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第21章 二十一
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 不是去看手機裏的時間,而是掀開被子瞅一眼自己剛交的“小兄弟”早上的精神情況,是遲楠最近養成的習慣。
那是一種“不受情景、動作、思維的控制”, 在“清晨4-7點”發生在“男性”身上的“正常生理現象”——搜索引擎的百科主頁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着這樣的話。
但單純地浏覽詞條解析和親身經歷完全是兩碼事。
今天“它”也很有精神。
遲楠盯着看了一會兒, 把被子又壓回身上。
他扭頭看向隔壁的床鋪, 椎愛面朝這邊睡得像頭死豬,枕側還落着她從不離身的手機, 大約又是在晚上看小說/漫畫/動畫看到睡着。
看樣子短時間內不會醒來。
遲楠小心翼翼地起床了。
以前出于關照室友的情誼, 遲楠早上起床洗漱也不會發出什麽大動靜,吵醒和他健康的生活作息完全不在一條線上的天天修仙的椎愛。
只是現在, 這份單純的為他人着想的感情中多了一些偷偷摸摸做壞事生怕被人發現的羞恥感。
在衛生間親自動手給了小兄弟一番教訓,讓它成功服軟後, 遲楠把用掉的衛生紙扔進馬桶沖走。
實體的“證據”可以消滅, 彌漫在空氣中的味道卻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失無蹤的,但遲楠也有他的辦法。
打開浴室的噴頭, 清晨熱水還不怎麽供應得上, 微涼的水劈頭蓋臉打在遲楠臉上, 讓他一個激靈, 但除了一開始的不适應之後,接下來的涼水澆頭反而一除清晨的混沌, 讓微燙的身體也慢慢平靜下來。
遲楠開始打沐浴乳,打出泡沫來後就一圈圈地抹在自己這具陌生的,像是西方藝術人體雕像的身體上。現在他碰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會像一開始一樣感到羞澀了, 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當遲楠用沐浴乳擦過隐私部位時, 除了正常的生理反應,他的內心毫無波動。
女性用沐浴乳過于甜膩的香氛味道很快就在浴室彌散開, 摧殘着遲楠的鼻腔,他很快就聞不到之前的那種石楠花氣息了——雖然遲楠根本沒見過石楠花這種東西,但既然椎愛總是在用這個名詞指代那種氣味,遲楠也就學來用了。
冷水洗澡總感覺搓不幹淨,皮膚被水過幾遍都還是滑溜溜的,遲楠用力地搓,肌膚上紅了一大片才肯停手。頭發在洗澡的過程中也打濕了,但反正很短,要幹也很容易,遲楠一并洗了。
“呼……”吸了吸鼻子,遲楠完成了這次的“晨沐”,這也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
就在此時,浴室的門被人敲響了,椎愛的聲音迷迷糊糊地響起:“楠楠,你快了嗎?我想上廁所。”
椎愛等了一會兒,裏面的遲楠根本沒聲兒,尿意越來越洶湧,椎愛急得都快憋出淚了——可惡,昨晚果然不該因為不想從被窩離開就不放水的,一起存到早上膀胱要炸了!
椎愛:“楠楠!我好急!你開個門好不好!”
在椎愛“痛哭流涕”的懇求之下,門終于還是開了。
遲楠只來得及套上一條短褲,身上都沒擦幹,濕漉漉的身體和濕漉漉的頭發被晨風一吹,他鼻子都有點紅。
遲楠本以為椎愛不會醒得那麽早,所以連換洗的上衣都沒帶進來。
“我剛洗的澡,地上都是水還沒擦,你別滑倒了。”遲楠提醒道。
但內急中的椎愛顯然顧不上聽他的溫馨提示,腳步艱難地擠開門口的他就往目标馬桶奔去,直截了當地脫下睡褲——
遲楠面不改色地替她關好了門。
在清晨的冷風中,幾乎□□地站在窗邊數秒,遲楠拍了拍臉,扯了挂在露臺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進寝室換了一身衣服。
又出門,敲衛生間:“好了沒?好了我拖地。”
椎愛給拿着拖把的遲楠開了門,在遲楠拖地的時候她就在洗手臺邊洗臉,之前被精致女孩·現精致男人·寧夜教訓一通“再懶也要記得水乳護膚啊!”之後,她每天早上起再晚都還是會給自己來一套早晨護養——怎麽說呢,雖然她經常磨磨蹭蹭占用洗手臺,洗臉時還因為看不到,扯毛巾時把水弄得到處都是,但也算養成了一個好習慣吧。
遲楠拄着拖把在那看了一會兒椎愛閉着眼睛哼哼着(因為洗臉的時候鼻子進水了)摸毛巾的蠢樣,心裏想着這家夥這輩子都不可能變成精致小仙女了吧,但還是出于室友情誼把毛巾遞給了她。
椎愛把臉埋進毛巾裏,把惱她的水珠狠狠擦去。
遲楠:“你省着點力擦,那是你的臉,不是地磚。”
就這,還護膚呢。寧夜在告訴她記得用水乳之前怎麽不先告訴她善待自己的臉呢。
“啊!還以為要被水嗆死了。”面部幹爽後,椎愛舒了一口氣。
“每次洗臉和打仗似的。”遲楠毫不留情地吐槽,把拖把往正往掌心擠爽膚水的椎愛腳下探,“挪挪,我剛拖的地你又給搞濕了。”
椎愛吐了吐舌頭,腳步敏捷地躲開了遲楠的拖把,跳到安全區後一邊往臉上糊水一邊看遲楠打掃衛生間。
遲楠只穿了一件薄T恤,為了打掃衛生,下半身也只穿了一條運動短褲。雖然遲楠的男性體型不像夏顏一樣有着誇張的肌肉,但也是一個發育完美的年輕男性。當他彎着腰時,從T恤下露出的一截腰部的肌肉線條十分養眼,張弛有度輕輕松松地支撐他挺起背部時的感覺也十分有力,就連半蹲下身整理垃圾袋時自然隆起的腿部肌肉也……
遲楠面無表情地站在椎愛面前:“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
拍護膚水磨蹭了五分鐘的椎愛:“說實話,離我幻想的【包養的年下小奶狗每天早上替我打掃家裏衛生準備早餐再溫柔地叫我起床】還差一點。”
遲楠:“……”
有時候他真的會對椎愛的厚臉皮無語。
“沒有年下小奶狗,我比你早生幾個月,還有早餐請自己去買,椎愛‘大小姐’。”
“啊……”椎愛忽然西子捧心狀,“能再說一遍嘛?就大小姐那句。”
遲楠:“我呸。”
換了垃圾袋,打包好的垃圾待會兒下去買早餐時順路扔掉,遲楠瞪着還霸占洗手臺的椎愛:“你塗個水乳要多久?”
“等會兒等會兒,蘇語冰之前借了早C晚A的一套給我用……我再塗個防曬。”
“真難得啊,”遲楠這句是真心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戀愛了呢。”
“這哪兒跟哪兒啊。”椎愛嗤嗤得笑,“努力養成護膚好習慣嘛……不過說到習慣,你最近好像習慣在早上洗澡了?”
遲楠:“……我晚上也照樣洗的啊。”
“唔。”椎愛沒什麽太大的反應,仿佛剛才那句只是她随口一提,“終于完工!啊——追求美麗可真是花時間呢。”
遲楠已經走到她身邊,一臉嫌棄地把這個對鏡臭美的家夥擠出洗手臺的邊邊:“看你自己的鏡子去,我還沒刷牙呢。”
牙罐接水,擠牙膏,遲楠擡頭,發現椎愛還在盯着自己。
遲楠仿佛看到一只非要跟着主人四處溜達,連刷牙洗臉上廁所都不放過的煩人的黏人貓。
“刷牙這事男女都一樣吧!”遲楠都有點哭笑不得了,“你都看這麽久了還沒看膩呢!”
“不是……”椎愛的眼睛牢牢地定在遲楠的臉上,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臉上護膚品的淡淡香味撲面而來。
遲楠擰着眉眯着眼身子微微後仰,但椎愛還是貼了上來。
“楠楠,我發現現在的你……”
遲楠一邊後仰一邊想:很帥?帥得慘絕人寰?帥得椎愛想親一口?
“長胡子哎!”椎愛興奮地捧住遲楠的臉,讓他看鏡子裏自己嘴唇上方的胡茬。
遲楠:“……”
遲楠:“你當學校發電動剃須刀是幹嘛用的。”
莫名的不爽,遲楠輕輕撞開椎愛,他已經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熟悉了現在這具身軀的力量掌控,所以椎愛被撞開的時候還笑嘻嘻的,大約晨間無事,椎愛就幹脆在一旁觀摩了一下遲楠是如何熟練地用剃須刀刮掉那點微青的胡茬的。
“精致的男人也很累的啊。”圍觀完後,椎愛還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遲楠懶得理她,照舊用完自己的一套護膚後,看向靠在門柱上居然又開始眯着眼打哈欠的椎愛:“醒醒,精致的男人要帶你去買早餐了。”
椎愛噗嗤一下就笑開了:“好~你等我換件衣服。”
雖然遲楠起得很早,但等他和椎愛都收拾妥當出門的時候,大家其實都已經起來了。
以前天天跑課的時候誰都恨不得多睡個幾分鐘的,但當真的因為特殊原因停課,天天對着連不上外網的手機發呆的日子,大家反而變得越來越早睡早起了。
據說有人都跑去當運動部的臨時成員和部員們一起跑操發揮精力去了——想也是,精力旺盛的大男人們擠在一塊天天課也不上的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再不活動活動身體,指不定哪天就得在沉默中爆發。
夏顏和蘇語冰打仗的那會兒子可是吓到了不少人。
夏顏和蘇語冰寝室的門開着,兩個人都不見蹤影,遲楠收回視線,發現走他身邊的椎愛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走廊裏唯一不變的風景線應該就是雷打不動地捧着菜包背書的學霸常文。
“真是狠人。”椎愛感嘆,遲楠贊同地點頭。
“學霸,你看到哪兒了?”路過時椎愛問了一句。
常文就擡起封皮給她看,好家夥,下個學期的課本都快翻到底了。
“不愧是學霸。”兩人異口同聲。
“閑着無聊嘛。”常文淡定回道,大師風範盡展。
這時常文的室友席霧也抱着書出來了:“文文,我問你道題……哦喲,這不是椎愛嘛,難得看到你起這麽早。遲楠也一起啊,二位早上好啊!”
“說得我天天睡到大中午一樣。”椎愛翻了個白眼,她和席霧上學期同選了一個選修課,因為總是一起坐最後一排也就熟絡了,椎愛當時還特羨慕她和學霸一寝室,考試前靠室友壓壓題都能平安飛過及格線——雖然遲楠也很好,但是學霸是真的香啊!
遲楠和席霧不熟,禮貌地同樣回句早安就沒什麽話了。
“當時是誰天天要我幫她占座位的啊。”席霧毫不留情地拆穿椎愛的謊言,雖然是該讓人生氣的揶揄表情和口吻,但是由他現在這副面皮說出來,卻妥妥地像是壞心眼的清爽顏男生調笑喜歡的女孩子,就想看着對方發飙。
等椎愛做出席霧想象中的“生氣”表情後,他就“哈哈”笑着伸手過來捏了捏椎愛的臉。
椎愛毫不留情地拍掉了他的手:“告你性騷擾啊!”
席霧卻沒有被打手的氣憤,他收回手看着手腕上的黑色手環,望着那往上跳了一下的數字,笑眯眯地回:“你告吧告吧,開心就好,開心了記得給我多加點好感度啊。”
椎愛氣呼呼地瞪他:“你們這群人真是夠了,拿到手環後天天揩油我——以後摸我要收費了!”
雖然她不是不能理解大家想要早點變回女生的心态,但是再溫馴的貓被撸多了都會炸毛的!
席霧:“我早餐奶還沒喝,你帶走?”
椎愛:“滾吶!”她難道就值一瓶牛奶嘛!
“席霧,你再欺負椎愛我就不給你講題了。”一旁圍觀的常文淡定說道,這一胳膊肘往椎愛拐的行為成功得到了椎愛感動的目光。
就在這時,常文低下頭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同款黑色手環,看到手腕上的數字往上跳了一下,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席霧湊近一看:“靠,比我多加了兩點。椎愛,你偏心!”
椎愛冷臉:“在說我偏心前你好歹學學怎麽說人話吧!”
遲楠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小愛,再不走蟹粉小籠包就要賣完了。”那可是深受廣大學生喜愛的熱銷産品。
就是為了蟹粉小籠包才艱難早起的椎愛面色一變,她怒目瞪着席霧,從他身邊走過,好像深怕席霧又伸出“性騷擾之手”捏捏她的臉或者拍拍她的屁股。席霧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讓走遠了的椎愛都回頭再瞪了他一眼。
席霧對她揮手:“明早我給你帶蟹粉小籠包呗,不要你錢,再給我漲幾點好感度啊,椎愛親愛的~”
椎愛遠遠回了一句:“滾吶!”
常文推了推鼻梁上啤酒蓋厚的眼鏡,一雙美目倩兮的桃花眼隐藏在冰冷的鏡片後:“你別總逗她,真生氣了就不給你加好感度了。”
席霧卻搖搖手指:“你雖然是個天菜迷人精,但還是不如我理解她。”
男生炫耀似的把手環顯示數字的界面給常文看,就在剛剛,表示好感度的數字又往上跳了一點。
常文:“……我教你題,你給我細說一下。”
席霧比了個“OK”的手勢:“那當然是要互幫互助啊,我的親親室友~”
常文:“加個條件,別用那麽蕩漾的語氣喊我。”
席霧:“好~~~”
椎愛最後還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蟹粉小籠包,但是情況和預期不一樣。
椎愛和遲楠的确去晚了,本該與今早的蟹粉小籠包無緣再見,但一看到在早餐窗口失落的人是椎愛,就有學生主動過來問:“你是想吃什麽?”
椎愛還沒反應過來:“額,我本來想買蟹粉小籠包的,可賣完了。”
這個學生看了看自己餐盤上放着的一碗粥和一籠包子——只是普通的灌湯小籠包,他歪了歪腦袋,思考了一下,說:“你等會兒。”
椎愛就見他把餐盤往旁邊桌上一擱,拍了拍手,在大家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提高聲音喊道:“有誰還有沒動的蟹粉小籠包可以轉讓嗎——椎愛想吃!”
椎愛當時就尬得腳趾差點摳出地道直接遁走。她看着好像完全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可怕的事的學生,只覺得眼前都要重影了——也不知道是餓得慌還是氣得慌。
而在那個學生喊完前半句時毫無動靜的食堂在聽到最後“椎愛”的名字時發出了一些騷動,還有人起身看了看,發現的确是椎愛——整座學校目前唯二的女生(如果考慮到陶天天年級不一樣基本不來這個食堂吃飯,實際上也算是他們生活中能遇到的唯一一個女生),同時也是承載着發好感度讓大家能變回女生的重要使命的全校救命丸,于是全員出動尋找傳說中的蟹粉小籠包。
“誰那還有蟹粉小籠包?”有人喊道。
“對對對,先別動筷子!椎愛要吃!”有人附和。
以前學校大團建都沒見他們那麽齊心過。
椎愛冷漠,孤僻,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覺得周圍如此喧嚣吵鬧,她現在好想一頭紮進被子裏再也不起來,這就是早起的蟲子被鳥圍觀嘛,謝謝,椎愛悟了,以後她就要回歸打死不出門的廢宅生活,遲楠怎麽罵都不好使的那種!
最後,一個打包了蟹粉小籠包本想帶回寝室吃的同學和一個打算把蟹粉小籠包放到最後吃的同學都殷勤地把蟹粉小籠包送到了椎愛面前——和面試給HR遞簡歷時差不多的熱誠與眼含期盼,嗯,連名字都報了,更像面試了。
椎愛擺擺手,後背不知不覺都出了一身冷汗:“沒沒沒事,不不不用,你們自己吃就行。”
但這番話卻讓那兩位同學一齊露出受到巨大打擊的表情——大概就是HR在他們面前把簡歷撕掉扔垃圾桶那樣大的打擊。
那個一開始幫椎愛叫人的學生卻靈機一動:“還是說你不想吃蟹粉小籠包?你還想吃什麽就說吧!”一副“哥全給你搞來”的豪氣。
離得近的幾排學生聽到這話,紛紛放下手中的早餐,把還沒動過的【普通級.鹹鴨蛋】,【稀有級.黃金糕】,【傳說級.水晶蝦餃】等等慢慢舉了起來,有些甚至舉過頭頂,眼冒星光地就差喊一句“來臨幸我(的早餐)啊”!
椎愛默默捂住自己快要紅到耳根的面龐,低着聲音道:“謝謝,我就想吃蟹粉小籠包。”
最後,以椎愛斬獲了兩份蟹粉小籠包,并給讓出早餐和“幫”她找到早餐的學生三人都加了好感度的戰況結束。
椎愛本來只想要一份蟹粉小籠包的,但奈何只要她表現出打算只收一人的份的模樣,另一個沒被選中的人就會露出天打雷劈的驚慌失落表情——就和在心儀工作的面試上落選一樣。椎愛最後只好兩份全收了,而且他們說什麽都不願意收錢,生怕椎愛給了錢就不給好感度了一樣。
兩個失去了早餐卻收獲了好感度的學生開開心心地攜手走了,徒留椎愛抱着兩份蟹粉小籠包站在原地。
雖然滿足了口腹之欲,卻又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椎愛,一起吃早飯嗎?”那個讓椎愛落入這樣尴尬境地的學生還順勢邀請道,看樣子有打算一頓早餐加個五點好感度的雄心壯志。
椎愛十分感動,然後很堅決地拒絕了這個好心人,她頂着時不時就黏在身上的目光找了一會兒,終于發現坐在餐廳不起眼的一角默默喝豆漿啃油條的遲楠。
“楠楠楠楠楠楠……”椎愛一路念叨着向他小跑去,坐下去的時候還委屈,“你剛剛也不來幫幫我。”
遲楠同樣真摯地道歉:“太尴尬了,我不想過去。”
草,真是親室友啊!
椎愛氣鼓鼓地把蟹粉小籠包從餐盤中移到桌上,遲楠看了一眼:“我能吃一個嗎?”
椎愛氣呼呼地點點頭。
遲楠夾了一個,小籠包的皮微透,輕輕一咬汁水就溢了出來,好在已經不怎麽燙了,遲楠舔舔被濺到鹹香湯汁的嘴角:“好吃的。”
“那當然。”椎愛開心地挑起一個蟹粉小籠包送進嘴裏。
算了,不氣了,她可是白嫖了兩份蟹粉小籠包呢。
遲楠看了一眼滿臉幸福吃蟹粉小籠包的椎愛,微微搖頭輕笑了一下,默默喝回自己的豆漿。
早餐結束後椎愛和遲楠本想在校園裏溜達幾圈消消食,反正也沒有趕課的憂慮,難得閑暇能好好欣賞一下美麗的斯忒靈校園——但發現不管走到哪裏都會遇到主動上來搭話賺好感度的學生和一臉期盼地盯着椎愛期待她主動上去送好感度的學生之後,椎愛麻了。
當你的生活充滿攻略乙游的氣息時,那一定是美好的。
但當你生活中遇到的所有人(NPC)全都是你的攻略對象/來攻略你的人時,那一定是完全的地獄。
遲楠跟在椎愛身邊都不好使——畢竟這情況又不是男生陪他特受歡迎的女朋友出街,看到觊觎女朋友的人上去就是一拳——遲楠不是椎愛男朋友,那些人也不是觊觎椎愛的流氓(還是顏值很高的流氓,這一點值得專門說一下。要是小薄本行業能把MOB系角色往這方向畫就好了,能把MOB畫成帥哥的老師都是人間瑰寶)。
除了好感度,他們可真是什麽都不想從椎愛身上得到啊!
椎愛悲憤地打算和遲楠一起打道回府。
遲楠:“你先回去吧,我再逛幾圈。沒有你我應該能逛得輕松點。”
‘可惡,你要抛棄你的室友了嘛!’椎愛展露出血淚控訴的表情。
遲楠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的神奇小腦瓜在抽抽什麽呢:“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飲料。”
椎愛憤怒咬牙:“XX牌葡萄味蘇打,要冰的。”
遲楠就笑:“知道了,你也沒買過別的。”
“那款就葡萄味能喝!”椎愛說。
遲楠:“嗯?黃瓜味也不錯的吧,你要不嘗試一下。”
“除了葡萄味以外都是難喝的刷鍋水。”椎愛表現出了十分的抗拒。
被評價為“愛喝難喝刷鍋水”的遲楠:好叭。
如遲楠所想,椎愛一離開他身邊後,那些若影随形的視線就跟着椎愛一起離開了。
遲楠小小地松了一口氣,捏了捏脖子,他走在椎愛身邊,也是和她承受了差不多的折磨——以後找男朋友還是別找太帥太受歡迎了的吧,走在衆人豔羨的目光裏對遲楠來說也不是件好受的事。
走在現在的斯忒靈裏的感覺是有些奇怪的,就像一個女生誤入了男校,周圍還都是大帥哥——但一想到自己現在也是一個大帥哥(遲楠用自己的審美擔保),而身邊走來走去的帥哥殼子裏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女生……嗯,感覺更奇怪了。
雖然能經常看看美男養眼是好事,但前提是這些美男不是自己原來的女性同學,自己也不是他們的其中一員,有的時候人就是這麽矛盾。
遲楠走了十幾分鐘,在一邊的自動販賣機裏買了椎愛想喝的那款飲料,就打算回去了。也沒什麽好逛的,非要說逛,大家在去年就逛得差不多了,遲楠只是最近在宿舍裏待久了,想出來活動活動身體——他可不像椎愛那麽有毅力,據說她以前還在家裏宅過整個暑假,屬實狠人,宅的努力超乎遲楠想象。
剛打算回身,迎面就撲來一群肌肉猛男。遲楠眯着眼,被撲面而來的荷爾蒙辣了一下,十分認真地後退半步,把自動販賣機讓給這群跑完操來買水的運動部成員們。
“謝謝啊。”一個高壯的運動部成員對遲楠說。
“沒事,我本來就買好了。”遲楠亮出手中的葡萄蘇打。他的目光忍不住在對方短袖短褲外的肌肉身上劃過,雖然大家的肌肉都是憑空長出來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運動部這群人的看上去就更緊實,更鮮活,更有力量一點……果然還是要保持鍛煉嗎?
“這牌子的葡萄味蘇打好喝嗎?”運動部成員繼續問道。
“……額。”遲楠還真被問倒了,因為他沒喝過這個牌子的葡萄味蘇打,他以前喝別的牌子的葡萄味都覺得太膩,這款新飲品出的時候也就只喝過對他來說不會出錯的黃瓜味——和椎愛那樣非要每種都試一下看看有沒有踩雷的情況不一樣。
但想到椎愛對這個葡萄味蘇打的推崇,遲楠謹慎地回答:“應該還行吧。”
運動部成員點點頭,拍拍前面的部員讓他給自己點一瓶葡萄味蘇打,就這會兒子功夫,他就像想起什麽似的折回頭盯着遲楠:“原來是你啊!我就說怎麽看着那麽眼熟!”
遲楠想走的步伐再次停頓,他仔細端詳着對方的臉,完全沒有印象:“我們還是女生的時候有見過嗎?抱歉,你的樣子可能變化有些大,我沒認出來。”
那個運動部成員笑了:“才不是——我們之前在大禮堂有見過,就那天,我們都突然變成男生的那天。”
見遲楠還是迷茫,運動部成員繼續說:“你室友,那個什麽什麽愛的不是最後一個到的嘛,她手機當時就落在我身邊,我給她撿起來後就發現你跟她隔着人群對望……”
尴尬的記憶複蘇了,遲楠即時打住:“噢噢噢那會兒啊,記起來了記起來了。”
其實遲楠沒記起來,那個時候他心中太慌亂記憶太模糊,哪裏會記得連名字都沒交換過,甚至只是打了一個照面的運動部成員呢,說不定那時對方也穿得不堪入目,遲楠根本沒好意思正眼瞧過呢。
“那會兒可真可怕啊。”自來熟的運動部成員竟然就這麽唠嗑上了,“我腦子也亂成漿糊,想的都是這下可沒法參加比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臨時轉去男性組。”
遲楠:“哎,是這樣啊。”
“但好在會長靠譜,還有你的室友,那個什麽什麽愛的……”
遲楠:“椎愛。”
“對,椎愛!她……”運動部成員的聲調忽然降了八度,他壓低聲音互通情報似的湊到遲楠面前,“她是真的能把我們變回女生嗎?”
遲楠:“對,有成功案例呢。”
“哦,那個我也知道,一年級的什麽什麽天嘛。”
遲楠:已經懶得去糾正了,就這樣吧。
“但是從那個什麽什麽天之後,就好像沒別人了吧。”運動部成員壓低的嗓音響在遲楠耳邊。
遲楠眯眼,微微捏緊手裏的瓶子:“這也不是能強求的事,大家都在慢慢攢好感度。”
終于察覺到了遲楠的不滿,運動部成員抱歉地笑笑,後退一步:“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是想指責什麽——但那個,就是啊……我們又不像你們一樣和她住得那麽近,整天別說打個照面了,最近我連她人都只在視頻裏見過。”
“手環也是,到現在了好感度還在零點幾,連一都沒到,吓得我以為它壞掉了。”運動部成員可憐巴巴地把自己的手環界面遞給遲楠看,“怎麽說我也幫她撿過手機呢。”
“……”遲楠,“我回去和她說一下,讓她回憶起來,給你加好感度。”
“哎呀嘛,太感謝你了!”運動部成員開心地大力拍了幾下遲楠的肩膀,遲楠微微蹙眉,但人動都沒動一下。他們現在這具身體還是算堅實的,要擱以前,遲楠覺得自己可以告眼前這個部員把自己打脫臼了。
運動部成員高興之餘,還不掩豔羨地對遲楠說:“哎,我們也只能這樣蹭蹭好感度了。真羨慕你,和椎愛一個寝室,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好感度一定漲得很快吧。”
“……是嗎?”遲楠下意識擡手撫摸上自己的手環。
自來熟的運動部成員央着遲楠給他瞧了一眼室友福利好感度:“天啊都八十了!你這再過幾天就能變回去了吧!”
他身邊的部員們也圍過來看,他們盯着遲楠手環上的八十好感度,仿佛那是遲楠做出的什麽偉大功績一樣啧啧稱奇,他們可都還是個位數好感度呢!
“羨慕哭了。”“我要怎麽偶遇怎麽刷視頻怎麽送禮物才能到八十好感度啊。”“我不奢求了,給我個及格線,給我個六十好感度好不好!”
自來熟是個嘴上不把門的,他哥倆好地攬着遲楠的肩膀:“兄弟、不,姐妹啊,和你商量個事,等你變回女生後就搬出來,把寝室給我們好不?讓我們都享受一下做椎愛室友,好感度坐上火箭飙升的福利!”
他身邊的人也都附和着這個玩笑話。
遲楠聽着他們的笑聲,心裏像壓了一塊巨石:“我還沒變回去呢。”
就離譜!居然已經說到把他“趕”出寝室,然後大家按照年級學號一個個搬進椎愛房間的事了。他們當他和椎愛的寝室是什麽一日民宿嘛?
遲楠的語氣不怎麽好,但是大家的笑聲很響,沒什麽人注意到他的情緒。運動部的成員們短暫的休息後還要繼續跑操,很快就和遲楠道別離開了。
只留下遲楠一個人攥着那瓶瓶身往下沁出水珠的葡萄蘇打,在逐漸猛烈的陽光下呆呆地站了一會兒。
直到看到屬于自己的陰影在漸盛的日光中無處躲藏似的擁到自身腳底下時,遲楠才挪動腳步,往回走去。
他走得不快。
影子跟随着他的步伐,一點一點逼近,在遲楠踏入建築的陰影中時,完全沒入到他的身軀下。
椎愛沒回寝室,她在走廊玩。
他們這一層的人平日裏見得最多,最熟絡,椎愛在這裏還是能放松的。
說玩也不太對,椎愛難得的開始認真求學起來。
椎愛也是在回來後看到大家一個個地搬着凳子坐在常文席霧他們寝室門口翻書,常文就和孔夫子似的站在前頭等誰有疑惑來問時才知道這群人已經背着椎愛這樣偷偷搞學習會好幾天了(雖然明明就是她自己睡過頭錯過大家的自發早自習)。
人就是很矛盾的一種生物,以前真有早自習的時候椎愛天天叫苦連連,現在天天玩手機玩膩了,都沒的課上,椎愛居然罕見地燃起了學習的熱情,把這學期開始就沒怎麽聽的一門課課本搬了出來,和大家貓一起借着日光讀書。
天啊,夢回最勤奮的小學時光,當時沒有手機的椎愛還是能好好靜下心讀書的。
而且現在氛圍也好,只要椎愛說一句不會,大家都搶着上來教她。
啊,真爽……
不過朱曦,你就別往上湊了,TM挂的科比椎愛都多,椎愛生怕朱曦誤了自己。
就在椎愛熱情學習的時候,一個冷冰冰透心涼的東西貼上了她的後脖頸。
椎愛誇張地尖叫了一下,蹭得一下捂着脖子怒瞪回去,要看看是哪個家夥這麽大膽放着好感度不要了——
哦,是楠楠啊,那沒事了。
椎愛徹底熄火,笑嘻嘻地從遲楠手裏接過她的葡萄味蘇打:“謝謝楠楠,楠楠辛苦了。”
對椎愛的甜言蜜語置若罔聞,遲楠說:“你不回宿舍嗎?”他以為椎愛會在床上躺着補覺或者玩手機看小說呢。
“回什麽宿舍啊!”替椎愛搶答的是席霧,“宿舍裏是藏着什麽寶啊你天天窩裏面,曬曬太陽,過點人日子啊!”還能讓他們蹭點好感度。
椎愛也一臉正義凜然的模樣:“楠楠,我要從今天開始改變。”
等她在停課期間接受學霸指導之後,她一定能像席霧一樣全科通過的!對,她要認真學習!要變成新的學霸!
遲楠看着椎愛這麽雞自己的樣子,沒戳穿她每次認真學習不到三天就會打回原樣,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好啊,加油哦,但你忘記了你剛塗的維C嘛,可不能在太陽底下曬久了。”
“啊!”椎愛恍然大悟,連忙把凳子挪了個方向,她身邊的人也都很給面子地擋在了太陽最盛處,把椎愛擋在了他們高大身軀的陰影下。
椎愛對遲楠笑:“謝謝楠楠提醒!”
遲楠笑不出來了,他斂眉點點頭,有些疲憊的樣子:“我回去補個覺。”
椎愛:“好,吃午飯的時候我叫你!”
遲楠“嗯”了一聲。
兩人的狀态好像和還是女生時完全互換了一樣。
椎愛剛問問題問得有些口渴,剛準備喝一口心愛的葡萄蘇打,但扭瓶蓋時發現了不對勁。
椎愛叫住還沒走遠的遲楠:“楠楠,飲料你開過了?”
遲楠頓住了,他回過身,發現除了椎愛,其他人也都支着耳朵偷偷注意着他們的對話。
遲楠忽然不知為何心中火起——是太陽太猛烈了吧?明明清晨時還是很舒服的天氣。
遲楠點頭:“我路上不小心擰開了。”
“哦……”椎愛眨眨眼,“你,喝了?”
遲楠想到他好像的确沒和椎愛喝過同一杯飲料——吃面時椎愛用他的筷子也會在用前用後都洗得幹幹淨淨然後還給遲楠,分蘋果時都是用刀割下一人拿一塊的,薯片那種東西更不用說了……
過猛的陽光讓遲楠的表情有點模糊不清。
遲楠說:“如果我說,我喝過了呢?”
“卧槽,間接接吻,還有這招。”
不知是誰這麽吐槽了一句。
椎愛看也不看地踢了一腳,TM果然是席霧這個嘴碎的,待會兒就扣你好感度。
還沒等椎愛做出回應,遲楠已經推翻了自己剛才的話:“——我沒喝,就是不小心擰開了。我回去喝水。”
“哦,謝謝啊,楠楠!”椎愛再度道謝。
遲楠沒回身,他好像微微扭頭和椎愛點了一下頭,又好像沒有。
遲楠回寝室的時候看到夏顏也回來了,他剛才也許是去吃早餐去了,現在也搬了小凳子出來——夏顏沒去摻和常文那邊,人家在那邊讀書讀得熱火朝天,他一個人安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霸占剩下來的走廊,把書蓋在臉上,小睡得舒舒服服,像是打盹的獅子。
獅子的尾巴被踩了一下。
“我艹。”夏顏掀開書,盯着那跨過自己時不小心踩了一下自己的遲楠的背影,“走路不長眼啊。”
遲楠已經扭開了寝室的大門,頭也不回地來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就“砰”得一下合上了門。
夏顏眯着眼盯着門看了好一會兒,扭過頭時又看到這宿舍的另一個住戶望着這邊。
椎愛對上夏顏的視線,很不給面子地迅速移開了。
“我TM……”普普通通曬太陽卻曬出一肚子火氣的夏顏收凳子回宿舍了。
得,他上床睡去,行了吧!
椎愛靠着那瓶葡萄蘇打撐過了一上午的熱烈學習——太可怕了,等常文說大家解散去吃飯吧的時候,椎愛覺得腿都虛軟了。
認真學起來沒什麽概念,椎愛結束後一看才發現常文把他們本該講三天的課都并在一個上午講完了——這是什麽人才,教育局為什麽還不來挖掘他!
腦子也因為一時之間塞了太多需要消化的知識而開始漲得疼,椎愛拿着已經沒有容物,徒留一點點冰涼餘溫的葡萄蘇打瓶貼在發熱的額頭上試圖給大腦降溫。
常文看着手環上新增的點數,十分滿意,似乎是覺得自己教完椎愛一學期的課就能滿好感了,他特別熱情地邀請椎愛下午也來參加他的小講堂。
原本該持續三天的讀書熱情被常文用一個上午就消磨殆盡了,椎愛打着哈哈從學霸熱情的手中逃脫——太可怕了,認真起來的學霸人設最難搞了!
“楠楠,走啊,吃午飯去。”歡快地奔向涼爽的寝室,椎愛把書往書桌上一擱,又咕咚咚地灌了幾口涼水,才扭身去看遲楠。
遲楠還趴在床上,像是睡得太熟,沒聽到椎愛的叫喚。
還真是反過來了,椎愛哭笑不得。
她幾步跑過去,先生踮着腳尖戳了戳遲楠的被子,他一動不動。
椎愛這才脫了鞋爬上遲楠的爬梯,踩在圓杆上伸手去晃人:“楠楠,起床啦!”
遲楠微微動了動,毛絨絨的發頂從被子裏鑽了點出來。但就像是失去了破殼力氣的小雞仔一樣,他動作到一半又停住了,還意義不明地哼哼了幾聲。
“……楠楠?”椎愛又往上踩了兩格,這回也顧不上什麽講究了,膝蓋挨着遲楠的床鋪,把遲楠被子一掀——和之前很尴尬的那次狀況不一樣,這一次遲楠沒攔。
遲楠蜷縮着身體,緊閉雙眼躺在窗上,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紅暈。
椎愛遲疑地拿手貼了一下:很燙。
椎愛手一抖,嗓音就憋不住了。
“我的楠楠啊!!!”
……哭喪嗎?
稍微留存着點意識的遲楠本想睜開眼叫椎愛閉嘴別吵的,但還是架不住身體上湧的疲憊,暈了過去。
在遲楠不知道的時候,他簡直是一病激起千層浪。
感冒發燒本是小問題,就算去不了醫院他們也有退燒藥。
但問題是:遲楠是在大家變成男生之後唯一一個生病的。(狄思晴那時的情況特殊,而且不為人知)
這來勢兇猛的發熱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他們的這具男性身軀藏了什麽患病隐患,原來一直隐藏着的疾患現在突然爆發,斯忒靈的大家會不會一個接一個和得流感似的患上這種高熱,整座學院會不會像恐怖游戲裏一樣在未知疾病中淪陷。
學生會緊張地把今天和遲楠接觸過的人都叫過來一一檢查了,連會長都專門和連理一起來了一趟椎愛的寝室。
擱在以前,迎來這兩個重量級人物簡直讓人想直呼蓬荜生輝,但現在椎愛沒有那個心情。
她神色緊張地看着穿着白大褂的連理玩醫生游戲似的給床上的遲楠檢查了一番,然後面色嚴肅地摘下聽診器,對沈舟說:“不行。”
椎愛人都要厥過去了:“很嚴重?”
連理說完他的診斷:“不管怎麽看都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判斷大概率是着涼了。”
椎愛:“一句話完整說完你會死嗎?”
單手擋住椎愛毫無攻擊性的貓貓拳,連理和沈舟讨論:“也可以安排本土那邊去做個全身檢查,就怕藏着不知道的隐患。”
椎愛也立刻滿眼星光地回頭:“會長,可以的吧!”
沈舟盯着椎愛期待的眼神看了一會兒:“……先觀察一下吧,過了今天,吃了退燒藥後病情也沒有好轉,就聯系醫院。”
“可以。”連理答得很爽快,他知道沈舟總要為最壞的打算做準備,要是遲楠真的在高科技的檢測下發現了什麽隐患,整座斯忒靈和剩下的全部學員都要陪着一起淪陷。
椎愛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畢竟沈舟和連理(這個人雖然不靠譜但這種時候卻莫名的讓人安心,應該是白大褂加成)打了保證票,遲楠也在吃了退燒藥後臉色舒緩了些,她還是答應了。
椎愛爬上欄杆,再次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遲楠的額頭:“還是燙……要快點好起來啊,楠楠……”
還沒等椎愛醞釀一下感情,連理拍了拍她的肩膀,在椎愛茫然的目光中給她遞了一個電子測溫木倉:“想知道準确體溫就量一下,別用手瞎摸。”
嘿,我TM,他TM……說得真對!
椎愛接過電子測溫計:“謝、謝!”
連理點點頭,下意識瞥了一下自己的好感度手環:“啊,不用特意給我加好感度也沒事。”
“好、的、呢。”椎愛露齒一笑。
沈舟注視着這一切,沒說什麽,只是離開前對椎愛囑咐:“遲楠同學就拜托你了。”
會長交代的任務總有種特別的使命感,椎愛義正辭嚴地點頭:“包在我身上!”
雖然說是照顧,但椎愛做的其實就是一個字:宅!
午飯是由學生會的人送過來的,想吃什麽都可以提前和他們說,他們一定會尋到,享受着學生會跑腿的一級服務的椎愛感覺自己舒服得不像一個照顧病人的家夥——除了。
椎愛瞪着扒在窗戶邊,和看動物園裏稀奇生物一樣往裏瞅的夏顏。
雖然會長離開前交代大家短期內最好都待在自己的寝室,有事情都拜托學生會成員去辦,但架不住有人就是左耳進右耳出,特別是這家夥寝室就在椎愛隔壁,趁個空檔溜出來都沒人抓他。
“遲楠怎麽了?”
椎愛咬着排骨:“發熱。”
“難怪看他今天奇奇怪怪的。”夏顏瞥了一眼還在躺屍的遲楠,順手撈了椎愛一塊排骨塞嘴裏。
“我、去!”椎愛眼睛裏都要爆出火星了。
夏顏:“一塊排骨,小題大做的。”
椎愛:“不是排骨不排骨的問題,直接上手髒不髒啊。”
接過滿臉嫌棄的椎愛遞過來的紙巾,夏顏嘿嘿一笑:“挺好吃的啊,會長給你開小竈了?”
“啧啧啧,什麽心理陰暗的人啊,天天想着開小竈。你要喜歡你讓學生會的也給你打呗。”椎愛有氣無力地吐槽。
“懶得說。”夏顏說得義正辭嚴,榮獲椎愛又一個大白眼。
椎愛:“你是閑得無聊了是吧。”
沒想到夏顏還認了:“就我一個悶在寝室,蘇語冰不曉得跑哪裏去了,學生會的抓我們抓得嚴嚴實實,蘇語冰那麽大一個人都不去找回來的。”
椎愛沒被他挑撥:“人又沒和遲楠接觸過。你倒是,不該老老實實滾回去隔離嘛。”
“為什麽,遲楠又沒生什麽大病吧。”夏顏嘬着只剩骨頭的排骨。
椎愛戳了戳碗裏的米飯,她當然也這麽希望。
夏顏用椎愛給的餐巾紙包住排骨扔了,他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椎愛,想了一會兒,說:“椎愛,和你說個事。”
椎愛:“嗯,說。”
夏顏:“你現在可以和我接吻嗎?”
椎愛:“嗯……嗯?”
什麽人啊這是!椎愛震驚地瞪着一臉認真的夏顏。夫目前犯,呸,室友目前犯嗎!遲楠可還在床上躺着呢,椎愛心裏慌裏八張的,他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
夏顏卻有着充足的KY理由:“你當時說我不喝酒了就和我接吻的。”
你說的是你和前男友分手後用他的錢喝到吐了兩條街最後還差點摔倒在自己嘔吐物上的那一次嗎?椎愛可真是記憶猶新啊,就好像一切發生在上一章一樣記憶猶新。
“我是不想和一個嘔吐怪接吻!……和滿嘴油乎乎的家夥接吻我也不要!”椎愛露出明顯的嫌棄神色。
夏顏卻是面上一喜:“成,我回去洗個嘴漱漱口。”
“嘿,我TM……”椎愛啪得一下按在桌上起身,夏顏已經折回去了,大概是真心存了漱完口就過來親椎愛的心。
“草。”千言萬語不如一句草泥馬。椎愛被這麽一折騰,連想要悲傷的心情都維持不住了。
就在這時,椎愛聽到了幾聲悶悶的咳嗽聲。
椎愛立刻回頭:“楠楠!你醒了?感覺咋樣!”
看着湊到自己面前小嘴叭叭叭不停的椎愛,遲楠又悶悶地咳嗽了幾聲:“有點餓。”
“我讓人給你帶了粥,你要下來喝嗎?”
遲楠點點頭,椎愛就和迎接慈禧太後下馬車一樣小心翼翼地支撐着遲楠慢慢下來了——雖然遲楠要真的渾身無力倒下去,大概只會把椎愛啪叽一下按在地上壓成紙片人。
遲楠肩膀上披着椎愛尋過來的小毯子,嘴唇蒼白地擱那兒拿勺子舀粥,半晌擡起微微抿一口的模樣還真的有點像古代宮廷劇裏那些帶病妃子,看得椎愛生怕他過幾行字就被作者寫嗝屁了。
遲楠以前也不是沒發過燒,這回看上去那麽病來如山倒,難道是因為這副男性身軀帶來的強烈反差嗎?還是說遲楠的身體裏真的發生着什麽無法用單純的感冒發熱指代的異樣變化嗎?
遲楠用手指勾着臉頰邊的碎發,他擡眸看着椎愛:“你飯呢?”
椎愛:“啊?哦……我吃好了呀。”
遲楠看着那除了排骨就沒怎麽動過的飯,心裏微微嘆了一口氣:“要喝我的粥嗎?”
椎愛:“……不用啦,我才不會和病人搶飯吃。”
遲楠面色淡淡地點頭,又舀了一口粥。
椎愛本想再問問他感覺怎麽樣的——連理也要求椎愛要第一時間上報遲楠的狀态,但看他現在神色倦倦,緩慢喝粥的模樣,椎愛不太想打擾他。
椎愛不想打擾遲楠,但回去刷了個牙順便還過了一遍漱口水還死活不會讀空氣的夏顏會。
“好了,椎愛,來接……”
在夏顏大咧咧地吐出接吻這個詞之前,椎愛已經以掩耳不及盜鈴之速跑過去一把糊住了他的嘴——用手掌心。
“之·後·談。”椎愛露出一個陰氣森森的威脅笑容。現在哪是什麽接吻的時機啊,不讀空氣也要看看人臉色啊傻X。
掙脫椎愛的手對現在的夏顏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你當我想來纏着你的嘛,我拿到那個手環後發現數字都到九十五了,那個白大褂回去的時候瞧到了還讓我積極和你接觸,争取早日讓斯忒靈出現新一例成功變回去的案例呢!”
“九十五?”椎愛本來聽着還很不在意,一聽這數字人都坐不住了,她扯過夏顏的手腕看了一眼手環,阿拉伯數字“95”的的确确顯示在屏幕上。
“這玩意兒壞了吧?”椎愛不信,她和遲楠之間可才只有八十呢,為什麽和夏顏就沖到九十五了?她喜歡夏顏?夏顏喜歡她?草,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你腦子才壞了。”夏顏也火氣上來了,“一次又一次地拒絕,我知道你讨厭我,但現在是在意那種事的時候嘛。親一下的事情而已,你當我很想用這副模樣纏着你嗎?”
“咳咳。”椎愛還沒回話,身後沉悶的咳嗽聲響起。
遲楠走到窗邊,在夏顏暗藏火氣的眼眸中,把椎愛往自己身後一推,然後利落地啪得一聲合上窗。
窗外的夏顏人傻了一會兒,然後啪啪敲窗:“遲楠!你就有關窗的本事嘛!”架勢頗有點雪姨喊人的氣勢。
遲楠拉着同樣人傻了的椎愛遠離窗戶,給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那是遲楠拜托學生會成員過來幫幫忙的信息。
不過數分鐘,巡邏過來的學生會成員就合力把夏顏押回了寝室,考慮到他情緒比較激動,還特地附贈了一個精致的小鎖門。
“這可是21世紀啊!”夏顏不敢置信地看着光明正大人身禁锢自己的學生會成員們。
“所以夏姨你就好生在裏面待着吧。”一個看不慣夏顏這臭脾氣的學生會成員怼過去。
在夏顏暴躁的背景音中,學生會成員們攜手離去。
“我的天,吓死我了,還以為什麽事。”
“走走走,回去啃排骨。”
隔壁鬧騰了一會兒,大約是折騰累了,夏顏也沒聲了。
椎愛這才舒口氣,回頭一看,遲楠粥只喝了一點點,就又想爬上床歇息去了。
“不吃了嗎?”椎愛問。
“嘗不出味道,不好吃。”遲楠答。
“哎喲我的楠楠,生病都是這樣的,好歹再吃點吧。”椎愛勸。
“……再等等吧,我晚上起來吃。”遲楠依舊回避。
“那晚上我給你找點味道重的,你可真要吃啊。”椎愛幫遲楠收拾吃剩的東西,“排骨你要吃嗎,味道真的可,我拜托學生會拿點不太油膩的過來。”
“嗯,好,謝謝。”
“好嘞!”
“……小愛。”
“哎,你說。”
“你要和夏顏接吻嗎?”遲楠盯着天花板,讓自己的無力的身軀陷在不太柔軟的被褥中,堅實的木板撐起他的脊梁。
床板下忽得沒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椎愛的聲音:“唔,會吧。”
就差百分之五了,給個吻不要太劃算。
“哦。”遲楠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和陶天天親過了嗎?”
椎愛:“嗯,嗯。”
遲楠:“很多次?”
椎愛小心斟酌:“籠統上講,也可以算一次。”畢竟幾乎都是在同一時刻,中途只是因為換氣分開過幾次。
遲楠:“之前那個學姐也親過。”
椎愛:“嘛……就那麽回事兒吧!”
遲楠的眼珠盯着空茫芒的天花板,但他實際上并不知道自己的視線落腳點在哪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胡話。
“和我就不可以嗎?”
椎愛一頓,往外走幾步,往床上看去:“楠楠,你剛說什麽了?”
但遲楠已經背過身去了:“我說,我好困。”
“哦……哦……好,你睡吧,晚飯的時候我叫你。”
“……嗯。”吸了吸酸澀的鼻子,遲楠遲鈍地眨了眨眼睛,慢慢閉上了眼睛,任由黑暗将自己拖往深淵。
久違地夢到了以前的事。
遲楠在夢裏忽然想起來:椎愛以前和自己關系也不怎麽好的。
只不過是兩個人必須待在一塊兒,處處都得磨合,處個敵人還不如處個朋友,就這麽磕磕碰碰地過來了。
時間一久嘛,也就習慣對方的存在了。
椎愛從不和遲楠喝同一杯飲料,吃同一碗面,啃同一個蘋果的,她不會與他唾液交換。
她和那麽壞脾氣的夏顏,不熟的陶天天,年長的學姐都親過了。
但她就是不會和遲楠接吻。
夢境的最後,遲楠的腦海中混沌一片。
在黑暗中,有兩個泛着白光,那麽刺目的大字砸在遲楠面前。
【80】
那是椎愛對他的好感度。
比給夏顏的都少。
……憑什麽。
遲楠完全燒糊塗了。
他下午一直在做各種夢,稀碎的不完整的夢境,一個接一個的,全都是壞的夢。
夢境裏的人好似都沒有臉,但遲楠卻知道他們都是誰。
他們向遲楠亮出手腕間的黑色手環,小小的屏幕上每一個都是閃亮亮的【100】。
他們一起盯着遲楠,盯着他頭頂上、身後、腳下、把他四面八方包圍起來的數字。
那是一個【80】。
連【90】的門檻都沒有摸到,更遑論堪比稍微刺激一下就能沖百的【95】。
不上不下的,似乎永遠不會再變動的【80】。
那些拿着數字【100】的人好似說着:可不能跟【80】的人一起玩啊。
于是呼啦啦地消散成一團雲霧四處溢散了。
這些散開的白色霧氣又組合成了一件白大褂。
白大褂拟人地做出了推眼鏡思索的動作,就像電影裏的反派大BOSS,氣惱地指責遲楠:“為什麽你那麽久還只是一個【80】?”
你離她最近,你與她朝夕相處,你占據着別人都想要的好位置。
你為什麽還只是一個【80】?
“連隔壁那個讨厭鬼都拿了【95】呢!”
白大褂拿出一個人形立板砸在遲楠面前,遲楠下意識別過眼去。
“是啊是啊!”
但是更加喧嚣的聲音響起,是白大褂周圍那些一團一團像尾氣似的小團子雲霧,它們變成了一個又一個迷你的無臉肌肉男,蹦蹦跳跳着落在遲楠的膝蓋上、肩膀上、頭發上、和那似乎越變越大的【80】一起化為沉重的重量壓得遲楠不得不匍匐在地。
但那些小人還要扯着他的頭發,對着他的耳朵喊。
“數字不漲就把位置讓出來!”
“我們都在排隊等着呢!”
“我們也很需要變成【100】啊!”
“本來就你一個獨占她就夠奇怪的啦!”
“平分!共享!好詞彙!NICE!”
“大家要一起變成【100】!”
“但是這個人不行啊!這個【80】不行啊!他根本沒有動過!是固定死了吧!”
“但是我們可以啊!我們一定行的!”
“位置!把寶貴的位置讓給我們!”
“把椎愛讓出來!”
“我們來做她的室友!”
“快滾吧,你這個【80】!”
‘快滾吧——’
“楠楠——”椎愛焦急地推着床上呓語不斷的遲楠,他滿頭冷汗,頭發已經被打濕,嘴唇幹裂,面頰泛着奇異的紅暈,但眼眶卻又是濕潤的。
不行了,必須得報告給連理,必須讓會長叫車來把人拉進醫院。
“楠楠,你等我下,我馬上回來!”
椎愛打算爬下遲楠的床去拿手機,她剛才急着來看遲楠的情況,手機都還落在自己床上。
但椎愛還沒動身,就被身後的一個力道迅猛地拉回,整個人摔在遲楠的床上,當場就懵了。
“楠楠……?”椎愛摔得有點痛,但她顧不上這些,她看着雙手壓在她頭頂上方的遲楠,感受着她噴灑在自己臉上的熱氣。
遲楠的狀況太異常了。
“你沒事吧?楠楠?”
剛才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病患此刻有力地禁锢住自己,椎愛的心中隐約泛起一點不妙的預感,她聲音都有點顫抖。
“楠楠,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遲楠面色緋紅,眼眸和頭發濕漉漉的,嘴唇又幹裂泛白,整個人的神情都有些危險的迷迷瞪瞪:“椎愛。”
沒有顧忌的上怎麽稱呼突然從“小愛”變成“椎愛”了,椎愛高興于遲楠還能認得出人。
“哎,對,就是我!”
高興回答着的椎愛不知道危險已經降臨到她頭上。
“椎愛……”遲楠呢喃着這個名字,這個重要的人,他盯着懷裏的家夥,她看上去閃閃發光,就像夢境裏的數字一樣閃閃發光。
遲楠想起他想要什麽了——
“小愛。”他那麽溫柔地笑着,用着遲楠的語氣,用着遲楠的臉,用着遲楠的表情,說,“把我,變成【100】吧。”
隔壁。
蘇語冰盯着蹲牢房一樣扒在防盜窗口瞪自己的夏顏。
夏顏咬牙切齒:“你既然拿了鑰匙就快點給我開門。”
蘇語冰:“等會兒,我想拍個照,難得的畫面。”
夏顏頭頂蹦青筋:“你夠了哈,我警告你,蘇語冰,你TM……”
蘇語冰卻停下打開手機照相的手:“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哈?大家都被鎖在房間裏了能聽到什麽——”夏顏停住了嘴巴,他和蘇語冰一起看向隔壁寝室。
好像是有點……
誰在看電視嗎?
蘇語冰走到隔壁房間,敲了敲門:“椎愛?遲楠?你們在嗎?”
“他們當然在,從早上一直一起關到現在呢。”夏顏插嘴。
蘇語冰沒理他,又敲了敲門,試着擰了下門把手:“門鎖的。”
夏顏:“……給我開門!”
把夏顏放出來後,蘇語冰再度敲了敲門,他還能維持面上的冷靜,提高聲音又喊了幾句椎愛和遲楠的名字。
這邊的動靜大到把其他寝室的人吸引過來了。
“發生啥事了?”
“遲楠病情加重了?”
蘇語冰看他們:“聯系學生會,還有這門打不開,你們誰知道備用鑰匙放在哪?”
夏顏一把推開蘇語冰:“人真要出什麽事,等你找來鑰匙早就涼了。”
夏顏看着自己的一身腱子肉,發現竟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發揮的場地了。
用盡全力,夏顏往遲楠和椎愛的寝室門撞去,第一下沒控制好力度和方向,把自己撞懵了,緩了一下,夏顏開始撞第二下,邊撞邊吼:“裏面的人沒死就吱個聲!不然門撞壞了我不賠的!”
蘇語冰貼在同樣被鎖的窗戶邊,隐約聽到了一點哭聲。
蘇語冰加入了夏顏的撞門行業。
同一層樓的室友們見了,面面相觑,雖然深感奇怪,但還是怕人真出了什麽事,于是同樣加入了以肉身做撞鐘的行列。
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第二次這種事了!撞得頭暈眼眩的大家想。
影視劇都TM是騙人的,那些門都TM是紙糊的,現實中的門哪有那麽好撞開。
最後還是夏顏的奮力一擊撞開了大門!
衆人湧進去的時候還以為看到的會是遲楠倒地不醒,椎愛也跟着他一塊去了(×)的悲慘畫面。
但撞入眼簾的卻是在同一張床上糾纏的兩個人。
這不挺有活力的嘛……
不對,他們在幹嘛?
很多時候,被溫水麻痹的青蛙是不知道死亡危險的來臨的。
深知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都心理為女性,因此在性轉之後也依舊保持着原來的習慣生活着,并不認為身邊的人換了一個性別就會改變性向的衆位原女性現男性看到遲楠壓在椎愛身上的第一瞬間,腦海中浮現起來的竟然只有微微的迷茫。
遲楠在對椎愛做什麽呢?
是蘇語冰第一個沖上去的,他直接帶鞋跑到了遲楠的床上,小小的單人床支撐不了三個人的重量,發出痛苦的吱呀聲。
蘇語冰把遲楠從椎愛身上撕下來。
于是剛剛一直被遲楠擋着的,滿眼淚花的椎愛暴露在大家的視線中。
她眼神迷離,嘴角殷紅,領口被扯了下來,露出內衣帶子的一截,脖子上幾塊顯眼的人造草莓。
大家沒有看到更多內容,蘇語冰用遲楠的被子把椎愛擋住了。
在衆人因為震撼的一幕還沒回過神來時,夏顏已經把搖搖晃晃打算擠開蘇語冰,繼續撲到椎愛身上的遲楠扒拉下床。
真的,實打實地把他摔在了地上。
約莫一米八的高度,雖然沒有後腦勺着地,也足夠一個腦子燒糊塗的人陷入宕機狀态。
遲楠擡起眼,盯着拽住自己衣領的這只手腕。
他看到了那黑色的手環。
什麽,是【95】啊……
但他現在已經不會再嫉妒了,因為他已經是【100】了……
遲楠擡起手腕,看向自己的手環,他看到——
【80】。
和着這個數字砸向他眼睛的,還有夏顏的拳頭。
“你都做了什麽煞筆事!”
遲楠眼前暈懵懵的,好像有散發着白光的星星在圍着他一圈又一圈地跳舞。
太刺目了,遲楠流下眼淚。
他好像聽到椎愛的聲音。
在喊着“住手”。
但是夏顏的拳頭比她的聲音更快砸下來。
遲楠聽到椎愛哭着在喊“楠楠”。
然後他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暈過去前,他只是在想——
為什麽還是【80】呢?
小愛,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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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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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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