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18

chapter 18

溫歸遲遲沒等到李文敏的消息，她拿手機擋住刺眼的陽光，突然聽到許陽叫了一句：“快來快來。”

路清野被他這一聲從屋頂上喊下來，關又夏和許陽站在一起，兩人激動地手拉手，蹦蹦跳跳。關又夏指着監視器的屏幕，話都說不利索了：“海豚，海豚，粉色的。”

粉色海豚？

溫歸頓時睜大雙眼，看向監視器，屏幕上只有一片平靜的藍色海水，其餘的什麽都沒有。她只有小時候在海洋館看過海豚，藍灰色的普通的海豚，從未見過粉色的。

路清野望到她眼底的激動，看着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表現的那麽興奮的模樣，默默地把手裏的望遠鏡遞給她：“現在去上面或許還能看到。”

溫歸有些恐高，爬樓梯的時候雙手握着鐵欄杆止不住的打顫，路清野原本跟在她後面是看她今天穿得裙子，怕她走光，這會兒不得不上去扶着她一點點往上爬。

“別怕，我在後面扶着呢。”

溫歸回頭看看路清野，他站在身後，雙手穩住欄杆，身體成一個包圍的姿勢，衣服下隐約可見鼓起的肌肉。他離她只有一個手肘的距離，近得溫歸都能聽到他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穿的裙子，逃似的往上爬，爬上屋頂。

路清野很快也跟上來，他先用望遠鏡四處尋找海豚的蹤跡，片刻說道：“找到了。”

溫歸回過神，站起來扶着欄杆不敢松手：“哪裏？”

路清野一手扶着望遠鏡，把她帶到望遠鏡旁邊，低頭輕語：“看到了嗎？在海面上跳躍的。”

溫歸的手附在他的手背上，眼睛架在望遠鏡上，透過鏡片，果然瞧見在湛藍的海面上有幾處時不時濺起的白色水花，幾頭海豚正追着浪花跳躍嬉戲。其中有一只顏色明顯比其他幾只淺一些，在海面上尤為顯眼。

溫歸不自覺地握緊路清野的手，跟着海豚的方向移動望遠鏡。

路清野低頭看她，她青色的秀發落在他的手背上，手掌的溫度從手背順着血液流過他的全身，他仿佛過電一般，極力控制住自己的心跳。

“咳咳。”關又夏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來，看到兩人的動作，故意咳嗽兩聲提醒他們。

溫歸倒是無所謂，路清野像是做錯事被抓包的學生，立馬松開手。

溫歸輕呼了一聲，好在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望遠鏡，與她同時握在一起的還有一只黑色的大手。兩人擡眸四目相對，她在路清野眼裏看到了許多情緒，驚慌、擔憂、不安最後都化為一種她說不清楚的柔情，深深的陷進他黑色的瞳孔裏。

那種感覺又從溫歸心底緩緩升起來。

“咳咳。”關又夏又咳嗽了兩聲，兩人松開手，溫歸拿着望遠鏡，兩人相對站着，誰也不開口。倒是關又夏的目光在溫歸和路清野之間流轉了幾輪，好像要将他倆看透。

“關同學有事嗎？”路清野開口問道。

關又夏的視線最終落在路清野身上，她掃視了他一圈，才緩緩開口：“路老師，許陽他想問問能不能也讓我們用下望遠鏡。”

路清野沒答，反而是先看溫歸。

溫歸把手裏的望遠鏡遞給關又夏：“我跟你一起下去，我知道方向。”

關又夏應了一聲。

下樓溫歸依舊爬得很慢，她時不時地看看上面想着路清野會不會跟下來。

路清野站在屋頂，看着下面叽叽喳喳的三人，目光始終跟随着溫歸的動作。他心裏翻騰着一團火焰，每次看到溫歸的時候，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想跟她靠近些再靠近些。他雙手握拳，将那種感覺壓了下去。

馮老師他們是在十多分鐘之後出海的，路清野瞧見海面上升起的浮漂，轉動船舵去接他們。

行程短暫的告一段落。

溫歸看了看駕駛室裏的路清野，從剛才開始他就沒跟她說一句話，剛才她去送還望遠鏡，路清野甚至都沒看她一眼，默不作聲的在開船。

溫歸有點摸不着頭腦，這人明明每次都是他先撩閑，之後又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不說話了。搞得好像她做錯了什麽。

她看着海面，實在是想不出來原有。

身後的學生們聚在一起，讨論海底的見聞，溫歸回頭透過船艙的玻璃看路清野，只瞧見一個大概的輪廓和他黑乎乎的影子，始終沒想好怎麽開口打破兩人之間的尴尬。

正在這時，她的手機适時的響起來，是她那消失了半拉點的好朋友李文敏。

【李文敏：幫我問問那個帥哥，海裏有沒有美人魚？】

溫歸這人主打一個聽勸，她晃晃悠悠的進了駕駛室。

路清野其實一直關注着她，開始看她在甲板上站着悶悶不樂的，他心裏也跟着郁悶，想說什麽，又總是張不開口。

這會兒見她走過來，心跳跟着加快，好像她的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尖上，他的餘光一直随從着溫歸，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她又出現在他身後。

溫歸的聲音不算柔軟，是那種南方女子中卻又透露着幾分豁達和爽朗的感覺。她說：“帥哥，海裏有沒有美人魚？”

路清野見她問話，卻先愣了幾秒，才緩緩回答：“也許有吧，不過海太大了，我沒見過。”

溫歸笑起來，路清野看她笑，有些晃神。她笑得時候眼睛和嘴角形成自然的弧度，好似月圓之夜時海上吹來的風，輕輕柔柔地觸及他的心底。

溫歸收起笑容，故意板着個臉：“呦，這不是會說話嗎？”

這才是溫歸。

路清野抿嘴又不做聲，半晌才說了一句：“溫歸，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為什麽？”溫歸問的時候，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他，“難道……”

她話沒說完，便聽到外面的人歡呼起來，擡眸望去才發現他們沒回綠華，反而是去了附近的另外一座小島。

路清野解釋道：“學生們難得出來，島上也沒什麽好玩的，馮老師便提議帶他們去珠島上野餐。”

其實這個是路清野提出來的，他想不到能帶溫歸再做點什麽，她不會游泳，去珠島上，倒是可以潛泳，看看近岸的珊瑚小魚，還可以體驗抓海鮮的快樂。

但是這些話他沒對溫歸說，默默地咽進肚子裏。

溫歸好，可總歸是要回去的，綠華留不住人，也沒有人想留在綠華。

路清野看着身邊言笑晏晏的溫歸，那顆心又沉了回去。

到近岸的簡易碼頭上，路清野将船上的套繩套在岸邊的石柱上，把木板搭在岸上，其他人飛快的跑上岸，只有溫歸和路清野留到了最後。

“你先上去等我，我拿上東西就來。”路清野趕她走。

溫歸一身反骨，路清野叫她保持距離，她偏要跟他親近些：“有什麽東西，我也幫你拿一些。”

路清野倒是實在，真的找了一堆東西放到溫歸手裏：“你拿這些，剩下來的我來拿。”

溫歸瞧着手裏的折疊椅，撇撇嘴，略顯幽怨地看了一眼路清野。這人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他倆都沒注意，岸上關又夏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倆，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游走。

許陽走過來叫她：“夏夏，怎麽了？”

關又夏這才收回視線：“沒事。”

許陽沒心沒肺的說道：“我剛才看那邊好像有生蚝，我們去看看吧。”他說着拉住關又夏的胳膊就要往另一邊走。

關又夏卻猛地甩開他：“你別總是動手動腳的，我倆又沒有什麽關系。”

許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好，我不碰你。”

關又夏意識到剛才自己的語氣不太好，立刻緩和下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想了半晌，也沒尋摸到适合的詞語，話堵在嘴邊。

許陽卻笑起來：“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我給你時間。走吧，他們都在等咱倆呢。”

關又夏的腳步愣在原地，看着許陽轉身越走越遠。

路清野和溫歸不知道何時走到她身邊，溫歸先出聲叫她：“關同學，在這裏發什麽呆呢。”

關又夏張張嘴，發現自己帶着點鼻音，扭過頭不看他倆：“沒事，沙子迷眼睛了，你倆先過去，我馬上來。”

她越扭頭，路清野越是好奇的打量她，甚至整個人勾過去看她。

溫歸心裏是有塊鏡子的，一看關又夏這樣，猜到她大概是跟許陽鬧矛盾了，見路清野的動作，連忙制止他，推着他往前走：“關同學，那你好了快點過來，別亂跑哈。”

關又夏囫囵的應了聲。

走到前頭路清野問道：“她怎麽了？看那樣子不像是被迷眼睛了。”

溫歸搖頭嘆氣，孺子不可教也。

她四周環顧了一圈，鎖定到許陽，他手上挂着彩，單手幫忙弄東西，動作很是不方便。

路清野沒聽到溫歸答話，想繼續追問，一擡頭，看見溫歸朝着人群的方向三步并着兩步跑過去，她停在許陽那邊，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麽。又見許陽急匆匆的朝來的方向跑去了。

溫歸回來，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意，那笑容竟讓路清野感到一種說不上來的慈愛。

“你跟許陽說什麽了？”路清野問她。

溫歸一臉驕傲：“沒什麽，就說關又夏在那邊摔倒了。”

“你怎麽騙人呢？”路清野十分詫異。

溫歸無所謂的攤手：“我這怎麽能叫騙人呢？我這叫神助攻。回頭他倆還得感謝我呢。”

路清野無奈地搖搖頭，不懂她在說什麽。

“你都不如許陽。”溫歸沒頭沒尾的說了句，然後快速的往人群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