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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看到狄思晴成功變回女性的驚喜只有那麽短短的一瞬間，在椎愛還沒想好到底是要和狄思晴先回斯忒靈報備一下還是直接在醫院重新挂號做B超的時候，狄思晴就身子一軟倒在了椎愛的懷裏。昏迷過去前，她臉上的笑意還沒褪去呢。

抱着女性溫度滾燙的身軀，椎愛整個人都傻了。她艱難地托着狄思晴從消防通道出去，到了走廊上就毫無形象地大喊“救命！救人啊！”，喊的時候她甚至沒發現自己都哭了起來，生怕狄思晴在她的“幫助”下成功變了回去卻也得到了“後遺症”，失去了生命。

好在也許是醫院裏發生什麽罕見事都不奇怪，椎愛還沒嚎兩聲，就有一群護士跑了過來，她們把狄思晴弄上擔架，直接送去檢查生理體征。

椎愛就含着眼淚泡捏着狄思晴的ID卡亦步亦趨跟在後邊，不知道自己是要去給她挂號住院還是不要離開的好。

趕來的醫生和椎愛确認情況，詢問她和狄思晴的關系，還問狄思晴有什麽疾病史。

椎愛磕磕絆絆，咬到舌頭也不敢停下：“同學。她……她懷孕了。”

當然正常懷孕不算什麽疾病史，但是狄思晴情況特殊，她有大約一周的時間，都是處于身體是男性的階段。椎愛不敢把這個情況就直接說給醫生聽，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椎愛心慌意亂間擡頭看到推擔架的一個護士有點眼熟，這不正是剛剛給狄思晴抽血的那個中年護士嘛！椎愛心髒都快停跳了一拍，她看着狄思晴身上沒換下來的男裝，也許是因為情況緊急，所以大家都沒發出質疑？

跟着擔架跑到一半的時候，椎愛被人叫住先去辦理挂號住院手續了。

等她心焦火燎地趕回來時，狄思晴已經成功在單人病房入住了。望着躺在鋪着白床單上如躺在葬儀布上的狄思晴，椎愛先是确認了幾秒她的心跳曲線，又回頭問醫生：“有什麽大問題嗎？”

椎愛輕輕握着狄思晴的手掌，女性的手掌微燙而纖細，和之前将椎愛的手包裹在掌心裏的男性的手截然不同，感覺脆弱得好像捏得太緊都會碎掉。

醫生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是她同學？平常關系好嗎？”

椎愛懵了：“什麽意思？”

醫生就不再賣關子了：“我不知道她怎麽想的，明明懷孕了還這麽折騰自己，明明早孕期間是最需要注意的時段……”

椎愛的腦中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難道孩子保不住？”

醫生推了推眼鏡，半張臉陷入死寂般的陰影。

椎愛：“……”

椎愛：“夠了！到底能不能保住你倒是說個話啊！”

“年輕人，你不要急。”醫生見慣風雲，被椎愛吼了也面色平常，“正是因為孩子保住了，我才沉默的——按她這麽折騰自己的法子，孩子居然還能安全健康地活下來，而且她自己除了點低燒外竟然也沒有什麽大問題，雖然我覺得不符合醫學常識，不過母子平安是好事。”

椎愛立刻抓住重點：“所以，大和小都沒事，都安全？”

醫生點頭：“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住院觀察幾天，剛好讓她把熱度褪下去，身體養好了先。”

一切都是最好的結果，剛才心髒還七上八下狂跳的椎愛反而不太适應了。她看看醫生，醫生對她點頭，她又看看狄思晴，狄思晴的胸膛平穩地起伏着。

成功了——

她成功地把狄思晴變回了女生，

也成功地保住了狄思晴的孩子。

椎愛張了張嘴，眼淚忽然就要滾落下來。所以她哽咽了一聲，在醫生微笑的注視下，将臉埋在了狄思晴微燙的掌心中。

此刻窗外陽光高照，被光芒普照到的每一樣事物都美好得不像話。

直到椎愛聽到了一聲很明顯的快門聲，她立刻擡起頭往門口看去，剛才的醫生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此刻站在那邊的是一個拿着拍立得的……不認識的帥哥。

他對着椎愛笑笑，耳垂上的鑽石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對椎愛說了第一句話。

“對不起，我這個人看到很有意義的畫面，就會立刻拍攝下來。因為能在以後的創作過程中提供很多靈感。”

終于從這個人過于突兀的出場中回過了神，椎愛的第一反應是發火，管你有多帥，怎麽可以随便拍人呢？你有問過肖像權的看法嗎？而且——椎愛和狄思晴本來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的，就算沈舟之後可以理解，椎愛也不想留下這種板上釘釘的把柄。

“你是什麽人？怎麽在這裏？照片給我！”椎愛氣勢洶洶地逼向這個男性。

離得近了，看清楚眼前這個家夥究竟有多高之後，椎愛的氣勢稍微減弱了，那麽一丢丢：“我們沒答應讓你拍攝，你這樣，很不……不道德！”

“所以我才對你們說了對不起啊。”

椎愛聽到這句話人都傻了，是她對“對不起”這個詞有什麽誤解嗎？這難道不該是人們在犯下錯誤後反省自身并試圖得到原諒時才能說的話嗎？怎麽到這家夥這裏就變成了“我要對你做不道德的事了，所以我先講句對不起，你好好做個心理準備”？這句社交辭令還能這麽用？

和流氓講道德是最愚蠢的行為，椎愛決定來硬的。但在椎愛一蹦三尺奪下那個流氓帥哥的拍立得前，東西就被他很快地收了回去。反倒是他，一伸手就攥住了椎愛的手臂，椎愛瞬間從勇奪拍立得的勇士變成他掌心裏的一只雌兔眼迷離。

剛才發生了什麽？草草草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

好在流氓還是有心的，他還是把椎愛放回了平地——但他沒有松開椎愛的手腕。

“走吧。”

椎愛拿出小學時拔河的力氣和硬扭的姿态，人都快蹲在地上了：“都什麽年代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敢強搶民女？！救命——”

“噗。”

回應椎愛是一聲很輕快的笑聲，還有毫不留情的大掌堵嘴。

椎愛眨巴着驚恐的眼睛看着眼前這個人的笑顏，咕咚一下咽了下口水。

這個帥哥戴了一個鴨舌帽，從鴨舌帽陰影下窺探到的容顏帶着危險的帥氣，他的虎牙稍微有點尖，讓人聯想到獸類的犬齒。

“你為什麽就不能乖乖地和我走呢，難道你很希望正面迎接沈舟的怒火嗎？”

椎愛瞳孔震蕩：會長？！怎麽忽然就提到了會長？

椎愛的視線聚焦到帥哥耳朵上的鑽石耳釘。說起來，這個耳飾好像有點眼熟……

此時帥哥又開始講話了：“還是說，你真的愛上了她？”

這是什麽話，椎愛迷茫眨眼。

帥哥卻好奇地看着她的眼眸：“那不是你的孩子吧，你為什麽要這麽費心？”

“……”一直嘗試發聲卻又一直被帥哥堵嘴的椎愛怒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幹脆舔了帥哥的掌心一下。

帥哥手一抖，幹脆利落地把掌心移開了，他看着自己濕漉漉的掌心，不可置信地瞪着椎愛。

椎愛“呸呸呸”了幾下，擦着嘴唇怒怼：“你活在霸總小說裏嗎？我又不認識你你就叫我跟你走？自我介紹呢！”

“噗哈。”

在椎愛驚訝且無比确信的“這家夥有病？”的視線中，帥哥捏着自己的手腕，笑得前仰後合。

“沈舟還真是撿到寶了。”

椎愛盯着帥哥的鑽石耳釘，越看越眼熟：“你和會長認識？”

一個想法在她腦海中成型，神色微妙地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帥哥，360度無死角的仿佛從熒幕裏走出來的帥哥（除了腦子看上去不怎麽好使）：“你是斯忒靈的學生？”

椎愛恨不得雙眼變成X光看穿這個大發神經的帥哥皮子下究竟是哪個女瘋子在搗鬼。

帥哥笑完了，擦了擦眼淚，他再次對椎愛伸出手——一種邀請握手的禮貌姿态：“我和你同級，不過是剛轉來的還沒上過課。和你們會長是從小認識，你可以叫我尤利。”

在椎愛半信半疑地伸過去握手的時候，尤利開心地笑了起來，他像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游戲一般大幅度地晃了晃椎愛的手，臉上的笑容和耳朵上的鑽石耳釘一樣炫目：“還有，謝謝你的糖，很好吃哦。”

糖……

一切線索串聯在一起，椎愛震驚地張口，腦海中出現了一個戴着鴨舌帽，裹得嚴嚴實實的高個女孩的身影。

是你啊！轉校當天就遭遇外星人結果一起被性轉的轉學生！

“不對，你怎麽會在這裏！”椎愛震驚。

“和你們一樣嘛，坐船出來的。畢竟我要來本土辦點事。”尤利語氣平淡地回答。

椎愛點點頭又搖搖頭：“但是會長不是不允許我們出斯忒靈嗎？”

尤利的笑容變得有些微妙，似乎在說椎愛一個帶着學姐“私奔”出斯忒靈的人怎麽有臉來問他這種問題的，但他還是回答了：“你真以為，沒有沈舟的默許，你可以和你的學姐離開斯忒靈嗎？”

望着椎愛震驚的眼睛，尤利慢慢在她面前戳穿一切的真相。

“斯忒靈的一切都在沈舟的監控下，包括你的學姐——自從在回收的垃圾裏發現驗孕紙的那刻起，沈舟就已經開始派人調查了。他知道你在做什麽，但他默許了。你以為你做的很隐蔽，但其實只是在他的掌心裏跳來跳去。”

“你們只是做了沈舟想讓你們做的事而已。但是他那個人的惡心程度遠超你的想象——就算是你們是在他的‘不作為’下被默許離開斯忒靈的，他也會因為你們違反了昨日的‘他’的條令而生氣。”

望着似乎被吓呆了的椎愛，尤利露出滿意的微笑。

“至于我呢，只是一個想在沈舟的人過來包圍這家醫院前，來帶你從這裏逃出去的好心人而已。”

“好了，走吧，在沈舟的人殺過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