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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那一年的情人節,是她與祁炫真正的開始。
可有了開始并不意味着王子與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基本上,祁炫一個星期約她一次,要麽一起過一夜,要麽找個地方一起度周末。有了親密,約會總是以上床宣示開始或了結,但他從不帶她回他住的地方,也不願意去她住的地方,開始時他約在酒店裏見面,可她很抗拒,幾次之後,他折中地買下一套公寓,方便約會,其實也就是同居了。
她天真地以為,兩個人有了親密關系,甚至過起同居生活,便是親密無間可以長相厮守的愛人,可惜美夢還尚未來得及大做,就被現實的冰水澆熄了火苗——祁炫,竟然不願意讓她了解他!在一起一個月了,她還不清楚他的家世,不清楚他做什麽工作,他們交談的時間不多,他尤其不喜歡談家族與工作方面的事,她碰過一次壁,此後也就絕口不再問。
更糟糕的是:他還有其他女朋友!
發現他另有女朋友的時候,倆人正好在餐廳裏吃飯。那名女子毫不避忌地走進來,坐下,當着她的面對祁炫眉目傳情,情話綿綿,而祁炫泰然自若地聽着,也沒有請人走的意思,一點不顧及她的感受。她心裏很怄氣,表面還得裝得大方不計較,一直到倆人獨處才不甘心地問起,而他居然毫無顧忌大大方方地承認,那名女子也是他的女友,更過分的還在後頭,他毫不避諱地告訴她,他的女友不止她與她見到的那名女子。
事實昭昭,祁炫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她傾心戀慕的白馬王子竟然——竟然是個花花公子!而且還是個超級花花公子!
她當場目瞪口呆,勉強以一貫平和的神态遮掩過去,分別後卻又氣又傷心,足足哭了一夜。
她怎會愛上這樣一個男人?挑男人,真的不能以外表來衡量,真正的白馬王子根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怎麽辦?她的一顆真心已經抛擲給他,收不回來了。
那以後,她連與他一同出去吃飯都不太樂意,就怕再來一次情敵針鋒相對,她不是沒有勇氣面對,而是讨厭與別的女人一起上演争搶男人的戲碼,那會讓她覺得自己與她們同樣卑微。
發現他女友衆多,只是第一波震撼,更大的震撼還在後面。
某一天,他的前任女友之一竟然找到他們同居的公寓。當時她正在等祁炫來,聽到門鈴聲高興地去開門,結果看到一名外表清純柔美,說話卻強悍無比的女子,開口就要她離開祁炫,原因是——她懷了祁炫的孩子,要與他複合,要與他結婚。
懷——孕!她心愛的男友讓別的女人懷了孕?
她登時頓在原地,不知道怎麽應對那名女子,要不是祁炫随後到來,當場冷下臉來趕人,她也許會一直站在門口聽那名女子喋喋不休述說自己與祁炫的浪漫情史。那名女子走後沒有多久,她也取消與祁炫的約會離開公寓。碰上這種情形,誰還會有心情做浪漫的事?何況祁炫毫不否認,那女子的确是他床上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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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開滿鮮花的愛情世界裏狠狠降下一場冰雪,摧毀所有美麗。她的愛情剛剛起步就狠狠撞上冰山,她失望、傷心,連連拒絕他兩次表示歉意的邀請,第三次----卻又開始赴約了。他們的戀情沒有就此中斷,仍舊繼續發展。
因為,她愛他……
他花得沒天理,而她愛他愛得沒天理!這樣一個沒心沒肺,不珍惜感情,視女人為玩物的男人,她到底愛他什麽?偶爾的溫存體貼、濃情蜜意?這些少得可憐的情意還是來自于床第之間,并非出自于真心的關愛。她一向被認定聰明,在這件事情上卻又傻又笨,自甘堕落,在愛情的泥沼裏情願淪陷得萬劫不複。
她離不開他,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
但清楚地看穿他後,她也再不肯毫無保留地付出自己。她學會在愛情中使計,也學會在愛情中運用技巧。她充分利用自己的聰明,不再讓他占上風。
終于,他也難以離開她了,甚至也學會忠于她了。他不再接納別的女人,和其他女友斷絕往來,只和她在一起。
她成為他生命中惟一的女人了,可随着時間的流淌,她想要的越多,越發覺得他給她的好少,少得令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卑微與不值,于是,對他一天比一天失望。最後,她不得不相信,他是一個沒有真愛的男人。
他不舍她,忠于她,只是眷戀她的年輕貌美,身體迷人,這是最悲哀的愛情,因為悲哀,她才發覺自己毫無占上風可言:她用身體去籠絡他的心,把自己徹徹底底變成他的玩物,她的愛,以尊嚴作為代價。失去尊嚴的愛情,是最沒價值的感情,她根本不是在愛,而是在踐踏自己。
她何苦讓自己淪落至此?如果不能平等地相愛,不能交心,這樣的愛情除了苦澀,哪裏還找得到一絲絲甜蜜?
在一起已經不幸福,就應該放手!
所以,她打算放手,還沒有真正放開,他就狠狠給她最後的痛擊……将她的心擊打得好痛,幾乎碎不成形,再也沒有勇氣追逐他的身影,決心讓一切徹底成為過眼雲煙……
那段過往,結束得一點也不美好,她從未幻想過會與他重新開始,現在——卻重新開始了,他堅決火熱霸道得令她沒法拒絕。
這段感情,她應該怎樣處理?
他強硬地要她回到他身邊,捉住了不放開。為什麽?因為不甘?因為遺憾?因為惱怒她擇他人下嫁策劃新一輪報複?還是,因為難舍她的身體?他一向愛她的身體,現在,也還只愛她的身體嗎?
再重逢,再相聚,她希望能有一些改變。她都已經變了,他也應該有所改變吧?
唉!不甘心!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麽辦呢?
她已經莫名其妙把自己嫁掉一次了,嫁給一個她不愛的男人!而嫁過之後才清楚,如果必須與一個男人在一起,還是選擇所愛的好!至少祁炫是她愛的,她願意與他在一起。
可他們有未來嗎?祁炫今年三十歲,如果想要婚姻,是成家的時候了。他會把她當作婚姻對象考慮嗎?還是永遠只想把她當情婦?畢竟,她挂着一個寡婦的身份,就算他有意願,世俗與家人也萬萬不能容忍的吧?他的條件太好,即使一般的清白女子對他而言已算高攀,何況她這樣一個嫁過人的“已婚喪偶有孩子婦女”!
他——為什麽還想要她?
那一次在他辦公室相會過後,他宣布了對她的所有權,但難得見面。他沒有空,忙了好一陣子,直到現在人還在英國洽商。
其實細細思量,她感覺得到,這四年還是讓他改變了一些的,比如,即使沒時間見面,他三兩天也會有那麽個電話來問候問候,臨出國也會想到告訴她一聲,不再讓她有伊人何處、人去無蹤的感覺;他用心好多,會考慮她的感受——畢竟二十六歲的大男孩與三十歲的大男人是有差別的。
可,不管他怎麽變,即使變成絕世好男人,也終究不會變成她的……
蘇雅琢瞪着手裏的報紙,過去、現在、未來,交錯在腦海中,一片亂紛紛,全然不知鐘曉虹在餐桌對面說些什麽,只知道報紙上登着:“遠豐集團”總經理祁氏家族大公子祁炫與杜氏千金杜婉如小姐近日将傳出喜訊,據知情人可靠消息,婚期有可能訂在新歷年前後……
新歷年,那不就是一個多月後嗎?這麽快!
今天與鐘曉虹約吃飯,報紙是她帶來。因為報紙上登有本公司總經理的消息,下屬職員總要買一份來了解行情,好在公司裏大夥有話題交流。
“雅琢!”鐘曉虹發覺雅琢看報入了神,叫幾次她都好像沒有聽見,這回叫得比較大聲。
“嗯?”蘇雅琢連忙收回雜亂無章的思緒,看着鐘曉虹。
“雅琢,報紙還沒有看完呀?”今天報紙登了總經理的婚訊,鐘曉虹很想與人讨論一番。
“看完了。”蘇雅琢平定思緒,淡然地說。
“雅琢,你覺得我們總經理那則婚訊有可能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蘇雅琢是真不知道,不但如此,目前也很想知道。
“老實說,這種八卦報紙上的小道消息不值得信,不過也難說,據說這次的消息是杜家放出來的,很有可能哦!”
“曉虹,在你眼中,你們總經理值得女人愛或者嫁嗎?”蘇雅琢很想知道自己的眼光會不會被老同學認同。
“坦白講,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說——”鐘曉虹想了一下,“也許因為我們這些小職員沒什麽近距離的機會接觸,說不上了解總經理的為人,在我們眼裏,看到的總經理是高不可攀的上級,豪門貴公子,簡直像天邊的星星一樣難以捉摸,只有仰視的份;不過,那些近距離接觸總經理的女人沒有一個能逃得出總經理的魅力輻射就是了。既然有那麽多的女人追着倒貼,應該是值得愛或者嫁的吧?”
老實說,蘇雅琢不認為祁炫值得愛或者嫁,他對女人的定位太明白——女人嘛,純粹是工作、生活之餘的消遣,他會喜愛,但不會放進真心,以前如此,重逢後也……似乎沒有太大改變,否則不會将她抛在一邊只顧忙工作。他們有二十天沒有見面了!他——到底會不會想她呀?盡管如此,偏偏她還是愛他。唉!真是矛盾百出,弄不懂自己哪裏短路了。
“如果這次總經理的婚事不是空穴來風,那我們的陳主管就失望、傷心死了。”因為比較熟了,鐘曉虹不再忌諱在老同學面前說上司的八卦,“陳主管從進入公司起就戀上了總經理,愛情的力量太偉大了,陳主管六年來為博總經理一個青睐的目光,甘心作牛作馬,偏偏總經理還是看不上她!有時候,女人倒追也不見得人家想要,戀愛其實挺古怪的!要說陳主管也不是沒男人追求,如果不是一心迷戀總經理,搞不好現在孩子也生幾個了,她都三十歲了。唉!別說別人,我也二十九了,老公也沒找到,不像你——”說到後來才想起蘇雅琢早已失去丈夫,後面的話自動縮了回去,有點不好意思。
“嫁了人也未必一帆風順。”蘇雅琢當然看得出鐘曉虹的尴尬,“緣分,大概真是天注定的東西,求也求不來的。”
“對!對!至少你也生了個可愛的女兒了嘛!”鐘曉虹道,“像我到現在還沒嫁,有時候想幹脆當個單親媽媽好了,可是想想又不行,單親家庭的小孩子在成長的道路上要比普通家庭的小孩子經受好多磨難,搞不好還會鬧出心理毛病來。說實在的,養育環境不好,還不如不生。”鐘曉虹是個優生優育倡導者。
鐘曉虹說的,也正是蘇雅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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