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危機

危機

二零四二年一月一日,正值嚴寒之時,陰冷的氣息順着寒氣漫延,為看似平和的世界添上幾分詭異。

下午二時,江玲正身在A國公立高中的劍道部。她推掉那些煩人的應酬,獨個兒回到學校練習劍術。

只因每到新年時,父母都會帶着她四處參加宴會,美其名為多與上流人士交流,實為物色相親對象。她的父母雖然愛她,但也會有些小念頭,例如是希望她嫁一個對家族生意有利的好男人。

江玲雙手舉起,踏步揮動木劍,室內頓時響起破空聲。

她才高三而已,這就在為她的未來作打算,似乎是太早了。幸好的是她的父母不是□□的人,他們只是希望如此,并不是必須如此。江玲嘆息,收劍立定,正要收拾東西時,聽到學校廣播,不禁為這突然的廣播而感到疑惑。

“以下是一則緊急通知,請所有學生立刻停止一切活動,盡快到達學校大禮堂。詳細的事情會在學生們到達禮堂時進行解說。”

江玲歪頭,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還是迅速地收拾東西,換回校服,提着自己的木劍向着禮堂跑去。

當江玲推開禮堂大門,便發現裏頭已站着數十個學生,眼看老師還在等待學生齊集,便悠閑地環視禮堂一圈,最後視線落在某個一臉冷漠的黑發青年上。她撇了撇嘴,想不到杜南也在學校。

杜南的父親是個科學家,不時拿出研究成品與江玲的父親合作出售,因此她與杜南見過幾次面,而每次都讓她抱着滿腹怨氣回家。可惡的是父親總說要對杜南客氣點。這男生一向沉默寡言,對什麽事情都漠不關心,仿佛要和所有人保持距離,是個很難相處的人。他那個已在工作的大哥明明很溫和,想不到他卻是這般冰冷。這人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像小說的男主角一樣長得帥氣,可惜性格太糟糕,惹人讨厭。

她無聲地哼了聲,在杜南看向自己時轉開視線,自然而然地找尋認識的人,然後發現到一個站在角落的短發女生。江玲記得這是自己班的女班長,名字似乎叫林清翠。她對林清翠的印象不多,就記得這女生總是唯唯諾諾,膽小如鼠。某次江玲把她從欺負她的男生手上救回來時,她當場就哭了,邊哭邊道謝,接着竟是以箭般的速度跑了。

“請各位同學安靜。”老師舉着麥克風,神色有些緊張。這一下叫喚讓江玲回過神來,與學生們一起把注意力集中在講臺上。老師看見學生們都看向自己,便接着道,“現在A國正被敵人攻擊,政府下令所有市區的人們要盡量留在室內或家裏。鑒于現時情況安全,學校決定讓所有學生在家長的接送下回家。現在請各自打電話回去請家長前來接送,沒有手機的同學請到老師這兒,老師會提供電話。”

老師的語音剛落,禮堂便吵開了,顯然是感到莫名其妙。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按照老師的意思打電話回家。

江玲不禁皺起眉頭。這兒一向和平得很,很少有大型攻擊事件,最近也沒聽到有戰事要發生,實在是怪異得很。

她抱着濃濃的不解拿出手機,通知家裏的傭人來接自己。挂上電話後,她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杜南一動不動,便以為他沒有帶電話而又不想與其他同學接觸。江玲想到父親的說話,于是不太情願地走到離杜南三步之距的位置問:“杜同學,沒帶手機嗎?要不要我借你?”

杜南撇了江玲一眼,竟是把手伸出來,看樣子是在要江玲把手機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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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玲額角一抽,這人就一臉理所當然,好像她一定得把手機借給他一樣,真是叫人火大。不過,她還是把手機放到杜南的手上。

杜南把手機接過後卻沒有動作,只是臉無表情地看着手機。江玲抱臂看了一會,不滿地皺起眉頭。此時,老師在講臺上開口道:“各位同學都通知家長了吧?通知到家長的學生站在講臺左邊,通知不到的請站到右邊。”

江玲轉頭看向杜南,剛想要叫杜南動作快點,卻發現杜南把手機放回她的手中,轉身站到講臺右邊。想來杜南只是拿手機來應付老師,根本沒想要通知家人。雖然不解,但她也沒有當場詢問,只是站到講臺的左邊,女班長的旁邊。

林清翠在看到江玲接近時明顯是很興奮,卻又不敢搭話,睜着一雙大眼睛,看得江玲很不自然。

禮堂的大門便不時被打開,前來的家長們紛紛自己的兒女領走。直到下午二時四十五分,禮堂裏的學生都走得七七八八,只餘下江玲、林清翠與根本沒打電話的杜南。

過了一會,大門再次被打開,一個臉容憔悴的男人拖着緩慢的腳步地走進來。男人人像是被一層沉重的詭異氣息包圍着,叫江玲不禁皺眉。

老師似乎是認得男人,笑着上前打招呼,并叫了林清翠的名字。看來這是林清翠的家人。

然而,林清翠沒有動身,反而在後退。她那軟弱的臉上挂着慌張的神色,一直在搖頭,明顯是不想上前。

江玲輕拍林清翠的肩膀,卻不料把林清翠吓倒了。見此,她皺眉道:“這男人不是你的家人嗎?”

林清翠慌張地搖頭,結巴着道:“這…這是我的爸爸…可是……”

突然一下撕裂聲響起,打斷二人的對話。

江玲看着前方,瞳孔猛地收縮,眼前的情景使她渾身毛孔豎起。

身旁的林清翠驚恐地抓住江玲的袖子尖叫,另一只手捂着心口,抖得連站也站不穩。

“吼!”林父的臉色忽然發狠,狼撲身旁的老師。

尖長的指甲撕破老師的手臂,鮮紅的血液從見骨的傷口中流出,不消一會就在地上形成大血灘。

“誰…誰來救我!”老師發出慘痛的哀叫,雙目睜得快要裂開,擡起染血的臉向學生們伸手求助。

林父緊抓住老師的肩膀,張口用銳牙咬向老師的頸間,用力之大,竟是讓在場的三人聽到啃咬聲。

下一秒,林父就把身體殘破的老師如垃圾般甩開。

呯的一聲響,了無生氣的老師一頭撞在牆上,血濺高牆。老師從破抺布般從牆上滑下,在牆上拖出一條粗粗的血痕。

而這破爛的身體血肉模糊,已經看不見原來的模樣。

江玲的心跳猛地凝住,下一刻,恐懼就像埋藏的炸彈般倏地爆開,使她呼吸急速,頭皮發麻,發冷的手腳僵得失去活動能力,張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誰想到剛才還臉帶微笑的老師竟會在下一刻變成肉碎?

“吼──”

此時林父一聲長吼,才讓僵硬的江玲瞬間回神。

她心裏一個激靈,在恐懼之中猛然回想起老師所說的話。之前說什麽A國正被敵人攻擊,難不成敵人就是指這種人非人的怪物嗎?

“不…不要過來!”林清翠驚恐大叫,雙腿一軟便松開抓住江玲的手跌坐在地上,黑眸湧出淚水。

突然啪的一下踏地聲,站在她們前方的林父與突然站起的老師正失去理性地撲向江玲與林清翠,并張開血盆大口,準備把二人吞噬。

江玲心中一驚,想到身旁的林清翠,下意識的不讓自己後退,于是條件反射地抽出木劍,奮力朝距離二人最近的林父揮去。然而,江玲沒有用狠勁,再加上林父已成變異體,木劍的攻擊只能讓林父的身體頓了頓,沒有對其造成實質傷害。

她的攻擊使林父更為憤怒,同時,林清翠又一聲尖叫。江玲才剛轉頭,就看到已變異的老師正掐住林清翠的頸子,張口就要咬下去。

“林清翠,別亂動!”江玲倒吸了口氣,顧不上內心的恐懼與對不忍,揮劍狠刺過去。木劍從側面刺進老師的腦袋,碎骨聲不斷響起。

驚恐致極的江玲似是沒有聽見這種可怕的聲音一樣,出盡全身力氣把木劍插|進去。頓時血花四濺,噴得江玲與林清翠滿身黑血。

“啊……”林清翠馬上就被老師松開。跌坐在地上的她大口大口的喘氣,手腳猛顫,青白的臉上沾上黑血,看起來快要崩潰。

江玲只覺眼前被黑色填滿,她的臉與雙馬尾都被染上黑臭的血液,但精神繃緊的她沒有時間去把自己的臉弄幹淨,立刻把染血的木劍從老師頭裏拔出。

此時身後猛地傳來一聲怒吼,聲音直朝她的腦門撲來。

江玲心裏一征,就見林清翠驚恐地指着她的身後。

來不及了!

恐懼在江玲的心中不斷擴大,瞳孔一直維持在收縮的狀态,精神緊張得很。因為她知道,死神就站在她的身後。

但是她不想死,不管如何,她都想要活下去!

頃刻之間,江玲聽到三下槍聲,三絲灼熱從左耳邊擦過,接着身後便響起爆頭聲與嘶叫聲,欲從江玲身後突襲的林父随即倒下。

江玲猛然擡頭,對上一雙冷靜的黑眸。她沒心情思考杜南的行為,只是喘着氣轉身,用木劍指着地上的林父。不看猶可,一看便感到胃裏翻騰,早餐都快要吐出來,雙手一軟,差點就把木劍松開。

此時,林父面前天倒在地上,腦袋少了一大塊,像是被燒過一樣焦黑,而地上滿是黑血與碎肉,分不清是什麽部分。

江玲後退了幾步,握着木劍的手猛烈顫抖,呼吸急速,冷汗直冒。

禮堂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的沉默。林清翠與江玲連大氣都不敢喘,像是害怕那兩只弄得血流成何的變異體會再次站起來一樣。

精神極度緊張的江玲緊盯着眼前的兩堆碎肉,一片空白的腦袋裏只浮出一個使人毛骨悚然的念頭──要是這東西并不只在這裏出現,那不就意味着…末日快要降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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