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暗湧

暗湧

聞書一得了令，往自己的水槍加滿水後，又拿起了居念川丢在一邊的加特林，不斷朝顧思然發起攻擊。

在兩人的猛烈夾擊下，顧思然直接睜不開眼，只能憑借直覺不斷舀水向兩人潑去。

一旁的小姐姐于心不忍，盯上了手中只有一把水瓢的居念川，火速加入了戰局，畢竟聞書一看起來太冷了，她有些慫。相較之下，她更想看居念川上演濕|身誘|惑，當下選擇跟顧思然先圍毆他。

對面兩人用的都是水瓢，傾盆的水直朝面門而來，攻勢又猛又集中，居念川險些睜不開眼。

顧思然跪坐在艇上，支起了身子，一手去拉居念川他們的皮艇，另一只手還想将居念川給拽下水，聞書一立刻傾身擋住，并奪過居念川手中的武器，俯身舀了水後大力向顧思然潑去。

聞書一突然加大火力，顧思然皮艇上的女生也沒能幸免。

在他的掩護下，居念川拿起加特林開始大掃特掃，對面節節敗退。

上游飄下來的人越來越多，從一開始的兩軍對峙演變成了無差別攻擊。沒有永遠的敵人，但聞書一好像成了居念川不變的盟友。

戰鬥越來越激烈，平流區的橡皮艇連成一片，簡尋跟居念安的消失沒人在意。

随着外人的侵入，顧思然跟居念川暫時結盟，四人齊心協力，共抗外敵。

然而寡不敵衆，倆艘皮艇直接被掀翻，四人全成了落水餃子。

落水來得太倉促，居念川被猛嗆了好幾口。

整個人剛落水的瞬間有一刻的窒息感，慌亂間只想抓住些什麽，在被另一只手緊緊攥住手腕的那刻，居念川想也不想，整個人直接貼了上去。

有那麽一瞬間，居念川想到了樹懶，聞書一就像被樹懶緊抱着死不撒手的樹樁。

察覺到居念川想要環住自己脖子的念頭時，聞書一立刻松開了手，向居念川的腰際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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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流區相較于漂流的彎道來說其實算深水區了，但最深的位置可能也就只到居念川胸口，只要踩地了就會發現沒那麽可怕，但居念川被淹懵了。

等到聞書一抱着自己站定了，在顧思然揶揄的狂笑中，居念川才察覺到自己的姿勢有多滑稽。

雖然剛從水中起身，但居念川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燒得厲害，下意識想往後退，卻忘了自己整個人都還環在聞書一身上。

這一舉動害得兩人差點再度跌入水中，聞書一急忙托住了居念川，踉跄兩步後這才穩住身形。

居念川感覺尾椎周邊就快冒煙，不用等走回酒店，下一秒褲子就會被自動烘幹。

纏在聞書一腰際的腿匆忙踩地，環扣在他後頸的手也快速松開，居念川轉身手腳并用，急忙爬回橡皮艇……

只來得及留給聞書一一個倉惶的背影，和通紅的耳尖。

聞書一偏頭，剛揚起嘴角，就看到了平流入口處的劉钰等人。

聞書一有一瞬間的心虛，随即又理直氣壯地掃眼過去并朝他們靠近。

三人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最先發難的是吳川，一開口就是陰陽大師：“不是有事？”

“重色親友的狗玩意兒！”錢永存說。

劉钰沒開口，看了居念川兩眼，随後只朝聞書一笑得一臉莫名。

聞書一用餘光看了眼，居念川正跟顧思然等人聊得開心，沒時間注意這邊，當下跨起張臉，對着三人說：“一會說話注意點，人還不知道。”

吳川：“啧啧啧，都厚臉皮跟着出來甩了人家連你目的都不知道？不像你啊！”

“你懂個屁”，聞書一順手澆了他一瓢。

“我可以抱居部長大腿嗎？真白真細！”，錢永存不怕死的說，“怪不得寧願花錢打發我們也要跟人出來。司馬昭之心！”

“滾！”，聞書一越過阻力還是在水下狠狠踢了錢永存一腳，“過去打個招呼吧，嘴巴都給我放牢靠，不然就退我的八百！”

四人朝不遠處的三人走去。

聞書一熟稔地将手搭在了居念川肩頭，随後指着身後人向他一一介紹。

幾番寒暄下來，大家就熟悉了個七七八八，都是一個學院的，又都是工科生，年紀相仿，話題多，氣氛很是活躍。

沒個兩分鐘，吳川就提議找個地方吃東西。

一番折騰下來，大家的體力确實消耗了不少，早過了午飯點，都餓得不行，衆人當下直呼走起。

人多，所以選了火鍋。

除開不知跑哪去的居念安跟簡尋，包廂裏還是烏泱泱坐了一片，加上顧思然劃橡皮艇時認識的小姐姐跟她閨蜜，剛好十人。

店家生意火爆，但很快就将所有配菜都上齊了。

才剛下肉，居念安跟簡尋就來了。

跟着來的還有沈易安。

包廂內火鍋熱氣萦繞，衆人三五成群，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沈易安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偏着頭正聽身側人說話的居念川。

居念安的臉上閃過一絲的不自然，簡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找位置坐下。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紛紛看了過來。

居念川擡眼掃了下，正欲詢問兩人偷偷去哪玩了，就看到了簡尋身後的沈易安。

一頭稻香色長卷發，安靜垂着，身着亞麻色長裙，腳踩純白帆布鞋，眉眼一如當初，膚色白皙，唇色豔烈，僅有的配飾也就左腕間的白色石英表。整個人看上去恬淡又明豔。

居念川站了起來。

沈易安越過衆人朝他笑了，幅度很大，随後斂了斂笑，朝衆人招了招手：“大家好，我是沈易安，來蹭個飯。”

包廂內那麽多人，衆人都看出了她眼裏只有他。

目的很明确，即大膽又得體。

聞書一心裏悶了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他太懂那種盯着居念川時會發光的眼神了……

顧穎還好，現在這個目光比自己更具掠奪性，也比自己更張揚。

聞書一心慌，不止一瞬。

居念川伸手，抱了抱沈易安，輕拍了她的後肩，笑着道：“好久不見。”

沈易安将散落的頭發勾至而後，望向居念川：“我還以為你忘了。”

“不會。”

說完，居念川替沈易安将自己身側的椅子給拉了拉，示意她坐。

有說有笑的418成員一下安靜了下來，包間除了顧思然跟剛認識的小姐姐有一搭沒一搭的唠着，就剩居念川跟沈易安在說笑，其餘人都低頭玩着手機。

【吳-城規第一帥-川】：什麽情況？雖然我很樂意看你情場失意，but這場景為什麽如此怪異？

【418第一帥】：學長這不道德啊，有女朋友還吊着我的好大兒？

【劉钰】：？

【聞】：剛都給你說了，@418第一帥他不知道，別說這麽難聽

【418第一帥】：這還能不知道？沒表白也能感覺出來吧，按你的性格，就算不說破，他只要是個人，就總能察覺到。

【吳-城規第一帥-川】：你不會就跟人當普通朋友處了一月一點行動沒表示吧？

【劉钰】：不像你

【聞】：一兩句跟你們說不清楚，他真不知道。先吃飯，自然點，別再談論了

聞書一跟他們發着信息的同時，打字的手像是要敲穿屏幕，拇指将個個指關節掰到咔咔作響，耳朵也豎了起來，不動聲色地聽着身側兩人的談話。

居念川不自覺側身跟沈易安交談着，沈易安跟他說着自己這些年的趣事。

想着一號那天去的清吧，居念川總覺得風格有些熟悉：“‘邂逅’的店主難道是你？”

沈易安：“何以見得？”

居念川想了想，思緒漂得有些遠，半響才說話：“綢緞、串燈、未塑封的照片，以及整個店給我的感覺。”

沈易安笑笑，點頭，算是回答。

聞書一的心更沉了。

這兩人哪怕過去到現在都只是朋友關系，就算好久不見，可他們之間依然有讓聞書一恐懼的默契。

這讓他很不爽，占有欲在作祟，想一鼓作氣吐露心跡，被拒就瘋狂掠奪……

這念頭一冒出，聞書一又想到了那個夢。

雙手将居念川锢在懷中，他的身後是牆，牆面挂了暖黃色夜燈，更顯居念川面色平淡，神情看不出波瀾；睜着的雙眸依舊星光璀璨，卻是不帶任何感情。

空洞又平靜。

夢裏的一切都讓聞書一覺得陌生可怖，他卻被吸引着不由得低頭吻上了居念川白皙的脖頸，先是輕咬，随後厮磨……

聞書一深陷其中，眼中滿是猩紅跟亮光，跟居念川頭上的夜燈相比也不遑多讓。

居念川紋絲未動，對于聞書一這番動作即不惱，也不推開，只牽起聞書一的手，覆了上去。

察覺到掌下的柔軟，聞書一呼吸驟然加重，微眯雙眼，傾身，手掌貼着腹部的肌肉下滑，探索。

無波無瀾，如死水。

聞書一使出了渾身解數，居念川一如當初。不冷，不熱，不應。

給了聞書一實驗時間，随後，居念川輕飄飄的聲音就傳到耳中，砸在聞書一心間，腦中所有的思緒恍然坍塌，聞書一感覺快被這幾個字壓到快喘不過氣。

他說：“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怕夢境成真，所以聞書一一直把握不好跟居念川相處的度。當朋友不甘，總是不自覺想對他好；當情侶不敢，怕剛表白還沒正式追人就給人吓跑……

想要溫水煮青蛙，水還沒溫好，觊觎居念川的倒是一個接一個。

聞書一手間的筷子倏然斷裂。

居念川忙着跟沈易安聊天，卻也察覺到了這一場景，當下将自己還未拆封的筷子給遞了過了，用我的一說完又接着跟沈易安聊了起來。

甚至顧不上吃飯。

聞書一沒回話，起身出了包廂，找服務員拿了筷子。

随後回位置，替居念川打了蘸水，往他盤子裏夾了滿滿一盤他愛吃的菜。

自動忽略掉418不可置信的眼神，也不去管其他人的眼光。

【418第一帥】：我特麽是眼花了嗎？這狗東西給人夾菜？！

【劉钰】：你沒有！

【吳-城規第一帥-川】：不過有一說一，這姐姐好漂亮！氣質還好！這換誰誰不心動！護食川是讓食，人這一看就是追過來的。

【劉钰】：418有生之年居然是在這種場景下看書一輸。

【聞】：@劉钰@418第一帥@吳-城規第一帥-川不會說話就閉嘴，煩着呢。

将手機倒扣在桌上，聞書一感受到了來自身側的一股打量。

是沈易安。

聞書一擡眼，跟她對視。

沈易安的眼裏滿是坦蕩。

聞書一掩下自己眼中的暗湧，回以同樣的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