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珍馐果子貍
珍馐果子貍
聞到夥房裏飄出的香味兒,誅邪和張永歡立馬容光煥發,雙眼冒着閃亮的綠光,打了雞血似的沖了進去。
戰鋒正一手抱着小尾巴一手把炖好的雜燴果子貍起鍋,“公子。”他側頭禮貌喚道。
張永歡鼻子翹起,眼神發直:“什麽東西?太香了。”
誅邪忙不疊蹦跶過去:“野雞肉?”
“果子貍。”站在門口的秦揚邊往裏走邊道:“先去洗臉。”
一湯盆肉香混合着淡淡中藥香味,湯汁濃郁,肉塊肥膩的珍馐果子貍,端到了張永歡的面前。
張永歡省事的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能吃了不?”他實在餓慘了。
“你去偷的?”誅邪笑容可掬的看秦揚:“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軟硬兼施,懷柔策略運用的不錯嘛!”
秦揚眼角微挑:“不悔改?”很好,誅邪又開始讓他憤怒了。
誅邪捂住嘴,說:“吃飯。”吃飽了好有力氣對付他。
張永歡已經直接下筷子從湯盆裏夾着從未品嘗過的山珍果子貍開吃。
誅邪不甘落後,抄着兩雙筷子,左右開攻。
“要吃。”小尾巴擡頭看戰鋒:“餓。”
戰鋒為他裝了一小碗,遠離鍋竈,抱着小尾巴回屋。
秦揚靜靜的看着他們狼吞虎咽的模樣,拿着磨好的雜糧道:“端着去一邊吃,我再煮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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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歡吃的滿嘴油光,望着果子貍肉的眼直冒粉紅色的氣泡:“肉質鮮美,不肥不膩,味道香濃誘人,絕頂美味。”
果真真人不露相,秦揚烹饪的手藝跟他不差上下。
秦揚笑了笑,“先喝湯,等會兒吃點粥墊着再吃肉。”他沉靜的陳述:“果子貍性平,味甘,乃益氣健體的大補之物,湯裏我又加了幾味藥藥材,吃的太多容易導致陽氣上升,經脈紊亂。”
張永歡點頭,了然道:“吃的多會補過頭對不?”
“嗯。”
張永歡拿碗舀湯,“悠着點,被補的太過氣血攻心啊小邪。”
誅邪不管不顧,道:“吃死我算了,這東西丫太美味了。珍馐啊珍馐。”
張永歡喝着湯品評道:“湯略微有些淡,沒炖透。”
誅邪啃着肉說:“知足了吧你,這是秦揚剛從杜宅偷來的,能炖了賞咱們一口吃就不錯了。”
張永歡本來還故意裝作這是秦揚自己上山捉的玩意兒,不曾想誅邪這厮卻一個勁的在他耳邊提醒,眼神赤誠感激的看向秦揚:“傷好了?”
秦揚往鍋裏下着淘好的米糧:“已無礙。”指着牆角說:“還有三只,都是你倆的。”
果子貍被秦揚圈在小鐵籠子裏用麻袋蓋住,不安分的躁動着。
張永歡不好意思的一笑說:“大夥都吃才對,光是我們倆吃……”那多不好意思。
誅邪嗤笑:“你丫不吃去蛋,老子一個人吃……不,還有小尾巴……我們兩個吃,三只一天一只。”敢情,這東西十有八九是秦揚專門去杜宅偷出來……合着他也就是白揀一便宜。
誅邪擡頭往天上看着,說:“快八月十五了吧?”
“大後天。”秦揚燒着火說道:“過了中秋,你回唐門去。”
誅邪驀地微微一愣,冷哼道:“你就無情無義吧,我跟小尾巴兩人長途跋涉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來到這安生幾天你就趕人?”唐門有毒婦守着,他一點都不想回去。
張永歡門頭喝湯,眼中喊着幾分戲谑的笑意,淪落為最安靜的旁聽者。
秦揚道:“你受不了這裏冬天的氣候。”這裏不比昆侖山,他們的真氣在體內已經所剩無幾,如果沒有渾厚的真氣護體,誅邪的身體應付不了這裏的氣候。
誅邪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狡黠的又說:“我在這的話,說不定師尊會擔心的下山來為我送藥哦。”
秦揚毫不留情的毀滅了他的臆想:“你太天真了。”如果師尊真的會無視于昆侖山立下的規矩的話,那麽或許在很早以前,他就無視昆侖山的規矩為誅邪治療了。
天絕真人一生為人恪盡職守嚴謹冷冽,身為昆侖山聖門之尊者,身兼玉虛宮戒律門之長老,他又怎麽能不以身作則,恪守玉虛宮的規矩?
誅邪眨眼,輕松笑道:“想想而已嘛!”出口的聲音竟帶着點黯然的輕顫。
張永歡喝完湯,摸着吃了半飽的肚子說:“你什麽病?”
“心疾。”
“心髒病?”張永歡震驚的看他,以誅邪那沒心沒肺炸毛暴躁的性子來看,他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心髒病人?
“我娘懷我的時候不小心被養的殘心蠱反噬,所以……”誅邪沒事人似的笑笑說:“虧得我爹玩蠱的手段高,若不然……我娘也就生不下我啦!”
張永歡的笑容漸漸從臉上消散,他忽然想起那句經典的:善用刀劍殺人者,必死于刀劍下,就如同唐門之人是以蠱毒犀利,毒藥霸道聞名江湖一樣,善用毒者,必被毒藥所傷。
“快好了不?餓死了?餓死了?”吃肉吃的口幹,誅邪狠拍着還沒吃飽的肚子:“唉,讓你餓,讓你餓!”
秦揚眼角抽搐:“……”瘋病又犯了。
張永歡回過神來,用帶着點小佩服的目光看他,随性而活,潇灑肆意,這是一種多麽高尚的生活情操,智者境界呀。
他本以為自己穿越重生到這,思想啥的就夠高尚到別具一格了,沒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智商情商都堪比現代人的誅邪,生生的讓他大開了眼界。
秦揚往竈洞裏又塞了些柴火,用勺子攪着咕嚕嚕沸騰着冒泡的雜糧粥說:“多煮會兒稷子薏米才會爛。”
張永歡考慮着以後是不是對誅邪再和藹可親點?!
“差不多算了再炖下去,等我們吃飽天也該亮了。”誅邪吊兒郎當的說:“吃飯睡覺人生的頭等大事……唔……”伸懶腰打哈欠,“趕緊的出鍋,出鍋,吃飽去睡覺。”
誅邪的耐性極其不佳,特別是在吃不飽睡不足的情況下尤其顯着,他擠到竈臺邊,拿着碗就往外舀粥:“吃點夾生的死不了人。”
張永歡也拿碗找勺子舀粥:“沒聽人說過嗎?不幹不淨吃了沒病,不生不熟吃了……”
“燙死老子了。”誅邪尖叫,悲摧的伸着舌頭哈赤哈赤的吸氣。
“毛躁。”秦揚冷斥,舀了碗清水遞給他,“漱漱口。”
張永歡往碗裏吹着氣,小口小口的吃着:“秦大哥你不吃點?”
秦揚攪了攪鍋裏的粥道:“不餓。”
戰鋒端着肉都全部被小尾巴吃光的碗回到廚房,看向誅邪沉聲道:“小家夥睡着了。”
誅邪眨眼看他:“覺得麻煩?不想讓他呆你屋裏?”
戰鋒:“……”他有這樣說過嗎?
“小尾巴睡覺淺的很,你注意點別打呼嚕影響他,再說……小家夥那麽乖巧聽話可愛可口,呆你屋裏你應該感到榮幸!”
戰鋒:“……”目光陰沉的看向自家公子。
張永歡接收到他求助的目光,還以他深深的同情和羨慕:“那啥……今晚讓他睡你屋。”
收聲,心跳如雷,他差點一張嘴就問下屬:那啥,你是斷袖不?這麽白癡的話了,張永歡讪讪笑着又道:“都是大老爺們沒問題……吧?”
戰鋒恭謹的朝他點了點頭,“屬下遵命。”天要亡他?還是……桃花劫?
張永歡笑吟吟的低頭默默喝粥,戰鋒呆愣了一下,回房睡覺。
須臾。
誅邪和張永歡兩人吃飽喝足,誅邪把碗放下,一抹嘴便打着哈欠回房了。
秦揚依舊默不作聲的坐在竈洞邊的小凳子上,張永歡識趣的把鍋裏的粥給舀進湯盆裏,放在案板上用小竹筐蓋好防止老鼠偷吃,往鍋裏添水洗鍋刷碗刷快,一時間夥房的氣氛沉寂了起來,靜谧的氣氛隐約帶着點壓抑的感覺。
張永歡自顧自地刷鍋刷碗,秦揚神色溫和貌似漫不經心的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把洗好的碗筷放進櫥櫃,張永歡拿起毛刷子刷着鍋,開口道:“馬上好了,秦大哥先去睡吧。”他還真有精神,半夜不睡覺專門監視自己刷鍋嗎?
秦揚擡頭正色看他,完全像是看陌生人那般的看他,誠然,他并不覺得自己很了解眼前的這個張永歡,就算是他曾用禁術知曉這人一切的前塵過往。
秦揚望着他,思緒飄到很久以前,那一年的秦嶺山林裏,他碰到了兇猛的野獸,那一年他是凡人,一個碌碌無聞名不見經傳的修道者,他清楚的記得當兇殘彪悍的熊瞎子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驚怖心情,那時的他還未擁有能于熊瞎子搏鬥的本領,被野獸追擊的他,只能轉身一個勁的往山林外跑。
八百裏秦川,叢林郁郁,山巒連綿,在漫長的寒冬早已餓瘋了的熊瞎子,癫狂的怒吼着對令它垂涎的食物發動襲擊。
秦揚心驚膽戰,卯足了勁頭也不敢回的往山林外橫沖直撞,腦海中還不斷上演着村裏的老人和獵人們講述熊瞎子吃人的場景,他提心吊膽懼怕不已。
他會被熊瞎子吃掉嗎?森林樹木只見濃密的枝杈把他的臉和手臂弄傷了,渾身衣衫都濕漉漉的貼在他身上,大概是被冷汗浸濕了,熊瞎子怒吼着,緊逼不放,他恐懼的大聲叫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嗎?”
都怪他年輕氣盛,早知道他就應該聽師傅的勸告不獨自一個人來這往樹林的深處走,要知道,為了采野菌子而命喪熊口,那可真是太不值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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