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寒夜驚魂
寒夜驚魂
01
天氣漸漸轉冷了。連續好幾天都是陰沉沉的。今天,下起了雨,雨水中夾雜着細小的雪粒,落到腳底枯黃的野草上,沙沙作響。北風正緊,天氣陰沉,辦公室裏的人個個縮着腦袋,瑟瑟發抖,在那兒呵氣成霜。公司的鍋爐房已建好,但管道還沒鋪完,冬天便以第一場雪的形式,挾帶着“呼呼”地北風宣布了它的到來。
抱了暖水袋蜷縮在被窩裏,身上還是沒有一點暖意。我正想着,明天要再去買一只暖水袋來。今天來例假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驟然變冷的緣故,肚子痛得厲害,連腳心都在痛。拿暖水袋暖住肚子感覺好受一點,可腳心還是又冷又痛。被窩冰涼,我幾乎縮成了一個圓球,實在沒有勇氣把腳伸直。
02
在朦胧中,被手機的鈴聲拉回清醒。這麽晚了,誰還會來電話呢。
我哆哆嗦嗦伸出手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也許是打錯了吧?我想着,用慵懶的聲音接了電話:“喂,你找誰,打錯了吧?”
“你是桑小北的媽媽嗎?”
我“騰”地坐起來:“是,你哪位?”
“我是你的鄰居,對門。你們家沒人吧?你兒子自己在家,8點多的時候他來敲我們家門,說是爸爸不在家,電話打不出去。我們幫他打過電話,好象你愛人喝醉了,說馬上回來的,可到現在也沒消息,我知道你們離婚了,怕不方便不敢給你打電話。你兒子在我們家吃過東西回家做作業去了,剛才我倒垃圾聽到你兒子在哭,我按門鈴他也不開,也不知怎麽了?你回來看下吧。”
我忘記了寒冷,忘記了肚子痛,甚至忘了跟那位好心的鄰居道聲謝。我哆嗦着,卻并不是因為寒冷。憤怒與心疼交替攻擊着我,我一骨碌從床上躍起來,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一邊語無倫次咒罵着桑良,一邊又流着淚哭叫着小北。
農村的夜,格外的黑。我深一腳淺一腳奔跑在泥濘的路上。北風呼嘯着,吹着雪粒打在臉上,轉眼化成了水,模糊了眼睛。我奔向路口,唯一的一條通往城市的路,此時也陷入了夜的沉睡中。來輛車吧!就一輛就行啊!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只要快帶我見到兒子!我心裏的呼喊感動了老天,遠遠地,出現了一束燈光,是一輛車的燈發出的光!我大喜過望,跑到路的中間,遠遠向着那燈光揮起了手。盡管此時那車與我的距離,根本不能使他看見我。
近了,更近了,明亮的車燈照花了我的眼睛,一片耀眼的白。我擋住眼睛奔過去,狂喜寫在臉上:“師傅,師傅!停一下,捎我一段好嗎?我有急事!”
急促的剎車聲響起,那車就停在我前面二米處,是輛貨車,高高的駕駛室裏傳來一聲叱罵:“神精病,你找死啊!”我沖上去,仰起頭,哀求着:“師傅,我家裏有急事,請你捎我一段吧,我給你錢!”我凍僵的手指掏向口袋,那車卻突然地發動了,看到高高的車身從我身邊滑過去,我追趕着哀求着:“師傅,我兒子不知道怎樣了,我得去看我兒子,求求你捎我一段吧,求求你!……”北風灌滿了嗓子眼,我的聲音象投入到海中的石子,瞬間被淹沒了。那車尾燈漸漸遠去了。我就在路的中間,來回踱着。“老天,求求你,再來一輛車吧,再來一輛車吧,我得去看我的兒子呀。”可寬闊的馬路上,除了北風嘶吼,雨雪交加,再也沒有什麽動靜了。那能給我希望的亮光,我望穿了眼也看不到一丁點了。
怎麽辦呢?怎麽辦呢?心急如焚,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飛過去,飛到兒子身邊。
掏出手機,我想也不想就撥了那個號碼——雖然它已被我從手機裏删除,可還沒有從我的心裏删除。管他什麽道德,管他什麽良心,管他什麽諾言——我的兒子誰來管哪!?盡客玉瑤手腕上的疤痕猛得出現在了我眼前,可兒子的小臉立刻把它從眼前驅逐了,管他什麽玉瑤不玉瑤!我要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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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手機裏傳來的聲音令我的心沉到了絕望的谷底——您撥打的手機是空號。頹然垂下手臂,千萬種滋味湧上心頭,又化做成一種,叫做憤怒。
他曾說:“藍,別怕,有我在呢,我會在你身邊。永遠都在。”
他曾說他愛我,從大學裏就愛我,愛了好多年,直到現在。
可手機裏的聲音證明了這個謊言——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竟扯斷了和我最後的一根聯系。
我狠狠地咒罵着,因為我不知道,如果不如此,怎麽能把滿心滿懷地恐懼、憤怒釋放出來,如果讓它們積壓在心裏,我會大叫一聲,然後瘋掉。
03
一個一個的人在我眼前浮現,又一個一個被我排除。啊,如果“學會忘記”在就好了,他幾乎無所不能,他也許會有辦法幫我截到一輛車讓我趕到兒子身邊去。可他,在近也離我有好幾百裏呢。啊,張揚!我怎麽把他忘了呢?想到這,我渾身又充滿了力量,往公司的方向飛跑。
公司在北方,逆風而行,顯得格外吃力,狂風和着雨雪送進嘴裏,胸口悶得發疼,肺都要炸了。直到來到張揚的門口,我才捂着胸口彎下腰去,一只手在門上不停的拍打着。
聽到張揚模糊地發出“唔”地一聲,我急急說道:“張揚,你幫我叫輛車子,我要去市裏,我有急事呀!快呀!”
門開了,我兀自不知,只到拍門的手拍個空,看見張揚揉着眼睛站在我面前。
“上哪兒叫車子去呀,這都11點多了……”他嘴裏嘟囔着,等他看清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才算清醒過來。
“啊,出事啦?”他問。
我大口大口喘着氣,猛點頭:“我兒子自己在家哭呢,我得去看他,張揚,你幫我截輛車子去,我截不住……”
“這窮鄉僻壤,上哪兒截車去?”
“可是,我一定要去市裏,如果沒法子,我就用跑的去。”張揚的話讓我洩了氣,也讓我對他生出一種模糊的失望與疏離感,覺得身邊再也沒有能與我排憂解難之人。
張揚看到了我眸子裏黯淡下來的光,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對,我們去村裏借車去,他們家裏一般都有農用三輪……”他話沒完,我已跑出了公寓。聽到他在後面喊:“等我穿好衣服呀……”
離公司三四裏地,有個村子。路不太走,我踩着泥濘深一腳淺一腳。夜,漆黑如墨,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眼前好象有無數糾纏交錯着的黑影撲過來,讓人忍不住側了臉讓開。
遠處隐約有了三兩盞微弱的燈光。就靠着這點微光的指引,我來了這座村子。
這一家是離村口最近的一家。站在高高的院牆外面,看不到裏面是否還亮着燈。農民本來就睡得早,更何況天這樣冷,又是這麽晚了。
可我已經顧不得了。走上前去,将門拍得震天響。北風肆虐的呼叫着,我的叫聲在風中顯得斷斷續續,象被撕成碎片的紙,晃悠悠飄過去,一點力度也沒有。院子裏的狗也叫起來了,雖然淹沒了我的叫聲,卻也幫了我的忙——幫我叫醒了主人。看到院子裏亮起了門燈。我知道,也許有希望了。
接着院子裏響起一聲喝問。是個男人的聲音。我停止拍門,盡可能的放開嗓門,怕他聽不清:“大哥,我是前面成衣廠的,有急事,請你開開門呀!”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男人披着棉衣出現在我面前。向院子裏看去,真的有一輛機動三輪停着,感覺希望又大了幾分,只要面前這個人能送我!
我結結巴巴說明來意,又從口袋裏掏出錢來,看到他猶豫的神色,我心裏希望的火焰一點一點熄滅了。臉上的雨水與淚水再也分不清,我哽咽難言。手裏拿着錢,一遍一遍乞求着“求你了,求你了……”如果他再不答應,我就跪在他面前。那人面有難色,一邊看着天,一邊喃喃道:“這天啊,又是雨又是雪的,黑燈瞎火的不好走啊……唉,你別這樣啊……等等,我回屋一趟。”他回到屋裏,和屋裏的女人商量着。一會兒又出來了。穿上了一件軍用大衣,手裏拿着兩件雨衣,遞給我一件。
我接過凍得硬綁綁的雨衣,心裏充滿了感激。
從出門到現在,我幾乎沒有感覺到冷,想到不久就可以見到小北了,心裏的石頭放下了大半,對外面寒冷的刺激也有了知覺。我的棉衣幾乎全濕透了。坐在車鬥裏,凜洌的北風吹得徹骨的寒。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成了冰,肚子裏更象塞了一塊大大的冰塊一樣僵冷,麻木地的鈍鈍地痛。我默默地對兒子說:“兒子啊,堅持一會兒,媽媽就要來了,再堅持一會吧……”見了兒子,我要把他緊緊抱在懷裏,撫摸他,親吻他,把他的恐懼與委曲與趕走,讓他知道,我是多麽愛他,無論什麽時候!
04
上樓的時候,與一個人撞個滿懷。那人酒氣熏天,身上也跟我一樣濕漉漉的。彼此都跑得太猛,以至于都打了個趔趄,扶住了欄杆才止住身子。
我擡眼看去,這個人,可不是桑良嗎?看樣子,他是剛從家裏出來。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濕的,可見是剛到了家還沒換衣服又出來的。
看見是我,桑良有了幾分酒醒的樣子。他打了個嗝,說道:“小北還在樓下玩哩,我叫他去……”
樓下?現在已經快1點了,樓下哪裏有人?況且這都下了一天的雨了,小北哪有這麽傻,會在樓下玩到現在?
桑良打着嗝下樓了。我匆匆上去。
小北的床上零亂地推着他的被子、衣服,還有他的書包,作業本和鉛筆盒也散落在床上。學習桌上,護眼燈還亮着,書本和作業本還打開着,一支鉛筆斜放在上面。可是環顧屋內就是不見了小北。
小北去哪了?鄰居不是聽見他在屋子裏哭嗎?雖然這是三四個小時以前的事了。難道,我心裏一緊,難道小北是找我去了嗎?我曾給他說過,如果想媽媽就打電話,我會馬上來接他。今天,他苦等桑良不來,電話又打不通,是不是就自己去找我去了呢?天哪,要是這樣,那小北現在……我想也不敢想了。
這時候,桑良回來了。他說:“小北肯定是跟別的小朋友回家了,沒事,明天準回……”他這樣說,可見,小北在苦等桑良不歸的時候,曾經去過別的小朋友家裏,并且留宿。想到這裏,我心裏已是大痛,我的孩子,象個流浪兒一樣,雖然有家,去是無可傍依。可恨婆婆一家人,在小北面前不知說了多少遍“你媽媽不要你了”,令孩子心裏一直忐忑,盡管他這話一出口,我總是急得幾乎要發誓,用肯定又肯定的語言——媽媽怎麽會不要你呢?媽媽最愛的就是小北你,我只是不和小北與爸爸住在一起了……可他還是一遍一遍的地問,可見,我的肯定的回答也不能減少他的疑懼。所以,今天,也許在以前的很多次,他想給我打電話,想叫我來接他,最後卻又黯然放棄。兒子啊,你不知母親的心啊,就算粉身碎骨,也不願你受哪怕一絲的委曲和傷害啊。
我壓抑着心裏的怒氣,可我眼睛的憤怒的火苗卻怎麽也遮不住。事實上,我一開口,就再也止不住怒火了,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恨不得把他撕碎,我咬着牙,聲淚俱下:“桑良,我說過,如果哪天你沒空照顧小北,只要一個電話,我就會來接他,為什麽你……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啊?小北可是你的親生的兒子啊,你怎麽忍心讓他自己呆在家裏沒吃沒喝?難道你就不心疼?你到底有沒有心啊?桑良……”我轉身沖到浴室,擰開水籠頭,一盆水潑過去:“你給我醒醒,快給我找我的孩子去!”
冰涼的水擊得桑良一個激淩。我把他推向門外:“小北都是在哪個小朋友家過過夜,你去問,如果沒有,我順路回去,看看他有沒有找我去……”如果桑良找不到,我就要打110了,一路找回去,看能不能找到小北。桑良下去幾步,複又回來:“這小區那麽大,我哪知道他在誰家啊,要找你去找,我不去。”他竟然說“不知道?”可見原來小北在別人家留宿,他竟然沒有問過,是在誰家過的夜!
“你既然說小北是你們家的根,為什麽不好好愛護?既然你要孩子,為什麽不好好對他?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桑良?除了在小北面前說我壞話,把他當作刺傷我的刀子,你和你的家人還會做什麽?啊?你說!”
我曾以為離婚了,就一了百了了,再不會和桑良有什麽争吵,再也不會有這樣憤怒而絕望的日子等着我了,可今天,這樣的場景又重演了。我曾以為,離婚了,就再也不用面對婆婆一家人陰沉的心機了,可卻又不得不在小北嘴裏一次次感同身受……啊,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桑良關上房門,脫下濕透的外套,就要換鞋子。老天,他竟然打算就這麽算了,他竟然根本就沒有再去尋找小北的心了!眼前的這個人,他還是個人麽?我心裏一片冰涼……
我仿佛看見,在雨雪交加中,在狂風嘶吼中,小北小小的身影在荒野裏蹒跚而行,無情的雨和雪撲打在他身上,寒冷的風把他的淚都凍成了冰,他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恐懼。要知道,鄉村的夜真的是漆黑如墨啊,況且,幾乎家家都養了狗,狗兇惡的叫聲是小北最怕的啊,即使是白天,他也要牽了我的手,繞了道走。更何況,這兒離北郊又豈是一個7歲的孩子步行所能走到的?也許,他還沒有出城,就被居心叵測的人拐跑了,從此,我和小北就再也見不到面了。他将在一個小山溝變成一個呆滞的放牛娃,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故鄉爹娘……啊,不能再想了,心裏血淋淋的痛已讓我不能忍受,恨不得死去了才好……
05
桑良換好了鞋子,沒幾步,卻又一跤跌倒——我剛潑向他的一盆水在地上形成了一大灘的水漬,桑良正踩在上面。看着他的身軀向後重重的倒去,我心裏一陣快意,尖叫一聲,象只發狂的獸朝他撲過去。桑良猝不及防,剛要擡起的身子被我瞬間撲倒。我的手掌已雨點般的打在他臉上頭上。該讓他受到什麽樣的折磨與痛苦才能抵得過他對兒子所犯下的罪?難道上天的神注定要我一生和這個人糾纏不已?即使我脫離了婚姻的繩索?呵,一定是的,也許今天就是生命的盡頭了,否則,誰能在清醒中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的熬煎?上天知道我不能獨活,所以要我在結束前先結束了他,了結我的仇恨……
“我們一起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去死。”在嗚咽沖出喉嚨的時候,我卻發出了顫抖的笑聲。桑良吓呆了,抓住我撲打着手,落下淚來:“蔚藍,你醒醒,你別吓我啊……”桑良的淚讓我想起十幾年裏他好多次的流淚。如果你不曾和他共同生活了十年,你一定以為,能這樣流淚的男人會是一個多麽溫情的男人,會有多麽敏感而豐富的感情回報給他的親人。是的,動情處,他涕淚縱橫,可就只是這一瞬,哪怕淚還沒有幹,只要有人說請喝酒,只要有人說打牌“三缺一”,他的心就再裝不下什麽了。
桑良試圖把我拉到他的懷裏,可我不要這樣的溫存呀,我要他去找回我的兒子……桑良什麽時候才能有一顆善解的心啊?我絕望地發出驚天動地地悲恸……
06
小北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幾乎疑在夢中。當他清楚地叫着我們:“媽媽,爸爸”的時候,我想我一定是出現了幻覺。我還堆着滿臉的淚,卻微笑着,從地上站起來,緩緩向着卧室門口的小北走去,輕輕地,象是要去捉一只停留在枝頭的蝴蝶。也許,等我猛得向前一撲,才發覺不過撲了個空。
可小北真實地被我摟在了懷抱裏,我身上冰涼的棉衣讓他也打了一個寒噤。聽到他小聲的抗議,感觸到他身上溫熱的氣息,穿在他身上的絨絨衣就柔軟地貼着我的臉。有一千一萬的感激——如果冥冥中真的有神,他一定是聽到了我的祈禱,而且,上天真的待我不薄啊……
“你藏到哪裏去了?讓爸爸媽媽好找?”桑良佯作生氣問小北。兒子指了指敞開的壁櫥——北風從窗縫裏擠進來的聲音吓壞了孩子,他聯想到奧特曼上的怪獸,又無可傍依,哭罷以後,靈機一動就藏進了衣櫃裏來躲避想象中的怪獸,不知不覺睡着了。要不是我驚天動地地嚎驚醒了他,兒子也許就會衣櫃裏睡一晚上了。
躺在熟睡的兒子身邊,身體漸漸複蘇,那疼痛也跟着身體在溫暖的被窩裏慢慢蘇醒了,象冬眠蘇醒的蛇一樣緩緩纏上來。我把暖水袋抵在腰間,腳邊還偎着一個,暖烘烘地,雖然疼痛依舊,卻是舒服多了,熱熱的暖水袋把一路上結在肚子裏的堅冰都融化掉了。
07
感覺身子浮在半空的時候,我意識裏模糊一片。直到身體在半空中撞到了什麽東西,身體才有了清晰的感覺,聽聲音應該是撞到門的聲音吧?我被一個人抱起來了,慢慢移動着,這個人不是桑良又是誰呢?盡管我知道桑良想幹什麽。可我也不想掙紮,我太累了,心力交瘁,象拉伸得超出極限的皮筋驟然松手後的疲軟,沒有一點勁道了。我怕什麽呢,等到他撲過來的時候,我只要說一句:“今天我來例假了。”他就會住手,乖乖放我回兒子屋裏去,就象以前我抗拒着桑良的手說這番話時一樣。
可今天,我的話并沒有引起同樣的效果。桑良仍然用手扯着我的衣服,盡管他的手碰到了內褲裏粘着的厚厚的衛生巾。他說:“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根本就沒來……”
桑良用熟悉的動作侵入了我。開燈時,床上,有幾處紅色的血漬,觸目驚心。心亦涼。
這一夜,卻是再也睡不着了。有一種信心在動搖着。事實上,從接到鄰居的電話,到來時的艱難,以及到了家以後尋找不着小北,我的信心一直在一層一層的塌陷。以至于,面對桑良的粗暴後,那種歇斯底裏的絕望與瘋狂沒有在心裏滋長。那就是,離婚以後,最大的受害者一直都是小北。
也不是沒想過直接把兒子接去北郊。可是,路途太遠,天天在車上要花不少的時間。況且,我不能放心讓小北一個人來回,那麽,除了時間的關系以外,我和小北來來回回也要花不少的錢。如果回到市裏租房子,又是一筆不小的花銷。錢啊,錢啊,這才知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是什麽滋味。想來想去,似乎沒有比留在這座房子裏照顧小北更好的方法了。
我心裏那份湊合過的惰性又滋長起來。也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含糊度日,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最起碼,對于小北來說是這樣的。我的幸福又算什麽呢?如果這種幸福裏摻進去對兒子牽腸挂肚的擔憂,那還叫什麽幸福呢?況且,我所期望的幸福,那在夢裏疼我愛我惜我的人,又什麽時候才能來到呢?況且,那僅僅是一個夢,如果對夢有所期盼,那定是遙遙無期吧?
08
早上打發兒子起來上學去了。我在洗手間裏梳洗。洗手間的紙蒌滿滿的,有幾張手紙都掉了出來。我嘆口氣,皺着眉頭,把地上的手紙捏起來放入紙蒌。一張手紙的裏面,竟然掉下了一個——避孕套。我失聲叫了聲,扔掉了手裏的手紙。擰開手籠頭,狠狠地洗自己的手。一遍一遍,打上滿手的肥皂,沖盡了,卻還是有不潔的感覺。想到昨晚的桑良,更是象吃了一只蒼蠅一樣的惡心。兩手都搓得紅了,心裏也知道所謂不潔的感覺是心裏的臆症,于是住了手。
桑良一直都在外面沙發上坐着,睜大眼睛可憐巴巴看着我在屋裏來回。見我在找什麽東西,才說道:“你的棉衣我烤在暖氣上了,現在差不多幹了。”他從卧室裏出來時,手裏拿着我的棉衣。我伸手去拿,他輕輕躲過,固執舉着,擺着要為我穿衣的姿勢。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也沒有心情和他羅嗦。順從地穿上的棉衣,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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