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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下高速往東走,有個廢棄的化工廠,荒廢很多年了,守門大爺估計都沒有一個,應該也不會有太多活死人,可以先避一避。”

畢長安通過車內直線聯絡與楚淵說着前面的情況,楚淵“嗯”了一聲,速度微降,側頭見林驚蟄依舊一聲不吭地開着車,也慢慢跟着放下了心來。

判斷力好得驚人,身手快得出奇,就連開車也能看出對方遇事不亂,有條不紊,速度雖然快,但一雙眼睛冷靜沉着,趁着自己放火燒鳥的時候迅速上前,借着東風,将自己車頂上的腐鳥也燒了個一幹二淨,反應極為迅速。

于幺端着把槍,臉貼在車窗上往外瞧,天還沒亮,外頭黑漆漆的一片,偶爾兩只不要命的腐鳥哐啷一聲砸過來,她便擡起頭來看一眼這些不要命的醜逼玩意。

車窗搖下來,火箭炮架在肩頭,轟然一聲,炸得蜂擁而來的腐鳥碎成了渣渣。于幺将炮口收回來,迅速關上了車窗,然後側頭看向刑海:“來比賽嗎?”

“比你大爺,你這樣轟死的是一片,老子連瞄準都困難。”

刑海冷哼一聲,幾人面上雖然将話說得輕巧,但每個人的心裏都沉甸甸的。

剛剛那是什麽?除開屍潮,飛禽走獸現在也成了食腐肉的怪物,是病毒的升級,還是原本這種病毒就已經滲透進了這些生物之中。除開天上飛的,還有什麽?動物園裏的猛禽,家禽,還是滿山遍野裏跑着的動物?

兩輛裝甲車上的人都沒再說話,楚淵在前頭開路,一路撞飛了撲火的腐鳥,還撞飛了馬路中央的幾個活死人,吱呀一聲停下來後楚淵先下車沖着後面一輛裝甲上打了個手勢。

車上的人都靜靜地看着楚淵,只見對方打開手電,徑直向着化工廠裏面走,丁零當啷幾聲後,工廠外的光倏然亮了起來,岳雲強、刑海兩人先拎着槍下了車,緊接着是于幺和林驚蟄,最後才是畢長安。

楚淵走出來:“沒問題,先修整,明天一早去接人,接回來全安頓在這裏,然後……”

楚淵轉頭看向了畢長安,“還不能聯絡上嗎?”

畢長安搖了搖頭。

楚淵的眉頭緊皺,半晌後長嘆一聲:“那就走一步算一步,楚大爺還能把我們交待在這裏了不成?”

幾個人低下頭偷偷地笑,只有林驚蟄手中抱着個奶娃,有些無措地四處打量着,她沒有帶過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與這麽丁點大的孩子相處,又不會說話,只會張着嘴開始嚎,林驚蟄的的确有些抓不住這種奶娃的心思。活脫脫的一個燙手山芋,簡直比她徒手捏死一打的喪屍還要讓人頭疼。

“幺,給孩子喂奶去!”

于幺愣了一下,然後将嘴角一勾笑了起來:“也不知道這個孩子叫什麽,老大,你給人家取個名字呗。”

楚淵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起來。嘴角上揚,眉稍跟着斜飛了出去,笑得有些邪氣,可眼角盡是無邊的風流勁。

“谷雨呗,楚谷雨。”

于幺輕嗤了一聲:“臭不要臉。”

刑海:“臭不要臉。”

聶方遠:“臭不要臉。”

岳雲強:“臭不要臉。”

畢長安:“老大我什麽也沒說。”

于幺、刑海、聶方遠、岳雲強齊齊瞪了他一眼:“叛徒!”

林驚蟄沒将這幾個兵痞子的話放在心上,見于幺将孩子接過去後便開始打量起了四周的情況,然後尋了一個靠窗的地方,倚着牆角微微阖上了眼睛。

天一亮一行人就開始收拾武器,楚淵留下畢長安和刑海在化工廠裏準備接應,側頭看了眼林驚蟄。

“我們往市中心的避難所去,順路麽?要不要載你一程。”

林驚蟄順着楚淵的話看過去,只見楚淵噙着笑意站在陽光下看着自己,一頭束在腦後的馬尾邊緣泛着一圈金燦燦的暖光,眼尾拉長,長睫微翹,眼中盛着初升的太陽,身量挺直,如站在空曠廣場中央的一棵勁松,腰杆挺直,雙腿纖長,軍靴束着腳踝,拉出了一個筆直的線條。

林驚蟄不說話,拉開車門,與于幺一起坐在了後面,岳雲強坐在副駕駛,手中抱着一支槍,聶方遠微微眯着眼睛與于幺并肩而坐。

裝甲車一路橫沖,進了市,迅速在路邊找到一輛公交車,岳雲強掏出軍刀,下車翻上了公交車,将裏頭擠得焦頭爛額的十幾個活死人脖子上各補了一刀,然後關了所有車窗,迅速将車裏的死人堆推了出去,坐上駕駛位,向着楚淵打了一個手勢,緊跟在了楚淵的身後。接着遇上了兩輛公交,于幺和聶方遠都做着與岳雲強一樣的強盜行徑,占車為王,迅速跟在了楚淵的身後。

好在這裏離市區較遠,人煙稀少,聞聲而來的活死人算不上多,每人徒手處理一打,然後跟個霸王似地搶走了車。

在遇上下一輛公交的時候,楚淵卻沒有停車的意思。

林驚蟄探過頭去:“三百七十二口人,三輛公車,載不走。人群暴動,誰都不會放過生存的機會。”

楚淵點頭:“你多開一輛車也運不走三百多口人。”

林驚蟄蹙起了眉尖。

“三百多口人,能救出一百多號人就算上天眷顧了,這些人裏,能帶出來的人裏可能會有感染者,只要有一個感染者,全部都得陪葬,所以有一個,就得棄一個。”

楚淵神色不變,接着說,“只要能将人從避難所裏帶出來,緊挨着的是地下車庫。能在商場裏迅速跑去避難所的人裏,肯定有人是開了車來的,我和于幺在前頭開路,開車的人能帶些人走中間,方遠和強哥斷後,也能多帶一批出來。”

“我能保證的最多的幸存者是二百個人,多一個我頭砍下來給你當球踢。”

林驚蟄緊閉着唇沒有說話,她從鏡子裏看向楚淵,然後倒在了椅背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至少我還能再多開一輛,帶一些人走。”

楚淵搖頭:“我雖然在前頭開路,但是只有兩只手兩只腳,不是三頭六臂的哪吒,該開火的時候還得靠你來幫襯着些。”

她又側過頭去看了眼林驚蟄:“你有看過哪吒嗎?小時候我爹最愛給我看的動畫片就是哪吒鬧海,大鬧天宮。”

林驚蟄看了楚淵一眼,眼睑微垂:“你在緊張。”

楚淵一愣,然後彎起眼睛笑了起來:“當然緊張,楚将軍還沒給老子升上校呢,老子還不能死!”

說着她咬了咬唇角,一股撲天蓋地而來的肅殺之氣迎面而來,林驚蟄有些詫異地看向了楚淵,擡頭時卻見楚淵将車子一停,輕咳了一聲。

車內通訊接通,岳雲強的聲音傳了過來:“準備妥當。”

緊接着是于幺、聶方遠。

楚淵輕“嗯”一聲,然後聽到畢長安遠程指揮:“往商場西北方向,有一個運貨通道,人少,從這裏進入後我會關閉通道,運貨通道與地下停車場相接,但有一扇門阻隔。你們帶着武器,從通風口走,我會将地圖傳到終端,到達避難所。清點好人數後分三路出去,一路走通風口,人數不要太多,最多二十人,你們找一個靠譜的人帶隊,剩下的分兩路,一路直接開大門,轟了門外的喪屍群,迅速到達地下車庫,等了後我會關上避難所的門,另一路從避難所的另一個出口出去,這路會直接到達商場外,所以你們先到運貨通道的人要迅速将車開出來做接應。”

“清點出老弱病殘孕者,走通風口,有人感染,迅速解決。”

畢長安的聲音從通訊設備裏傳出來,冷冷冰冰不帶一絲溫度,說的話也令人遍體生寒。然而此時的幾個人個個都仔細地聽着畢長安傳過來的信息,将每個字都拆解了記在了腦子裏,才輕輕應了一聲。

“收到。”

畢長安收了公事公辦的冰冷态度,将唇角一揚,語調輕快了起來。

“這工廠年久失修,唯一算得上不錯的,就是熱水器沒壞,刑海已經沖了個澡出來了,你們這些渾身上下都充斥着腦漿味兒的愚蠢人類,趕緊回來享受熱水澡的洗禮吧!”

于幺最先反應過來,隔着十幾公裏傳達着自己內心的憤怒。

“你大爺!”

楚淵唯恐天下不亂地接下了這個輩分:“在呢。”

氣氛一下子放松了下來,就連林驚蟄都勾起了唇角吝啬地抿出了一個笑意來。等到所有的人都已經準備好後,楚淵淡淡壓了壓語調。

“出發。”

楚淵開路,巨型裝甲車如一頭畜勢待發的野獸,轟隆隆地碾壓在空蕩蕩的馬路上,聞聲而來的活死人好像嗅到了美味的盤中餐,艱難地擰着腦袋,用空洞的眼眶凝視着嚣張跋扈幾頭野獸,一個接一個,一個墜着一個,慢慢悠悠,五指長伸,越聚越多,形成了一個半大的活死人隊伍。

運貨通道的電動門打開,楚淵駕着一頭野獸呼嘯着進門,剎車拉出了刺耳的尖鳴聲,車未停穩,駕駛坐與副駕駛坐的車門從內拉開,楚淵和林驚蟄雙雙跳了出來,伸手一擰,捏斷了最近一個活死人的脖子。

三輛公車緊跟着進來,電動門豁然關閉。

楚淵和林驚蟄跑上前,速度極快,将跟進來十幾個活死人一一捏死。于幺、岳雲強、聶方遠三人下車,手起刀落,一個個活死人歪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整個貨運通道裏堆了幾十來具屍體,楚淵嫌棄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後取出了沖|鋒|槍,塞了兩個手|雷在身上,轉過頭将一把槍遞到了林驚蟄的面前:“會用槍嗎?”

林驚蟄接過楚淵手中的槍,把在手中來來回回看了兩眼。

她擡起握槍的手,除了楚淵,剩下的三人紛紛端起武器對準了林驚蟄。

林驚蟄将槍擡起,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對着楚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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