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量變

量變

對視的瞬間，各自心裏都了然。

沈易安靜靜看着聞書一的動作，一言不發。

這是自己錯過的五年，有人在他身邊并不值得訝然。

無需動用第六感，一眼掃去，她就知道這個人存着跟自己一樣的心思。

只是單純喜歡上同一個人而已，沈易安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居念川吃得很慢，雖說食不言寝不語，但他好像跟沈易安有說不盡的話。

別的人和事，都無暇顧及。

聞書一冷着臉，面前的手機震動到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他沒去管。

只安靜坐在椅子上。

跟周遭的熱鬧不同，聞書一陷在了他自己制造的孤寂中。

好像神沈易安一出現，他就開始在居念川的世界中黯淡。

擁抱的場景在腦中不斷浮現，很配！畫面很美，但聞書一只想将這一切撕個粉碎。

“書一，書一”居念川輕喚了他的名字，見他還在愣神，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想……”

聞書一垂眸，“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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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半天了”，沒有逮着聞書一的欲言又止追問，居念川只擡了擡下巴，看向桌上的手機。

“嗯。”

聞書一拿起手機，飛速掃了眼前面的消息，心裏正難受，對于他們的調侃，也懶得回擊，只交代了下行蹤。

【聞】：我出去透下氣，你們安心吃飯，別跟着跑出來。

【劉钰】：OK

【418第一帥】：不是，這什麽情況？

【吳-城規第一帥-川】：答應我，哭泣的時候記得買包心心相印。

【418第一帥】：哈哈哈哈需不需爸爸投資你兩包

聞書一沒有理會群裏的消息，在店外漫無目的地游蕩。

吳川說沈易安一看就是特意追過來的，聞書一不瞎，自然是看懂了。

但看懂了有什麽用？

告訴居念川，為你跋山涉水、翻山越嶺的還有一個我？

還是告訴他——不惜更換工作、重新租房，以至來明南區都是為了靠他近一點？

居念川會怎麽想？覺得可怖、亦或可憐？他那麽好的人，應該只會覺得平常，然後不動聲色默默拉開距離……

坐在長椅上，聞書一安靜看着對面橘紅的天際，思緒紛飛。

居念川出來的時候，入眼就是聞書一的背影，白色T恤在漫天橘紅中随着烈風後揚，萬裏橘紅中他是那一抹白，孤寂又紮眼。

居念川的心跳莫名快了一瞬。

只砰動了一下，但回聲響遏行雲。

夜幕将近，漫天紅雲，一眼望去，身前除了數不清的木屋跟風車外，只剩一輪血紅殘日和漫天橘雲。

居念川走了過去，挨着聞書一坐了下來。

擡眼一看，才發現是個好位置，木栅欄後地面開始緩慢傾斜，木屋跟風車變得矮小，最後跟着天際，混成了一條不算平直的線條。

沉默環繞着兩人。

居念川靠在了椅背上，并不像聞書一那般坐得筆直，雙手交握，墊在了後頸，安靜陪着聞書一看着面前的景象。

聞書一扯下了右耳的耳機，溫柔地塞進了居念川耳中。

居念川沒有轉頭，沒有詢問，很是淡定地任由他替自己戴上。

迎面的風直直吹來，吹散了燥熱，吹走了遲疑，吹來了繁星。

即舒适，又惬意。

即痛苦，酸澀中卻又夾雜着甜蜜。

居念川本意是陪着身邊的人，可随着落日下沉，卻不由得看入了神。

聞書一偏頭看着身側的人，面上依舊冷冷，但眼中的光甚至比長椅旁的街燈還要亮。

街燈跟落日餘晖都灑在了居念川的臉龐，光是側臉，就讓人淪陷。

聞書一看見他眼中的專注，是完全沉浸的表現。當下肆無忌憚看向他，只看他，像是世界只剩他……

屋內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屋外涼風習習。身前偶有游客對着落日拍照駐足，卻都會注意着不擋到兩人的視線。

在這個灼熱的十月初，風為他們駐足，落日也放慢回家的腳步，相熟的人并未前來尋找，陌生人不在乎他們之間的故事如何，一切都剛好。

耳機裏音樂不知道循環了多少遍，兩人都沒有去管。

“And i can't change ,Even if i tried，Even if i wanted to，i can't change ，Even if i try，Even if i wanted to，My love……”

許是一個姿勢太久手有些疲了，居念川環着的雙手放了下來，後仰着撐在長椅上。

聞書一屏住呼吸，扭頭看向前方，同樣的姿勢，也撐在了椅子上，挪了挪，左手輕貼着居念川右手，兩小指微曲并立着，像在依偎。

聞書一手剛貼過來的瞬間，居念川就察覺到了，按理說他應該挪開，但大腦接收到了要行動的信號，身體卻遲遲未有動作。

夏天太熱了，聞書一的手真涼。居念川想。

居念川偏頭看了眼聞書一，他碎發飛揚，恣意中帶着一絲惆悵。

風車轉動發出低沉的聲響，偶有鳥鳴，身後不時傳來陣陣歡笑，聲小又飄渺。

有種別樣的寂靜，居念川不想壞這個興，咽下了疑問，側回頭。

日暮西沉，星月交輝。

不需言語，因為有身側人的陪伴，聞書一恨不得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