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渣
點上一支紅塔山,缥缈的煙霧讓我陷入回憶。
高二離家出走那年,我在銅雀門夜總會混得正是最差勁之時。
“欠.幹!!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做不做生意!!今晚別他媽想睡了,什麽時候想清楚了,什麽時候過好日子!”面前的混蛋在僻靜的走廊裏對我揮舞着拳頭,我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他除了不打我的臉,其餘地方都打。
大眼仔是我跟過的第一個男人,他打起女人來毫不手軟,怪我眼瞎和這樣一個男人私奔,也怪他太會僞裝。
大眼仔踹人的力量一下比一下狠,我悶哼着,不哭不躲。
“騷貨,你他媽啞巴了?!說話啊!做不做生意?!我艹你媽的!”
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和暴力,在我來銅雀門之後已是家常便飯。
我倔強地閉着嘴,默默地用态度反抗他。
大眼仔想讓我去賣,他騙過許多年輕少女失足,我正是被他騙來的一個。他在銅雀門夜總會小有勢力,經常拉皮條賺點外快,他跟着這個區的老大混得風生水起,最近在老大面前得了點臉,已是一個小紅人,場子裏的人都會給臉叫他一聲大眼哥。
輕重不一的拳頭落在我身上,我緊貼牆壁,窩囊地抱頭。
我身上的疼痛忽然停止了,大眼仔罵罵咧咧的聲音也沒了。
我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一個體格魁梧的男人捏住了大眼仔的手,他的臉廓棱角分明,五官明朗,他将那雙幽邃的眼睛放在我和大眼仔身上來回游移,說話的口氣不冷不熱,“馬子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打的。”
大眼仔臉色微變,他此時變臉不是有發火的征兆,而是拍馬屁的征兆,下一刻,他果然和和氣氣地笑着說:“哥說得有道理,小弟最近脾氣不好,控制不住嘛,我以後會好好疼她的,跟您學學做男人的道理......恒哥,來,抽煙。”
大眼仔狗腿地散了一根中華煙給阿恒,并且幫殷勤地幫對方點煙。
我見過這個男人,大眼仔如果是馬屁哥,那麽阿恒就是有實力的哥。
阿恒在老大面前是真正的左右手,平常沉默寡言,除了替老大打拼辦事,他從不參與別人的閑事,個性頗為高冷。
前幾次他見過我被大眼仔打,看了幾眼,冷漠地走了。
所以今天他幫我的舉動,讓我很驚訝。
阿恒微微移動腳步,緩慢地蹲在我面前,他的長相和一舉一動都具有陽剛的男人味兒。
大眼仔的神色有點緊張,他大抵是怕阿恒看上我,那麽損失的精力和錢財他就不知該向誰去讨。
阿恒邊叼着香煙邊吐白氣,他雖然蹲下與我平視,但他的身形過于高大,那下巴颏就高出了我的頭部一些,便油然而生一種他俯視于我的錯覺。
阿恒微微擡手的瞬間,我下意識害怕地想要抱頭,卻發現他只是撩了一下我臉龐亂糟糟的碎發。
做完這個動作,阿恒就利索地直起身來了,他将嘴中的煙夾在指間緩緩抽,煙離嘴之後,他輕蔑地噴了一口煙氣在大眼仔臉上,警告道:“別讓我再看見你打女人。”
話畢,阿恒單手插褲地轉身離去,他随意将煙頭扔在前面過路的地方,向前走的時候,他漫不經心地踩過燃着紅點的煙頭,腳步移開,那偉岸的背影朝走廊深處而去,地上的扁煙頭冒盡最後一縷白氣。
大眼仔伏低做小地答應,是是是。
等阿恒走遠,他的表情誇張扭曲,朝冰涼的大理石上啐了一把口水,罵了幾句在阿恒面前不敢說的粗話。
大眼仔蠻橫地提起我的後衣領,他将我拽進了他的小房間,這是夜總會分給大眼仔的住處,原先是小姐和客人休息的地方。
這家大型的夜總會裏暗自準備了做賣.淫.交易的空房。
有便宜房,普通房,還有貴賓房。
大眼仔住的地方就是最便宜的房間,他已算不錯,沒有和多個男人擠一個房間睡上下鋪。
在場子裏混得上名號的人,夜總會包吃包住。
大眼仔能一個人住一個房,都是他滿嘴跑火車賺來的。
屋子被他住得髒亂,什麽髒衣服和外賣都随地亂扔,他的痰甚至懶得吐進垃圾桶裏,歪頭就吐!
大眼仔是我見過最邋裏邋遢的男人。
我每次收拾幹淨,他又弄得亂七八糟,收拾也是徒勞。
我不收拾的話,他又會打我,只要生活上有一點不順他的意,他便動辄打罵。
而且他常常在外面受了大混子的氣,回來就拿我做垃圾桶撒氣。
此刻大眼仔抓住我的頭發,狠狠把我往冷硬的牆壁上撞,撞得我腦眼昏花,鼻血橫流。他順手抽出腰間的皮帶,興奮地往我身上鞭打,他每次拿皮帶打人就會有一種變态的興奮感。
我聽別人說過,大眼仔的S.M口味很重,以前跟過他的女人,都被打的遍體鱗傷,大部分是甘願的,因為大眼仔要玩也找會迎合的女人玩。
至于我,他還沒動,因為他想把我的初夜賣個上萬的好價錢。
大眼仔很會斂財,他騙來的女人都是先高價賣給別人一晚,日後再肆無忌憚地玩,等玩膩了就擺到夜總會挂起來賣。
我至今不肯去賣,他想要用無能的暴力手段來征服我,那可真是徹底用錯了方法,我本就是從暴力下長大的人,我抗打不服輸,也已經習慣了。
若不是因為有那樣一個支離破碎的暴力家庭,我也不至于會被一個虛僞的混混騙走。
十歲時,父母因離婚的事起争執吵架,我在門外悄悄偷聽,那會兒我馬上翻出他們的戶口本藏在了我的書包裏,上學放學都揣着。
父親滿屋子找不到戶口本,也等不及補辦戶口本,于是向法庭起訴離婚。
母親是出軌者的一方,淨身出戶後,她狠心地丢下我,同野男人永遠離開了家。
我爸自此成為了一個酗酒的暴力鬼,一喝醉就抽出皮帶打我或揪頭發扇巴掌,嘴裏叫的卻是我母親的名字,一口一個地罵她賤人或者蕩.婦。
我爸沒喝醉的話還好,高興了會給我幾分好臉色,脾氣上來時,下手比較有分寸。
我的右耳在十二歲那年被他打得失聰,後來他喝酒的次數少了一些,平常對我下手也輕了些。
他對我媽存着愛,也存着恨,因我像極了母親的眉眼,所以我成為了他施暴的對象。
我的家庭很普通,我媽走後,我爸越來越衰,掙不到幾個錢不說,窮得在城裏都快租不起房子了,連過年回奶奶家也得斟酌幾番。因為他的兄弟姊妹都是刻薄臉,喜歡攀比,喜歡陰陽怪氣的數落人,還怕我父親向他們借錢供我讀書,一提起錢大家變臉比翻書還快。
一個失敗的男人,也只能通過揍我來換取一點變态的成就感,況且他認為是我拖累了他。
他常貶低我。李苜蓿!知道你為什麽叫苜蓿嗎?苜蓿就是路邊的一種野草!跟你一模一樣,又下賤又野生。
因為他那些惹人傷心的話,我一度認為自己不是他親生的,甚至悄悄去驗了DNA,但化驗單上的顯示是我們是父女關系。
我曾經希望不是,因為那樣我就有足夠的理由離家出走了,我早就受夠了暴力的單親家庭,受夠了他的污言穢語,受夠了他的酒後發瘋。
我不會做學校布置的作業,他教我的時候,邊狠狠地打,邊暴躁地教。學校的老師也有打差生的習慣,這導致我讨厭學習,也成為了一個無可救藥的叛逆差生。
我念書念到高二,已是少女初長成,但我爸的暴力也沒有間斷過,雖然減少了次數,但始終沒有斷。
所以我蓄謀已久的離家出走,在遇到大眼仔之後終于實踐了。
大眼仔從很遠的地方來學校周圍辦事,我放學的路上和他不小心相撞,他自此開始對我糾纏不休,這時候的他沒有露出任何渣男的馬腳。
我每天放學之後,他就開一輛破車來接我,我後來才曉得這車是他兄弟的。
大眼仔的真名比較文氣,叫陳秋白,他的皮膚偏白,一雙大眼比女孩子漂亮,長相小帥,體格精瘦。
只要來見我,他會打扮的成熟幹淨。
他哄騙女孩子的手段層出不窮,隔三差五設計一個浪漫驚喜,相處之間他會刻意做出許多貼心的小細節,說話溫言細語,會傾聽我的心事,會開導我的心結,這讓我對他的好感噌噌往上漲。
我的姿容尤佳,學校追我的男生有不少,但我從看不上學校裏的毛頭小子。
有個不良少女從別人嘴中聽說,她窮追不舍的男生喜歡我,小太妹放學要來門口堵我,她還騷氣沖天地揚言,放學在校門口等着。
而那個喜歡我的男生什麽也沒做。
我在放學之前,趕緊打了一個電話給大眼仔說這件事,他表示沒問題,包在他身上。
這樣一襯托,我就覺得大眼仔是個有擔當的好男人。
放學後約架,大眼仔喊來的人全是社會上帶刀的真混子,把小太妹帶來的高年級混混吓得夠嗆。
他親昵地摟着我,向混混們宣布我是他的女人,從今往後誰也不許動李苜蓿一根汗毛。
那一刻起,說不心動是假的。
我只讓大眼仔吓唬了小太妹一頓,并沒有來真的,第二天小太妹換了一副面孔來巴結我,她以為我跟社會上的人混得很好,在學校是卧虎藏龍之人,所以想認我做幹姐,我心裏偷笑,面上拒絕。
經過這一件事,大眼仔在我心中的地位逐漸穩固,我覺得他是一個能夠保護我的好男人,在他溫柔的蠱惑下,我在放學的某一天,回家收拾行李離家出走。
當家庭不能帶給我溫暖的期盼時,我天真的決定出去闖蕩。
我爸那天回來的比較早,他撞見我收拾行李,拿起掃帚頭追着我猛打,我連行李都來不及拿,只捏着鑰匙,抱頭鼠竄地逃出了門。
我在樓道裏竭嘶底裏地吼道:“李樹池!我恨你!我永遠也不要再回這個家!我媽出軌,也是你活該!!”
我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了他,他把我按在牆上差點活活掐死。
樓下的大眼仔聽到響動連忙上來幫我,父親看着我跟男人私奔的背影,把能砸人的東西全部扔了過來,包括他的鞋子和外套。
他也放了狠話,叫我有種永遠不要回家!
但是我來到銅雀門的第二天,父親就從門外沖進來給了我一個響徹大廳的巴掌。
當暴力鬼被保安架出去的時候,他雙眼赤紅地唾罵我,也怒極反笑地說,少了一張吃飯的嘴,他活得更輕松,也更容易找到新老婆。
第三天,我去街上買生活用品,暴力鬼再次從暗處沖上來打我,他瘋狂地把我踹到在地,拳打腳踢,沖我吐口水,并且用腳底狠狠地踩我的臉。
他罵我是李家不孝女,不要臉的小婊.子,跟我媽一樣婊,他說,李家再窮也沒出過娼,不是我離家出走,而是他要和我斷絕來往。
打完最後那一頓,我爸揚長而去,自此再也沒來尋過我。
他再來找我的時候,已時隔久遠,這話且等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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