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荔枝

荔枝

黎之之毫不意外的錯過了封校時間，看着緊閉的大門，她嘆口氣。

江焰在校的時候也經歷過一次教學評估，知道被逮到的嚴重性，他們同屆就有延畢處理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南門有一處矮牆。”江焰把黎之之拉上車，“我幫你翻過去。”

果然如江焰所說，那座矮牆是唯一的突破口，黎之之打量幾眼，只有硬着頭皮上了。

雖說是矮牆，但也有兩米三左右的高度，對于黎之之這種一米六出頭的小個子來說，還是很勉強的。

她從未翻過牆，心裏沒底，盡量靠說笑掩飾心虛，“你怎麽知道這道矮牆，看來沒少翻牆吧。”

“很難跟你優等生的形象聯系起來。”

黎之之邊說笑邊用手按了按石雕牆壁凸起的地方，心裏盤算着手攀腳踩還是使不上力。

看出黎之之的為難，江焰主動彎腰拱起背，對她說：“你踩着我上去。”

“這... ...”黎之之猶豫了，“不太好吧。衣服會被我弄髒的。”

江焰已然保持着姿勢，加快語速：“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的确。

處分面前，黎之之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手忙腳亂的站上江焰寬厚有力的背，雙手勉強攀上矮牆的上沿。

“可以麽？”

江焰的聲音從下方傳來，聽起來毫不費力的模樣，仿佛黎之之輕的像一株草。

“還差點。”

相反，黎之之則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攀着邊沿，她可憐的臂力根本不足以将自己拉起。

“你扶着牆，踩我肩膀上。”

眼看查寝時間越來越近，黎之之也只能依言照做，江焰感受到了肩頭壓下來的重量，輕而易舉的就站直了身體，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黎之之瞬間高大起來，仿佛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視野遼闊，就連空氣都變得清新。

這下，矮牆的上沿就在眼前，變得“唾手可得”。

“我準備邁腿爬上去喽，你能撐住吧。”

“小意思。”江焰說話都不帶喘的。

“不愧是部隊歷練出來的！”

黎之之對江焰的誇獎脫口而出，與此同時，她扒着牆檐擡起一條腿，跪在牆頂。

她動作笨拙，姿勢更是尴尬，江焰只是擡眼關注一下黎之之爬牆進度，就不得不害羞垂眸，內心想的是：還好女孩子今天穿的是長褲。

然而專注于翻牆的黎之之根本沒這心思，在擡起另一條腿攀爬的時候，臀部不小心蹭到了江焰的腦袋。

軟軟彈彈的觸感。

這下，江焰的臉燙的如燒開水的壺，就差冒煙吹哨了。

“江焰，好高啊。”

黎之之蹲在牆頂，聲音有些哆嗦，果然兩米多的高度對她來說還是勉強了。

江焰揉了兩下臉，恢複正常，問道：“不敢跳是麽？”

“嗯。”

黎之之思量着還是別逞能了，萬一摔了被處分不說還得自己受罪，簡直得不償失。

“你等我一下。”

說話間，江焰輕躍而起，雙手扒着牆檐，憑借結實的臂力帶動他靈活輕便的身體攀上牆頂，速度快到黎之之肉眼沒能捕捉到完整過程。

也就是十幾秒的功夫，江焰就從下面蹲在黎之之身邊，易如反掌。

“我先跳下去，然後你跟着跳。放心，我會接着你。”

說話的功夫，江焰如矯捷的獵豹跳下矮牆，連一點聲響都沒發出。

江焰張開雙臂，寬厚胸膛展露給黎之之，安全感十足。

黎之之沒有一絲猶豫，瞄準江焰的懷抱，将自己彈出去。

黎之之都已經做好了與江焰貼貼的準備了，哪知江焰直接雙手扶穩在她腰上，鉗固的很緊。黎之之順勢雙臂勾住江焰的脖頸，驀地拉進兩人的距離。

視線交彙，更多的是心跳碰撞，黎之之跌入的不是江焰的胸膛，而是他眼裏和心裏。

她張了下嘴，令江焰想起不久前的口罩吻，頓時漲紅了臉，微轉過臉。

“謝謝你。”黎之之張張嘴，說出道謝的話。

江焰清了下嗓子，“不用。”

“快放我下來。”黎之之松開抱着江焰脖子的手，“是不是覺得我手感不錯，挺好抱的。”

就在這時，有腳步聲逼近，還有手電筒的強光，巡邏的保安人員聲音響起，“什麽人？”

黎之之陡然睜大眼睛，臉上露出慌亂的表情。

江焰反應敏捷，拉着黎之之就跑，邊跑邊說：“被發現就不好了。”

黎之之被江焰帶着，體驗了一把速度與激情的刺激。她幾乎是拼盡全力邁動雙腿，心髒在胸腔瘋狂鼓動，耳邊是夜風的呼哨，面頰被吹得很涼，而與江焰緊握的手卻很暖。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黎之之上氣不接下氣的問：“甩掉了吧。”

江焰朝後方看一眼，游刃有餘的說道：“沒人了。”

黎之之停下腳步，雙手撐着膝蓋，粗喘道：“我不行了。”

江焰則把黎之之拉到一棵樹後，警惕的打量四周，“你先歇會兒。”

黎之之靠着樹，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找回聲音，“你不累麽？像個機器人一樣。”

江焰看了眼運動小菜雞黎之之，相當凡爾賽的說道：“這才哪到哪。”

黎之之終于能站直身體，臉色從不正常的紅轉為蒼白，氣息不穩：“能要了我的命。我懷疑今晚是在拉練。”

女寝就在前面，江焰看了眼時間，囑咐道：“趕緊回去吧。”

“好。”

“自己沒問題麽？”江焰像不放心的老父親，語氣老氣橫秋的。

黎之之對着江焰自信一笑，“宿管阿姨還挺喜歡我，能搞定。”

-

前腳踏進寝室門，查寝的人後腳就跟來了，黎之之有驚無險的躲過一劫，一顆心放進肚子裏。

餘冰垚躺在床上，問正在卸妝的黎之之，“之之，你去哪了？怎麽才回來。”

黎之之邊跟江焰發信息報平安，邊說：“跟江焰出去約會了。”

聽到“約會”這個詞，室友們全都豎起耳朵，其中一個八卦小能手代替餘冰垚問：“之之談戀愛了？”

“也不算。”

黎之之陷入今晚甜蜜的回憶中，努力憋着笑，卻壓不下上揚的唇角，“不過我親了他一下，隔着口罩。”

寝室開車大姐終于忍不住開腔：“都成年人了還玩這麽清純！要是我跟我男朋友，如果現在不查寝，高低都要去開房了。”

餘冰垚一個抱枕丢過去，“讨厭，你別教壞我們之之。”

“之之，你是怎麽回來的？校門應該都關了吧。”餘冰垚引開話題。

黎之之心虛的說道：“翻牆。南門小矮牆比較方便操作。”

“你翻牆？”餘冰垚不可置信的擡高聲音，“體育次次及格線徘徊，你行麽。”

黎之之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別讓查寝的老師路過聽見了。”

餘冰垚壓下聲音，“好翻麽？順利麽？”

“別提了，差點被巡邏保安逮着。”

黎之之毫無心機，将驚險的逃脫過程說給室友聽，最後總結道：“累死了，像是被扒層皮。咱們的教學評估趕緊結束吧！”

老司機室友也跟着附和：“就是，我跟我男朋友都快憋死了。”

黎之之終于洗漱完畢，累癱在床上，眼睛都睜不開，喃喃接話：“你們就夢裏甜蜜吧。”

“也祝你夢見江焰。”

室友們互道晚安後，漫漫長夜開始了。第二天上午沒有課，所以叫醒黎之之的不是鬧鈴，而是沈裴的一通電話。

黎之之半夢半醒之間按下接通建，還不小心碰到了免提，因此沈裴的聲音被外放。

“之之，今晚來我家吃飯吧，我媽想你了。”

黎之之瞬間驚醒，快速按掉免提鍵，在室友們八卦的眼神中，心不在焉的應下。

她剛結束通話，室友就叽喳問道：“沈老師是不是在追你啊？”

“別亂說。”

老司機室友也好奇：“沈裴和江焰，你到底選誰？”

“肯定江焰，還用問麽。”

兩個室友竟讨論起來：“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沈裴比江焰在乎你，女生還是要找個喜歡自己多一點的。”

“就是說沈裴老師多好啊，要我肯定選擇老師。”

“你們別說了。”黎之之強硬的打斷，快速看一眼表情晦暗不明的餘冰垚。

“反正我不喜歡沈裴，也不會跟他在一起。”

黎之之這麽說不只是澄清，更是說給餘冰垚聽。

她快速打字，跟餘冰垚傳遞信息：你別聽她們亂說，你知道我心屬于誰。

我當然知道，沒有在意。

餘冰垚給黎之之發完微信後，擡頭朝她微微一笑。

黎之之這才松口氣，又發去一條：說不定是先給我打電話。過一會兒你就也接到他的邀請了。

餘冰垚看完，朝黎之之點頭，然後就起床、洗漱、去圖書館上自習。

然而一天都快過去了，她也沒有接到沈裴的邀請，別說是電話了，連條信息都沒。

餘冰垚沮喪的走出圖書館，正好碰上剛下選修課的黎之之，同時沈裴也出現在兩人的視線中。

黎之之爽朗的同兩人打招呼，“垚垚，咱們一起去沈裴哥家蹭飯。”

沈裴有些尴尬，還沒等他解釋，就聽餘冰垚淡淡說道：“算了吧，他又沒邀請我。”

沈裴頓時更窘迫了，正欲開口，卻被黎之之的手機鈴聲打斷。

是輔導員的來電，黎之之疑惑的接通。

“李老師好，請問有什麽事？”

輔導員鄭重嚴肅的聲音傳入黎之之耳朵

——“之之，你現在就來我辦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