秘,不跟其他部門合作,成員也沒出現過,甚至拉斐爾都不知道這個部門負責什麽工作,他憑借着自己對直播部和策劃部的了解,掀開了一塊覆蓋洞口的鋼板,引着其他人,順着陡峭的樓梯一路往下,深入建築內部。
到處都是灰塵,嗆得人咳嗽不止,這個地方很暗,除了頭頂偶爾破開的縫隙,洩落絲絲縷縷的光,就沒有別的光源了。通道兩邊牆壁上貼着很多紙張,已經因為時光朽爛了大半,是能隐約辨認出一些幾何圖形。
“沒有人啊。”提贊有點失去耐心了,這地方好像空空的,除了灰塵什麽都沒有。
拉斐爾提着燈走在最前面,他一直都屏息靜氣,渾身緊繃着,認真細致地打量眼前所見的一切景物。
一聲低吟悄悄地響起,一開始沒有人當做那是人聲,更像風聲,或者壞掉的樂器的悲鳴。挪亞先警覺了,“聽到了嗎?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呼叫。”
所有人側耳傾聽,寂靜裏偶爾穿過細碎的風,忽然,一聲稍微粗重的嘶啞□□響起。挪亞準确地捕捉到了方向,幾步走到一張長桌上,看到厚厚的灰塵鋪得像灰色的雪層,灰塵下面有一團隆起的形狀,□□聲就是從裏面傳來。
幾個人面面相觑,西瑪用眼光示意挪亞,“你……你厲害,你來。”
諾裏伸出修長的手,慢慢接近,還沒有觸碰到那一團東西,卻忽然見到灰塵撲簌簌掉落,裏面的東西竟然慢慢地動了,一個幹枯的人形坐起身,吓了幾個人一跳,一時尖叫驚呼聲交織在一起。
那個東西……他有個禿腦殼,皮皺皺巴巴地粘連在桌面上,雙手擱在腦袋兩邊,十根手指就跟泡稀軟了一樣,褶皺一層層堆積起來。在幾個人灼灼的目光下,他哀哀地叫着,想把自己從桌面上掀起來,但是臉皮粘得太牢靠了,痛得他吱哇亂叫。
這幅詭異的畫面連麗芙都膽戰心驚,退了兩步,“這是什麽東西?太奇怪了……”
艾希特、提贊都挺害怕的,三個人躲在西瑪和挪亞的身後,探頭探腦地張望着。
拉斐爾眯起眼睛,緊張地盯着眼前的生物,“你、你是宣傳部的嗎?”
“唔……你是誰?”
拉斐爾咳了咳,清理喉嚨,挺起胸膛裝得一點不怕,“我是直播部的拉斐爾。”
“那是什麽東西?”
幾個人又互相對視了一眼,拉斐爾硬着頭皮解釋:“直播部就是……呃……”
“負責整活兒,制造事故,然後把事故變成節目給觀衆看。”麗芙看拉斐爾實在回答不上來,就替他總結了一下。但是拉斐爾好像不太滿意,臉上的表情怪怪的。
老人渾身骨骼吱嘎作響地站起來,動作極其緩慢,他的背脊彎曲成一彎新月形狀,眼睛似乎是瞎的,松弛的眼皮眯起,看不到眼珠。拉斐爾抓緊時間問:“我們來問點東西,您對堕天使了解嗎?”
也不知道老人有沒有聽見,他徑直地往前走,口中念念有詞,“失樂園前身,是世界上第一個家庭,父親、母親,還有一大群孩子。”
拉斐爾沒聽懂,追在後面問:“我想知道堕天使的事,我不想聽故事。”
但是老人沒搭理他,繼續自言自語,拉斐爾懷疑他可能聾了。
“天使就是人偶,不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是父親自己制造的空殼,為了讓空殼活動起來,也有魔法,所以利用印記,烙印在身上,讓魔法運行起來。”
拉斐爾沒聽過這一段,他有點好奇,也有點莫名其妙,“呃……我就想知道沒被囚禁在失樂園的堕天使都有誰,咱們能不能簡潔一點?直接公布答案不行嗎?”
“天使的印記是父親标記的,如果一個天使惹怒了父親,祂可能會封禁印記,失去魔法的天使就堕落回了普通的空殼。”
“這些我都知道了,所以世界上第一個堕天使到底是誰?”拉斐爾已經心煩得不行,追在後面結果一頭撞上了前面的老人,沾了滿臉灰塵,他噗噗地吐出一口土,一擡頭,就驚見一張放大的老臉貼在眼前。
“父親的長女,修女法蓮。”
拉斐爾皺起眉,“修女法蓮?我沒聽說過,神之子我倒認識不少……她在哪?”
老人眨巴着眼皮,橫向伸長的耳朵抖動着,他好像在回憶非常久遠的事情,“上次我看見她,她守在地眼的洞窟裏,日夜祈禱,不知道有沒有贖清自己的罪。”
麗芙馬上搶答:“那下一步我們要去地眼洞窟喽?”
拉斐爾的臉色很不好看,“那個地方不能去。”
“為什麽?”
“因為那是禁地,就是禁止進入的意思。”
麗芙眼前一亮,忽發奇想,“拉斐爾,我想到明天整什麽活兒了!咱們來個禁地直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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