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親十八下【內有小劇場】
親十八下【內有小劇場】
紋身小姐姐的針剛剛下去,顏睿的慘叫比誰都厲害。
“操,這麽疼”
小姐姐的馬尾紮得高高的,停下刺青的手,笑道: “不是跟你說鎖骨附近的皮膚薄嗎更何況,那裏毛細血管也多,不痛才怪呢,不像脂肪厚的地方,疼痛感就會大大減少。”
顏睿皺着眉,感覺之前軍營裏那次紋身都沒這麽痛,也不知道是那會兒是自己帶兵打仗久了,皮糙肉厚,還是當初營裏那位哥們兒手法到老,亦或者只是因為小太子不在身邊,他哪怕再得再慘在響,也不會有他想要的關心。
想到這裏,餘光忍不住在宋頌失神的臉上走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琢磨要不要換個地方: “你說的脂肪厚的地方,比如”
小姐姐憋着笑: “屁股。”
顏睿臉色一黑: “……當我沒問。”
針頭又落了下去,細細密密的痛感像蟲蟻的啃咬,一波接着一波,綿密得像是不會止歇。
線條才剛開始勾,他的後背都麻癢得出了一層熱汗。
興許是人生病的時候,随着抵抗力下降,對疼痛的感知卻會越來越清晰。
顏睿輕輕籲了口氣,額上已有淺淺的薄汗,操作間裏開着暖空調,卻讓他頭昏腦脹的暈: “不能上麻藥嗎”
“麻藥會影響刺青的效果,”小姐姐将手裏的針一停,頓了頓, “其實你可以試着轉移下注意力。”
顏睿都氣笑了: “操,不然咱倆換換耳邊都是你落針‘嗡嗡嗡’的聲音,我怎麽轉移注意力啊”
小姐姐歪了歪頭,沖坐在沙發上發呆的宋頌點了點下巴: “小可愛,來陪你男朋友說會兒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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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頌茫然擡頭,第一次沒有對“你男朋友”四個字,急着争辯,審視的目光在顏睿的臉上滾了一圈,這才起身走了過來。
從他決定紋葉子開始,她就沒再說話,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甚至還帶着點冷意,讓人捉摸不透。
紋身的細針重新落在他的鎖骨下,麻癢的痛感再次如潮襲來。
顏睿被她的目光看得難得有點兒心虛,有點兒慌,原先還想通過喊疼還吸引她的注意力,這時候自然嚎也不敢嚎。
宋頌現在把太子的架勢端得明明白白。
顏睿縱然一肚子的騷話,可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開口。
又亦或者說,他根本不敢開口。
—— “可作為清池旁,跟他私定終身的那個小姑娘,她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他清清楚楚地記着她在海棠園裏說過的這句話,他也明明白白知道她的性格——她說不回頭,那就真的不會回頭。
因為她是太子,以王儲身份被培養了那麽多年,向來說一不二。
他們以前吵架,她也會說重話,但重話的前面,他從來也沒有聽她加上過“永遠”兩個字的期限。
他甚至不敢跟她解釋。
解釋也是多餘。
他沒有保護好她是事實,沒有及時趕到也是事實,沒有盡早發現千機營裏有宮中的內應更是事實。
她死後,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徒勞。
花前月下轉瞬成空。
所謂的金屋藏嬌,也變成一場癡人說夢。
他和她錯過了整整十年的光陰,好不容易陰差陽錯在清池旁邊那一夜的坦白心跡,可也僅僅只有那一夜而已。
眼前的少女,仍然是他熟悉的模樣,卻再也不會像個傻乎乎的小孩子一樣,抱着他的胳膊嬌聲嬌氣地叫“好哥哥”,無論走到哪裏,她都會如影随形地粘着他。
小太子周旋內廷多年,心思百轉千回,聞弦歌而知雅意——她遠比所有人想象中還要聰明。
他不能直截了當地說明因由,更不敢單刀直入地輕舉妄動。
他錯過過她。
卻小心翼翼地,想要再擁有她。
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斷試探她,一點一點将希望滲進她的習慣裏。
紋身的小姐姐将葉片的輪廓線條勾完,盯着顏睿“啧啧”兩聲: “你女朋友這威力也太大了吧,剛才還痛得嚎成鬼呢”
顏睿心道自己這注意力都飄到十萬八千裏了,哪有功夫來管你,正要說話,卻忽然聽見宋頌沒什麽情緒地問了一句: “為什麽要紋金葉子”
白皙的皮膚在針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紅腫。
眼前這家夥的皮膚比小哥哥的要細膩很多。
刻意不想去回憶的那個晚上的記憶,再次清晰地爬上腦海。
小哥哥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流風回雪地挑起眼尾,說殿下不也是竊物于無形的時候,她感受着掌心下的心跳,只覺得自己在宮裏鍛煉得堅硬的心,頓時像化進裏一團溫膩的春水裏。
她偷偷喜歡的小哥哥,也喜歡她。
隐秘的喜悅源源不斷給那段兩人點滴相處的時光潤色揉糖,可現實卻像那把穿胸而過的刀,給了她當頭棒喝。
再開口的時候,她聲音都冷了下來: “你可以不用紋的。”
她嘴上說得硬邦邦的,可一想到顏睿沒過多久,就要出國了,心裏又亂得要命。
面前的這個家夥,已經開始和她記憶裏那個混蛋完全重疊。
“我線都勾完了,不紋了洗掉多可惜啊。”紋身小姐姐一臉詫異地看着宋頌, “你看看,怎麽樣,是不是紋得很像”
說着特地拿顏睿給的手稿和他鎖骨下的圖案給宋頌比對了一下。
話題就這樣被紋身小姐姐岔開,顏睿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反而松了口氣。
紋身室內,落針的聲音嗡嗡作響,不大的操作間裏,氣氛卻有些詭異。
“你們怎麽不說話呀,”刺青小姐姐狐疑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 “你們不說話,我都好無聊的,你們高中生談戀愛,不是廢話很多的嗎”
顏睿這時候已經習慣了這陣麻癢的疼,反而自然了很多: “那你以前的碰到的小情侶,都是怎麽聊天的”
小姐姐瞧了眼鐵青着臉的宋頌: “女孩子嘛,比較粘人,一般都會問男孩子疼不疼啊,之類的。聊天聊着聊着,紋身就紋完了。”
顏睿皺着眉疼得倒抽氣: “果然是別人家的女朋友,你看我都痛了這麽久了,她一點表示也沒有。”
原本一句開玩笑的話,他也沒指望她回應。
沒想到宋頌破天荒地沒對“女朋友”三個字生氣,反而拉開了書包拉鏈,拖了把椅子坐到他旁邊,英語作業擱在膝蓋上: “顏睿,反正你現在也沒什麽事情,剛好分神跟我寫作業。”口氣生硬而別扭,垂着眼簾,目光落在課本上,也瞧不出情緒。
小姐姐一個手抖,頓時都笑得停不下來。
顏睿彎了彎唇,忽地擡手将小臂疊在眼睛上。
眼眶有些熱。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燈照久了發酸。
看吧,他的小太子,最後還是心軟了。
-
從紋身店出來的時候,長街兩旁燈影幢幢。
冷熱交替,顏睿衣服穿得不多,一走出店門,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之前操作間裏有暖氣,他還沒覺得冷,這會兒一走到街上,頓時就打了個冷顫,緊接着就是一陣咳嗽。
鎖骨下的紋身紅腫漲麻,隐隐作痛的熱。
吸了一下鼻子,長街上行人神色匆匆,他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宋頌。
金葉子還沒紋好的時候,她就說有事,先出去一下。
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別是真跑了吧
附近有間奶茶店快要打烊,顏睿點了杯溫熱的紅棗茶,打包了提在手上。
等得心煩了就想抽煙。
卻發現出門的時候渾渾噩噩,居然連煙也忘記帶。
嗓子癢得要命,身邊連顆糖都沒有。
百無聊賴裏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數着踢到第幾顆的時候她才會回來,一邊低低嘆着氣: “以前看星星的時候,還叫我好哥哥,現在士別三日,叫人家等這麽久。”
怨婦的口氣,他說到這裏,擡頭看了看天上濃雲密布,也沒有星星,覺得好笑,就靠在牆上低低笑出了聲。
可笑着笑着又覺得心裏發苦。
他要是早知道她是個女的,中間何必浪費這麽多年
幼年的記憶零零碎碎。
他跟着唐宇在海棠園畫畫,畫卷裏很多場景于他而言,下筆有神,甚至不用琢磨,落筆成畫。
技藝宛如天生,如同烙印在骨血裏的記憶。
全是他當年替她代寫的作業。
學校裏第一次見到她,濕漉漉的眼睛望進他心裏的時候,異樣的熟悉感讓他差點都要喘不過氣。
仿佛是等了一個人很久很久的感覺。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他幼年記事起,那些零散的記憶,是不是無限的平行時空裏,交疊出的過往時間線。
他摸不準她今晚的心思,難免忐忑,電話撥出去的時候,只聽見鈴聲是從身後響起。
他“嚯”地一下回頭,卻不知道她在昏暗的路燈下,一言不發地看了他多久。
顏睿被她看得渾身發毛,扯了個笑: “怎麽這麽久才來”舉了紅棗茶,燙了一下她的臉。
宋頌縮着脖子,拿手擋了一下,有些不快地抿了抿唇: “我又不喜歡喝甜的。”
她一瞬不瞬看着他的時候,一雙溫玉似的眼中,卻晦暗不明。
顏睿被冷風嗆得咳了好幾聲,好不容易才順過氣: “你們女生大姨媽的時候,不都喝這種補血麽”
宋頌好端端冷着的一張臉, “蹭”地一下就紅了。
驀地就想到了林相蕪白天說的話—— “顏睿要是真細心起來,只要你不排斥,你生理期他都能記住時間給你每天送紅糖水。”
只是……這種日子有什麽好記的!
顏睿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去了那麽久,買了什麽”
宋頌将手裏提的一小袋藥往他面前一遞——隔着透明的塑料袋,他隐約看見是感冒藥和止咳的糖漿。
“附近沒有藥店,我導航了一段路才找到一家。”
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妥協似的洩了氣,撇開臉也不看他。
顏睿微微撐圓了眼,漫不經心的笑意就僵在了嘴角。
“睡前吃藥對身體不好,你可以現在先吃一點。”
她見他遲遲不接,忍不住就有些不耐煩地想回頭瞪他,卻見顏睿忽地委屈地扁着嘴,一副想吃糖卻吃不到的可憐模樣,孩子氣得要命。
她兩世都沒見過他這副樣子,這時候也拿他沒辦法。
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小袋牛奶糖。
“路過便利店,随便買的。”
是随便買的嗎
壓根不可能。
這就是他平時吃慣了那種糖。
小太子還特地別扭地解釋一下了為什麽貨架上就只剩下這一個味道。
顏睿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甜意灌過他的四肢百骸。
心軟的小太子還在自我辯解: “糖漿醫生說很苦,你要是怕苦的話,可以吃這個。”
顏睿只記得他以前被老王爺打得差點半身不遂的時候,喝碗藥都要吃半包蜜餞。
少年英挺的劍眉往上一挑。
揶揄的目光卻落在她白皙細軟的掌心裏,那一小包果糖上。
薄軟的唇瓣忽地就往上掀了一下。
他對她勾了勾手指。
宋頌不明所以。
顏睿掩唇咳嗽了一下,裝出一副嗓子不好不方便大聲說話的模樣。
他差不多高了她一個腦袋。
宋頌嘆了口氣,無奈地走過去對他側耳。
少年很自然地俯下身。
昏暗的路燈在地上拉出兩道交疊着的暧昧長影。
長街無人,夜風走塵。
“喜歡”這種情緒,應該是夏天空調裏的冷風,是西瓜對半切開最中間的那一勺,是飲料杯裏碎冰塊碰撞發出的“沙沙”聲音。
是靠在一起時,她身上細膩入微的體香。
薄軟的唇瓣距離她的耳廓不過咫尺,他唇形優美,不緊不慢地一張一合。
因感冒而低啞的嗓音,在寂寂的涼夜裏,顯得尤為蘇沉。
“吃什麽糖啊”
炙熱的氣息像染着溫度的羽毛拂過她柔軟的耳廓。
“你知不知道,什麽叫——”
慵懶的低音炮,好似無形中有只柔軟溫潤的手,從她的後頸一路溫柔地滑至尾椎骨最後一節,連顱骨都忍不住酥麻顫栗。
“近,你,者,甜”
————————
對不起!!鹹魚作者現在才來更新!!不會棄坑的!!就是我更新速度可能有點慢,五一如果不加班我應該能把小太子完結掉惹!!
-
我最近加班加得很兇,基本上就是996,回家後口嗨跟老公開了個“做六休一”的黃段子,覺得小劇場很應景,就幹脆用上來了。
給小可愛們送上今日份的小劇場!!
-
年輕人食髓知味太正常了
拿到了駕照的顏睿,挺喜歡飙車的,速度跟激情對吧
但宋頌就偶爾暈車了。
江南一帶,一到梅雨季,床單洗幹曬透的速度,完全趕不上顏睿不斷提高的車技。
烘幹機還沒到貨,小太子睡前決定和顏睿好好講道理,希望他別再把最後一張床單弄髒了。
顏睿無賴的臉上寫滿了“衣冠禽獸”四個大字,還裝無辜:宋頌你別冤枉人啊。
他拍了拍床,示意她上床睡覺:你躺上來,信不信我半小時之內就讓你看看,這床單到底是誰弄髒的。
小太子臉一紅,當然不蠢,搶了枕頭就想跑。
流氓睿眼疾手快,一把就把人給拽到了自己身下,然後小小睿就還是很嚣張,特別有存在感。
被吓壞的小太子哭唧唧表示這日子沒法過了她要回去找媽媽。
顏睿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捏住她的下巴,笑了:今晚就給你放個假。
小太子感動得就差沒叫他好哥哥。
臭流氓覺得逗着挺好玩的:以後做六休一。
小太子汪得一聲又哭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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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車的賽道還有後半程,下個小劇場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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